妻子的日记
作者:北渚
一阵沉默之后,他首先开了口:“怎么给你说呢!”这个自称小偷的家伙稍稍停顿了一下,我看不清他是摸摸鼻子还是挠挠脸,然后继续讲道,“其实很抱歉,我是上午十点左右就到了这里。当时,满屋子乱翻了一遍,好家伙,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找不见。眼看着午饭的时间到了,肚子也咕咕叫起来,于是就在你这里毫不讲究地凑合着吃了一顿,哦,我应该坦诚相告我还喝了你半瓶红酒。”
我想这是必须的……
这样想着,不觉抬起头,已经到了小区楼下。我看到三楼家里原本明晃晃的窗口瞬间黑了下去。
“你可以抱抱我吗?”我问。
听到这里,我猜想这家伙会不会是在家里吃饱喝足之后,睡过了时间,这才刚刚睡醒?总之,这是一个极度嚣张的家伙,做错了事情还说得头头是道。
呵呵!亲爱的,别怕,有我在呢!
十月十七日南风微风
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改变注意了。我决定直接自杀,让你杀掉他,岂不更妙哉!反正那个家伙也够绝情絶意了;反正你的“远大理想”也着实叫我嗤之以鼻!

2、妻子

“是的。本不打算过来的,想等解决了你老婆之后,再与你见面。但是——”黑影拖着长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据我今天观察,你的妻子还是十分在意你的——要不,我们都仁慈一些,中断这次合作吧!”

3、丈夫

看到我开了灯,他怔怔地望着我,脸上颓唐的表情似乎带着些许哀怨。我发现最近自己越来越令她感到厌倦了——

8、相约的地点(2)

“既然你醒来在先,为什么不赶在我回来之前逃走呢?”我感觉哪里有些不对,“难道你还准备和我促膝长谈吗?”
那就让我亲自体验一下杀人的乐趣吧!你可以想象得出一把藏刀穿过胸口的冰冷吗?你能想象得出你的妻子也有这么无情吗?

7、相约的地点(1)

十月十九日多云
那是他吗?我握紧藏刀,匆匆走上前去。妈的,见鬼,看来我看走眼了,那只是一个低着头鬼鬼祟祟走路的瘦小女人。
“我问你,你是在哪里认识我的?酒吧——是吗?对呀!那个地方藏污纳垢,像你这么有身份的人怎么能随便找个这样的女人就娶回家呢?再说,人家已经是有夫之妇,哪能另作婚配嘛!这是要触犯法律的——你别瞧我小学五年级毕业,这却是知道的!

尾声

“是呀!不过疯得确实很冷静。”雪晴佩服地点点头,“她大概是想吓唬你吧!”
十月十八日晴转多云
“你是?”过了半晌,心神略作恢复,我才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有人杀了我。”
那个人告诉我,他最痛恨的家伙今天会猥琐地出现在这片广阔的广场之上。
我深信他是爱过我的,即便这些日子三番五次地在我吃药的瓶子里不小心见到他为我留下的安眠药,三番五次地偷偷瞧见他发给另一个女人的暧昧短信……
“亲爱的石井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她毫不客气地丢给我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这是你老婆写的,你仔细瞧瞧吧!”
再见。
“是啊!”我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一边冷冷回说,“医生已经说过了,无药可救了。我平生又仅仅这么一个爱好,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让我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吧!”
我只是恰巧走到了秋天的路口,望见了满地的金黄,牵动了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我不是凶手!
最后,祝愿我们在天堂或者地狱里相会吧!明天将是你我的死期——你那么胆小,会觉得害怕吗?
“呵!你可真够……”我准备说他“大胆”,但是想了想,不知为何还是为他换了一个朗朗上口的词语,“真够逍遥的啊!”
蹬蹬蹬,我一口气跑向楼梯,但是每一步都极沉着,脚尖着地,声响不宜觉察。
起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因你能够关注我的精神世界而心生感激呢!否则,料定阁下也不会一天一次上门来求见我的日记。
“丽莎,你……”先生言犹未尽。
“那么,你让我找的人,为何却迟迟不见出现?”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后,我才开始把心思转移到他的事情上来。
“喂!”对方接了电话。
掉在地上的日记本,很凑巧地展开在最后一页。上面写着细密的字迹,如果野猫不走,或许它可以看到,但是它不一定读得懂。
“为什么?”她摇头晃脑地走过来,连忙扶住我,“啊呦,你怎么流这么多血呀!来来来,先坐下休息休息,我慢慢讲给你听——
“看到眼前混乱不堪的局面,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一边是妻子半死不活,一边是那个女人一天天的催促,逼不得已呀……才想出这么一个见不得人的下策……反正妻子早晚也要走,还不如早些送她一程……”
他在黑暗中望了望我,背后窗户外微弱的灯光正轻纱一样透进来映出他通体的黑色剪影。那是一个穿着宽大风衣的男子,我只能看到这些,仅此而已。
这让我更加不可思议了,我用手托着下巴,很好奇地问:“那你是想……敲诈我吗?如果是这样,我想你找错人了!”
……
“这个……难道你也决定让我放弃杀死你的心腹之患吗?”我不无气愤地说,“箭已搭在弦上,哪能说松手就松手呢?”
“实话告诉你吧!我才是真正的小偷。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存折、银行卡都在这里,而且你把密码也告诉了我——我能不杀你吗?”
今天我照旧和昨天一样,假扮了小偷来找你攀谈。原本想你会有所良心发现,能放弃杀死妻子的邪念,但是你还是那么决绝,一点不念旧情,只管自己沉浸在我死之后的甜蜜之中。好吧!就这样,明天就让我们一起离开尘世吧。
“OK!”他长长叹口气,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三五秒钟之后,裹紧长风衣,步伐紧凑地走了出去。
我……(“我”已死去,叙述不再继续。)
“但愿……”他话头说了半截,兀地中止,让我的心一阵痛彻。
“好……吧!”他极不情愿地拉拉衣襟,披上一条散发着芦荟香味的毛毯坐到了我的旁边。
我们没有孩子,没有感情的维系,或许能称得上唯一幸福的只有很多年前的爱恋记忆了。
“呃……我想你没有必要跟我动粗。”他在黑暗里示意我把啤酒瓶子松开,此时我真的有些佩服对方的察微知著了,“或许是我不够好,我忘了向你做个自我介绍了……我曾经是个专职杀手,现在虽然改行做了小偷,但是一旦遇上顺手活计,还是忍不住接下来。毕竟赚个钱不太容易,能捡一些算一些吧!”
可是,昨天,我煞费苦心地在我提前安置的定时拍照的数码相机上看到了你的尊容。
原来你就是我丈夫刚找的第二任妻子呀!啊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等我像日记上所写的——杀了丈夫,并且自杀后,你再拿掉他身上的值钱东西,我猜得没错吧——因为似乎经我调查,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且并不对我丈夫那个傻瓜有一丝好感,对吧!
“于是今天我又来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另有阴谋。果不其然,我依旧看到了一瓶放有安眠药的红酒又摆在冰箱里的同一位置。之后,我又调查了你们夫妻喝红酒的习惯,发现你本人根本滴酒不沾,只有你妻子才有晚饭后喝红酒的习惯。并且,这些酒瓶上都有你的指纹,这又该从何说起呢?
“你又上话剧社去了?”他不慌不忙地摘下眼镜,揉了揉迷离的双眼,“你应该多在家里休息,不能乱跑,这样对你的病情并不见得有益。”
“没有办法,我也只好干等着哪天给她处理后事了。但是她这一走倒好,我可以为他收尸,可我死的一天,谁来为我处理后事(我们没有孩子)?所以,最近就又草草找了一个女人准备等妻子走后另续一弦,生活总得凑合着过下去不是?!
这是一处幽静的公园,在树木丛杂的林间小道上拐了几个弯,终于看清了一张女人的脸。
过了一会,我扭头看旁边的他,想让他和我再谈一些生活的过往。可是,他已经睡着了,睡得那么死……这一刻,我感觉我离他竟是那么远……那么远……
“且慢!”一个铿锵有力的男中音,一下子窜进我的耳膜,我微微颤着的右手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里。
这个从容、幽默,甚至有着过度自信的小偷,讲完这些后,坦然地欠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然后又扑腾一下再次落座。
看着这样的情景,我不禁摇头晃脑,哂笑一声,悲鸣于这缠绵背后的镜花水月。曾几何时,我也是如此逍遥于韶光伊始的,到头来却无非还是僵持于现实的严酷之下,不能自拔!
“是的,但也不尽如你所想。”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准备和他明白地谈下去,“我现在的老婆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五个月前大病一场,做了手术后,医生说已经尽力了——言外之意是说无药可救了,让她回家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吧。
“尊敬”的小偷先生,或者称你为女士应该更显妥贴吧。我是丽莎夫人,最近发现你一连几次光顾我们家,连个照面都不打,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唉!女人呀!真是麻烦,总是要过门做媳妇的,却为何比男人期待上床还来得心急呢?真想不透她们这些女人!
“傻丫头,怎么会!”他松松垮垮地用手拍打着我的肩膀,甚至不愿意用他长满胡茬的嘴唇碰一碰我依旧姣美的容颜。他没有发现,我的眼里已经悄然落下两行灼热的泪水。
如果你能有幸看到这篇日记,那就赶紧连夜出逃吧!我在阴间祝愿你能成功!
我已做好了所有准备,我已横下了冰冷的心。
“你又来了?”我索性没有开灯,坐在黑影对面的长沙发上面。
“哈哈,这女人一定是疯了。”看完上面的日记,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自己都死了,还怎么杀掉别人?”
“老兄!我这人是最不喜欢开玩笑的,一向都被大家称为厚道、实诚、不苟言笑的好小偷哩!”他这时似乎已经修剪完手指甲,把钥匙塞进口袋后,又继续说,“我这样讲,绝非子虚乌有。再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用不着这么正经八百吧!”
说完上面的话,我忽然有些自鸣得意,想不到我连用公用电话联系的关键细节都能自己想出来。妈的,我真是一个天生的杀人犯,哈哈!
“当然!实话告诉你吧,我是第三次光临你们家了。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曾经窃去过一瓶同样牌子的红酒。”说着,他摇了摇身边一个瓶子,“可是在我拿回家以后幸亏做了检验(这是多年来我的习惯,请不要怀疑我的过分细心),得知里面竟然放了安眠药,就随手扔掉了——否则,今天也坐不到这里和你高谈阔论了。那么请问,一个人平白无故在自家的酒瓶里放入安眠药这是为何呢?我很纳闷嘛!
“所以,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良苦用心。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迹象也能表明你们夫妻正在进行一场心与心的殊死较量。比如你们夫妻现在已经分居,你睡在客厅,而妻子却睡在卧室,我两次看到的都是一样,这应该不是出于偶然吧!至于另外更有说服力的线索,请允许我在这里闭口不谈,在适当的时候,我自会全盘和出——”
“嘿嘿……那就还是原计划不变吧!完事后再联系。”我松松衣领,心想终于说服这个家伙了,险些半路夭折,“喂!兄弟,记得用公用电话联系,省得警察闻出腥味!”
“哪里?”
同我一样走在人行道上的,还有一对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的情侣,口中说着几近可以融化冰雪的蜜语。
现在已经是凌晨,先生已经沉沉睡去。自从得知自己的死讯后,我总是倍加珍惜生命,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拿来作为日子来过。
他说我“正经八百”!这人如果不是真的想帮我,那就是纯粹找死来了。竟然说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来,我的拳头无形中紧紧握了起来,敢情这拳头和武松打虎时的“醋钵大的拳头”也差不了许多。
“OK!搞定。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是怯懦的,他是因为怯懦孤独,怯懦我离去之后为他空留的孤独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雪晴小姐?”我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怎么是你?”
“为什么关灯?”我腔含愤懑地质问丽莎,一边摸索着准备打开客厅的开关。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来替你排忧解难的,我是你的救世主才对,怎么能说我想敲诈呢?”他说完,似乎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沉甸甸的钥匙,哗啦啦响着,试图找寻什么东西。过了半天我才搞清,他是要找出指甲剪来修剪指甲。
“我当时——就在附近呢。”她扭头指了指旁边的黑树林,说,“你瞧,就是那里。”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还好,并没有让他感觉出我的慌张,我的右手悄悄移向背后,抓起一个空啤酒瓶子,准备瞅准时机向他狠狠抡过去。
“兄弟,我的事办妥了吧?”我问。
就是他了!不过,正要拔刀之时,我却恍然大悟——妈的,那不正是我吗?
……
最后,我要郑重提醒你的是,对于你的罪行,我已做了陈述,并用信件寄往了警察局,你应该也不会有几天逍遥日子了。
那个人还说,这家伙会穿着一袭黑色的西服,戴一顶灰色鸭舌帽,走起路来而且会鬼鬼祟祟——看来应该会很好辨认。
我的呼吸已经若有若无了,我几乎听到时空另一端正传来妻子丽莎的召唤。
今天,当你走到楼下时,我立即关了灯,甚至一并关闭了总开关,我要开始我的计划。
我那时才刚20岁,他那时也正所谓青年才俊,都是刚褪童真的孩子。正因如此,思想上才得以迸发出无所畏惧的热情。我记得他曾在无数个夜里,裹挟着北方阴冷寒风的夜里,送我走完一条条孤寂的长街,在我家的胡同巷子里,他为我唱一支支的歌。然后两个人紧紧抱着不愿分开,在呵气成冰的空气里,他把我紧贴在青苔丛生的墙壁上吻我,我现在还隐约感受得到一股暖流正从头顶漫延向全身,一颗闪着璀璨光芒的流星正从胡同上空的幽蓝夜幕上划过,我坚信我是看到过幸福的女孩……至今也是!
“咦?怎么这么说呢?”
“你难道不想……”他说到这里故意压低了声音,低沉地说,“……不想杀掉你的妻子吗?”
趁着刚刚黯淡下去的夜色,我一边在树荫下徒步走着,一边思索着令人头痛的烦心事。
在旁侧男人尸体的脸上,野猫蹲了下来。它前爪一碰,一本厚厚的日记“啪嗒”地掉了下去。野猫吓了一跳,又是“喵”的一叫,夹着长长的尾巴,哧溜溜地跑开了。
“后天,我也给你结果。”我对着他的背影冷冷讲道。
我们静静地坐着,听到邻居的孩子嬉笑的声音穿过窗,越过门,肆无忌惮地跳跃在空寂的心上。
我袖口里别着一把精致的藏刀,穿梭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之中。
……
风声鹤唳的公园里,天更黑了,四周一片岑寂。
“不会的,你再找找,应该离你不会超过10米远。”那个人很是确定,“好了,完事后找我,你的妻子已经在这里啦……哈哈……”
“哎!原来如此。”他沉吟片刻,似乎很能理解我的心境似的,又说,“其实你说的也对,总是一死,老横在这里确实叫谁心里也不踏实。算了——”他话锋一转,拍拍大腿,试图把话挑明,“我看这样吧!你妻子也快回家了,我就照实给你讲了——这次,我也不打算收你费用,不过,要麻烦你也为我杀一个人,算是交换杀人嘛,警察不易察觉的,你看——”
亲爱的老公,我知道你在外面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人,并且准备好了杀掉我,再和她另结新欢。
十月二十日晴
无甚收效之后,我决定到别处去找找,或许他已经逃到别处了吧!当我走到附近一处肯德基门前时,透过硕大的玻璃门,我发现锃光瓦亮的玻璃上正映出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头戴灰色鸭舌帽的家伙。
“臭婆娘,搞的什么鬼把戏?”我猜想妻子丽莎一定在家,不然灯不会突然熄下——可是,为什么要熄灯呢?
当一个人即将失去生命中厮守的另一方,他的畏惧将会成倍地侵袭他的内心,让他不得不开始寻求另一条生路,另一颗得以慰藉的内心——换做我,也是会如此的。所以,我并不憎恨他,反之,我是太爱他了,舍不得一个人撒手而去。我想自始自终地拥有他——或许,于此而言,我也是自私的吧!
“嗯,好,这是你的任务。”说着,他丢给我一个折好的纸条,“我希望大家都能信守诺言。后天我会给你结果。”
“或许,”我同他面对面坐下来,说,“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我看是。”我深信不疑,不过瞬间我不解地问,“刚才是她和我通话吧,你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不要瞎想,早早休息吧!”
想不到你满口答应了,我感到很痛心。我甚至拿出指甲剪,试图用修剪指甲的动作来掩饰我内心的骚动。你若有心的话察看一下地板上的指甲屑,就会看穿我并不是一个男人,但是你似乎并没有这样做,可见你想杀掉我的欲念太过深重了,我只能这样猜测。
“这日记就扔这儿了。警察看到也好有个交待。”
算了,我已经对他失望。我也已经再找不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丝暖意。上帝,请带我走吧!我双手合十,小声嘀咕着,关了电视,回到了卧室。
“唔……我今天尾随她上了话剧社,并且耐心地找她攀谈了几句,当然,我只是作为一个陌生人和她聊了一些极不相干的话题。随后在她讲到你时,竟然流露出诸多不言而喻的情谊哩!”黑影男子摇着脑袋,继续说道,“听了她的肺腑之言,我真有些不忍心去杀一个对丈夫满怀感激之情的女人。我下不了手!实在!”
听到他的回答,我笑了,我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喜悦。
正说着,我刚一转身,一把藏刀就顺势刺进了我的胸口,“你……你……为什么……”
不消一会工夫,我已站在门外。轻轻推了一下,门开了。客厅里漆黑一片,只有迎面吹来穿堂而过的冷风。
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我也深知你的苦楚,但是我很惭愧地告诉你,我不能容忍你和她来往,现在不许,我死后也不许。
“刚才是不是她的声音你都分不清啦!”她不无揶揄地说,“她和你通完话后就服毒自尽了。”
晚上七点钟,夜幕刚刚降临,我已悄悄赶到了这里。
对面的黑影沉默了一阵,做了权衡之后,仿佛下了狠心,说道:“好吧!好吧!好歹我以前也是个杀手哩!怎么现在他妈的像个娘们一样呢?”
请用我们爱莫能助的双眼,瞧一瞧这满地的残骸吧!是它们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而并非我们扼杀了和谐与共的生存法则。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这样没命地找,准能累死一个活人。
我光脚走进客厅,拉开冰箱门,看到那些泛着紫色幽光的红酒似乎又有一瓶不知所踪。难道……我又悄悄放进一瓶同样的红酒,我要看看它究竟是不是还要不翼而飞。

1、丈夫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响,日记本硬生生地砸在了我的脸上,没想到只这么一砸,最后一口气也不让我喘了。
上面写着:
接下来,我们不再言语。最近总是如此——无话,不谈。
他走之后,我依旧静静地端坐在黑暗中,不知为何心却突突拼命地跳动起来。说实在的,杀死妻子,我也并不能够心安理得,毕竟也是长相厮守多少年了。但是……最近交往的那个叫雪晴的女人,一直咄咄逼人,甚至竟然出言不逊地说:“难道你的老婆半年没死我也要等你半年?”
“我是想做你的杀手!替你扫平坎坷,铺就一条通向光明的平坦大道。你看怎样?”他掏出一支香烟,扭头点燃,火光瞬间亮起又暗下,并不足以映出他的尊容,“其实我很了解你,你并不是很富裕,甚至你之所以杀死你的妻子就是为了想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并且不至于因此而失去一半财产,是这样的吗?”
“你请坐。”我看到对面沙发上有个模糊的黑影向我摆摆手,示意我坐下。瞧那份沉着劲儿,无疑他才称得上是主人。“不要怕!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偷——而已。”
我拍了拍脑门,“啊呀”叫了一声,飞也似的赶去了和那个人会合的地方。
“咳!你不是讽刺我吧!”他打了一个呵欠,继续讲,“你还是听我讲完吧!这样的糗事我想确实有必要和你分享一下——酒饱饭足之后,我就想睡个午觉,感觉你的床垫还行,够软,索性就倒头睡下,一直到刚刚。”他说到这里,又长长地打起哈欠,“妈的,我的酒量总不至于这么差吧!”
……
我吞了口口水,故作坦然地清了清嗓子:“喂!你可真会开玩笑!”
“不,我睡不着。”我大声怒斥,“我要你陪我一起看以前我拍过的话剧和配音的动画片。”
“你是想——”
收获的季节到了,勤劳的庄稼人,请挥舞起你锋利的镰刀吧!让我们手起刀落的刹那,利落地斩下那金黄的头颅。
我穿了一袭深灰色的风衣,坐在客厅里等你进来。我以我独特的表演天赋,多变的语调,假扮了一位独闯房间的小偷,并且和你商量了交换杀人的事情。
“好吧!”我想了想,心一横,答应下来,“我妻子马上要回来了,就不和你多谈了。”
“那里呀!”
“那么,你……”
“呵……呵呵……”他痴癫地大笑着,动作在黑暗里显得十分夸张,“你真聪明,说对了,我正有此意!”
我放入碟片,荧屏上慢慢显现出曾经熟悉的场景来,那些都是留在我内心深处最宝贵的记忆,它们将陪伴我一同失落在时间的深邃黑暗里。唉!时光哪,你为何这般匆匆呀!想不到至此,我就要被你弃置在别人的生活之外……

4、妻子

顺便补充一点,我让你杀的人就是你自己——你猜到了吗?我想你即便猜到也不敢动手吧!哈哈……
这时候,一只野猫“喵”的一声尖叫,蹿到了长椅旁的两具尸体附近,低头嗅嗅女人的脸,走开了,或许感觉阴气太重,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
他起身,理了理衣服,向门外大步走去。
依旧是这个时间,华灯初上,夜幕渐次展开。我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看到房间的灯又是暗了下去——我猜,他又来了!
看来我不得不更加谨慎起来——她似乎已经对我的计划略知一二了吧!
那个凶残的女人依然在没完没了地絮叨:“哎,我说老兄呀!安心地上路去吧,凭你这样的智商在这世上混也确实够难的。”
“唔……”我感到有些迷茫,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刚开始,我确实打算等那个傻瓜从广场回到约定地点后,杀掉他,然后再自杀。
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先生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回到卧室后,我准备开始记下今天的日记,作为今生最后的纪念。明天?我还在奢望明天吗?我早已不做无望的挣扎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找给自己一个离开的理由了。但是,我要让看到我这篇日记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有所领悟——哪怕只是一点点风吹草动的心悸……

6、丈夫

我的眼里潸潸流下两行清泪,我不愿再听下去。但是她还在继续往下讲:“或许——你们夫妻真应该称之为一对大笨蛋!我这几天一直光顾你家里,并且连续偷看你老婆的日记,得知她要在今天自杀,并且声称事先要将你‘结果’了。看到这个消息,我眼珠子咕噜一转,当即给自己布置了一道必须完成的作业题——等待你妻子日记中所说的事情出现,然后当即拿走我应该得到的!当然,没有想到——她原本只是想在日记上泄愤而已,并没有杀死你的意思。不过这没关系,我可以按照日记上的计划做下去嘛!哈哈……哈哈……”
……
“可是我看你最近似乎并没有什么大恙了啊,哈哈,还是与往常一样能跑能跳,能折腾啊!”他这样说着,双腿翘得高高的,我猜不透他是高兴,还是沮丧。
所以——我要杀了你,让你和我一起离开。请原谅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拿了注意,我想有机会的话,在天堂或者地狱里我们会把话说开,你也一定能够谅解我此时的鲁莽!
“什么意思?”我坐正身子,听着他在对面“咔嚓、咔嚓”地剪着指甲,问道,“你能详细说说吗?”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自己的论断很自信哪!”我想再试探一下他的口气。
10米之内?我仔细地望了望。10米之内,连一个畜生的影子都看不见,不要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5、杀手进行曲

“是你杀了我妻子?”我指着躺在她身边长椅旁的丽莎问道。
窗外的风汹涌地灌进来,吹拂着我裸露的皮肤。孤寂的手指慢慢游移在一寸寸肌肤之上,还是一样光滑,还是一样富有生机,像我二十岁时一样散发着爱的渴望……有一时,我竟忘了所有,仿佛垂垂死去,又仿佛依旧搁浅在那段青涩朦胧的旧梦里……
同时,我也清楚我们是深爱过的,我甚至也相信如果自己没有这场危及生命的大病,你也许不会忍心和我分离;或许还会和我一如既往地完成这曲生命的乐章吧!但是你太胆小了,你惧怕我走之后的冷清与孤寂,所以早早准备了后事。
这且不说,连我写的日记,你也一篇篇地看,看完还偷喝我冰箱里的红酒(我真替你感到庆幸,竟然没有恰巧喝到被我丈夫下了安眠药的那瓶),然后再醉醺醺地趴在我床上呼呼大睡。等我们将要下班回来时,你才不得已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离开。
雪晴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男士风衣,举手投足之间都让我想起一个人——对!就是那个两次出现在我房间里的姑且称之为杀手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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