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红水蛭
作者:大卫·朗格福特
这时,贾曼突然爆发出一串怪笑。他大汗淋漓:“七拼八凑的鬼话,有什么证据?”
“看来那颗山楂树就是我们的目标,也是水蛭的藏身之地。”福尔摩斯说,“华生,请记住,这个野餐的地方和水蛭咬人的地方只有几码的距离,而好心的詹姆士医生估计具有超级远视功能,能在很远的距离认出这种红水蛭。”
“不必担心,我已经用x光拍到了照片。”福尔摩斯从大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这张放射线透视照显示了特雷尔右臂的骨头结构,掌骨之间出现一根不明物体。”
“特雷尔先生,我不得不要求你发挥超常的记忆力,出事的那个星期二,你是坐在哪棵树的下面?鸬鹚鸟在哪里钻进钻出捕鱼?你当时的准确位置,误差不要超过一英尺。”福尔摩斯看着池塘,高声说道。
“我推测你没有申请过银行账号。”福尔摩斯说。
“电流有多少伏特?贾曼先生。”他揶揄地问道,“一百伏?一千伏?我断定这是特意为特雷尔先生准备的,如果他不幸触电身亡,那你们的时间就更充足了。我对你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我们的客户十分不情愿地在池塘边上调整了几个姿势,终于固定下了。估计找到了记忆。
特雷尔拿起鹅毛笔,蘸了一下墨水,突然他开始颤抖起来,手臂抖得厉害,很艰难地移动,空气中充满了神秘的色彩。桌子后面的贾曼露出宽松的微笑,身体的重心移动到另一边。就在这时,我听到——其实说是感觉到更合适,一阵微弱的、没有源头的咝咝声传过来。同时,特雷尔猛地抽回手臂,大叫一声,桌子上的灯突然爆裂,闪过一阵炫目,耀眼的光芒。贾曼一声怒吼,我迅即掏出了手枪指住他,但是我们都被强光照得眼花缭乱,视线不清,一会儿才恢复。
“让你失去巨额遗产的继承权,”福尔摩斯轻声道,“如果遗产的全部或其中的大部分已经被贾曼、斐特维尔和考克斯挪用,那么他们会想办法拖延,推迟你接受遗产的时间。贾曼先生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他靠法律来生存,也靠法律来消亡。”
“赤褐钩嘴蚂蟥这个说法不是医科学名称,最早来自于著名诗人和作家普林尼的作品《博物志》,那个恶棍医生根本不是‘詹姆士大夫’,根本不知道红水蛭的拉丁名字,他只是看过《博物志》,所以在伪造的剪报上使用赤褐钩嘴蚂蟥这个称呼。”
特雷尔在池塘边走来走去,一直不敢确定:“这个季节和春天不同,地面也有了变化,可能就在这里。”
我静心听了一会儿,顿感惊讶不已。
马车穿梭在沉闷的伦敦雾气中。福尔摩斯分析说:“让我们再现那次恐怖的场景,特雷尔先生,当时你在暖洋洋的天气、一个个散文的灵感以及巴斯酒精的共同作用下,变得昏昏沉沉。而你在海格特池塘边寻找灵感,顺便野餐的习惯,很多人都知晓,甚至连你的姐姐也知道——”
我凑上前一看:“这块疤痕像是烫伤,也像某种酸烧伤。”
“谢谢你,华生大夫。接下来让我告诉你们红水蛭的事情。我的住处在伦敦海格特区,从父亲遗产中得到的每月生活费让我生活得还轻松,无需找工作。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早晨去海格特散步,那里石楠丛生,一片荒芜,散步的目的是寻找灵感,我热爱散文,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散文家,最好是我的八行两韵诗能发表在《黄皮书》杂志上。由于我经常在海格特池塘边享用三明治和巴斯酒,有人戏称我是钉在那片荒地上的午餐指示标。”
福尔摩斯高声说道:“请原谅我低劣的戏剧艺术表达水平,如果旁边放置一台镁光灯,效果会更好一点。当然,如果在文件档案的下面安装一个保险丝似乎更安全一点。贾曼律师的办公室显得古典高雅,但里面暗藏了很多现代设施哟,尤其是在桌子里面,安装了高频的特斯拉线圈,用脚踩的方式控制开关,在特定的区域,产生强烈的电磁场,进而短路,能让金属达到特别的高温导致烧伤,并引爆了我的闪光灯。”
“这场游戏的目的是什么?”特雷尔问。
我早已习惯福尔摩斯突然冒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就像现在,窗外的贝克尔街正飘洒着灰色的小雨,明明没有谁来找我们。
“当然可以,他那浓黑的胡须和有色眼镜很容易辨认的。”
“我不是说书的,否则我会说自己是被鬼缠住了,噩梦连连。事情并不离奇,但却让我苦恼不已。我父亲,已故的马克西米廉·特雷尔爵士,留下一笔巨额财产,我是指定继承人,遗嘱上写明,等我满25岁时接管全部财产。上个月我过了25岁生日,但是现在我仍然是靠汇款领取每月生活费的人士,原因是我竟然不能简单地签写一张法律文书。”
“当然记得,叫水蛭素。是哟,有点奇怪。”
“我不想提这种难以理解的事情。可以肯定的是,塞莉娜对她的弟弟,也就是我,患有一种妄想症,总认为我是忘恩负义的人,一旦我接管了家产,她的既定生活费就会被停止,断了生活来源。她一生都没有嫁过人,我多次向她保证,不但不会停了她的生活费,反而会增加,但她就是不信,而且神灵也支持她不信任我。”
贾曼礼节性地和我们打招呼:“特雷尔,很高兴见到你,佩服你能再次忍受痛苦的考验,很多人在宣誓书和产权转让书面前都会感到紧张和畏惧的。不过请首先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啊哈,你是对的,有人在门口徘徊,响声不大,我听不懂其脚步声,但是步伐很快,上楼的声音很急促。”
听到这个问题,我惊讶得目瞪口呆,这也能算智力测验?特雷尔马上用铅笔在纸上打草稿,福尔摩斯飞快地跑向实验室,拿来一个小石锤和一个研钵,接着摆放一个3英寸的小镜子。看完特雷尔的答案,福尔摩斯说:“不错,答案就是13。现在进行第二项测试,肌肉反应,请把这块小玻璃击碎。”
“在你庆祝25岁生日之前?”福尔摩斯高声问道。
在这灰暗的傍晚,海格特显得格外荒凉,天空中飘落着丝丝凉雨,三人在泥泞的草地上艰难跋涉,不过是为了去搞懂匹克威克为什么把刺鱼叫丝鱼。
胖子律师的手被烧得不轻,他还在不停地咒骂。
“来自理性的呼唤再次给我富有想象的推理泼来冷水!”福尔摩斯欢快地说道,他来到山楂树树丛中,用手杖木棍在树丛里刺来刺去,不时地翻看掉在地面湿透的树叶。天空一直飘着丝丝寒雨,不时从东边吹来一阵阵寒风,我站在旁边静静地等了他15分钟。
“福尔摩斯先生,你是一个非官方的好事者。”贾曼紧盯着我的好友,“你已经管过了头,你的猜测是对我的诽谤,先生,所有的财产清单都在我的桌子上,根本不存在挪用和侵占的现象。或许你想查查看?”律师烧焦的食指敲打着桌子,示意桌子上一堆用铜质扣带订好的分类账册,“所有的疑虑在这里都可以找到答案。”
福尔摩斯除了得到数目不菲的佣金,还得到了一个小礼品。这些天,在贝克尔街221B的房子里,不太整洁的壁炉上放置了—个小火柴盒,最好不要轻易打开,因为里面蜷曲的橡皮制品会让你觉得不堪入目,充满恐嗅感。盒子上由福尔摩斯亲笔手写:高仿红蚂蟥。对此名字我不好评论。
特雷尔转向我:“我们能不能单独聊聊?”
“我的手又在灼痛。”特雷尔说道,“但是刚才那个灵光不是我的灵魂,也不像是幽灵。”
我的手枪一直指着贾曼律师。
“神灵!”福尔摩斯突然插话道,“阙林杰教授最近就发表过有关灵魂媒介的专著。你是说某种超时空穿越几度空间的声音告诉这个愚昧的妇人,她的弟弟会抛弃她不管?”
“现在你们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担心自己发疯吧,我的心智是清晰的,但是我的感觉总是背叛我,每当举起手臂时,总感觉是违背了姐姐的意愿,灼痛异常,好像她的精灵朋友在害我似的。”
“赤褐钩嘴蚂蟥,我理解为‘红色吸血者’。”
“于是歹人‘詹姆士医生’事先就能知道你的准确位置,虽然是化名,但是我可以推断出他的真名的。他很容易从你的身后轻轻靠近,在你懒散地张开四肢躺在草地上的时候,他就把那个怪物放在你的手臂上。”说完展示了一下红水蛭玩具。
“阿谀奉承,盲目吹捧。”福尔摩斯嘀咕道,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巴兹尔钻研电流装置,如果他用那些装置来设计降神会,控制占卜扶乩板,并在板上拼写出通神传心术的信息,就不难理解了。我们到了,华生,付钱下车。”
“我的天哪!”我凑上去近身看这个蠕虫,突然灵光一现,“福尔摩斯,一开始你就怀疑上了这个人造水蛭?或者说我们去池塘旅行了一趟,根本就是徒劳无益?难道特雷尔是在欺骗我们?我们成了年轻人的笑柄?”
我一时搭不上话来:“笔是热的吗?”
“不是的,特雷尔先生,正因为你看不见什么异常,所以就会产生错误的感觉,请你保持安静。伦琴射线本就是不明物质,所以叫x,那昏暗的光不是真正的光线,而是玻璃瓶中的次生荧光。”
特雷尔再次颤抖起来。
特雷尔不停地摩擦右手手臂:“精灵鬼怪是我的姐姐塞莉娜招来的,她经常和神灵聊天。”
说到这里他突然颤抖了一下,接着继续道:“好景不长。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就好像在眼前。那天很温暖,星期二,好像是六个月前……”
特雷尔举起小锤子,很清脆地把小玻璃击碎了,然后满脸疑惑地盯住我们。其实,这两项测试根本就看不出和医疗有什么关系。
突然福尔摩斯大叫:“瞧!窗口有人!有人监视我们!”
“先把内容放在一边,据我所知英格兰没有哪家报纸是用这个字体,显然是来自承印零星印件的印刷商制作的。退一步说有报纸用这种字体,但是这么大的事件能逃过我们的法眼?早就应该出现在我们的索引卷里面了……华生,我提醒过你要注意这个红水蛭的学名吗?”
“我想是同类。”福尔摩斯嘀咕道。此后我们一直没有吱声,直到来到一间酒馆,抽上了烟,喝到了威士忌热酒。
“我怀疑我们的朋友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扣扳机。”福尔摩斯开口说道,阴郁的脸色显得苍白,“强大的电流和他的手枪急剧碰撞,火光四射,华生,麻烦你给我包扎一下肩膀,你的子弹飞的方向还真准,竟然擦着我的肩膀皮飞过。”
突然福尔摩斯大叫一声:“华生,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万分之一的成功尝试!',他从披风的左口袋掏出一把自制的小铁钳,从右边掏出一个大药盒子。用钳子从地面夹起一个红色闪光的东西,迅速地放进盒子里。看见那东西,特雷尔发出一声怪叫,不自然地后退几步,脸色剧变。
“你的签名明显还是学生体,没有那种多次重复签写支票的成熟。像华生的签名,经过了上万次,潦草难辨,其他字母都紧跟在大写字母w之后,难以模仿。对不起,好像离题了。”
福尔摩斯夸张地偏头朝向大门:“我们的客户来了。早晨好,特雷尔先生。华生医生刚才用渊博的知识推断出你的红水蛭是赝品,一个橡皮玩具。所有线索都指向西奥博尔德大街的律师事务所,贾曼、斐特维尔和考克斯律师。今天你将进行最后一次主张遗产的继承权。华生,你那精巧的手枪马上要派上用场了。”
“不完全是那个说法,华生,德国物理学家伦琴博士发现了x射线,本身并不治病,只是给治病带来了机遇,这将是近期最大的科学发现。”
“他可以从草丛中取捷径的。”我说道。
“橡皮水蛭的腹部可能涂上了糖蜜之类的黏合剂,看上去很吓人,但是黏性极强。两端的嘴巴处放了腐蚀剂,如硫酸盐之类的东西,导致接触的皮肤烈性腐蚀,就是烧灼的感觉。”
“特雷尔先生,你必须要避免碰到这个设备的任何部位,阴极射线管内看不见的电流非常危险。华生,你认识这些装置吗?真空玻璃、x射线管中的钨,这些东西在美国已经投入使用,和你的职业息息相关。”
福尔摩斯懒洋洋地笑道:“不久你就会知道,怀疑那水蛭的原因既简单又明显,你再仔细看看那份剪报。”
“说老实话,当时我过于兴奋。竟然忘记了他的地址。他告诉了我地址,我按照这个地址去海格特区找过,没找到,当时竟然没有记清楚。”
听到这句话,特雷尔突然双手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我连忙走向食品厨,用烈性白兰地和苏打水调制了一杯饮料,在福尔摩斯的点头允许下,递给特雷尔。一会儿,我们的客户镇定下来,自我挖苦地说道:“看来我遇见了懂读心术的人士。”
福尔摩斯不紧不慢地坐下,满意地摩擦着双手:“正如我所料,你脑海中的迷信思想并不多,你对迷信活动还是将信将疑。因为你对数字13没有感觉畏缩,打破镜子的时候也没有犹豫,这足以说明一切。看来还是过于关心自己的事务造成的,你为什么要咨询医生,难道你怕自己会发疯?”
我接嘴说:“这都是身心疲惫,过度紧张造成的,作为一名医生,我看不出你有任何要发疯的征兆。”
“金属?”特雷尔依然没有反应过来,“我没有带戒指呀。”
这个问题让人不好回答,特雷尔嘀咕了几下,谁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痛在你右手臂的背部吗?”福尔摩斯问。
“是的,他的弟弟巴兹尔在场。”
“你太过于投入了,其实这是一个精妙的橡皮仿制品。”
贝克尔街房子里,深夜的燃气壁炉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混合着化学物品蒸汽的气息。福尔摩斯在尝试连接一块大号湿电池,他是美国绝世天才发明家尼古拉·特斯拉的忠实响应者,坚信除直流电以外还有交流电,而且迟早会大面积推广应用,起码可以把房间照亮。
“确实如此。实际上赛琳娜已经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嘲笑我游手好闲,不思进取。”
简单的法律程序过后,贾曼指着桌子上厚重的文件说:“一些繁琐冗长的必经法律程序。孩子,相信我,我会尽量简化的,但是我们律师就是靠法律来生存,我们大家也是如此,对不对?”
“康复射线?”我问,“今天早些时候我们曾提及催眠引导法,据我所知,其实那是江湖游医所称的,与动物性磁力有关的人工引导催眠方法,不过现在有了电流,催眠引导术可以成为现实了。”
“我的同伴和我没有秘密可言,尽管放心谈。”我坚定地说道,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以往这句话都是福尔摩斯说的。
“难道有什么催眠术在控制我?还是真有某种灵异的力量?听说有科学家都相信灵异世界是存在的……”
“是红水蛭咬伤,大夫。你肯定知道这种可恨叉可怕的动物。它可能是从草上爬到我手臂上的,然后前后两端紧钉在我的右手背部。”
“不,不!那是一支羽毛笔,只是一根鹅毛而已。我家族的律师,贾曼先生对此也无可奈何。此后我尝试了三次,都没有成功,我也没有办法。贾曼做事非常严谨,他对我的衰弱表示同情,但也只能表示同情,并不能帮我什么忙,其实我知道他内心是怎么想的。
“请按当时的样子蹲在边上,尽量保持原状。”福尔摩斯建议。
“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但是照相感光板能记录下来。我要去暗房呆一段时间,争取揭开精灵的神秘面纱。华生,招呼好我们的客人。”
我立即反应到这件事很蹊跷,比福尔摩斯靠事实推理的速度要快:“降神会?招魂术士在黑暗的房间里摇着铃鼓,把死者的魂灵招引过来,附在招魂术士的身上,然后就可以开始聊天交流?我的一些老年妇女病友经常提及这种事情,其实是荒唐的恶作剧。”
“有道理,你分析得丝丝入扣。”
福尔摩斯把报纸顺手放在一旁,面露微笑:“命案!不过还是不要先入为主。地板是仿照东方夜莺楼的设置,富有弹性,我经常可以凭其响声判断出来人的特点。”
“好了,你可以抬起手臂了,小心一点……”他小心翼翼地拾起一个神秘的密封纸袋,刚刚是垫在特雷尔手臂下面的。
“我们可以抓一些刺鱼好玩,匹克威克却称它为丝鱼,搞准动物的名字非常重要,对不对?”
“罪过!特雷尔先生,现在只等我进行最后一次测试就可以有结论了。”福尔摩斯开口道,“不久前我学会了一种科学实验,不知对推理能否起到决定作用。”
“是的。”
“无可厚非。华生,快叫一辆马车,赶在天黑以前还可以赶到海格特池塘!”
吃完早餐,福尔摩斯突然温和地开口问:“华生,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又是可恶的吸血鬼?”
我一直处于沉思状态,福尔摩斯不停地看表。
“一张确认你正式接受遗产的法律文书?”我试探着问道。
一段时间后,同案犯巴兹尔·贾曼被判刑入狱。据悉,特雷尔父亲的遗产的一半已被贾曼兄弟俩挥霍了。特雷尔依然热衷于寻找散文的灵感,他的姐姐赛琳娜得到了比以前更多的生活费,不过都用在玩通灵的游戏之中。
“先生,情况也不是全部如此,如果我在现场,我姐姐就用占卜板作法,看上去很好笑。你可能知道这种作法的程序,她用一根手指放在扶乩写字板上,也叫心形乩板——种三角形的小板,当指尖轻触并移动时,据说就能写出潜意识的或超自然的启示。简直是荒唐至极,但是我看见塞莉娜非常严肃的脸色中露出满意的神态,因为写字板上慢慢显露出一句话:警惕吝啬的弟弟。这句话铭刻在我的脑海中,25岁生日那天,我去律师事务所签文件,奇怪的是我的手指不能移动,我感觉我的手指在犯罪,会被送进地狱里的火狱之中。我的手疼痛难忍,华生大夫,在律师办公室,我提笔要签名时,感觉每根骨头都在燃烧,灼痛不已。”
贾曼、斐特维尔、考克斯三人系遗产见证小组的律师和见证员,办公室在四楼。没费什么周折,我们来到一间昏暗的大厅里,贾曼律师正在等我们。他身材肥胖,接近50岁的样子,满脸慈祥,秃头和金边眼镜看上去很像匹克威克。他身后一排排的书架上摆满了暗褐色的牛皮纸书,诠释出闷燥的法律气息。福尔摩斯如猎犬般的鼻子张得很大,使劲吸入室内的气味,我不由得也跟着闻起里面的味道,感觉是某种不熟悉的化学成分的气味。
“仅凭肉眼观察能理解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说完,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从里面夹出一条红色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的盘子里,我下意识地吓了一跳。
“华生,我们的客户好像特别劳累。”福尔摩斯一边看《泰晤士报》,一边对我说。
“去那里做什么?”我叫道,“已经过去六个月了,那个怪物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死了,腐烂了,都有可能。”
特雷尔露出一丝苦笑:“你在开玩笑,我希望我也在开玩笑。并不是我的手指拒绝签写,请看——”,说着他在纸上写下:马丁·马克西米廉·特雷尔,清晰的粗体字,但手指抖得厉害。
“这东西依然让我恶心。”特雷尔嘀咕道。
这个回答让福尔摩斯明显感觉很兴奋:“妙极了!然而你情愿来找负有盛名的但陌生的华生医生咨询,而不去找知识面广泛的詹姆士医生,为什么?”
福尔摩斯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他还是礼貌地把我介绍给特雷尔,接着露出一丝苦笑。
刘长煌 译
“詹姆士医生对我说:‘年轻人,你逃过了一劫,假如不是我偶然看见了报纸的新闻通告,那你的情况就糟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很幸运。’说完,递给我一份剪报,就是刚才给你们看的。我对他表示了感谢,在我的坚持下,他收下了我1几尼金币的诊费。尽管詹姆士医生缝合伤口很仔细,但是依然很痛,好多天才愈合。
“让我们开始履行程序吧。”贾曼律师说道,指着一叠厚厚的纸张,那就是要签字的地方。
“可是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呀。”
坐在四轮马车上,我一直在考虑滔尔摩斯说那些话的含义,可他一直在谈论音乐。
“是的,为什么这么问?我静静地坐在湖边,天马行空,漫无目标地狂想,远处水面上不知是谁家的鸬鹚鸟正钻进钻出捕鱼。我又想起了一些尴尬的事……姐姐的不信任,六节诗的结构怎么那么复杂,《匹克威克外传》中,主人翁匹克威克为什么热衷于寻找海格特池塘群的来历以及池塘里刺鱼的起源……我的思维很广阔,越想越远,好像还进入了假寐状态,突然我感到一阵剧痛!”
“是的,先生,如果你是著名的华生医生。”
“之前我好像看过类似这样的装置,”特雷尔若有所思地说道,“威尔弗里德·贾曼律师的弟弟也热衷于电流实验。他曾经向赛琳娜不厌其烦地展示过一种发电机之类的模型。”
“噢?”福尔摩斯接下话,立即拿来一张书写纸和一支铅笔,“我们必须亲眼看看这种怪事,请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我和华生站旁边拦住精灵鬼怪。”
大家火速转头看向办公室巨大的窗户,只见雾气笼罩,西奥博尔德大街的上空昏暗不清。为了搞清楚,律师甚至走过去看了个究竟,回转时非常不悦地说道:“福尔摩斯先生,我们是在四楼,再说飞贼怎么会对这种法律文书有兴趣。”
“看来你已经对我的推理方法了如指掌了。”福尔摩斯假装懊恼地答道。
“是的,我的生活费都是用金币直接支付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害人反害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福尔摩斯在背谚语。
如果木板的钉子松动,是不是声音会小很多。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过来。
“六个月前的星期二,在海格特荒地池塘边,一场怪异的红水蛭事件——啊哈,贾曼律师,你笑了,就是说你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是的,事实上那场布局是你的弟弟巴兹尔设计完成的,他对电力很有研究,啊哈,贾曼律师,你现在不笑了?”
“我没有听说过这种红水蛭。”我抗辩道。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我都没有想出所以然来。福尔摩斯出来时,红红的眼睛不停地眨动,他叫特雷尔去叫一辆马车,吃完早餐后我们立即动身去揭开案件的谜底,他自己则半躺在扶椅中,不停地吸着烟草。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
“可以理解。”福尔摩斯半闭着的双眼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特雷尔先生,你的案子具有独特的吸引力。如果你再次遇见詹姆士大夫,能认出他来吗?”
混杂的玻璃器皿、拉长的丝线、玻璃管中发出的奇异光芒,给我一种全新的感觉。这时,福尔摩斯指示着年轻的特雷尔小心翼翼地把右手臂靠上去。
我和特雷尔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暗房,暗房里的精灵有那么好对付吗。不过我相信福尔摩斯的精妙推理能力,加上那看不见的光线,一定会创造奇迹。
我好像被雷击了一样,对他们的残忍布局感到毛骨悚然,连鹅毛笔也是阴谋的一部分,铁针笔尖也会导电,化学成分的气味是隐藏的硫酸电解液,也就是湿电池散发的臭味。
“唉,什么读心术,其实是推理。”福尔摩斯说,“推理比巫术可信得多,比如说我现在就能推断,接下来你会讲述更奇妙的经历,因为我想不起你们家族历史上有什么遗传疾病,你的心病是因为你的手曾经受到过刺激引起的。”
“根本就不是那回事,不久就有结果的,伦琴射线可以论定你的心智很健全。我们揭开了红水蛭的神秘面纱,但是还有其他深层次的内涵,接下来就可以真相大白的。顺便问一下,当时你姐姐在扶乩写字板拼写出那句话的时候,威尔弗里德·贾曼律师或者是他的弟弟在场吗?”
福尔摩斯的右手一直藏在宽大的披风里,他慢悠悠地靠近账册,正如我期待的,他没有贸然去打开铜质扣带,而是提起账目清单,这时出现了两件怪事。一是账册铜扣的下部连接了一条发光的铜线,消失在一堆明细账的纸堆中;二是福尔摩斯的手上戴了一个大号的橡皮手套。
“或许全科医生对此不太关注。”特雷尔说,语气中透露出有些失望,他从皮央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张,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是一张报纸的剪报,我大声阅读:“向广大伦敦市民发布一条警告——生活在台湾岛的剧毒赤褐钩嘴蚂蟥近日出现在伦敦北部之温带草木区,据悉该类水蛭是从一位自然学家兼探险家的私人豢养中跑出来的。皇家动物协会的代表告诫大家,一定要尽量避开这种红水蛭,一旦被咬,其毒性长时间发作,出现幻觉、谵妄、甚至会引发精神失常。该水蛭特征明显,3至4英寸长,呈暗红色。”
“你是来向我咨询的?”福尔摩斯愉快地招呼道。
“好吧。我之所以来拜访您,华生医生,是因为我从您发表的文章中感悟出,您对疑难病症非常精通。”
我很专业地斜身倾听马丁·特雷尔讲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闪烁不定的光芒。
“请进!”福尔摩斯应声道。开门后,出现在眼前的是陌生的马丁·特雷尔,身材健壮,脸色苍白,行动踌躇。
“非常有指导意义。”福尔摩斯喜道。
“你不是分类学者,华生,但你是一名医生,在民间,他们叫你这种职业为水蛭,哈哈。你还记得水蛭在医学上的拉丁名字吗?”
“那是,但是你的手臂里面埋有一根铁针,就是好心的詹姆士大夫给你缝合伤口时留下的。”
福尔摩斯弯腰查看贾曼的尸体,一边说道:“他还真没有说谎,账册里面可以解除我所有的疑虑。龇牙咧嘴的怪相符合触电引起的惊厥和痉挛的特征,最好还是不要看,特雷尔先生,这个不比红水蛭好多少。”
我接过剪报,再次细读,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福尔摩斯连忙说对不起,解释说最近老是精神恍惚。我是了解福尔摩斯的,肯定玩了什么花样,在余光中我好像看见他动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但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
“对不起,打断一下。”福尔摩斯接嘴道,“在华生医生的允许下,我想对你进行两个简单的医疗测试。第一个是智力小测验。这间房子坐落在贝克尔街221B,今天是17号,请你用最短的时间回答221除以17是多少?”
“知之甚少,我估计你在解剖和分析水蛭的结构,找出其毒性。”我大胆地推测。
“呃,你看过我揉搓那个地方?”
贾曼律师的镇静终于被打破,他发出一声失望的尖叫,迈步接近抽屉,迅速拿出一把老式手枪,灵巧地和福尔摩斯保持一条直线,躲过我的射击路线,并且近距离地瞄准福尔摩斯。说时迟那时快,福尔摩斯身子一偏,手中的铜线扔了过去,闪光过后,只听见砰的一声,火花四溅,浓烟弥漫,又是砰的一声,我的手枪开火了,再是砰的一声,贾曼律师笨重的身体倒在地板上,屋子里一片寂静。
听到这句话,特雷尔下意识地在手臂处抚摸起来:“福尔摩斯先生,这个恶作剧有什么意图?似乎你的调查让我感觉越来越迷糊,先前我还知道是因为红水蛭让我的手臂软弱无力,现在你排除了这个可能性,我都找不到任何理由了,看来我真的是发疯了。”
特雷尔继续道:“当时的恐惧感真是无法言表,红水蛭叮在我手臂上,咬得我剧痛,吓得我不敢动弹。非常幸运的是刚好有个医生路过,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怪物,立即戴上手套把它拔掉,扔进了草丛中,怪物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心的詹姆士医生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把我手臂上的两个咬口割开,我都不敢看这个口子。非常疹人,咬紧牙关不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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