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牧师之女
作者:维多莉娅·汤普森
“尽管警察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罗斯福先生认为邀请我参加,可以进一步扩展视野,带来新的突破点。”福尔摩斯不卑不亢地回答彭尼太太的话,他绝不会公开贬损警察的形象,哪怕是个别案件中警察的表现非常糟糕,他也只是大力协助,不做评论,“彭尼太太,能否谈谈你的女儿?”
“他是普雷斯顿神学院的学生,去年在我们的教堂见习。”牧师随口答道。
“不作评论,每个男人的偏爱都不一样。”
女仆眉头紧皱,显然对这个英国人的说法不以为然,为了表示心中的不满,在我们走后,她把门关得砰然作响。
马洛伊警官夺过电报,彭尼夫妇也赶过来抢。
福尔摩斯起身告辞,我和马洛伊也跟着起来,牧师太太给我们送行,走到门口时,女仆给我们递过来帽子。福尔摩斯问她:“你是这里的全职女仆吗?”
对她的说法我不由得产生感慨,像她这样保养得这么好的老年妇女很少见,何况是生了5个孩子。
“上午,大概在9点至12点之间。”
“衣柜里面有什么反常吗?”福尔摩斯问女仆,全然不顾彭尼太太的话。
“他们肯定不知情,但有可能让我们进一步了解哈莉特小姐。”福尔摩斯说。
“不可能!”牧师怒道。
我才真的发现,现在的聪踢人真多。
“那么宴会的主人就会问到他的情况,起码出于礼节。”
“哈莉特随身带了什么东西吗?”
走出宾馆时,福尔摩斯提出顺便去教堂看看,了解哈莉特小姐失踪时现场的情景。
“你真是太聪明了,哈莉特也非常聪明。”马洛伊敬佩之感油然而生。
“我好像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件事的报道,当然里面记述的事实有点让人误解,甚至有些自相矛盾。”福尔摩斯接嘴道。
“你说得对。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说……说我有了心上人?”
“我能要求你展示一下你的观察和推理能力吗?”
“那你又怎么说我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她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过男性朋友吗?”福尔摩斯好似不太相信。
马洛伊皱着眉头,不太肯定地答:“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我想没有人会来这里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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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要搞明白的是,哈莉特特意制造在地下室独处的机会。”
“不,我并不认识她,但是她的不幸遭遇深深地打动了我,当然有很多人同情她。我决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助她,甚至是聘请世界上最好的侦探来调查此事。”说到这里,她露出迷人的微笑,“福尔摩斯先生,你认为可以把她找回来吗?我知道你对这座城市不熟悉,但……”
“几个星期以前,她还问过我是不是有人会娶她,我告诉她不要白日做梦了,没有人能看上她的,而且她的职责是服侍好父母,为教会做贡献,想不到她还是抛弃了我们。”彭尼太太感慨道。
“正好相反,她不光是自愿消失,而且是精心策划的消失。要我解释其中的原委吗?”
“尊敬的牧师,你最好在报纸的社会服务栏上刊登一则婚礼广告,以显示是你们夫妇俩同意的婚事,这样就可以让你们双方都保全颜面,平息社会上的议论。”
“那么长时间没有人想起过她?”
“她们说是哈莉特小姐说的那天不开工,因为她要到邻居家收取衣物。”
“我女儿绝不会主动离开她的家和父母的,还从来没有坐过火车外出。”牧师坚定地辩解道,“她不可能弃父母不顾而远走他乡。”
“我们是在说,哈莉特小姐把自己的衣服打捆带走了,而在衣柜里面放进了她从邻居那里收集来的捐赠衣物。我猜测她在地下室暗藏了一个大号的布制旅行包,那天早晨在你离开以后,她把行李装进旅行包,带着这个包坐火车走了,埃瑟里奇早已给她准备好了车票,并且在旧金山车站接她。”
“那么你怎么仅凭一面之交就说出我这么多情况?”她不由得抗辩道。
“是的,先生。”女仆使劲地点点头,“衣柜里的衣服都不是哈莉特小姐的。”
福尔摩斯宽容地笑笑:“那么你的观点是什么呢?”
“这都是你的猜想,我拒绝相信你做的推测。”彭尼太太固执地叫道,非常气恼。
“哦?”福尔摩斯满脸疑惑,接着向警官告别。
“走路,非常近,我们一般都走路过去。”
“失踪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个人在做事?”福尔摩斯问。
福尔摩斯露出歉意的微笑:“父母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比自己地位低的男人。”
“福尔摩斯先生,罗斯福先生邀请你介入我女儿的案件调查,我十分感激。”彭尼太太说道,口气中感激罗斯福先生的成分居多。
马洛伊叫来一辆马车,穿过繁华的闹市区,我们来到一座高大肃穆的建筑物前,由灰色的岩石建成,镶嵌了很多玻璃窗户,大树环绕,绿荫掩映。
“看看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我将不原谅她们,该出现的时候没有出现!假如她们准时出现,我的女儿现在就还在我身边。噢,福尔摩斯先生,你能把可怜的哈莉特找回来吗?”
“你的意思是已经知道了哈莉特的下落?”
“我刚刚说过,一个年轻姑娘,哈莉特·彭尼最近神秘地失踪了。她是德高望重的基督教彭尼牧师的千金。一天早晨她正在教堂地下室做志愿工作,就此失踪了,好像化为了空气,从此杳无音信,已经有两个星期了。”
勃兰特夫人摇摇头:“恐怕纽约各大新闻报纸对此事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们只追求耸人听闻的素材,以达到多卖报纸的目的。我听到谣言说,哈莉特·彭尼小姐有可能被另一世界的精灵劫走了,送给巴巴里穆斯林海盗。”
“不好意思献丑了,勃兰特夫人。怎么说呢,我知道你是寡妇是因为别人介绍你是勃兰特夫人,而你却没有戴戒指。”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以确认福尔摩斯说得对不对。
“如果警方需要我的帮助,我很乐意效劳。”
福尔摩斯扬眉,无声应对这种奇怪的要求。
然而在特定的圈子里还是有人能发现我们的行踪,呆了不到两星期,我们就接到了西奥多·罗斯福先生及夫人的晚宴邀请,有传言说罗斯福先生可能在新当选的总统威廉·麦金莱政府中担任要职,但现在还是担任纽约市警察局总局长的职务,于是乎他认为自己理应招待著名的侦探福尔摩斯先生。
“就从你的家庭开始吧,她是你们唯一的孩子吗?”福尔摩斯启发道。
“好吧,勃兰特夫人,我能说说我对你观察到的一些情况吗?”福尔摩斯欢快地答道。
“是的,你们是没有亲朋好友在那里。但是埃瑟里奇先生在那里,他在普雷斯顿神学院毕业后就在旧金山担任神职人员。”
我感到非常惊讶,像勃兰特夫人这么有教养的人怎么会如此袒露这种不雅的想法。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彭尼太太略显犹豫。
“她很善良,负责教会繁杂的通讯来往,收集相关物件,为广大教徒服务。”牧师补充道。
出乎意料,下午马洛伊来我们住处,带来口信说牧师夫妇邀请我们去做客。
“心情?”牧师反问道,好像不熟悉这个词似的。
“是的,否则今天晚上他就能陪你出席这次晚宴了。”福尔摩斯接嘴道。
“请问你认为了解哪方面的情况会对你调查有利?”彭尼牧师插嘴道。
“你服侍哈莉特小姐吗?”
“那么两位太太到底是什么时间到达地下室的呢?”福尔摩斯问。
“一个奇怪的孩子。”牧师补充说,口气不紧不慢,看不出有什么情感变化,“第四个孩子出生后,我和太太都认为不会再有孩子了,不料多年后还怀上了她。”
“我保证他没有和我提过你任何事情。”福尔摩斯坚定地说道。
“现在恐怕很难如愿。”牧师皱着眉,小心地提醒夫人,“就是福尔摩斯先生现在把她带回来,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于是你就回家休息,她一个人在地下室干活?”我忍不住插嘴道。
“她失踪的具体时间?”福尔摩斯问。
“他在我们这里见习六个月以后回到了神学院,后来一直没有任何联系,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埃瑟里奇?哈莉特怎么知道他在那里?而且她怎么会关心他的去向?”牧师讥讽道。
“拉皮条的。”马洛伊插话道。
“是吧,我说的不错吧。”彭尼太太说。
“好奇怪的姑娘!试想有哪个年轻女孩会长时间对他人保持社交距离?”福尔摩斯表情冷漠地说道,“我可以见见她的父母吗?”
牧师夫妇在拥挤的客厅接待我们,眼神充满期待。
“如果你是最近才丧偶的,那么你一定还处在哀伤之中。现在你已经穿起了鲜艳的衣服,褪下了戒指,说明你前夫已经过世很久了,时间已经冲淡了忧伤。”
牧师夫妇倒是认为福尔摩斯说的是实情,没有感觉到里面的挖苦。
“福尔摩斯先生,这不仅是无聊的好奇,我有很多理由来测试你的能力。”勃兰特夫人依然不放弃。
听完介绍后,福尔摩斯开口说:“勃兰特告诉我这件案子的时候,我为了不让她误解我在献媚求宠,有些话就没有说出口。其实这类案件并不复杂,一个年轻姑娘的失踪,不外乎两种情况,要么和年轻男子有关,要么和演戏的剧团有关,有时两者兼而有之。这是我的经验,我相信你对此也有同感。”
她默许了这个观点:“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寡居后没有回到父母的身边?”
“衣柜不是空的,都是满的,就像以前一样。”爱尔兰女仆答。
走近一看,黑木闪闪发光,祭坛装饰得很精致,说明圣会得到大家的慷慨捐助。教堂不是英式建筑风格,只有几十年的历史,但经过多年以后,就会成为独具匠心的古典建筑的代表。马洛伊领着我们走下台阶,来到地下室。几个木桶散落在里面,成捆的衣物堆放在一侧的墙边;正中间摆放一张桌子,明显是从垃圾堆中打捞出来的,放在这里是用来挑拣衣物的,不过现在是光秃秃的。
“正常情况她都是在教堂做事的。”马洛伊提醒说。
彭尼太太悲伤地摇摇头:“唉!福尔摩斯先生,这个确实没有听说过。哈莉特是个腼腆的姑娘,她缺乏那种……那种女人吸引男人的东西……”
“她被绑架了,送进妓院做妓女了。”
“福尔摩斯先生,你这是对我表扬还是贬损?”
“我想你是误解了,如果你检查一下她的衣物,说不定会发现不对头的地方,明天我们再来一趟,你把检查后的情况给我们报告一下,好吗?”
“我知道有人会的,比如罗斯福先生就曾经表示过,很高兴邀请你插手此案进行调查。我会叫马洛伊警官明天去宾馆找你。”
宴会规模非常小,我们和他在总局办公室会面时,他说尽量低调处理我们的行踪,似乎他对任何事情都偏向低调。其实我们还是期待认识一些他的警察团队成员或者其他有影响的人物,然而他交友非常谨慎,这次也有针对性地选择了能和我们聊得来的陪客。菜过五味,吃过鱼以后,话题逐渐转向福尔摩斯的探案。
“就像平常一样,我和她一起去的,整理旧衣服,装桶发往国外。”彭尼太太答道。
“这我知道,马洛伊警官已经告诉了我。”
第二天中饭过后,终于接到电报,福尔摩斯立即给马洛伊警官传去口信。我们三人在下午的晚些时候来到牧师的家里,福尔摩斯还是不肯对我们透露案情。
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发现了其中的什么奥妙:“地下室到外面有直接的进出口吗?意思是不通过教堂的台阶下来。”
福尔摩斯很仔细地检查了几捆衣服,接着又查看木桶,好像在验证哈莉特小姐是不是躲在其中,但是木桶虽然很大,但是已经装了部分衣物,就是一个小孩也不可能藏在里面的。
“忘恩负义的荡妇!”牧师怒道,“怎么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私欲全然不顾父母的养育之恩。”
在勃兰特夫人做出回答之前,罗斯福先生举杯提议为英国来的客人干杯,他的笑容比其他人明显更具有亲和力,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但是彭尼牧师却平静得多,他注视着福尔摩斯,眉头紧皱:“福尔摩斯先生,我相信你是在编造一个离奇的故事以表达我女儿还安全健康地活在很遥远的地方,以此来安慰我们,以此来隐瞒我女儿被坏人劫持沦落为风尘女子的事实。如果是出于这种目的,我们表示感谢,但是我们非常坚强,愿意接受一切残酷的真相。”
“但是我们刚到地下室不久,哈莉特对我讲:‘妈妈,你今天看上去不太舒服。为什么不回家休息一下呢?’她总是对我体贴入微。”
“福尔摩斯先生,你找到她了吗?”彭尼太太焦急地问,“她还好吗?你能把她带回我的身边吗?”
我天真地以为到了美国,就可以得到短暂的清静,没有人来寻求他的帮助,不料他的事迹早已在大洋彼岸广为流传。好在我们的行程是保密的,避免了在纽约下船时被崇拜者簇拥的场面。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彭尼太太尖叫道。
“然而你没有看见她在地下室打开整理这些物件。请你把女仆叫过来好吗?”
“噢,对不起,多有冒犯,请原谅。我妈妈再不会带我出席宴会了。”说完她瞄了一眼坐在罗斯福先生旁边的女士,看她是否很在意刚刚的对话,还好她正和主人聊得火热。
“问他们是否看见一个姑娘和一个男人一起从教堂离开。”
牧师夫妇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像极力回想,看能不能找出一个男性朋友。见此情景,我从内心深深地表示对哈莉特小姐的同情。
“完全可以!”她显得很兴奋。
“这不可能!”牧师愤怒地辩解道,“我们都知道她是被迫消失的。”
“哦,请一定尽力!有什么消息尽快告诉我,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她不在我身边,让我很不习惯。”彭尼太太急切地说。
“你就凭此事推断出他的地位不高?或许他是因为其他事情耽误了。”她反驳道。
“案发那天上午,她们怎么没有出现在地下室呢?”
“我一定想办法寻找她的踪影。”福尔摩斯谨慎地答话,也不过早地表态,“那天早晨你们去教堂是走路去的还是租了马车?”
“因为是她告诉另外两位做志愿者的太太,说那天不整理衣服,要等第二天才开始整理打包,这就导致了两位太太那天没有出现在地下室的现状。彭尼太太,是你女儿劝你回家休息的,她深知你不喜欢做整理旧衣服的杂活,你肯定会接受她的建议。”
随着话题的转移,勃兰特夫人再没有关注福尔摩斯的假期,直到饭后大家重新聚集在客厅里喝咖啡和抽雪茄。好像是罗斯福有意的,他一直和我保持讲话,勃兰特则把福尔摩斯拉到另一间房间。一会儿福尔摩斯把我叫过去,看样子他们讨论的话题很隐秘。
马洛伊领着我们通过一段昏暗的通道,尽端有一小门,直接通到教堂后面的小弄子。弄子毗邻后花园,里面堆满了垃圾,臭气熏天。行人经过时都不想多看,匆匆走过,当我们三人从教堂地下室出来时,没有人注意我们。
我和福尔摩斯刚刚吃完早餐,调查警司马洛伊警官就出现在我们眼前。看他的表情,对协助我们调查既不反感也不十分乐意。他不太自然地接过我们提供的咖啡,向我们介绍哈莉特小姐失踪的情况,但没有提供比勃兰特的更多。
“我的其他孩子都很漂亮的。”彭尼太太急切道,她的意思是让我们明白只有这个老幺不太像她,“可怜的哈莉特……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打算结婚,不想成家的原因。”
维多莉娅·汤普森,美国女作家,创作的《煤气灯下悬疑故事集》被美国推理作家协会提名为2001年埃德加奖。该系列小说中刻画了莎拉·勃兰特和弗兰克·马洛伊两个人物形象。在她的早期作品中,她发表了20篇历史浪漫题材的小说。
“因为罗斯福先生引见你们母女俩的时候,你母亲没有介绍你的众多优点,没有设法让我们注意你。”
教堂提供了一栋宽敞舒适的房子给牧师。一个年轻的爱尔兰女仆应声开门,她一见到我们就皱眉,并盯着马洛伊,很明显是责怪他带来了两个英国人,明显带有民族仇恨。她把我们领到前厅,厅内摆有大型家具,陈列各种各样的小古董,现今很流行这种装饰。一对穿着考究的中年夫妇在大厅就坐。
“现在哈莉特的处境怎么样?福尔摩斯先生,你估计一下,是不是像报纸说的那样,那就太惨了。”彭尼太太问,透露出母亲关怀女儿的天性,身体开始抖起来。
“但是——”彭尼太太有点失控了,她还在搜寻反驳福尔摩斯的理由,“她不可能是自愿离开的,她没有带随身衣物。”
爱尔兰女仆再次给我们开门,不过这次她对福尔摩斯尊敬了很多,她睁大眼睛在福尔摩斯的耳边嘀咕了一阵,样子很奇怪,福尔摩斯听得津津有味,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彭尼太太无言以对,只是双眼开始要冒火。
福尔摩斯的表情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我知道他也和我一样在思考,看来这个马洛伊警官很有可能是勃兰特小姐的“低社会地位”的心上人。
“是的。”马洛伊答。
“没有走得近的朋友,她对任何人都信任,但不深交,整天就和母亲呆在一起,几乎是形影不离。”
“我在报界有些朋友,我想办法叫他们把案件的真相刊登出来,以消除社会上的负面影响。”马洛伊警官说。
“刚好相反,他们的帮助很大。”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检查一下她的衣服。”
彭尼太太眉头紧皱:“好像没有,动身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到达地下室后,她马上叫我回家休息,来不及看她打开包裹。”
“一捆衣物,最近她号召隔壁邻居捐赠了一批衣物,她总是为他人着想。”
“为什么说她是特意制造独处?”彭尼太太插嘴问。
“我认为是的,我必须回宾馆,询问一些事情,再发一封电报。一旦接到回电,我想请你陪我再去一趟牧师的家里。另外,你走访过詹金斯太太和斯密斯太太?”
“没有人看见哈莉特离开了教堂,我们走访了周围的很多市民。”警官提醒说。
她盯住福尔摩斯,双眼睁得圆圆的,一时间惊讶得连女仆送上菜碟都没有察觉:“天哪,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她一会儿问,接着又自言自语地回答,“哦,当然是罗斯福告诉过你我的情况。”
“是的,但没有找到。这里有数不清的风月场所,老板不可能承认收留了一个被强制做生意的女孩。她的父母非常痛苦,教堂里的其他人亦无可奈何,实际上有识之士对现今的治安形势是深表堪忧。”
“因为他们相爱了。”
“绝对没有!”彭尼太太口气坚定地说道,“哈莉特的生活很平静,不像现在的女孩整天混在外面,她也没有兴趣去结识男人,我已经和你说过,她根本就不想结婚。”
维多莉娅系著名的演讲家,《小说家》公司前总裁,曾执教于宾夕法尼亚大学。现今在斯腾山大学教硕士班的流行小说写作课程。
彭尼夫妇感觉福尔摩斯的说法有点不可思议,就连马洛伊警官也觉得匪夷所思。
“但事实是她没有和一个男人离开教堂!你们都把案件的侦查方向定位为她是被迫离开教堂的,所以调查工作是越走越远。如果端正方向,换个思维方式,从她主动离开教堂来着手,案子就比较明朗了。她为了隐瞒自己的行踪,就会悄悄地离开地下室,本来就没有谁会注意一个堆满垃圾的出口,就像昨天,我们三人从地下室出来,又有谁注意了我们?”
“对,拉皮条的怎么可能会把目标定在她的身上,年龄偏大,相貌很丑,根本没有任何市场价值,街面上条件好的姑娘太多了,理论上说,她被绑架到妓院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我说过,一个女人的失踪,通常都和另一个男人或者戏团有关,由于牧师的女儿从没有看过戏剧,我只有把侦查方向定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剩下来的,无论多么不合理,肯定就是真相。所以埃瑟里奇是本案的关键。”
她再次无语,于是福尔摩斯继续。
“不,警方相信她是被哄骗走的。”马洛伊耐着性子解释道,“很多年轻英俊的皮条客寻找那些单纯寂寞的女孩,施展魅力勾引这些女孩私奔,到达一个新地方以后,把这女孩控制在妓院里,强迫她们卖身。”
“你最好尽快解释清楚,否则我会把你扔出大门!”彭尼牧师英俊的脸都气得变青了。
“也不能这么说,哈哈。不过你母亲感觉没有必要让你引起我们的注意,说明她已经知道你心有所属。”
“勃兰特这个姓氏具有德国血统,属于比较不知名的家族,来美国的目的打工的居多。现在在美国都比较讲究门当户对,你母亲也不例外。”
“当她真正一个人的时候,她悄然地离开了地下室,赶到联合火车站,坐火车去了旧金山。”
福尔摩斯见牧师夫妇一时答不上话,转过话题问:“失踪当天的早晨哈莉特小姐的心情怎么样?”
“当然不是!按惯例詹金斯太太和斯密斯太太不久也会到的,所以她就单独呆几分钟而已。”
“确实是很糟糕。请问你和哈莉特小姐是朋友吗?”福尔摩斯问。
“哦,她已经决定把她的一生奉献给你们的康乐。”福尔摩斯好似恍然大悟。听到这话,我急忙用咳嗽来掩饰快要忍不住的大笑,福尔摩斯话里明显带有巧妙的讥讽,就连马洛伊也假装在抹嘴来掩盖内心的笑意。
福尔摩斯的名气如日中天,几乎每天都有人找他咨询,多数时间我们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们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至于寝食不安。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最终我说服他一起外出度假。
“噢,他们是怎么想的?”福尔摩斯好奇地问。
“确实如此,警官先生,请问你还知道她的其他什么情况吗?”福尔摩斯问。
福尔摩斯用宾馆的电话机打了一个电话,接着又发出了一封电报。由于今天还早,福尔摩斯提议去自然历史博物馆参观一下,尽管我问及案件的进展,他还是推辞说要等到有人回电报才有结果。
“那是神的眷顾。她的出生让我很欣慰,生下她以后,我的身体便变弱了不少,记得在她小的时候,她曾经说过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陪我们度过晚年。”彭尼太太接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
“好像是你告诉我,她负责教会里的通信来往,这不是很容易瞒过你们吗?”福尔摩斯辩解说。
“你们肯定哈莉特最近没有和任何男子交往过?教堂里的?社会上的?”
“当你告诉我。哈莉特长得太普通了,我就在想,为什么那些人,那些靠女人吃饭的男人——叫什么来着?”
“她母亲和她一起来的,但是她身体不舒服又回家休息了,哈莉特小姐留下来继续工作。”
“我说过他们帮不了什么忙的。”马洛伊警官感慨道。
“谁是埃瑟里奇先生?”福尔摩斯顿时来了兴趣。
“那么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
“她为什么要让你们注意我?”勃兰特夫人着实迷惑不已。
“如果你坚持要去,我愿意领路,就在离牧师家一个街区远的地方。”马洛伊警官答。
这些年福尔摩斯和美国人有过多次接触,觉得他们非常有趣,他时常期待英美两国能摒弃前嫌,重新统一为一个国家。多次商量,终于确定美国之行。
“有点道理。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前夫的社会地位不如我?”
彭尼太太则没有那么坚强,她不停地大叫大喊。
“那么是谁的呢?”福尔摩斯问。
马洛伊指着地上散落的衣服介绍说:“很多信徒向教会捐赠用过的衣物,她负责整理装桶,然后发往海外。”
我的好友歇洛克·福尔摩斯与首恶莫里亚蒂教授决战,双双坠入莱辛巴赫瀑布,后来好友神奇地逃生回到巴克尔街。我曾经多次提及,自神奇回归后,我们非常忙碌。我把诊所盘给了别人,全身心地协助福尔摩斯探案和冒险。由于在以前的许多案件中得到客户的高额酬谢,所以我们不需要为生计问题担忧。
“她为了自己的权利和自由,勇敢地挣脱枷锁。”福尔摩斯说。
满腹狐疑的马洛伊警官看着我们走向宾馆,然后悄然地离开。
“对不起,华生医生,让你感到震惊了。不过福尔摩斯先生早就说过我是一个自信的女人,要闯荡自己的天空的。我是一名护士和接生员,我所经历的事情比我父母想象得要多。”
“我去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马洛伊说话的语气中显示出牧师夫妇见我们的可能性很小。
“不多。在教堂里,谁都认识她,但是他们都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知道她全心全意跟随父母为教堂做事。”
“她有朋友吗?”
“请问你们都问了一些什么问题?”福尔摩斯问。
彭尼太太被这个突然冒出的不相关的请求搞得莫名其妙,但她还是拉响了铃,女仆应声出现,依然还处在惊讶之中。
“现在埃瑟里奇从事什么职业?”
“我从没有宣扬过我比别人有多么高的能力,我只是把自己观察到的东西尽力发挥出最大的作用。”福尔摩斯答。
“那我们去问问她的母亲,好吗?”福尔摩斯说。
“是哟,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相处的主人。”
“动身之前你看见过她整理这批衣物吗?我是说她随身携带的。”
“我当然也知道这些。”马洛伊不耐烦地说,“但是哈莉特·彭尼是牧师的女儿,不允许去剧院的。而且一般来说,女孩要私奔,她会在半夜爬窗户,携带旅行袋。可是,哈莉特小姐是大白天没带行李消失的,并且她虽然25岁,却非常清白单纯。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男人会看她第二眼。”
“警方认定她是被不法之徒绑架走了?”
“那是旧衣物,我看见她从邻居那里收集过来的。”
福尔摩斯不顾她的情绪失控,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电报:“昨天我打电话到普雷斯顿神学院,他们告诉我埃瑟里奇在旧金山的地址,我迅即给他发了一封电报,告诉他和哈莉特,由于哈莉特的神奇失踪,在纽约引起了轩然大波,给父母亲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他们回电称,纽约市是没有人会关心她失踪的,除了父母亲以外,所以在电报中委托我告诉你们,他们已经在三天前结婚了,不回来了。现在我们是不是要送给他们真诚的祝福?”
这次是夫妇俩同时抽了一口气。
“你告诉我,那天早晨她随身带了一捆衣物的。”福尔摩斯提醒她说。
牧师继续道:“她的美是内在美,心灵美!”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接着又准备好对这个英国人进行反击:“是的,先生。”
“他们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在他见习结束以后,他们一直保持通信来往。”
福尔摩斯盯住她看了一会儿,好像开始观察,其实他早已成竹在胸:“勃兰特夫人,你是寡妇,尽管你还年轻,但是你的丈夫已经过世几年了,而且你父母认为他配不上你,不同意你和他结合,但是你还是顶住压力和他结婚了。现在你宁愿生活在简单朴素的环境中,,也不想回到父母身边,因为你自信能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天地。尽管你现在还没有再婚,但是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同样他也比你的社会地位低。你母亲鼓励你在她的交际圈走动,但是你很少那么做,你有自己的朋友圈。”
“我?”她惊讶地问,“我还没有真正地想过,我只知道警察的观点。”
“我必须抱歉,因为我观察了你身上的礼服长袍,非常精致,但是好像不太合身,这就是说是别人给你安排的?你的母亲?你没有合适的礼服出现重要场合,是她借给你穿的?你刚刚说过一句话‘我妈妈再不会带我出席宴会了’,说明你母亲有时强制把你带出来参加上流社会的交际,并临时借给你晚礼服。这就说明你的前夫家境不好,而你一直没有回到自己的家里居住,过着清贫的单身生活。”
“或者说就像教会收集的衣服捐献给国外的那种?”福尔摩斯问。
“华生,过来听听勃兰特夫人刚刚说的一个有趣的案子。”他说完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勃兰特小姐,请不要顾虑,我和华生之间没有秘密可言,请详细叙述案子的情况。”
彭尼夫妇还沉浸在女儿背叛的痛苦之中,好像怎么都难以相信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孩怎么会叛逆。
“哈莉特是个漂亮的姑娘!”牧师感叹道。但是我们好像听马洛伊警官介绍过,她长得比较难看,而且听到牧师的这句感叹,就连他的太太也表现出一种不赞同的表情。
“我不想误导你,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是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你知道我是一名牧师,没有丰厚的嫁妆,也就没有办法来弥补她不漂亮的缺陷,缺乏吸引年轻绅士的条件。”牧师叹道。
“根本就没有到。”牧师赶在妻子回话之前说,“她们根本就没有去地下室。这里面有些……困惑,她们本应该到地下室做工的。”
“她为什么要去旧金山?我们在那里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彭尼太太补充说。
“为什么?”她反问道,不知道该不该听这个英国人的话。
“一个人?”
“你问这个问题让人觉得很奇怪。”彭尼太太接嘴说,看来她对“心情”这个词还是比较熟悉,“我能想起来,那天早晨她很高兴,这是我最后看见她那么高兴,哦,等等,我想起来了,还有几次是下棋时她赢了埃瑟里奇先生的时候也很高兴。”
彭尼太太补充说:“他和哈莉特下过几次棋,应该是他让哈莉特赢的,不知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因为她下棋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
彭尼太太依然是风韵犹存,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女。她对我们的出现感觉有点迷惑。
“昨天离开之前,我叫你的女仆检查哈莉特的衣物,看看有什么东西丢失与否。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衣柜是空的吗?”
“案发后这里的东西还保持原样吗?还是后来有人整理过?”福尔摩斯问。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还不是依然不被接受的社会底层人。”她的语气中透露出无奈。
“不,不是的,她是五个之中最小的。”彭尼太太答。
“我不知道。我只看见里面的衣服都是破旧的衣服,就像我们扔掉的那种。”
“因为她是为了自由而逃,不想回家了。”
马洛伊轻叹一声,扭头走向另一个街区,我们紧随。
我们默默地离开牧师家,来到街上拦出租马车。马洛伊警官开口问:“谁能猜到哈莉特小姐有如此大的勇气?你又是怎么觉察出来的?福尔摩斯先生。”
“电报是这样说的。”警官确认道。
听到这里勃兰特使劲捂住嘴避免笑出声,一会儿缓过劲来,她说:“请接受我的道歉,福尔摩斯先生,我代表那些爱女心切的母亲说一句,她们也实在是迫不得已,这里的绅士太少了。”
福尔摩斯接嘴说:“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但我可以肯定她现在既安全又健康。”这句话让彭尼夫人抽了一口气。
“你说过她没有结婚成家的打算,但是有没有年轻小伙子表示过追求她的现象?”
“你是说有可能丢了什么东西?”爱尔兰女仆嘲讽道,“那天早晨她离开以后就没有谁动过她的东西,我敢保证。”
“你的言行举止无不透露出自信,不是那种依偎他人生存的类型。”
“她和任何人通信都瞒不过我的眼睛。”彭尼太太自信地说。
马洛伊把我们双方作了介绍。尊敬的牧师衣着合体,气质高雅,60岁上下,头发已然发白。他对福尔摩斯也是久仰大名,对我们插手调查他女儿的事情表示由衷的感谢。
“福尔摩斯先生,你真的有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具有神奇的感知能力吗?”勃兰特夫人问道,一个30岁上下的迷人女士,罗斯福先生的老朋友,“是不是华生医生运用了小说的技巧才使得你有那么神奇?”说完,她朝我一瞥,露出妩媚的一笑,让我们无法为她的说法感觉不快,我连忙点头示意表示她并没有冒犯我们。
“单纯的女孩比如哈莉特小姐很容易被这些人诱骗的。”我感慨道。
“我和华生医生都是单身,孤家寡人,这种情况对任何有个单身女儿的母亲来说,都是非常感兴趣的,何况我们来自英格兰,你知道纯正的英格兰人在这里还是很有人气的,而且我们还略有一些名声。你可能不相信,我们踏上美国海岸之日起,很多年轻姑娘都设法引起我们的注意,包括她们的妈妈,称赞我们是道德模范,真正的英国绅士。”
“她们认为是第二天到地下室帮工。”马洛伊在一旁插话道,好像提醒我们,他才是这件案子的主办人。
我从惊讶中缓过神来,福尔摩斯则对她的直率一点都没有感觉。我忍不住插嘴道:“我相信警察已经在……在那种场所寻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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