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生活
作者:赤川次郎
“说起来,也没见到福尔摩斯的影子哪。”片山东张西望。“会不会一个人先回去了?”
会场里,依然保留着骚乱的痕迹。椅子应该排列的整整齐齐,现在东歪西倒似的,其中不乏翻倒在地上。
“搜查一科的**可以偷懒,不是好事吗?”片山佯装。“已经结束了?”
“又不是电影院。”晴美苦笑。“还有,有件相当好玩的事哦。”
晴美离开人群,走向化妆室。闷热及人多的热气,使她微微冒汗。
“怎么啦?”晴美说。
“感觉如何?”晴美走到福尔摩斯身边,轻声对它说。福尔摩斯“啊”地打个呵欠。
“呃……”片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个**……”
“那件案子好伤脑筋哪。”片山喝了一大口水,深叹一声。
“给各位添麻烦了。”片山道歉不已。
“会不会躲在哪儿睡午觉呢?”
“对呀。假如她做了种种手脚的话……”
晴美连忙追赶福尔摩斯去了。
“啊,那个呀——有位到我工作的‘新都心教养中心’来上课的太太,她不知从哪儿听说了福尔摩斯的事。今天,我在接待处的时候——”
“请你尊称她为‘女士’!”那女子严厉地说。“因为她是无辜的!”
“清子女士提议说,由她自己顶罪?”
一直粘在福尔摩斯身边也甚没趣之故,晴美于是适当地溜达一下,喝喝饮料,捡一点小食塞进嘴巴之类。
福尔摩斯倏地抬起了脸。
这种情形是——猫和人。尽管不太能比较,不过,本来应该当“主角”的晴美——她口中的“OL”——陪着一身“皮毛”的福尔摩斯前来赴会,已是极尽时是打扮之能事了。
有人跑过来。
“设计也是——他们的狙击目标是有钱的中年女性。”
“啊!这只猫是活的!”有人喊出来。
“呃,性命并无大碍。腹中孩子也因抢救及时,总算平安无事。”
两点半,大堂里已挤满了贵妇人。
“规矩一点的好。”那女人说。
“——妈的!”
“她暂时需要绝对安静集养。”
“福尔摩斯呀——咦?”
“是吗?”片山点点头。“那么,你是受到根岸清子的委托——”
“发生什么事?”
福尔摩斯倏地抬起头来——仿佛在说“原来你们在谈论我呀”的表情。
“喵。”福尔摩斯表赞同。
当她在镜子前面舒??一口气时,蓦地有人探脸进来。
再喝一杯吧,他想,但突然犹豫起来。明天的表演虽然用根岸的名字,其实是清子的表演。
留在大堂的部份客人,急步走进去了。
“对呀,是我出的好主意。”她得意洋洋地点点头。“出乎意料地符合我们公司的形象,希望请它登在海报上做宣传啊。”
“你叫片山小姐吗?”
“我是来这里上法文课的,我叫根岸。”
晴美适当地敷衍了他。但随着三时开演的时间接近之故,大堂里挤满客人,根岸似乎没有余暇向晴美搭讪了。
“——就是这个女人!”木村景子跳起来,指着晴美说。“这女人,她是根岸的另一个情妇!”
又不见了福尔摩斯的踪影。
“肉的事?”
“当然要睡啦。”清子说。“不过,要讲就讲你自己好了,明天有你自己厂的表演呀,居然在外面游荡到三更半夜的——”
“广告宣传……在电视上出现那种?”晴美问。
“原来如此,我也获救啦。”片山一本正经地说。
“你说OL①?”
①OL∶Office Lady的简称。
“总比吃两趟来得好吧!”
“很不幸——”片山站起来。“不过,根岸先生很明显地已经断了气。”
“你认得这男人吗?”片山问。

第三章 预言实现

“对不起。”她气喘端地跑上前来。“已经开始了?”
回头一看,那名侍应站在那里。“是你做的?”
“不好了!快打一一九!”她喊。
福尔摩斯两眼惺忪地望着晴美,突然仰起头来,“喵”地叫了一声。
“女人呀,一猜就猜到了。”
“是的,有什么——”
“那个正在调查中,你为什么这样问?”
这是救护队员不得不生气的理由。
“那是什么?”
“算了吧。”片山皱眉。“喂,福尔摩斯,你在哪儿?”
对根岸而言,若是由妻子掌管公司的实权,而他稳坐社长的定坐,悠闲地过日子,那也没啥不好。因他本来就不是工作狂。
“噢。”清子呆住。“效率好快呀。”
充当时装表演会场的乃是一流酒店的大宴会厅。有宽敞的大堂,而且,十分大方地提供免费饮品服务。
“哥哥!”晴美看着片山。
“唷,那真不好意思。”清子笑着说。
“不过——如果没做,干嘛招供呢?”石津提出正常的疑问。
“说的也是,如何?”晴美抚摸福尔摩斯的头,它的喉咙“咯咯”地响。“用那笔报酬,请你吃点好吃的东西吧!”
“竟有如此好事之徒。”
“不要轻易说了解别人好不好?于是,清子抹去指纹,把尸体藏在衣袋底下,做成是后来才被发现的……”
“猫也有女的嘛。”
然后,在大堂中央陈设的大理石标志台上,摆着一张座垫,而福尔摩斯在那里“仪态万千”地躺着。
“那边——里面。因为必须收拾一切的关系,我走过去一看……”年轻侍应的脸青白一片。
可是,清子对他的心事也一清二楚。
“松原莉娜?”
“而且,其他同行同样都会在这个时期做表演,倘若只有我们迟一个月的话,订货量就大幅度暴跌了。”
“那么,她要福尔摩斯做些什么?”
“那种阶级的人最花得起钱啊。”
“当时,你有见到清子女士的影子吗?”
男人的手?!片山深叹一口气。拨开那堆衣裳。
“道理讲得通哪。”石津说。
“松原莉娜呢?”
“可是,它是猫呀。”
“——奇怪。”晴美说。
“莉娜的原名。松原利江子——从学生时代起,我们就交往了。”
“我去联络吧。”晴美说,正要迈步时,有人哗地喊叫。
“大概是价钱不适合吧。”
“是的。”那名不太年轻的女子说。“根岸还有别的情妇。”
“怎么看都是一对一。”
“对不起。”片山不由道歉。“那么,是清子女士委托你——”
晴美拿了一点肉在碟子上,因它是“猫舌头”,不能吃热的东西。
这幢大房子是清子的,公司也是。表面上丈夫是社长,她是副社长,现实里的工作是由她全权处理,一手包办。
片山说到一半时,后面有声音接腔∶“说对了。”
福尔摩斯“喵”地叫一声。
晴美没想到她在说自己,施施然掏出手帕来擦额头的汗。女人转向晴美。说:“我在说你呀。”
“有啥不对?去到酒吧,女招待都粘到身边来。你嗅到香水味是理所当然的事。”
“唷,好可爱的猫咪,听说你是形象猫哪。”莉娜微笑。“小猫咪,你也捧场哦。”
晴美想,不知清子是否知悉丈夫和松原莉娜的关系。
“这回不会有尸体了吧!”
“福尔摩斯。”晴美对一脸贪睡样子的福尔摩斯说。福尔摩斯睁开爱困的眼睛。“——看来会有好玩的事发生哩。根岸的年轻恋人,以及随便地把秘密告诉我的亲切女人……不过,根岸只是做装饰的,假如被清子知道他瞒着她有情妇,你猜会怎样?”
睡不够而被人叫醒是很难受的事,毕竟已经不复年轻了。
过来搭讪的,是位五十岁开外,相当高贵的妇人,身上穿的也是相称的高级品,曾经在百货公司上班的晴美,对自己分辨产品优劣的眼光很有自信。
“那又怎样?福尔摩斯小姐穿上制服,对着打字机打字——”
因为有人打“一一九”叫救护车,赶来一看,什么事也没发生。而且,叫车的人居然说∶“是一只猫叫我们打一一九的。”
“当然。”清子说。“因为是我杀死他的。”
“那么,关于那个形象女郎……”
“嗯……根岸清子招供了,却和事实不完全一致。”
“表演待会才开始哪。”
“它叫福尔摩斯?好有趣的名字。噢——”她发现了片山。“这位是——男朋友?”
“嗯,我先生是某服饰厂商的社长,现在为了配合广告宣传的形象,正在物色适合的形象女郎。”
“既然有女郎,为何不能有猫?”
“松原莉娜险些流产,大概是根岸的孩子吧。”
根岸已经四十五岁了,是根岸设计公司的社长。但连睡觉时间也要受指示,谁能忍受?
“你说什么?”清子发出令人吃惊的大声音,连她自己也吓一跳似的。“抱歉……可是——怎会这样?”
“嗯,你很清楚嘛。”清子瞪大了眼。
“看起来好聪明的样子。”
当晴美回到大堂时,大部份客人已走进会场,大堂登时空旷了不少。
晴美听了,差点从椅子掉下去……
“什么?!我把蔬菜和肉以二对一的比率吃呀。”
“那么,要它做什么?”
“好,知道了。”片山走进舞台后头。
“那么,果然——”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就是了。”
“嗄?那么一来——”晴美恍然。“对。福尔摩斯刚才之所以叫,原来是这个意思呀。当时不知是生是死……”
“福尔摩斯也是女的吧?”
“利江子?”
“形象猫?”片山义太郎连火锅里的肉片也忘了??夹,哑然说道∶“我只知道有形象女郎……”
“她说了那件事?”
“福尔摩斯一直在休息呀。”
“喵。”福尔摩斯发出类似“真不像话”的声音。
“我也进去看看表演好了。不过放心,这里的时装不适合我的。”
“可是,你的工作不是叫女人打开钱包吗?”
大堂上一片冷清,会场已没有客人的影子。
“嗄?”
“我微微感觉得到。在某一日的表演前,当她来到酒店时,我捉住她问了。她承认她有了小孩。可是,她知道根岸和别的模特儿亦有绯闻,因此内心十分动摇——我实在不能饶恕他……”
“呃——你先生……”
清子十分镇定,脸色虽然有点苍白,可是神情却充份表现她的刚强个性。
“如何?”晴美也跟着过来窥望。
“嗯……看样子是为了……”片山模棱两可地喃喃自语着,猛然大喝一口咖啡,烫得瞠目。
“我会偿罪的。假如我逃避,我也和根岸一样是卑鄙的人了。”他说。
“不晓得。”片山摇摇头。
“以清子的体力也不是没可能。问题是,剪刀上没有她的指纹,指纹遭人抹掉了。”
“应该是吧,因为不是尖刀。”晴美说。
根岸本身也知道……
“清子说是她抹掉的。可是,她是听说没有指纹,这才想起而说的。”
“大致上猜到啦,你是认为,搞不好根岸清子是真的凶手对不对?”
“片山小姐。”根岸清子走过来。“对不起,把你冷落了。”
“我什么也没有——”
二人一猫正走向发生命案的现场。
而是他之所以表示不悦也不是没道理。
“不晓得。”
“我也跟外子提过了,他说那很独特——怎么说,若是艺员之类的话,就没新鲜感了。是不?”
笑容从根岸的脸消失,清子耸耸肩。
“哎,福尔摩斯有古怪哦。”晴美说。
“哎哟!”传来惊呼声。
“这是谋杀哦。”片山摇摇头。“刚才是一一九。这次要打一一零了。”
“为了松原莉娜。”
“原来如此。”
片山跳上舞台。“在哪儿?”
“你觉得呢?”
晴美调整坐姿,背脊挺直,用手拨弄一下头发。
“这才叫人为难哪,不懂世故的黄毛丫头。”那女人叹息。

第四章 爱的杀手

可是——所有的牢骚只可发在心里,绝不能说出口。
“好无礼呀!我何时学人做侦探了?我现在进行的是正式的侦探活动呀!”
“不是啦。我是说,用福尔摩斯做形象猫的事。”
“对呀,以前我就从这里的讲师和事务员口中听说有关你的事了。”
“我?我只是个爱管闲事的女人。”
“哦?!”
福尔摩斯仿佛表示同意似地“喵”了两声。
“倘若什么也不发生的话,哥哥你坐救护车好了。”
“幸会。”晴美致意。
“喵。”福尔摩斯边走边叫。
“好说,从这个星期日起,在酒店有那个厂商的时装表演。首先,她要福尔摩斯坐在那间酒店的门口……”
“那就赶快——”
“嗯,我们也常请她演出的。她是个相当认真的女孩,从来不曾迟到过……”清子担心地摇摇头。
“有食物招待吗?”石津说。
“而且,福尔摩斯肯接受吗?”
“动机是什么?”
表演的会场中,突然骚动起来。
“是你自己想吃罢了。”
“很遗憾,我没问。”木村景子相当懊悔的样子。“不过,她的脸我记得十分清楚,随时可以做出拼图。”
“对一个不认识的人逐一解释是很麻烦的——是不?福尔摩斯。”
“我嗅到香水哦。”
“为何要我这样做?”
“那么,即是什么事也没有哪。”扛着担架来到大堂的其中一名救护队员说。“我们要回去啦。”
“你真是。”清子笑了。“片山小姐,你要小心哦。这人是女人的天敌。”
“不懂事的小女孩,让我告诉你吧。”那女人一把捉住晴美的手臂。
“我是男人。”根岸提高声音。“男人要应酬嘛。”
“杀死根岸先生的,真的是那位太太吗?”
中央有个供模特儿走动的舞台,上面还有松原莉娜晕倒时留下的血迹。
“尺寸修改一下,说不定还能穿呀。”
“哥哥,你也这样想?”
“我还没说出来呀。”
“我零用钱不太够咧。”
“咦,片山小姐。”走过来的是根岸清子。“辛苦啦,猫咪也可以休息休息了。”
“不要理我。”晴美气冲冲的把脸扭过一边去。
这是,恰好来到警视厅附近的晴美走进了搜查一科。
“是不是舞台后面?”两人登时面面相觑——
妻子走远后,根岸不吐不快似地说。“一早叫醒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究竟怎么回事?”那人一脸不悦地说。
“这些衣服怎样处置?”晴美说。
“是吗?凭推理,人不会太多吧。”片山打个呵欠。“今天跑了一整天,累死了。进去里面睡个觉好了。”
“什么手脚?”侍应问,但立刻回过神来的样子。“对不起……失陪了。”
“那么,她和根岸之间的事——”
(全文完)
“这种东西要来干嘛?”
“时装表演的时候,也有不少人以为福尔摩斯是雕塑什么的哪——嗄?怎么啦?”
福尔摩斯定眼望着晴美。
晴美回头一看,意外地说∶“嗨,你来干什么?”
根岸的工作只是照她所说的盖章,以及跟人打招呼握手之类——事实上,在那种场合,根岸的好脾性和社交技巧正好大大派上用场。
当然,那是假设那个怪女子所说的话是事实的情形。
“喂喂……”片山很是吃惊的样子——眼前的衣服堆突然不停地蠕动,然后福尔摩斯咻地探脸出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片山回来了。晴美喊他∶“哥哥,医院方面怎样?”
“没什么吧?你的脸色好差啊。”清子说。
“那个我知道。”片山露出一副苦瓜脸。“可是别人能不能谅解又是另外一个问题呀。”
“不用啦。”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啊——说的也是。如果当时他们如此激烈争执的话,我们也该听到才是。”
来客大部份是中年女性。
那种男人——光是能说会道,有虚荣心的女性很容易被他吸引,但却不是晴美喜欢的类型。
“快去睡吧,明早我叫醒你。”清子说完,快步走出客厅。
她正要迈步之际,冷不防福尔摩斯从台上跃下,仿佛要挡住松原莉娜去路似地高声“喵”了一声。
“呃——你在说些什么?”
在跟清子结婚之前,根岸本身是个不太受注目,收入仅可以维持生计的普通设计师。但他被清子的强烈个性吸引,和她结了婚后,这才得知自己的无能。
“那么,那个侍应——”
不,她一定知道的。
“谁说它要去做那些事?”
“什么呢?”
根岸来到客厅的门口,窥望一下外面。关门后拿起电话,迅速地按钮。
那些女人把这里当社交场所比学习的兴趣为高。
“是啊。”经常来片山兄妹的公寓吃饭,对晴美情有独钟的石津——目黑警署的**——他跟片山不同,没忘记一边夹肉片一边说∶“福尔摩斯是美人——不,美猫,它单是坐在那儿已是一幅画了。”
“——嗯,是我。现在在家呀——不要紧,她已经睡了——刚才是我不好。我不想弄哭你的——我爱你呀——下星期见面再谈吧——总之,明天也能见到你就是了。小心啊——那么,睡吧。明天她一早叫醒我——对呀,那个鬼军师——好啦,晚安。”
“咦,哥哥,有客人?”晴美过来喊……
福尔摩斯直眼瞪住片山。
晴美拍拍胸膛。
三人一猫,在公寓附近一间常光顾的餐厅。这里开到很晚,相当方便。
清子说到一半就打住。眼前有两名救护队员扛着担架,从她身边奔过去了。
“不,完全没见到。”
“可是,验尸官赶来见到尸体时,说根岸之遇刺,是三十分钟以前的事。”
晴美介绍片山。
“可是,松原莉娜晕倒的原因,是在送去医院以后的是事,那女子怎么知道莉娜怀孕了?”
那里摆着椅子和镜台之类——在表演期间,模特儿们在这里抢时间更换衣物,情形一定非常混乱。
根岸亲手做的设计,全都卖不出去——他开始有厌恶和自卑感,觉得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有年轻的情妇,也是时间问题。
“她是说,跟我们分手后,她去找她丈夫,在那时候刺死他的。”
“大骚乱哪。”晴美说。这样子发生事件,晴美自然欢喜雀跃。但不可能对清子这么说。
“说的也是。”
“说的好听,偷懒是不是?”
“嗯——她说我不必为这种男人糟蹋自己的一生。又说她会自白,不过因为没证据,她不会有罪什么的……毕竟还是不行啊。”
“嗯。她说在舞台后面找到丈夫,逼问他详情,最后他承认是事实,于是一怒之下刺了他。”
“所谓OL——是指女职员吗?”
莉娜走开后,清子也走进会场去了。
“慢着。”片山皱眉沉思。“对了!当时那句话……”
“对不起。”过来招呼的,是穿制服的侍应。“饮品拿来了。”
“明天的表演会有许多交易客户出席,你准备带着宿醉的脸去见人?”
不,纵使她知道自己有情妇,但可能不晓得对象是谁——会不会?
“应该没问题吧——啊,谢谢。”片山也接过果汁的杯。“不过,衣服才是问题。那些衣服都是那间公司的所有物,如今社长被杀,副社长被拘捕的关系……”
“对呀,因为是你来自首的嘛——福尔摩斯,对吗?”晴美说。
外表看来,是个无甚突出的女孩。不过,肯定是松原莉娜没错。
走过宽敞的客厅时,根岸悚然一惊。

第一章 办公室猫女郎

“别装蒜了!刚才你不是一直在和根岸偷偷谈话么?”
“不——因为刚才有人提起了松原莉娜会出场的关系,她是不是很有名?”
根岸脱下外套扔到一边,在远离妻子的沙发沉下身体。
“你喝了酒呀。”清子冷冷地说。
“别这么说嘛……”晴美鼓起腮子。“一定有事发生的。哥哥你也知道把?福尔摩斯不会无缘无故恶作剧的呀。”
“怎会呢——明明刚才还在这里的。”
福尔摩斯好像没把晴美的话听进耳里似的,开始吃起肉片来。

第二章 杀机

“她在庇护什么人啊!”晴美说。
总之,晴美也得承认,那个根岸清子的构思完全达到预期效果了。
以福尔摩斯来说,这样子悠悠闲闲地躺着,何乐而不为?而且,可以赚到比晴美整个月薪酬还高的酬劳。
晴美从这对夫妇的应对中,听出某种嘲讽的含意。清子那句“女人的天敌”,含有某种特别含意。
“怎么回事?”
当然,因着今天的表演而设的临时舞台后面,说是后台,只不过是用木板围起来的空间而已。
“是根岸,那位清子夫人的丈夫。”
那对夫妇相处得并不好——晴美如此直觉。女人的这种直觉通常都很准确。晴美观察了丈夫和妻子一会儿,立即便明白了。
“即使没有我,表演也会好好进行的,不是吗?”
“快了,只不过……”清子的笑容消失。
“终于联络上了。”片山擦去额头的汗水。“关于松原莉娜的事,听说她险些流产了。”
“干什么?”
“哗,好可爱!”
“叫他呀?你所亲爱的根岸?”
是个三十多岁,化妆稍微艳丽的女子。
“呜呼……”根岸清子瘫坐在沙发上。
“无聊的议论,两位都免了吧。”
“是故意的吧。”
喧宾夺主这句话,有时可以用在任何事上。
“呃……”
“呃——你说什么?”晴美问。清子沉默地走到丈夫的尸体旁边,俯视着,缓缓摇一摇头。“这个人,死了也一副装模作样的表情。”她喃语。“片山先生——可以帮我叫**吗?”
“大概走进会场去了吧。”
由于那个宴会场必须尽快恢复使用的关系,片山要来看最后一次现场。
“来宾中,有个明显地不合时宜的女子,却是中年男子想收为情妇那类型。我观察了一会,根岸常常借故和她接近,交谈了三两句,立刻分开。我觉得这很可疑。”
“果然……”晴美这样低语着,向旁边坐的福尔摩斯点一点头。
一群年轻女性经过,其中一名把眼光停留在福尔摩斯身上。
“好想看到你当时的表情啊。”片山大笑着说。
反而根岸似乎对晴美有好感的样子,过后又来找她搭讪了两次。不过,都是趁清子因别的事不见踪影的时候。
“你——”
晴美注视那女人,问∶“你是谁?”
“怪可怜的。”清子喃喃地说。“对了,外子去了哪儿呢?”
那个女人自行前来搜查第一科,说要跟负责根岸命案的负责人谈一谈。年约三十五六岁,名叫木村景子。她说她是开侦探社的。
“还有,那把作为凶器的剪刀,需要相当力道才能刺地那么深。”片山说。
“她的供述和事实有矛盾,令人觉得她好像在袒护某人……”
“只是把一次饭分两次吃而已。”
“什么?”晴美和片山同时说,清子直眨着眼。
说完,女人走出化妆室。
话是这么说,那人并非特别脾气坏,也不能说他不友善。
注释:
“什么人快来!”从舞台后面冲出来的,是酒店的侍应。“有人——有人死了!”
两人从舞台走向发现尸体的地点。衣服依然堆积如山。
抵达酒店时,晴美还在怒气冲冲。
“吃的斯文一点好不好?”晴美皱眉。
“表演一开始。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晴美看看腕表。“还有十分钟左右,再忍耐一会儿吧。”
“总觉得怪怪的。”片山侧侧头。“搞不好——”
“福尔摩斯,吃吗?喏,好烫的,小心啊。”
“是你搞错了。”其实只要这样说一句,然后忿然离开化妆室就是了。但那不是晴美的作风——
咖喱饭来了,片山一下子就吃掉。
“女招待们,每个都涂一样的香水吗?”
根岸的胸前,插着一把大剪刀。的确,无论怎么看,他都没有呼吸了。
“陪那些有钱太太说奉承的话,我已经厌倦了。”根岸叹息。
“不晓得……唉,我也无意责怪那女孩,她一向都做得很好的。”
“嗄?”晴美眨眨眼。“——你是谁?”
“我在担心呀。只是——”
“你想说什么呀?”
——最后那句是晴美最满意的说话。
“好,走吧。”片山催促侍应。“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放开我,不然我叫人啦。”
“对,她和他的关系已持续了三个月啦。以根岸来说,算长的了。”
“哎呀,又跑到哪儿去了!”
“还有,她的手上、衣服上都没有喷出来的血。鉴证人员说,如果以那种速度猛刺下去的话,首先肯定一定有血喷出来的。”
说这话的,当然是石津。
表演是从下午三时开始,可是两点以前已经有人来了。
那个名字,晴美也听过,她是目前最受欢迎的模特儿之一。
“怎么说?”
“喂!有酬劳吗?多少?”片山双眼发亮。
“开什么玩笑。”晴美有点生气。“简直当人家是傻瓜。”
“表演开始了吗?”晴美问。
好像在埋怨说,城堡的公主暂时不能外出,无聊透顶的样子。
“谁理会!”
“你跟不正经的女人偷情,我不在意。不过嘛,支持你的事业的人乃是我,这点别忘了。”
晴美察觉,清子突然提起丈夫的事,自己也有一瞬的骇然。
“但她不也是根岸的情妇吗?干吗清子女士摇庇护丈夫的情妇,撒谎说是自己做的呢?”
“那我马上——”
“好迟呀,我已经先吃过啦。”晴美说。

“找会场、找模特儿、安排一切……必须在一星期内全部完成,很麻烦的工作哦。”
“肯定没错。因着松原莉娜晕倒的事件,她知道自己被背叛了,因此向他报复。”
“向——我吗?”
“喂喂,这话多难听呀。”
“我不想说难听的话。总之,不要接近那个男人。”
看来,“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唷,是莉娜呀!”清子说。
“哦?!”
“我们也很忙哦。”救护队员提起担架准备迈步。
“唔。”片山也点点头。
“福尔摩斯!福尔摩斯!”晴美喊。“你在不在?”
“真是,开什么玩笑!”
“保密,我和福尔摩斯平分。”
“什么不用?”
“谢谢。”晴美接过果汁的杯,暗自“咦”了一声。他就是那天发现根岸的尸体,发出惊呼声的侍应。
“别说风凉话了!你也该担心一下的呀。”晴美反咬他一口。
晴美正在想着时,根岸清子说∶“噢,外子来了。根岸,我来介绍,这位是猫的主人片山晴美小姐。他是我先生。”
清子坐在沙发上。不过,根岸立刻堆起笑脸。
“后来你见到她流血晕倒,于是跑去行刺根岸吧。”
“好漂亮的猫咪,毛色如此有光泽,多美呀!”
“明白了。”片山微笑。“一定可以量情而减刑的。”
“我不是吃两趟。”
“嗨,你好你好。”根岸微笑。“换作是我,会认为主人比猫更好看哪。”
即使是有名的模特儿,平时的脸也蛮平凡的嘛,晴美想。
“对啊。”石津点点头。“哈,这肉片好好吃。”
“模特儿……”晴美突然想到。“是不是松原莉娜?”
“喵。”
“那天,发现根岸的尸体的,是你吗?”
福尔摩斯从舞台那边走过来,冷眼注视眼前这光景。
表面上看来,是做丈夫在主持大局。实际上,根岸所做的事,不过是巧妙地讨那些妇人的欢心而已。
“嗯,我知道。”清子点点头。
“那也很怪。”晴美沉吟。“那么,当时她在哪儿呢?”
“我一直在担心。假如他和她真心相爱,我是可以退出的。可是,我不认为是这样。”
“——刚才是什么叫声?”
“奇怪。”
“很好的构思哪。”
“还有五分钟。”
“你说是年轻女孩?”片山说。
根岸把话筒轻轻放回架上。他完全没察觉到,还有一个小小的“叮”一声……
在其中一个角落,因着那场骚动的关系,脱下的衣裳如山一般堆积在那里。然后,有一只手从那里面伸出来。
“嗯,的确又是。”
刚才福尔摩斯的叫法并不寻常——就像在警告说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我在化妆室尝试和她说话,她也没有否定她和根岸之间的关系。”
“没关系——”
片山和晴美对望一眼。
“可能进去会场里头啦。”晴美说。
“嗄?”
说得中听得很哪,福尔摩斯“喵”地叫一声,站起来,“蹬蹬蹬”地走到围着火锅的桌旁。
“他的恋人呀,是模特儿松原莉娜哦。今天也会演出的。”
“我是为你好才提醒你的。”
“她的事,马上就知道了。何况已经在模特儿界成为流言。不过,好像还不晓得她怀孕的事。”
“会不会扔掉?若是那样,我就拿走啦。”
“可是……那种手段不是一眼就能识穿么?”
两人立即走进会场。
“后来想到,为那种男人坐牢很不值得……我了解那种心情。”
“石津,你别光吃牛肉哪。”片山埋怨地说。
“说起来。好像——”
但见片山施施然走过来。
令他觉得难堪的是——用根岸名义发表的无数名片设计衣裳,专利权全都属于清子所有。而且,设计师们全都知道那件事……
“什么事?喂,你不会又开始学人做侦探吧?”
“养猫的人,一定是绝世美人!”
“别为那么琐碎的事争吵啦。”晴美皱着眉。“还有很多肉啊!讨厌死了……”
“不……因为她看起来是很好的人……”
“哗!”从某处传来怪叫声。
清子一直站在那里俯视这个比自己年轻五岁的丈夫。根岸抬头看看她。
“哗!”晴美跳起半天高。
“侍应呀,刚才那个。他从这里头冲出舞台,喊说‘有人死了’。可是,只有一只手从衣服堆下面跑出来,他不可能知道那人已经死了的呀。”
“妈的!怎么一回事嘛!”片山一坐下来就发牢骚。
“是。”他率直地点头。“我是利江子旧情人。”
“那么,情形怎样?”
“怎么说?”
“还没睡吗?”他说。“已经十二点啦,早点睡吧?”
“咦,那个地方有猫的雕像咧。”她说。“做得真好哇。”
不过,她自尊心强,可能不会特地叫人调查丈夫的情妇是谁。
“那么,依你的看法,那女人是——”
“我也是。不过,片山兄一个人吃很寂寞的,我再陪你吃一遍好了。”
当然,来宾首先被吸引住,走过去观看,然后——
里头仍然保持当日的模样。
刚好这时片山从会场走出来。
“请各位准备移驾到会场去。”根岸清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两人奔过去以前,门扉打开,根岸清子冲了出来。
“嗯——没法子呀。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喝果汁的。”
“请随便吧。”清子对晴美这样说,然后混入人潮之中。
“呃,多少觉得不太够——”
大部份来听课的人中,都是有钱又空闲的中年女性。
但是,理所当然地,最受注目的毕竟还是福尔摩斯。
“就是了。”
根岸疲倦地垂下肩头,摇摇头。
“明天要早起啊。”清子说毕,然后站起来。
“知道啦——我会应付得好好的。”
“那天,我在时装表演的大堂外面见到她。”
“什么古怪?”
侍应的背脊挺得笔直。
“会不会是她自己抹掉的?”
奇了——如果它听见呼声的话,不管在哪儿都会出来亮相的。
这个“不懂世故的黄毛丫头”,曾被卷入无数的命案。差点丢了性命的事,那女人大概想都没想过吧。
“说的也是。”根岸苦笑。
“有啥不对?”她故意顶撞。“我要和谁交往,完全是我的自由!”
“嗯。”
若是这样,不如让我来当福尔摩斯的经理人好了!
“那个——”她一时语塞。“清子女士是为年轻女孩的将来考虑,准备牺牲自己——”
“你一定会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头呀脸呀其他的。”晴美也有缺乏同情心的时候……
他把从酒柜拿出来的玻璃杯放回原位。
“是的,OL。”
“请问——”侍应犹豫不决地说。
晴美冷眼旁观那女孩往福尔摩斯走过去的情形。女孩伸手想碰它一下,福尔摩斯“喵”地大叫一声。
根岸清子站在那里。
酒店的总经理,在大堂里等着他们。
晴美这人天生好管闲事,这种情形她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好玩。
福尔摩斯在大堂角落摆放的大花瓶旁正襟危坐。
“福尔摩斯呀——”片山晴美望望在房间角落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蜷成一团睡大觉的三**,说∶“它要成为企业的形象猫!”
“这么一来,另外一个女人是谁?”
“其实,我有件事向你请求。”根岸清子说。
法语讲座分四期连续上课,当然也有重复报名上“初级班”的。
然后低头走开了。
“别生气了。”片山笑着说。“谁叫你不好好向她说明自己的身份?”
“嗯,希望府上的猫小姐能够担当这重任。”
两人在大堂找了一会,到处都找不到。
人潮逐渐开始往会场之中流动。
“很不幸的事。”晴美说。“不过,松原莉娜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在实际上作出各种详细指示的,乃是他的妻子清子。
“那些话,你从哪儿听来的?”片山说。
他们“叽哩呱啦”地骚动了一会,然后离去。福尔摩斯往晴美走过去,喵地叫了。
“其中一名模特儿没来啊,好伤脑筋,轮换次序全都搞乱了啦。”
“不要紧,只是有点疲倦而已。”松原莉娜说。“那我马上去准备了。”
“太成功咧,府上的猫很受欢迎!”
“什么来干什么,我想看看福尔摩斯盛装的模样呀。”
“或者去复印文件?不可能做到吧。”
“福尔摩斯,怎么啦?”晴美问。福尔摩斯穿过大堂而去。“喂!等等嘛!”
“有啥分别?快要开始了吧。”
晴美也记得她。根岸清子,好像是某间公司的社长夫人。
片山在里头慢慢地巡视,那段时间,晴美站在大堂。
“没见到他呀。”清子从沙发站起来。“他上哪儿去了……”她走进会场内。
“嗯。我叫他向她道歉,但他仅仅嗤笑——当时会场很混乱,我刺死他后呆立在那儿,居然没人察觉……当我定过神时,根岸的太太站在那里。”
“啊,欢迎欢迎——”根岸热情地上前招呼一名新来的客人。年约六十岁左右的贵妇,看起来一点也不适合这里的时装设计。
“肉是二,菜是一……”
“这次损失太大了。”清子摇摇头。“表演中止,生意完全做不到。必须重新再做一次表演,光是那样就要花一大笔费用啦。”
“她委托我,帮她调查她先生的恋人是谁。”
“哥哥怎样?”
“莉娜——她在舞台上晕倒了。好突然啊,满身是血!快叫救护车——”
“嗯——是的。”片山点点头。“根据那名女侦探的话。松原莉娜和根岸之间的关系,已在模特儿界成为流言,清子应该知道的。在表演期间发生的混乱,她也有机会行刺丈夫才是。”
“啊,吓死我!福尔摩斯真是,现在不是玩捉迷藏的时候哪。”
“哗!”女孩吓得跳起。“吓人!是真的啊!”
无论如何,清子知道一件事,就是丈夫永远不可能离开她身边。
“你知道她怀孕的事?”
“对那男的来说,年轻女孩只不过是游戏对象而已。”
“好像有事发生了!”
更多内容...
上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