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
作者:陈敏
那是个有月亮的夜晚。月光很好,把周围的一切照得白亮白亮的。可我和爹没有把贼等来。第二天晚上也没有等来。我和爹都有些失望,我决定不再等贼了。爹说:凡事不过三,再等最后一个晚上!,爹说后还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我知道爹嫌一个人寂寞,于是决定陪他最后一个晚上。不过,那天晚上,我有点累,放学后在学校的操场了练了三个小时的跳高。所以进棚不久,就躺在草窝里睡着了。咪咪噔噔中听爹叫我:狗娃,贼来了!
而我一直盼望的是能拥有一双运动鞋。上次体育课上,老师说我的跳高潜力很大,让我一定买一双运动鞋。我把屋檐下挂着的两排柿饼盯了好长时间。
爹对昨晚的失盗行为进行了一番观察,他得出结论说,这好像不是人干的。娘说:不是人干的是啥干的,除了人谁还能干出这种事?娘很生气。
我赶快爬起来朝屋檐方向看去。朦胧的月光下,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往挂柿饼的墙壁上跳。它从老远的地方开始起跑,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墙壁,一只手搭在墙壁上,又用另一只手快速地把柿饼打下来。那跳跃的姿态跟我练跳高的姿态很像。影子重复着这样的动作,打下来了不少柿饼。我悄悄问爹:那是什么人呀?爹说,那不是人,是一只狼!爹说着就操起身边的一根棍棒往外走。我急忙拦住爹说:等等,爹!再看看呀!
爹转身走了。当天晚上,爹悄悄给我说他制定了一个秘密计划,他决定和我在夜里一同抓贼。爹说,村子里的饿鬼多得很,他想抓一个看个究竟。那是个饥饿的年代,许多人晚上睡觉时,肚子都是空的。爹把门附近一个堆放杂草的棚子收拾了一番。收拾后的棚子还不错,里面暖暖的,很舒适。当晚我们就躲了进来。
爹握棍的双手慢慢的松了下来,而我却把爹的手握得更紧了。可能是爹和我一同想起了炕上的母亲以及两个饥饿的弟弟。我和爹都没有用棍子去赶狼。
母亲和两个弟弟睡得正香。
娘前年冬天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娘说,这两个小家伙特别捞饭,吃奶使劲得很,简直能要了她的命,把她的两个蔫布袋乳房都拉到裤带上了。娘为此想尽了好多办法给他们俩找吃的。娘有一次把邻居家一只淹死在毛厕里的小公鸡都捞出来,洗净炖成汤让两个弟弟喝了。
狼从此再也没来叼过柿饼,而我却意外得到了一双运动鞋。
可就在第二天早上,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屋檐下两排柿饼的下半部分不声不响地消失了。爹和娘开门后都惊讶得立在那里。
雪刚停,娘就扛着一根竹杆,扯着嗓子赶核桃树上的红嘴鸟,还吆喝着爹赶快把挂在树上的几十串柿饼取下来。柿饼还没有晾好,就让红嘴鸟糟蹋了不少,娘很心疼。
娘对我说,只要你手脚勤,把柿捏白了,买个好价钱,我就给你买一双运动鞋。娘说,运动鞋又涨价了,得5块半呢!娘说后就回屋里给我的两个双胞胎弟弟喂饭去了。
第二天早上,爹把昨晚的事讲给娘听,娘听了就笑,爹也笑,屋里一片笑声。爹说:狼聪明得很,一旦饿了啥都能学会。
那只狼没有去吃它弄下来的柿饼,而是把它们叼到附近。不远处的地方,静静地蹲着两只小狼。它们在等着母亲。小狼们见到了食物,立即发出一阵愉快的欢叫。
我被县田径队选中,将代表本县参加开年后市里举办的春季运动会,田径队额外地奖励了我一双运动鞋。
谁眼皮子这么浅,一点柿饼都看上了?娘嘟囔道。
那一年,天气冷得快,还没入冬,就下了一场雪。
爹和我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我和爹把那些柿饼一串一串地取下来,然后又挂在屋檐下。那时的柿饼还没有成为柿饼,稀软的,刚变了色,需要挂在屋檐下收潮,然后才能摘下来一个个捏成正式的柿饼。我和爹忙了一早上才把柿饼挂到屋檐下,挂了整整齐齐的两大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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