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其他伙伴赶过来的时候，祝小城已经完全沉入了潭底，只有一些湿透了的纸张浮了上来，他们惊恐地叫喊着，完全不知所措。

除了那个令人不安的梦和跑道上的古怪人影。

他们觉得不对劲儿，飞快地报了警，而那个风水先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烧纸人，移坟地，我给你们选一块风水宝地，这样保证化掉你儿子的怨气，黑云变祥云。”

陈小坤围着操场的跑道慢跑，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使他的心突然悬了起来。

陈小坤突然掉下了眼泪。是的，那天晚上，林小玲突然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哭着对他说，她被班主任强奸了。陈小坤怒火万丈，自那一刻起，他就有了杀机，然后制定计划，但他没有对林小玲透露半点消息，他怕连累了她。昨天晚上等到了时机，于是他下手了。可是，当班主任承认自己的错误的时候，他的心也开始软了。

“我知道，每一个滩头古镇的人都知道。”

月亮很白，星星的光芒全部被遮盖住了，远处的稻田里传来一只倒霉的青蛙的哀鸣，它正在被蛇慢慢地吞食。

刘坚兵说：“我看他已经死了，拿走我们衣服的只是他的尸体。”

陈小坤觉得此时的班主任特别的冷酷，没有一丝情感，而在以前，他是一个好班主任，一个护犊子的班主任。

于是他背起了李大凡的尸体前往后山，他开始想在山里挖个坑埋了，后来想到可能会被狼闻到气味找出来，于是就把目光投向了山中的那座新坟。

陈小坤感到困惑的是：班主任明明知道昨天晚上是我敲了他一锤子，想置他于死地，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接下来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了，他期待又焦虑着，他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着，寻找着杀人时可能的破绽。幸好，一切都天衣无缝。

做完早操回到教室，陈小坤已经魂不守舍了，这时，他看到班主任的脸在玻璃上一闪而过。

“你出去吧，我很累，我需要休息。”

纸人怕火，所以它把打火机的火苗吹灭了。

陈小坤压抑地叫出声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房间有一股浓烈的纸灰的味道。外间没有人，床上的毯子是摊开的，微微地拱着。

经过老王的鉴定，祝小城系溺水死亡，脚趾甲中有大量水草纤维，根据化验结果具体推断如下：祝小城一脚踩空，跌入深潭，慌乱中被水草缠住了脚，于是溺水死亡。

三个人走在路上，说说笑笑。

“那可能是我眼花了。”

班主任的脸色变了，就像是纸人用的绿纸一般的绿，惊慌失措地躲避着陈小坤泼来的水，竟然仰面跌了一跤，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用他们的衣服蒙住了身子，才避免沾到水。

祝小城第二天就被埋了，由于他家就在四中附近，所以他就被埋在四中的后山上。

班主任穿着拖鞋过来开了门，陈小坤满脸堆笑：“老师，我有个题目没搞明白……”

陈小坤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他的手一抖，作文本掉到了地上。幸好没有人注意他这个异常的举动，他不动声色地捡起来，交给了小组长。

陈小坤呜呜地哭了起来：“老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冤枉了你……”

所长李大为和法医老王带着同事来到了现场，路上老王听了祝小城父母对风水先生相貌的描述，怒道：“又是他！我们之前已经抓过他一回了。什么黑云笼罩！都是骗人的鬼话！你们千万别信他，他其实就是滩头人，专门做这些亏心事。他专门打听各个地方的横死之人，等到摸清楚了情况，就会扮作风水先生假装路过，然后用黑云笼罩来吓唬别人，另选坟地，大赚亏心钱。”

纸人其实是一个大活人，他是班主任的弟弟，叫李小凡，班主任叫李大凡，两人是双胞胎兄弟。

校长说道：“你们会不会弄错了，你看他不正在好好地上课么，怎么可能死了呢？”

陈小坤仰头看去，只见一个纸人直挺挺地飘在空中，黑乎乎的，然后它慢慢地坠落下来，慢慢地，陈小坤看清楚了，纸人的身体上长着和班主任一模一样的脸……

陈小坤颤抖了一下。

陈小坤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决定晚上再去班主任的房间里看一下。

班主任很高兴地说道：“进来吧，最近你学习很努力呀，照这样下去，成绩提高是必然的事情，说吧，是哪道题目？”

这时，纸人轻轻地将他往水里一推，祝小城瞬间失去了重心，一头栽进了水潭中。但他水性不错，很快就调整过来，这时，纸人跳下了水潭，和他紧紧地抱在一起，祝小城无法动弹，渐渐地沉了下去……

陈小坤不敢回头，一直向前跑……

陈小坤像根弹簧一般跳了起来，他退后几步，紧张地四处张望，没有人，声音也消失了，月亮重新钻出了云层，大地镀了一层白色。

“所长，别人都说我儿子是被一个纸人杀死的，是不是假的啊？”

起风了，树开始摇晃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悲切地哭泣。一张白色的纸钱悠悠地飞起来，落到了陈小坤的面前，躺在他的脚下。

他觉得这一切就是一个梦。

语文课代表很快就回来了，她同时捎回来了一个消息：请班长、副班长和学习委员去班主任房间一趟。

水库是由山里的泉水汇集而成，没有受过污染，非常清澈，水底的鹅卵石颗颗可见，偶尔有惊慌失措的鱼从卵石上窜过去。

当李大为在校长的带领下来到某班时，“纸人”正在上课。

陈小坤估摸了一下昨天晚上扔锤子的路线和地点，于是挪动了一下位置，然后向对岸游去。

陈小坤果然没有任何怀疑。

李大为吩咐属下开了棺，然后说道：“这次他倒是阴差阳错，做了一件好事，老王你看。”

纸人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面，谁也没有察觉到她。

那把锤子静静地躺在水底，陈小坤将它捞了起来，然后继续向前游，到了一处长水草的地方，他又将锤子丢了下去。这样就没人会发现那把锤子了。

纸人的故事不知道从谁的口里传了出来，经过添油加醋，越发神乎其神。

微风吹来，班主任的衣服包裹着他瘦弱的身体，显得空荡荡的，发出“呼啦”的声音。

难道，他没有死？又或者，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纸人。

他想，如果能找到那把锤子，说明自己昨天晚上那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的，那么，班主任也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而是一个纸人。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得暂时告一段落了。但我们还得接着往下看。

到了移坟的那天，先是在祝小城坟前放了一挂鞭炮，然后挖开了坟，那口未上漆的薄板棺材赫然显露，仔细一看，木板上竟有被锄头挖砸过的痕迹。

终于来到了水库边上，陈小坤将锤子和手套一一扔进了水库的中央。除了鱼虾会发现它们，人是很难发现的，就算被打鱼的人偶尔发现也会毫不在意地丢掉，谁会联想到这把锤子曾经杀死过一个人？

可人算不如天算，居然冒出来一个骗钱的风水先生，坏了他的如意算盘。

有个男孩兴奋地答道：“我们村有人偷偷在双江放药，一起去捞鱼吧。”放药是滥捕的一种手段，非常有效。

班主任俯身去看题目，就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陈小坤突然抽出锤子，猛地砸向他的颈部。班主任闷哼一声，像是一根软掉了的面条一般倒在地上。陈小坤探了探他的鼻息，确信他没有呼吸之后才不慌不忙地收起试卷，锁上门，飞快地跑回寝室。

陈小坤穿过学校的后门，走向了崎岖的山路，他开始想把它们埋在学校的后山上，但觉得不保险，于是他走向离学校有三、四里路的水库。

班主任冷笑了起来。

陈小坤摸出另外一个打火机，连续“咔哒”了几下，都没有打燃，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

祝小城的父母紧张地问道：“那该怎么办？”

然后他就看到了李大凡的尸体。

老王向棺材里看去——棺材里有两具尸体！

陈小坤马上意识到了：原来，他一直在跟着我。

张小强和刘坚兵看到班主任狼狈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笑过之后却发愁了，三个光溜溜的人，怎么回学校呢？

祝小城顿时睡意全无，马上拿起鱼网和篓子就出了门。

这时，语文课代表站起来说道：“请各组组长把作文本收上来，我要去交给班主任了。”

李小凡以前偷偷地来过学校，第一次来的那天晚上，李大凡有个朋友过生日，他出去和朋友一起喝酒，李小凡于是就留在了李大凡的房间里等他回来。后来，林小玲过来请教李大凡一个古文题目，李小凡将门锁了，强奸了林小玲。

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巧合，在毯子下面躺着的一定是班主任，一定是那个古怪的纸人！

他们是双胞胎兄弟，没有人会分辨得出来，而一个无药可救的赌徒的消失，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许人们都以为他为了逃避赌债跑到天涯海角去了，到时他再从外地打几个电话寄点钱到家，使父母和其他人都不起任何疑心。

陈小坤的腿一软，差点摔倒在跑道上，班主任却对他视而不见，径直向前跑去，重新被雾裹了起来。

打火机燃烧得太久，火苗把打火轮烤得滚烫，在他掀开毯子的一刹那，他忍受不住火苗的烧灼，按着打火机的手松了开来，火光灭了，房子里陷入一片令人恐惧、窒息的黑暗中。

陈小坤走近床铺，首先低头看了一下床底，这是房间里惟一能藏住人的地方。床底下只有几双鞋子，没有其他东西，然后他慢慢地掀开了那床毯子……

三人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张小强说：“最近和你家的林小玲怎么样呀？”林小玲是他们的同班同学，也是陈小坤的女朋友。

同桌张小强问道：“你怎么啦？”

祝小城被埋了几个月后的一天，一个风水先生来到了村里，路过祝小城家前，对他的父母说道：“你家黑气缭绕不散，非常不祥，”然后他掐指一算，说道，“你儿子前不久溺水身亡，而你们却太过卤莽，胡乱选了坟地，所以他的怨气一直没有消散，迟迟不肯投胎。”

在派出所里，陈小坤痛快地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而纸人也揭开了全部谜底。

纸人停止了挣扎，他顺从地跟着警察去了派出所。

一个声音在房间里幽幽地响了起来：“别咔哒打火机了，我怕火。”

刘坚兵哀求道：“老师，求你把衣服还给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身体有点凉了，我怕我会感冒。”

班主任房间里的灯早已经灭了，他轻推了下门，居然没锁，于是他小心地闪了进去，然后“咔哒”一声，打火机的火苗“呼”地蹿了上来，差点烧掉了他的眉毛。

陈小坤悄悄地往口袋里塞了一张试卷，他故意在班上的各个寝室四处和人攀谈，然后悄悄地溜了出来，走向班主任的房间。

张小强嘀咕着说：“他的心太狠了，早死早超生。”

滩头古镇流传着一个传说：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失恋后在家里开的寿衣店里扎纸人。有一天，她回忆起了曾经的美好，黯然神伤，泪流满面，视线模糊的一刹那，不小心刺破了手，一滴血珠浸入了纸人中。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个充满怨气的纸人从黑乎乎的店子里走出来，走进黑乎乎的夜里，消失在黑乎乎的路的尽头……

“我能，我一定能。”陈小坤激动起来。

后来终于在树林的一端扯开了喉咙喊操场上的一个同学，直到他忍着笑拿来衣服后才算是解了围。

“你听说过纸人的故事吗，有一个女孩，她失恋了……”

陈小坤长舒了一口气，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脚底下闷闷地响起，像是来自很深的地底下，含混不清。

祝小城的父母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再仔细看，这一看更是吓得不得了，连钉材的钉子都有被撬过的痕迹！

后来三人冒险跑到水库边上摘了几片野芋头的叶子，宽大如荷叶，一片遮住小腹，一片遮住屁股，狼狈不堪地向学校走去，他们祈祷着不要碰上女同学，但愿能碰到班上的死党。

陈小坤咬咬牙，小跑着进了树林。

他想借李大凡的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那个赌博成性的李小凡，从此将从世界上消失。

陈小坤心里一紧，差点抽筋，好在他水性不错，马上调整了过来，游到对岸时，张小强两人已经往回游了。

于是他把纸人放在毯子下，耐心地等待陈小坤再次找上门来，他躲在老式床的顶端的木架子上，由于有蚊帐的掩护，陈小坤在黑暗中并没有注意到。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陈小坤猛地向前冲去，气流带起了那张纸钱，跟着向前飘了过去，如影随形。

开始他想要报警，可是，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使他放弃了报警。

让我们回过头来继续引子里的那个故事：

“我开始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我被你杀死之后，我只有悔恨和不舍，悔恨自己曾经做错的事情，又舍不得你们这些可爱的孩子。所以，我也变成了一个纸人。我不会再追究你的责任，我只要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这样，你杀人的事情不会暴露，而我的身份也不会被其他人知道。你能做到吗？”

原来，班主任真的没有死。

陈小坤鼓足勇气，猛地站起来掀开了毯子，借着外面幽暗的光，他看到毯子下面躺着一个花花绿绿的纸人，就跟昨天晚上见到的纸人一模一样。

陈小坤再没有睡着，起床铃声一响，他就昏头昏脑地起了床，整个校园笼罩在稀薄的晨雾中，远近都看得不大真切。

多出的尸体很快就弄清楚了身份，是四中某班的班主任，系被人用钝物敲击颈部死亡。

也许是受到锤子坠入水中的声音惊吓的缘故，虫子们的叫声已经停歇了，它们匍匐在某个暗处，盯着陈小坤疲惫的背影。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他，陈小坤说：“是我。”

他揉揉眼睛，慢慢地向那个人靠近，他慢慢地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衣服、裤子和鞋子，没错，他就是班主任。

三人像是三条黑白相间的大鱼在水中沉浮，陈小坤到了事先估算的那个位置，猛吸了一口气，然后扎向水底。

陈小坤马上想了起来——纸人非常怕水。

纸人在黑暗中走着，轻飘飘地，就像是风在抬着她走一般。

到了水库，三人脱了衣服裤子，光溜溜地下了水，这比洗澡堂可舒服多了。三人水性都很好，于是相约一起游到对岸去，然后再游回来，看谁游得快。

李大为要求纸人去派出所配合调查，纸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讲他的课，两个警察上去推他，他死死地抓住讲台不肯松手。

“告诉你一个秘密——掀开毯子，你就能知道我是谁了。”

陈小坤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像是一个有恐高症的人飘浮在高空的云彩之上，思维如同死水一般堵塞了。

陈小坤悄悄地下了床，他用袋子装了他杀人时用的锤子和手套，刚才没来得及处理，现在他得处理掉它们，将它们扔得远远的。

班主任摇摇头，不为所动。

上面的那具刚刚腐烂的尸体祝小城的父母完全不认识，而躺在下面的他儿子的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了，散发出阵阵恶臭。

所有人都睡熟了，整个世界都在安睡。

陈小坤杀死班主任的那天晚上，李小凡也恰好来学校找李大凡借钱。他在县城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想借钱做路费，然后逃之夭夭。

“你说吧。”

陈小坤不露声色地说：“别担心，都是潜伏在国军眼皮子底下的老地下党员了，反侦察能力可不是盖的。”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的脚还在床上蹬着，像是停不下来的车轮。

刘坚兵贼笑起来：“班主任最近盯得很紧哦，你们可要小心点。”

陈小坤抓起掉在地上的打火机，急忙退出了房间，他没命地向寝室跑去，一直到了床上躺下了，他的心还在剧烈地跳动。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几个女同学从对面走了过来，眼看就要穿过树林了，三人慌忙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虽然躲过了女同学，却被灌木刺得伤痕累累，还被蚊子叮咬了好几个大包。估计那蚊子乐得直蹦，好久没喝得这么痛快了，今天算是打了一次牙祭。

杀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难的是怎么处理尸体和凶器。

陈小坤敲门前朝四周看了几眼，确信没人后才轻轻地叩响了门。

至于所谓的纸人杀人一说，只是无稽之谈而已。

班主任把他们的衣服抱了起来，他对水似乎保持着一种警惕，抱了衣服之后他往后退了几步，离水远远的，面无表情。

“我在天上。”

月亮钻进了云层，光线顿时暗了下来。树影消失了，更沉重的黑暗朝陈小坤扑了过来。

“你累了吗？”

祝小城睡眼朦胧地开了门，问：“什么事？”

由于班主任是新来的年轻教师，所以学校分给他一间比较偏僻的单间，平常就少有人来，此时更是不见一个人影。

像是班主任。

在水里呆着不动，久了就感觉有点凉，张小强撑不住了，厚着脸皮说道：“老师，我们错了，你把衣服还给我们吧，我们回去保证写五千字的检讨。”

陈小坤像是踩到滚烫的铁砂一样惊恐地跳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脚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再看四周，也没有。

闷热的天气，狂躁的情绪，使整个校园充满了暗流涌动般的不安。

他觉得整个事情惟一的破绽就是凶手，凶手不知道他的秘密，但他必须要让凶手不得向其他人透露李大凡被杀的消息，于是他联想到纸人的故事，他要让凶手相信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纸人。他断定凶手一定会接受这个交易，毕竟，杀人是要偿命的。而如果既杀了人，又不用偿命，只需要保守一个秘密，何乐而不为呢。

陈小坤的心里一惊，朝声音的出处望去，却是一座新坟。

熄灯铃声响了起来，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明天，谁会发现那具尸体？

陈小坤一咬牙，超过了他，偏头看了过去，没错，是班主任，他正低着头慢慢地跑，很专注，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但是陈小坤却分明感觉到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纸灰的味道。

而且，如果当时不是因为家里穷只能供一个人上大学，他又怎么会放弃上大学的机会，他的哥哥又怎么可能会有今天？如果当初他上了大学，也许现在他和哥哥的身份就会调过来了。好在以他的水平教个中学也勉强能应付。

最后她飘到了男孩屋门前的树梢上，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屋子里熟睡的男孩。

陈小坤还想泼第二瓢，班主任却已经飞快地跑了。

老王戴了口罩，开始切取标本。

林子里像是有人在窃笑：嘻嘻。

陈小坤朝对岸看了过去，一个人影鬼魅般一晃而过。

“我知道你为什么杀我，我不怪你，那天晚上，我不该一时冲动，我对不起你和林小玲。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

难道他想让这件事成为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可昨天晚上自从他变成一个纸人之后他就变了，毫无疑问，纸人是没有情感的。

陈小坤不敢一个人呆着，马上跟着游了过去。快到岸时，他看到班主任突然出现在水库大坝上。

吃了晚饭，张小强还有刘坚兵把他拉扯着往后山走，说是一起去水库游泳，陈小坤本来不想去，可后来突然想去看看自己扔在水库的锤子，也许能找到。

祝小城的父母唯唯诺诺道：“多谢先生。”于是备上三千元大礼，风水先生收了，选了一块风水宝地，择日移坟。

陈小坤的身体霎时软了下来。

但是，这也说明昨晚的一切真的不是一个梦。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男孩过来了，敲着男孩的窗户，小声地喊道：“祝小城，快起来……”

放在床下面的锤子和手套已经不见了，他不确定是不是被他扔进了水库，因为，他想不起来这究竟是现实还是一个梦。

听老一辈的人说，纸人怕水，沾水纸就湿了，最后会烂掉；也怕火，一烧就没了。因此陈小坤想，去水库游泳，应该没多大的事，而且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出他有心事。

陈小坤仔细地盯着那人瘦弱的背影，衣服显得有点宽大，就像是套在几根棍子上一般，陈小坤马上联想到了梦中的那个纸人：它就是用几根棍子扎起来的。

陈小坤感到害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静谧的田野里响起他急促的脚步声：嚓，嚓嚓。

他觉得，这绝对是一个保险的地方。

语文课代表端着厚厚一叠作业本走了出去，她会不会发现班主任的尸体呢？

在江的拐弯处有一个深潭，祝小城知道潭是藏大鱼的地方，其他的伙伴正在其他地方搜索而忽略了这个水潭，于是他满怀欢喜地向潭边走去。

陈小坤断定哀求是没有用的，决定孤注一掷，他在水里摸起一个农民喷洒农药后废弃的瓢，舀了满满一瓢水，突然向班主任猛泼了过去。

“我刚才看到班主任……”陈小坤紧张地说道，他怕说漏嘴，没继续往下说。

陈小坤顺手关了门，然后把试卷摊开在桌子上，指着一个古文题目说：“就这道。”他的手已经塞进了裤兜里，里面藏着一把锤子。

陈小坤站了起来，说道：“我知道谁是杀害班主任的凶手。”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安静的校园像是被烧开了的火锅一般沸腾起来，人像蚂蚁搬家向寝室拥去，灯火通明的教室渐次熄了灯，而寝室的灯却很快全都亮了起来，有人在寝室的顶楼上敲着脸盆大声歌唱，发泄着一天的劳累，但很快就被人用石头砸了下来，因为唱得实在太难听了，能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陈小坤这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到纸人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陈小坤拔脚就跑，身后的纸人似乎是摔倒在地上，发出“嚓嚓”的声音，又似乎在痛苦地呻吟着。

“哦。”张小强一边把武侠小说推进课桌里一边四处张望，“没有啊。”

晚上，陈小坤再一次偷偷摸摸地来到班主任的房间，这一次，他带了两个打火机，两包火柴，还有一根蜡烛和一把削铅笔的小刀。

陈小坤坐在跑道旁的一块小石头上，却没有看见班主任再跑过来，他就像风一般消失了。

李大为从来就不信鬼神，说道：“老王，你把他儿子的尸体也检查下。”

要到达水库得穿过一片树林，黑乎乎的树影叠起来，像是藏着看不见的恐惧。

李大为皱起了眉头，这具多出来的尸体是谁呢？

几个人到了目的地，于是就开始在江里面捞鱼，祝小城手气不错，捞了好几条巴掌大的鱼。

林小玲当然无法分辨这对双胞胎兄弟，她以为是班主任李大凡强奸了她，于是告诉给了陈小坤。陈小坤火冒三丈，他冲动地杀死了李大凡。离开房间之后，李小凡来了。他叫了很久的门都不见李大凡来开门，于是就把门弄开了。

他不是被我一锤子砸死了么？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