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意外
作者:杰西卡·克瑙斯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让我震惊的事情,”我说着,转头看向那几个孩子,“把蓝色染料放进浴盆里做什么?”说话时,我的眼睛感到了一阵刺疼。
在记者面前已经暴露了太多的东西,有些事情他也得问个清楚。“我想和他一起去医院,”我回答道,“是我击伤了他。”
“是的,我用馄饨罐头砸中了他。”
克劳德惊骇地看着我,“是你给他吃的花生酱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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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睡吧!”他说。
“真让我难以相信,你获得了这么多家长的同意……”
幸好,由于他对科技发明的热情,我终于说服了他不再追究此事。挂了电话后,我心里也不无烦恼,于是从壁橱里拿出原先放生物芯片的那个盒子,翻看留在里面的一些东西。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包装材料中有一份材料,那就是说明书吧,我一直忽略了这东西。没错,说明书上对使用过程等进行了详细的说明,正是约瑟夫提到的那些,包括获得学生家长的书面认可,以及需要我准备的实验数据,并将实验结果报告返回实验室等等。
他说的也有道理,尤其是我并不想将我教学成功的秘密透露给警察当局。我感到一阵压抑,又有了一股冲动,“哦,克劳德!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他微微一笑,靠过来抚摸着我的头发,每当他产生强烈保护欲的时候,就会这么做,但他知道我讨厌这一点。“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他喃喃道,“你太天真了,你从来想不到人性中邪恶的一面。”
“至少我没发现有什么副作用,太过完美也算是一种副作用吗?”
他说的没错。我拿起小瓶子,放回冰箱里。我准备等克劳德第二天上班之后去警察局看看那几个孩子怎么样了。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当我出来时,他们正在将那几个嫌疑人往警车里塞,“等等!”我叫道。我迅速而小心地将男孩放在地上,让他等着救护车的到来,校长可能已经被送走了,我钻进了第一辆警车,拿起几块被压得乱糟糟的饼干,分别塞进了坐在后座上的那几个小嫌疑犯的嘴里。他们的手被铐在背后,于是一边用手肘抗拒着,一边用鼻子嗅闻着塞进他们嘴里面的饼干。
另一方面,他们身上的测试结果真的非常理想,6月份的时候,我已经获得了好几种不同的奖励,校方还授权我规划一个全校各年级的教改计划,我的照片出现在报纸媒体上,电视台5频道还对我进行了采访。
镇上所有的要人、大佬都来参加了这个慈善晚会——市议会的、学校董事会的、还有电视台的——正是我的花生酱饼干的目标。这些有权有势的成年人,即使是暂时性地听从于我,哇哈,其效果也将是超乎想象!于是我抱怨宴会上的食物缺少蛋白质营养,这样我之后就可以有借口将准备好的饼干从厨房里拿出来,来安抚这些人不满足的胃口。主持慈善晚会的,当然是年高德劭、花白头发的校长,他走上前来开始讲话。
“我们已经尽力了,送来太迟了,”医生说道,眼睛看向别处,“我想,他对花生严重过敏。”
“朋友们,大家今天晚上来到这里是来给我们的学校提供帮助的,因为我们的未来正经受着严峻的考验。如果没有你们各位——今天有责任心的公民——的帮助,我们就无法为我们的明天培养出有责任心的公民。同时也正如你们大家所知道的,在今天的晚宴上,我们还将为一项出色的教改项目募捐,为教改计划做出贡献的是一位参加教育事业不久的女士——艾米丽·马瑟森。”
所幸的是,没有家里人谆谆叮咛在学校要听话的孩子们,通常也不会好好地吃一顿早餐,所以有人给他们吃任何食物,他们也不能抱怨什么。
“这里有危险,现在大家都得离开这里。”一位警察说道。
事实上,在慈善晚宴上,这样的食物上不了台面,我的那只精致的大浅盘躺在学校食堂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无人问津,放在那一堆显然是为下周的午餐准备的牛肉馄饨罐头的边上。我试图引起校方的注意,想让他们知道慈善晚会上是多么需要这东西,但他们只管忙着用横幅彩带装饰晚宴现场,还准备用每盘100美元的饮食来招待那些穿着蓝色牛仔裤和T恤的家伙们。
当我们回到家里,坐在客厅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我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抱在胸前,心里烦恼极了,不知道如何与克劳德沟通。我是不是应该将所有的事情都向他和盘托出,告诉他一直以来我出于好心去做的所有的事情?
校长事先没有告诉我将以这种方式授予我荣誉,所以我坐在座位上没有动,校长示意我站起来感谢大家的鼓掌。当我挪动身子准备站起来时,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窗外有人影晃动。我转过身去,看见五名高年级学生正用他们桀骜不驯的眼睛向里窥探,当发现有人注意到他们时,便四下里一哄而散。
全副武装后,再拿上几个消毒烧杯,化学老师和我回到了男生更衣室那里,却发现校长已经晕倒在了浴盆周围的地板上,我们正在提取样本时,两位警官来到了现场。
克劳德将我塞进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我们家的地址。我说:“我想去警察局一下,去看看另外几个嫌疑人。”克劳德不为所动。“不知道他们对花生酱会有些什么反应!”我坚持道。
“嫌疑犯之一,先给他治病,然后看管起来。”我一边解释道,将手中的小瓶子递给伍德老师,然后拿下护目镜。尽管这个男孩个头不小,我还是将他往肩上一扛,趁没有人注意,将我的花生酱饼干盘子抓到手里。
“一千个?等等,你是说那三十个芯片你全都用了?”
“我们正在开发一种短期使用的芯片,”他脱口而出,显然有些心烦意乱,“如果有人愿意接受测试,在一两年内我们就能获得这种芯片。”
我对生物芯片的适用剂量进行了实验,发现在高年级学生中,即六年级以上的学生,一个芯片无法产生像低年级学生那样的行为改变,比如,对于我布置给他们的任务并不是那么不折不扣地执行,整个行为表现仍然有些叛逆。那么就试试两个芯片,结果学生的表现又变得像机器人那么死板,连我自己都看不入眼。于是,我尽量避免与高年级班级打交道,也打消了原先想联系高校的打算。
和克劳德一起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走了几个小时后,我发现芯片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
“是啊,难道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不算怎么听话,我记得那时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直到上了高中以后才懂事些。我想那时我要是更听话懂事些该多好,那样我就能够上完大学,前途也会比现在好得多。”收起怅惘的心情,他看着我道,“为什么问这个?”
我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但眼下的问题确实让我纠结万分,我在上中学和大学时从没有遇到过如此复杂的问题,我觉得自己还没能适应如何去做一个真正的成年人。
“我不知道慈善晚会是否能自己带吃的去,我很想明天带上点花生酱饼干之类的。”我回答道,他做梦也想不到我这话里面暗含的是什么意思。
计划进行得完美无缺。孩子们的表现太完美了,无论他们想还是不想说点什么,他们都说不出什么来,因为他们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生物芯片,无论是金属检测仪,还是一些医学检测手段都查不出来,发现不了。哪怕孩子们知道了些什么,或要提出抗议什么的,我也只要让他们不要说出去就行了,他们会听的,驯服的程度简直令人吃惊。
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些有着长期教学经验的老教师们都坐不住了,让整个班的学生都那么听话,行为表现那么良好,就已经够神奇了,如今却学起高年级的课程来了,做的是高年级的测试题,而不是反复地做那些加减题!他们纷纷跑来找我,放下身段,态度谦卑,不再是以质疑的态度来提出各种问题,而是殷殷恳求!
克劳德向医生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拉着我的手,穿过医院走廊,来到外面空地上。一边走着,他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说让他有个更美好的未来,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了这里。克劳德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回到那个男孩躺的地方,“那些花生酱饼干是怎么回事?”
我让约瑟夫源源不断地给我寄来芯片,以防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校方授权我的那个教改计划最后成了一套专题讲稿,其初衷只不过是因为我同情那些有求于我的老师们而搞出来的。
“是你干的?”
但在我采取行动之前,他说:“太晚了,我们休息吧。”
“哇,那可是太好了!有什么副作用没有?”
我准备参加学校举办的一个慈善晚会。我是一名教师,这个慈善晚会当然要去参加。
“哦,你知道的,他们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不像你懂得和我想象的那么多,所以我只是说了个大概。”
幸好他看不到我,我这会儿的表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要多内疚有多内疚,“哦,是,不过不算太多吧。”我结结巴巴道。
克劳德用手机在拨打911报警电话,虽然我没能控制现场,但总有人在做这事。克劳德打完电话后问:“校长怎么样了?”
像大多数教师一样,我干这一行不是为了钱,不过也不是因为我特别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我也不相信那些孩子们是我们未来的希望,恰恰相反,我之所以成为一名教师,是因为我的前男友开发了一种可编程的生物芯片,并打算对这种芯片的效果进行人体测试。
我有些内疚地看着小瓶子和点眼药器,然后说道:“哦,只是来拿点药。”我打算假装这盐溶液是些普通的药物,滴一滴在我的嘴唇上,然后吻他。
在救护车上,男孩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在微弱的车灯下,我发现他呼吸很不稳定,“活下去,该死的,一定要活下去!”我俯下身对着他低声说道。
我沿着周围僻静的角落巡看起来,每次拐弯时都发现后面跟着一些尾巴,跟在后面的是那些有责任心的公民,他们对我这位如今出了名的教书育人者的本能直觉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那几个小混蛋却早就跑得无影无踪,无处可寻了。
“真的?三十名学生的家长或监护人都同意让他们的孩子改变大脑的化学物质?”
这次我可是找齐了包装箱里所有的书面资料,并马上坐下来仔细看了起来。书面资料里有许多生物化学的符号和图表,我发现在高中时学的一些化学知识,通过对最近实验的研究都慢慢想起来了,而这些知识正是我目前所需要的。
“现在的家长们和我们小时候可真的不一样。不过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我想我是不可能得到一千位家长的同意的,我的意思是,这太勉为其难了。有没有办法让芯片在一年后从身体系统中驱逐出去呢?或者说,有没有专门针对青少年某种问题的——针对性比较强的芯片?那样的话就更好了。”
一方面,我在事先没有征得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已经永远改变了三十名学生的人生轨迹,他们甚至根本都不知情,而且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来改变我已经为他们做出的选择。如果因为我一时疏忽,没有提示他们,这些太过听话的孩子们是否会想到将来要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或科学家呢?
“你小时候听话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很长,要不然总会谈到这些问题的。
这次的生物芯片在体内保留六个星期之后就会自动关闭,然后从体内排出,似乎从来没在身体里出现过似的。这样的芯片太有用了!
他拿着脱去咖啡因的茶水,从厨房里出来,放在我边上的一个杯垫上。我眼望着眼前的茶水一点一点地冷却,升起的缕缕雾气让我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浴盆。
“那好,有了最新型的芯片,马上寄给我。”
我抬起头来,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云雾,只模糊地听到了几个单音节,我想到了他身后餐桌上放着的那个装满盐溶液的小瓶子,我想将整件事情向他和盘托出,但当眼前的迷雾散去,看见他的蓝眼睛清澈无邪地看着我,我还是避开了他的目光,“哦,只是一些教学材料,一位朋友寄来的。”
“也没什么啊。”
我推开他的手,“等等!我想,这正是我所了解的你!”
他蓝色的眼睛看着我,很具穿透力,我的克劳德,我的完美的克劳德告诉我说,他本来可以更完美更成功的,我本来也许会和一位市长或一位研究学问的教授、而不是与一位第5频道的摄影师一起共进晚餐,虽然这个职业也算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我可从来没想到家长们对这事的态度会如此宽松!”
我什么也没多问,我又不是科学家。开学第一天,我在准备分发给孩子们的每一块甜饼干里都悄悄地塞进一个很小的微型芯片,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全程关注着,信任度为零,我要亲眼看着每一个孩子将它吃下去才放心。有的孩子舌上的味蕾正好碰触到芯片的分子,说感觉有点苦,但全班三十名四年级学生中的大部分,都嘎巴嘎巴乐滋滋地将甜饼干很快吃下了肚。
克劳德在惯常的时间回到家里,今天他没有直播节目的任务,见我懒洋洋地坐在一只蓬松的沙发椅上,扶手上和地板上有条不紊地摆放着一些资料,他对着我打了个招呼,“哦!哈!”然后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嗨,约瑟夫,谢谢你那些实验芯片,效果真的很不错嘛。”
“这是我们为了提高学校教育水平应该做的事情。”我对参加宴会的众人说,然后掩饰着心中的疑虑,悄悄溜出门去。
第二天,我给我的学生们吃菠菜,是煮得黏糊糊烂糟糟的那种,我对他们说:“孩子们,吃菠菜吧。”就像我妈妈给我吃那些难吃东西时那样,不过在那种情况下,我总是倔强地抵制,坚决不吃,不管她给我吃的是什么。而现在,这些孩子们的表情看起来很沮丧,甚至可以说是很恐怖,但每一个孩子都乖乖地拿起我给他们的塑料餐叉,将每一勺绿兮兮的东西都填进他们的小嘴里。
于是,哪个班级请我去,我一定应邀前往,对着一群总是桀骜不驯难以管教的学生们,开始了我的演讲,课间休息之后,孩子们都会变得真正的专心听讲起来,因为我利用那段休息时间,给孩子们分发掺混了生物芯片的玉米粉圆饼之类的点心。当然,演讲之前和演讲之后学生们的变化是非常明显的,所有的老师都认可。
“科迪,我们觉得,自从马瑟森老师到了你们班上,你的表现比以前强多了,学习时思想也更集中了,你能给我们讲讲马瑟森老师的事吗?”
我才来学校不久,而我的助手已经在这里做了好多年了,所以她很不服气,到处传言说我在班上并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教师趋之若鹜地找上我,他们都很想知道,我这个才来这里第一年的新人,是如何将学生管得服服帖帖的?我的学生们为什么都那么听话?
克劳德挽着我的手臂,向卧室走去,似乎不经意地说道:“你明天不必去警察局了,我想如果需要你配合的话,他们会与你联系的。”
克劳德说:“学校虽然要被消毒处理,我想他们总能找到可以上课的地方的。现在,喝茶吧,亲爱的。”
科迪低眉顺眼地看着地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什么啊。”
我们站在厨房里用古巴大米煮饭,他和我谈起上午电视台和国会议员的访谈节目,我问了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也许是他永远也猜不到的。
大家一致认同这个意见。伍德老师和我拿着提取的样本,两位警官扶起了校长,接着在过道里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那个男孩。
在实验观察过程中,我以精力太过分散、准备婚礼等借口,对硅谷那边急着要科学实验结果报告的要求,不是虚与委蛇,就是设法推脱。一年后,改良后的芯片终于如期到达,正好赶上圣诞节。一千个浸泡在盐水溶液里的微型生物芯片,倒也不占多大地方。
我俩一起冲进男生更衣室,不知为何,里面有一个浴盆蒸汽腾腾,里面的水正汩汩地翻腾着,几个男孩紧张地看向浴盆里,似乎很关注所发生的事情,当发现我和校长出现在这里时,他们往后站了站,示意我们走近看。
芯片起效了,成功了!完美无缺!
此时我已经结了婚,丈夫克劳德是一位摄影师,我和他的职业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整个实验都是我一手为之。也许我出卖自己的灵魂是为了找到心灵上的伴侣,有点像欧·亨利小说的情节,不过值得。在克劳德面前,我就像一个寂寞的可怜虫,但这件事让我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不再寂寞。
我在一个大浅盘里摆放了50块撒盐饼干,这盘子有些年头了,还是我父母结婚时的东西,我在饼干上涂上花生酱,克劳德去了电视台去准备播出的节目,我用点眼药器在每块饼干涂着花生酱的右上角点上一块小小的微型芯片,再用牙签往里塞塞,最后用一块塑料罩子小心地盖上,以免不小心移动了芯片。
我注意到校长和其他教师还没出现在这里,于是决定先出去再说,外面一群人看到我出来,如释重负,有人在这里控制着事态发展。他们已经制住了那四个男孩,好几个大人看管着一个孩子,其中一个男孩的手甚至被系在了一个人的皮带上。
花生酱饼干这种东西没有人会怀疑它有什么问题,即使是警察们也不会觉得我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甚至他们也拿起了几块,然后关上车门开走了。
那个起先在门口探头的男孩看到我们的眼睛开始流泪时,便大声叫道:“这个学校里的每个人都会死!”然后他们一起跑出了更衣室,甚至都顾不得将我们锁在里面,我飞快地跑出去追赶他们。他们向前面出口处跑去,跑过厨房时,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于是抓起几个馄饨罐头,向逃跑的几个男孩砸了过去,准确地击中了跑在最后那个男孩的脑袋,他头上流血倒在了地上,但还有四个男孩继续向前跑去。
事情看来并不那么简单。
杰西卡·克瑙斯在美国加州北部的一个小镇上出生并长大,为求学曾到过许多地方,最喜欢的美国城市是波士顿,因为她就是在那里结识了她的丈夫斯坦利。她和丈夫斯坦利的理想是在未来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冰淇淋小店。杰西卡目前在图森的法尔西普出版社(Fireship Press)担任编辑工作。她的作品包括《奇异短篇故事集》《别看太阳》《变异生命》等。
“花生过敏!”我惊呼道。
于是我就睡了,一切等明天再说吧。
人群中惊讶声此起彼伏,当我终于找到了伍德老师,并让他带着我去实验室拿护目镜和手套时,好几个人已经拿出了抗生化武器的药片,往自己嘴里扔几颗,然后再分给周围的朋友们一些。
“我不知道他对花生过敏!我只是想让他有个更美好的未来!”
但愿克劳德和其他人能够拦住他们,让我能腾出时间来做一件事。我拿来那个大浅盘的花生酱饼干,将受伤男孩翻过身来,然后把沾满了饼干右上角花生酱的手指硬生生地伸进了他的嘴里,当他醒过来时,就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了。然后我想起来了那种短期使用芯片,于是扶起他来,为确保效果,给他吃了两片,最大剂量。
“不会有事吧,”我说,“伍德先生在这吗?我需要他来分析一下那种化学物质。”
问话的那位皱了皱眉头,“那你觉得在马瑟森老师的班上,你最喜欢的是什么呢?”
“呼!”他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我以前做过的实验项目从来没有在人身上测试过,毕竟这种东西会有许多不可预测的因素,我没想到会如此成功,孩子们真的很听话吗?”
我很想帮他们,只有我这一个班三十名学生表现良好是不公平的。我想提出到他们的班上去看看,带上一些三明治什么的,但我需要更多的芯片。于是打电话给我远在硅谷的前男友。
我们侧身看向浴盆,里面是一些碧蓝色的液体,一边打着旋,一边冒着汽泡。
“这是什么?”校长问我。
“帮个忙,”伍德对两位警官说,“把他给弄出这里,来不及等急救医生了,他中毒了!”
“那几个小坏蛋把学校搞得一团糟,学校里是没法开课了,星期一我都不知道该上哪儿去上班。”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然后想着自己给那几个混蛋那么多芯片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不仅仅是他们天生的创造性会被扼杀,而且谁知道他们在警察局里会怎么样。当然,他们这种年轻人桀骜不驯的叛逆性格也足以让他们惹上各种麻烦。
“他是谁?”一位警官问。
“噢,我并没解释得那么清楚。”
他傻傻地笑着,这让我的心里有了个决断。我进到厨房里,在冰箱里摸索着,找到了那个小瓶子和点眼药器。没错,我和他情投意合,我们很少有分歧,但有时他也会让我觉得不尽如人意,他自己不也说本该更完美的,很久以前我也曾发誓要为改变不完美的状况做点什么。我在冰箱里继续摸索着,想找点什么能让他吃的东西,这时他出现在厨房门口,“你在做什么呢?”
“真的,我都说过了,在他们身上看不出一点儿叛逆的迹像,我给你打电话就是为这事。其他老师都非常羡慕我,我也很想帮他们,你能再给我一千个这样的芯片吗?”
“他们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司机打开了音响,放起了北印度语的歌曲,他也许正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情。
“也许那几个调皮家伙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吓跑了。”我对聚拢过来的众人说道,可就在我说这话的时候,那些十二岁左右小家伙中的一个从一个门洞里探头探脑地向我们张望过来,嘴里喊了句分辨不清的话,就跑了进去。我让克劳德安抚一下众人,然后和校长一起走向那个男孩消失的地方。
我用空着的那只手擦着眼泪,对他大声吼:“一个更有前途更有意义更有公民责任心的未来!没有更多犯罪现象的未来!懂得自尊自爱的未来!”
他浓重的约克郡的口音让我的心情放松不少,我本来想说,哪那么容易找到容纳这么多学生上课的地方,但还是压下了反驳的心情,啜了一口微苦的茶水,“在你眼里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爱你,克劳德。”
很快,打给学校行政部门的感谢电话让人应接不暇,无数感谢信如雪片般飞来,他们感谢的当然都是马瑟森小姐(我还没结婚,还是用的娘家的姓),我教的四年级这个班的学生们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惊人变化。
我对这三十多个学生的学业成绩都是认真负责的,没过多久,我就开始教他们五年级课程了,其中学得最好的甚至开始学习六年级课程了,至于课本嘛,他们是从六年级学生那里换来的,这些事儿,孩子们自己就能搞定。
“那你是怎么向家长们解释的,难道你没给他们说,芯片进入血液循环后,就会自动开始增殖,并对大脑中的每一个细胞产生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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