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遇
作者:冯树华
“太妙了,让我们痛快地玩吧!”我兴奋地叫着,把刚编好的花环挂在老人脖子上,刚转身要跑,老人一把抓住我:“嗯,克洛德,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去看书展,我专门来接你的。”
“当然愿意。和您在一起快活极了。”
“哦,哦,真有意思。”老人抖动着大胡子笑起来:“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呢?”
当天,《卡普特克日报》就连篇累牍地报道了山岭中出现UFO的事件。学校里更是闹翻了天,每个人都在神色激动地谈论UFO,只有我和伊斯先生象没事一样,我越来越感到,伊斯先生实实在在是个神秘的人。
“克洛德,克洛德,你该醒醒了……”似乎是在天外飘荡的声音。我慢慢张开了眼。看到了忧虑重重的伊斯先生,另一侧站着显得很高兴的卡基尔和宇卡博士。我全身乏力,动弹不得。卡基尔托起我,我喝了几口老人递过来的饮料,才感到活力填充了全身。
我感到一阵窒息,脑袋嗡嗡直叫,深深地陷入老人的话语所产生的威慑之中,多可怕的现实呀!“那么,孩子,走吧。伊斯和卡基尔已准备好了。我们将给你输入大量的知识和理论。”
“噢,我可爱的孩子,我每天都来接你,愿意吗?”
“喂,孩子们,不要打架!”有个大人走过来。那几个调皮鬼跑了。他将我扶起来,我的鼻口都出了血,衣服也被扯破了,书甩了满地。我擦了擦脸上的血,收拾好了书包。
“……经过几百万年的缓慢发展,公元前四千年才出现了奴隶制城市……”我猛然听不见什么了,脑子里只跳跃着两个数字:二三百万年、四千……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我的脑袋发晕了,忽然,我抑制不住发出一声惊叫:“不可能!”
“那太好了!”
名片上写着“DNT研究所博士宇卡·博龙。”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
“这么说,你又进入梦游状态。”伊斯先生的话音拖得长长的,同学们哈哈大笑起来。我被激怒了,直视着他那隐藏在镜片后的小眼睛:“先生,我在想您的讲课内容。在三百万年前就出现了人,而直到公元前四千年才出现奴隶制国家,您不觉得这中间相隔太久吗?”我惊讶地发现伊斯先生的脸一下变白了。
春天不知不觉来到了卡普特克城镇。学校照例要去寓城镇十余里的山岭中春游。这一天,我兴致很高,八点钟我们已在校门口排好队准备出发了。只是伊斯先生似乎有什么事,脸色很阴沉。我看着那碧净如洗飘着几朵白云的天空,心儿早飞向了那绿草茵茵的山野。
“我们决定和你们接触。并造出了UFO——被我们的意志所操纵的可以一瞬间出现也可以一瞬间消失的东西。但是,到你们中间想专门研究你们心理的伊斯先生发现你有超常的悟性,也就是说你更象我们这种人,他采取了不妥当的方法想使你恢复常态,可是失败了。我们预感到你们也要觉醒了。经过长时间的争论,我们的意见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杀害你,不让你的思想蔓延,但我所在一派认为应当发展你,使你更加完善,不管有什么样的结果,而且你是那样一个可爱的孩子。于是,你就有了这段神奇的经历。不过,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会再对你有敌意了。我们决定不干涉你们了。孩子,你明白了吧!”老人静静地看着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十三岁的生日到了。这天,我独自到极乐公园去,这里一向少游人,今天也同样。我一口气跑到树林中的一块草坪上,打了几个滚,翻腾了一阵子,又采了两朵红色小花夹在书里。忽然,我听到一种“嗡嗡”声,一团幽蓝光球从树丛间慢慢飘过来。我猛然感受到了危险的到来,惊恐万分,跳起来拼命向外跑去。就在我跑出树林时,我感到一道光从背后击中了我,我一下瘫倒在地上。
我很快被送回了人间。我们乘坐的UFO静悄悄地落在一片密林中,我挨个向我的三个送行者告别。
“我复活了。”我梦呓般说道。“是的,是的!”三个人都惊喜地说。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起了但丁的一句诗:“当你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个样。”可是这不是梦,而是事实。
还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我对他的敬爱之情呢?
“飞碟人为什么要杀我?”
“我们是上一种地球人的幸存者,和你们完全不同。然而有那么一天,忽然,我们的人都消失了,就象被清洗了的地板,一切都不存在了。我们一些人侥幸躲过了这场毁灭性的天灾。之后,我们惊讶地看到了地球的形成,洪水的出现,又出现了各种植物,还有你们这种有肉体的人种。那时你们是那样娇嫩,一次次灭绝又一次次神奇地再生,终于你们有能力生存繁衍下去,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我们现在在哪儿?”
我们很快来到了山岭里。我高兴地到处跑着采花儿,捉飞虫,不知不觉离开了大家。当我转过一个山角时,忽然看到了宇卡博士,他正站在一棵松树旁,那辆我熟悉的小汽车廖在那儿,卡基尔伸着头看什么。“先生!”我欢叫着奔过去。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正和伊斯先生在一起,似乎还正谈论着什么重要的事,看起来,他们一点也不陌生。看到我疑惑的目光,伊斯先生显得很不自然。
“噢,噢……我的孩子!”老人忽然托着头呻吟起来。我大吃一惊:“先生,你病了吗?”卡基尔已把车停了下来,转过身急切地叫道:“博士先生,出了什么事?”老人勉强摇摇头:“没什么。”他转过脸用古怪的眼光看了我好一会,最后抚着我的头说:“不必担心,我的孩子,你不介意从这儿下车吧?”我摇摇头:“您多保重,再见。”我恋恋不舍地下了车,老人向我招招手,车很快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车停在镇里的一家旅馆前,老人把我带到了一间房里。“喏,这是我的家。”我四处打量,房间里没有任何能表明他身份的东西,但到处都极其整洁。“先生,你原来住在哪儿呢?”我好奇地问。“哦,那是个好大好大的金字塔状的蓝水晶城堡,美丽极了,还能看见美人鱼儿游呀游。”老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哈哈,你在和我逗乐,先生,那是安徒生童话里的海底宫殿,你可骗不了我。”老人和我一齐大笑起来。
“走向广阔的原野,走进大山的怀抱,采几朵点缀在绿毯上的花儿,喝几口欢快流动的山溪水,我们走向了大自然。……”我唱起了自编的歌儿。我觉得似乎有人在盯我,猛然回头,看见了一道阴沉沉的目光,那人正是伊斯先生。
“……我猜想,是不是这漫长的中间另有几代地球人,由于某种原因灭绝了,我们这一代出现的时间并不是几百万年前。正象爱因斯坦所说的第四次世界大战将用石头打仗一样的道理,人又重新创生了……”
当我醒来时,我正躺在一间摆满了仪器的蓝光莹莹的屋子里,宇卡博士和卡基尔正忙着操纵一种怪模怪样的仪器。我全身疼得象火烧伤了似的,半点也动弹不得。
放学了。我背着书包匆匆地走在卡特尔克大街上,继续想着今天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啊?”他问道。我已完全信任这位老人,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我愉快地答道:“杰克·克洛德,卡特中学的一名学生,父母都是洛非尔公司的职员,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老人拍拍我的头:“那几个孩子为什么和你打架呢?”
“噢。没事,我不怕死。”我想笑一笑,可笑不出来,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了。忽然,我听到卡基尔惊喜的叫声:“伊斯先生赶到了。”伊斯先生?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大西洋底。”
宇卡博士的脸色此时变得严峻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他递给我一个精致的小飞碟模型。我紧紧地握住。我凝视着那位给了我多少爱的老人。
“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是,你不许再告诉第二个人!”
“我发誓!”
“啊……孩子!”老人象我第一次遇到他时一样,托着头呻吟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我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噢,我倒忘了!”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下午见,孩子。”
“孩子,我送你回家好吗?”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衣着整洁,正用熠熠发亮的眼睛看着我,脸上充满慈爱之情。不知为什么,他使我一下想起了爱因斯坦先生,我顿时肃然起敬。他把我引到了旁边的一辆小轿车里。然后拿出一个救护包,用很熟练的动作给我上药、止血、包扎,我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他们把一种仪器套在我头上,把各种知识转成语言和图象再转换成电流通入我的大脑,又用一种特殊的方法使脑细胞感应电流的刺激,把这些信息接收贮存起来。几个小时后,我的脑袋已成了神奇的脑袋。我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
“我说不清。”
“不,不,你一定会得救的。”
群山被甩在了身后,老人恢复了慈祥的神态。“孩子,那东西很危险,我不许你靠近它。我爱你,明白吗?”他很激动,似乎不知说什么好,我被感动了。“我再不惹您生气了。”我靠在老人怀里。
从此,宇卡博士每天都接送我,替我补习功课。我的成绩上进极快,很快跻身于班上前三名的优秀行列,而且我也再没问过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伊斯先生对此似乎很高兴,他说我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学生。
临下车了,我忽然想起个问题:“先生,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向我的父母介绍您呢。”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先生,你,卡基尔和伊斯先生实际都和那所谓的飞碟人是一伙的。于是,伊斯先生总是压制我,让同学们嘲笑我,于是,又出现了UFO专门杀我,是吗?只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我,又救活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生,请您向我发誓,把一切告诉我,告诉我!”
忽然,一个发着幽幽蓝光的碟状飞行物映入我的眼帘,那是一个飞碟!我屏住了呼吸。飞碟在对面山头缓缓飞行,位置正好是我采花的地方,似乎在搜索什么似的。我大叫起来:“先生,你看,飞碟!”老人一下扑过来,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瞪大眼睛盯着那不明飞行物。“停车,快停车!”我忙喊卡基尔。我想下去看UFO,因为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们谈了一整天,也没去看什么书展。
于是,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他非常认真地听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专注。这使我很高兴,因为我还从未有过这么好的听众,别的人包括爸爸妈妈在内都嘲笑我,骂我胡思乱想。
“不能明天吗?”我一下失望了。“噢,你知道,明天就闭馆了。”老人凝视着我,使我不能拒绝。我闷闷不乐地上了车,汽车在蜿蜒盘旋的山间小道上奔驰,我贪婪地从车窗向外看着群山峻岭。
“噢,那是个可怕的故事。”老人凝望着前方,语调缓慢沉重。
教室里一下静下来,同学们的目光都向我射来,伊斯先生正冷冷地盯着我。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件不礼貌的事,忙站起来解释道:“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忘记上次伊斯先生给我扣的大帽子——捣蛋鬼。
“不许胡闹!危险!知道吗?”老人忽然严厉起来,一下拉上了窗帘,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开快点!”他急促地命令卡基尔。我又是吃惊又是委屈,睁大眼睛,看着那忽然象雕像一样冷酷、陌生了的宇卡博士。可是,博士根本不看我,他那样紧紧地抓住我,以至我动弹不得。
“哦,孩子,过来吧!”宇卡博士招呼我。“克洛德,这位先生要求准许你离开班级,我答允了。你要好好跟着这位先生,不要乱跑,免得出危险。”伊斯先生非常严肃地说完,就匆匆离开了。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们,我对此很奇怪。
“那么,以后你有了问题就不要再问你们的伊斯先生了,我会比他解答得更适合你的心意。”
“喂,幻想家,你是不是真患有梦游症啊?”“真好笑,外星人,哈哈……”有几个学生朝我大喊大叫,这是班上的几个调皮鬼。我不想理睬他们,依旧走自己的路。可是,他们竟象苍蝇一样围着我又叫又嚷,还动手碰我。“大傻瓜,快说话呀!”“他屈服了,这个原始人……”我忍无可忍,照着一张最嚣张的脸狠揍了一拳。于是,我们打起来了。我很快被他们按在地上,拳头雨点般落在我身上,我拚命挣扎。
第二天,我起床很晚,为了不迟到,我跑起来。一辆车忽然停在我近旁。“喂,克格德,上学要迟到了吗?快上车吧!”正是那位老人。“先生,是您,早上好!”我高兴极了,忙跳上车。
飞碟缓缓地旋转起来,升到空中。
“我们的老师伊斯先生纵容的,他总爱嘲弄我。”
再见了,宇卡博士!再见了,卡基尔和伊凡先生!
“他们给我起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绰号,什么‘幻想家’‘外星人’‘梦游者’,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我对伊斯先生从来就没有好感,他是我的班主任兼史地老师,三年前来到卡普特克城镇的。他干什么都是那么循规蹈矩,有条不紊。他上课时不许我们发任何声响,即使提个问题也不许,上他的课就象在教堂听神父念忏悔经。此时他正用呆板得近似机械的声音讲道:“记住,人类在地球上的出现时间是二三百万年前……”我竭力强迫自己去听课,因为我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精力很容易分散。而且,我恰恰对历史、地理的疑问很多,常常提出一些被伊斯先生嗤之为“奇谈怪论”从而不屑回答的问题,惹得他烦透了我。
“先生……”我吃力地叫道。宇卡博士忙凑在我脸边,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脸上滚落到我脸上。“我要死了,是吗?”
一切弄停当后,他笑着说:“好了。孩子,你该告诉我,你的家在哪儿了。”我把地址告诉了他。他对司机说道:“卡基尔,梅特街18号,开车吧。”他的司机——一个面目严峻的中年人应了一声,车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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