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荒原历险记
作者:周隆潇
突然,我看见小苏擦着地皮的背部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便醒了过来。雄狮似乎也拖累了,停下来放开小苏微微喘气。就在这时,只见小苏抽出腰后的猎刀,向雄狮的心脏部位猛刺。雄狮大吼一声后退几步,然后怒不可遏地朝小苏的脸面举起利爪……
赛拉金教授用他亲自调配的药给我周身涂抹,珍妮小姐给我端来了煮好的咖啡,她大睁着一双美丽的蓝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低声说道:
一时间,我们都笑了。
我跑下阁楼到了帐篷外面,只见平时用来关养山鸡和野兔的大铁笼子里,有两只野兽,正是昨天夜晚我看到的“怪物”。
我们从地上爬起来后,珍姆小姐露齿微笑,说:“大猩猩群体中,首领的位置是至高无上的,点头表示善意和尊敬,趴伏在地则表示谦卑与臣服,即使在当今非洲的一些土著部落中,臣民见到该部落的酋长时,也需点头和趴伏在地。”
黑犀牛大模大样地走着,与走在前面的赛拉金教授的距离逐渐缩短。非常奇怪,赛拉金教授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突然,黑犀牛呼哧呼哧喘着气,暴躁地朝赛拉金教授奔去。赛拉金教授却像一段木桩,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黑犀牛跑到距离教授只有几米之地,用鼻子拼命嗅着,嗅了一阵,接着扬开四蹄,朝我们跑来。仓皇中我冒失地取枪对黑犀牛射击,没有命中,却激怒了黑犀牛,它低着头,两只尖角平对前方,向我冲来。我快速闪到一旁,但我身后的珍妮却来不及躲避,她下意识地取下猎枪,黑犀牛已逼近,她只能双手把枪托往前一伸,黑犀牛顺势咬住枪托,顿时粉碎,珍妮丢掉猎枪,返身狂奔。
母狮偷袭不成,朝斑马猛扑过去。那些高大强壮的成年斑马迅速聚拢,头朝里屁股朝外围成一个圆圈,圆圈中央则是一些年幼的斑马。母狮刚一接近斑马群,就遭到一阵猛踢。母狮不能得逞,只好趴坐在草地中养精蓄锐,以利再战。不久,母狮站起来,绕着斑马群疾跑一圈,然后从圆圈的一个缝隙处迅猛跃入。顷刻,母狮扑倒了一匹年幼的斑马,衔住它的后腿,使劲往外拖,幼年斑马发出声声悲鸣。几匹高大的成年斑马奋不顾身地奔过来,对母狮又咬又踢。母狮嘴里衔着东西,施展不开,终因抵挡不住斑马们的拼死攻击,只好放弃行将到手的猎物,逃出圈外,一瘸一跛地溜走,隐没在丛林中。
其余的非洲野犬一拥而上,把羚羊按倒,愈来愈弱的哀鸣声中,羚羊被撕成碎块。
非洲野犬比狐狸大不了多少,但如果它们集聚成群,则锐不可当,敢于捕食比它们大得多的动物,甚至敢于向狮豹等猛兽挑战。不过,它们一般只捕食羚羊类、兔类等食草动物。
这时,一只雌大猩猩龇牙咧嘴做怪相,向我走来,它身披长毛,体格魁梧,我有点害怕,赶紧趴在地上,大猩猩拍拍幼猩的头,坐在地上,也好奇地触摸照相机。我大着胆子瞟了它一眼,它的眼睛深邃而充满善意,瞳孔是棕色的,带点红光。过了一会儿,这母子俩对我和照相机失去了兴趣,返身走入密林。
雄狮怒吼一声,朝小苏扑去,猛击一掌,恰巧正中小苏臀部……
该到分手的时候了,在非洲丛林中,我和教授父女生死与共,度过了难忘的五天。
珍妮小姐叹了口气,无限感慨地告诉我:“这就是美国著名的女科学家——‘猩猩夫人’黛安生活的居所和从事科学研究的地方。”
黛安是美国研究大猩猩的女科学家。她告别了富裕舒适的都市生活,在卢旺达共和国的深山老林里安营扎寨,十几年如一日,潜心考察研究大猩猩,和它们交朋友。最后,竟于1985年在当地惨遭杀害,死因不明……
大雨仍然下个不停,雄大猩猩冒雨寻找食物,雌大猩猩则仍抱着幼仔原地不动。这时,它们的首领——一只银背雄大猩猩采集到一大把嫩草,冒着雨跑到雌大猩猩面前,递给它和幼仔。
啊!我吓得昏死过去……再次睁开眼睛,发现两根象牙正好从我两肋旁边深深地扎入土里,幸好天生就瘦,不然,我会象用大头针钉着的蝴蝶标本一样,被象牙牢牢地钉在地上。
一只银背雄猩首先发动进攻,朝对方冲去。对手不动声色,只圆睁着双目冷眼凝视,似乎在严阵以待。那率先出击的银背首领冲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下,伫立不动,好像在思考下一步该咋办。双方相持约五分钟,原先采取守势的银背首领大吼一声,双手猛击胸部,拍得啪啪直响,乘势向对方冲去。所到之外,枝叶倒地,并随手拔起一棵小树,像中世纪的武士那样,挺“矛”便刺。对方见来势凶狠,向后退却,大概自知不是敌手,便做出降顺姿态,表示承认失败。胜利者也不再重新出击,丢掉小树,骄傲地环视双方的数十只雌猩和幼猩,然后撕下几片树叶,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失败者则率众退离,一切又归于静谧与安宁。
小苏兴奋又老练地告诉我:“野生斑马,虽是食草动物,但也非常勇猛。贪婪而凶残的鬣狗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就连素有‘短跑冠军’之称善于捕兽的猎豹,也不敢轻易袭击斑马。不过据说斑马也有致命的弱点,就是它的鼻子不能被对手咬住,否则,就会减弱或丧失抵抗能力,成为牺牲品。在非洲,狮子主要以斑马为食。”
一天,天宇澄澈,非洲丛林苍翠欲滴,小苏和我驾车而行。
公鸵鸟高大雄健,一个个先仰头张喙进行深呼吸,然后紧闭喙部,脖子猛地象气球般膨胀,发出沉闷而响亮的类似狮子的吼声。原来公鸵鸟就是通过这声音来吸引雌鸵鸟的。
树下果然有只鳄鱼。鳄鱼恼怒了,咬不到荡来荡去的狒狒,便蹒跚着笨重的身体缓缓攀援而上。此刻,狒狒们齐集在树顶中央,有的在嚼面包果,有的互相抓挠搔痒,似乎没有察觉悄悄逼近的危险。殊不知却有两只狒狒从树顶上悄悄溜到地面,用一根柔韧而结实的青藤,将鳄鱼的尾巴牢牢地绑缚在树干上,使鳄鱼一步也不能动弹。树上的狒狒一哄而散,纷纷跳到地面,吱吱哇哇大声乱叫,用树枝、石子向鳄鱼投掷。那鳄鱼中了狒狒的圈套,怒不可遏,奋力晃动身躯和四肢,企图挣脱青藤的束缚,哪知却头重脚轻倒吊下来,垂挂在空中,露出白色的肚腹,瞪着眼睛怨恨而无可奈何地望着狒狒一个个离去……
事后,珍妮小姐开玩笑地对我说:“该不是首领爱上我了吧。”
这天,我和小苏到野生动物园一所“树顶旅馆”去检修照明设备。

黑猩猩智猎野猪

鸵鸟的婚恋之舞

我俩又看见一条约一米长的巨大的蜥蜴正在偷吃土坑里的一些灰白色的大卵,巨蜥用前肢推动着卵向石块撞去,碰碎卵壳,然后舔吃蛋清蛋黄。小苏赶跑巨蜥,用泥土将卵埋好,赶快回到车内。他说这些就是鳄鱼卵,天气太热,孵卵的母鳄暑热难熬,阳光下身体的水份蒸发太快,它便跑到附近的树荫乘凉,而早在一旁窥伺的巨蜥,便趁机偷吃鳄鱼卵。
以后的事情,是小苏告诉我的。
果然,一条巨大的母鳄,从小河对面的猴面包树荫下迅速爬到水里,转瞬间游过河面并爬上岸回到孵卵的地方,一心一意地孵起卵来。
四野寂静无声,两“军”森然对阵……
我们驱车在稀树草原上奔波了大半日,终于在一处丛林中发现了长颈鹿。
1970年,三名美国旅游者乘车观光。一头大象正仰头伸鼻卷食高处的树叶,机会难得,大家纷纷拍照。大象却停止卷食树叶,朝车子走来,一屁股坐在汽车的前盖上,将车盖压扁。它还不罢休,用象牙撞碎汽车前窗玻璃,然后掀翻了汽车,致使一名乘客手臂折断,头部受重伤。
我们又驱车上路了,两个小时后,来到一片沼泽地带。小苏刹住车,仔细观察河面,河面波平浪静,毫无鳄鱼的踪影。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象身后风驰电掣般驶过来一辆越野车。发动机的轰鸣和尾气强烈的刺鼻气处,吸引了大象的注意力,它驻足停下,回头凝视来者。一阵砰砰的闷响,几枚麻醉枪子弹击入大象的驱体。大象站了一会儿,四条腿开始打颤,轰隆一声,大象倒地。
我惊恐万分,夺路猛逃,一边脱下外衣,向大象丢去,以期引开它的注意力,但是,大象却视而不见,不停地追赶着我。我又脱下皮鞋,回身击中它的头部,但它连哼都没哼一声,仍然紧追不舍。忽然,一根粗糙而潮湿的东西触到了我的后脖颈,一下把我摔在地上,我四脚朝天,而大象树桩一样的四只腿分别插在我身子的四周,啊,天哪,我竟在大象的肚子下!我两眼一黑,听天由命了。睁开眼,只见大象低下头,两根白森森的粗大的象牙朝我猛力刺下来……
这时,远方有两个黑点向我们驰来,原来是一头猎豹在追逐一只黑斑羚羊。黑斑羚羊跑得很快,时而跳起有一丈高、两米多远。眼看猎豹要追上黑斑羚羊了,谁知黑斑羚羊却灵巧地猛一转身,迎着猎豹,猛地从猎豹头顶上飞越而过。猎豹被这出其不意的一招吓得一个趔趄,当它回过神来,那黑斑羚羊早已逃得远远的了。猎豹只好颓丧地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有顷,才懒洋洋地悄然离去。

斑马·狮子·羚羊·猎豹

野猪们站立不动了,两只幼猪紧挨它们的双亲,似在寻求庇护。而两只成年野猪则低着头,一双眼睛愤怒地瞪视着对方,嘴里发出阵阵喑哑而低沉的咆哮。
珍妮小姐说:“成年河马的牙齿有六十多厘米长,上下牙齿相合,长度超过一米,不仅是鳄鱼,就是小木船也会被咬断。”
长颈鹿们正伸长脖子吃高处的嫩枝嫩叶,竖立在头上的两只小小的角,颇似蜗牛的触角。它们身上的毛色和斑纹,与驳杂树林的颜色简直很难区分,远远望去,浑然一体。同时,我们也看见,在一旁的草丛中,几只狮子——包括两头幼狮,正懒洋洋地趴伏在那里晒太阳,而较远的地方,有斑马和羚羊在静静地啃吃地上的青草。啊,好一幅和平静穆的大自然画卷。
突然,一只黑猩猩拾起一块石头朝野猪掷去,另一只黑猩猩又向野猪抛去树枝,只听得“嗷”的一声,显然是击中了,其余的黑猩猩则在一旁拼命地挥舞着长长的胳臂,呐喊助威,进行恫吓。
我看得惊呆了,珍妮小姐对我说,鳄鱼和河马常常共栖于一个水域,鳄鱼当然不敢招惹河马,但也时常捕获幼小的河马为食,它们往往咬住小河马的后腿沉入水中,把它闷死,再拖到隐蔽之处慢慢撕食。
几只黑猩猩把野猪围在中央,张开大嘴狂吼着、尖叫着,兴奋得时而互相拥抱拍击,时而互相啃咬摔打,有两只还仰天大笑。一时间,野猪叫声,猩猩吼声,在静静的非洲丛林上空震响。
临别,珍妮小姐送了我一程,分手时她递给我一个封了口的蓝色信封,说:“回去再拆开。”
1976年,两名非洲偷猎者用麻醉枪击倒了一头大象,立即动手锯象牙。谁知树丛中却奔跑出另一头大象,它看见同伴倒地,不觉大怒,疯狂攻击二人。用象牙把偷猎者刺死,然后守护在麻醉倒地的同伴身旁,直到该象苏醒过来。
半路上,我急不可待地撕开封口,一幅玉照飘然落下。照片背后,有几行小诗:唯有人类的心灵/是重逢的场所/人类的希望中有我们的光芒/将百世流芳……
博学的教授告诉我许多有趣的故事。

教授父女

我大惊失色,但又无可奈何。只好缓缓开着车跟在后面,不敢加快车速,害怕惹恼了雄狮而加害小苏。
这时,银背首领径直朝珍妮冲去,珍妮立刻把双手放在脑后趴伏在地表示臣服。银背首领在珍妮身旁俯伏下来,拿起她的手,眼睛一动不动地观看她手指上戴的宝石戒指。有顷,用毛茸茸的巨掌握着珍妮小姐纤细的手,并环顾四周,似乎生怕被谁瞧见……很久,银背首领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我向她伸出双手与她相握:“真想不到我们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再次见面。”
小苏立刻高喊:“快跳车逃命,分两路跑!”
原来大象的脚后跟,是由类似肉冻或鱼冻那样的东西构成的,因此走起路来悄然无声。大象嗅觉非常灵敏,它嗅到小苏身体散发出的气味又返回来了。
珍妮小姐告诉我说:“她和父亲在山坡另一侧架设了一座帐篷,做为考察大猩猩的科研和生活基地。今天早餐后,父亲在整理资料,而她外出打算采集一些植物标本,没想到会遭遇大蟒的攻击。本来,蟒蛇是不会主动伤害人的,但是珍妮小姐在山坡上摔了一跤,从石岩上掉下来,正好砸在一心一意孵卵的大蟒身上,大蟒被激怒了,由于护幼的特性,终于向珍妮小姐展开攻击。”
一场凶残而血腥的搏杀结束了,大地上只剩下两具“母亲”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为了各种族的生存繁衍,它们惨烈而悲壮地献出了生命……
小苏、教授和珍妮小姐奋力掀掉压在我身上的树枝树叶及乱草,才发现我还活着,真是大难不死。
大蟒感觉到了我的临近,张开大嘴对准我。我虽知蟒蛇无毒,但看见大蟒口中白森森的尖牙和伸缩不定的红色叉形长舌,着实心里恐惧。但救人要紧,只好奋力挥刀砍去。大蟒头一偏,刀锋正中颈部,它被激怒了,以闪电般的速度避开第二刀,在我的手臂上狠咬一口,我感到手臂发麻,疼痛得无法握刀,在这紧要关头,我丢下短刀,扑过去双手牢牢卡住颈部上的“七寸”。大蟒慌了,松开了对那人的缠绞,左翻右滚,竭力想用尾部缠绞我的脖颈,企图将我窒息致死。我用胳膊死死护住我的颈部,它的又冰凉又粘滑的躯体贴在我的身上,恶心极了,直想呕吐。约有十分种光景,大蟒躺在地上不动了。我爬起来,仍不放心,从地上拾起短刀,把大蟒的头部剁得稀烂。
一天,我正爬上一座高高的架线铁塔,在上面安装钢缆,忽然看见远远的山坡上一个人影往下奔跑,接着被一根粗的绳子缠住。那人拼力挣扎,挣脱绳子又往前狂奔,可是“绳子”又在后面紧追不舍。定睛细看,那“绳子”竟是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蟒。跑近了,我才看清,被追赶的是个金发女郎。这时,大蟒一跃,终于将那人绊倒并紧紧缠住,那人拔刀接二连三猛刺,但终未奏效,谁也没有制服谁,就在地上翻滚起来。最后,大蟒用尾部绞在一棵树上,有了用力的支撑点,以致将那人愈箍愈紧……
当晚,我累得一头沉入梦乡。
斑马狮口夺仔,猩猩智猎野猪,河马咬断鳄鱼,大蟒死缠美女,小苏狮口脱险,老周象牙下逃生……这些发生在动物世界的故事,全是作者在非洲荒原的亲历。惊险处,令人心惊肉跳;情浓处,令人悲慨万分。本文真切动人、野趣横生,诱人一口气读完。
后来我才知道,非洲象激怒时,奔跑的速度达每小时三十多公里,我哪是它的对手!
鬣狗出其不意扑向鸵鸟,咬住鸵鸟的尾巴,鸵鸟奋力挣脱,鬣狗只咬下一撮羽毛。就在这一刹那,一只雄壮的鬣狗高高跃起,企图去咬鸵鸟的脖颈。鸵鸟毫不示弱,迎头一踢,正中鬣狗头部,鬣狗哀嚎一声,颓然倒地。另一只狡猾的鬣狗却乘机从侧面扑来,咬住舵鸟的一只腿,狠命一拖,拖得鸵鸟一个趔趄,鸵鸟连忙扇动双翅保持住身体平衡,一边用翅膀尖端来回扫打鬣狗的眼睛,鬣狗无法招架,不得不松开了嘴。鸵鸟看出自己寡不敌众,于是拿出最后的绝招原地飞速旋转,用强劲矫健的巨翅急遽扇动,霎时,地上的沙尘和草屑,象烟雾般团团飞扬,沙尘和草屑迸射进鬣狗们的眼睛,致使鬣狗不辨东西,只好仓惶退却。而鸵鸟即在瞬间迈开大步冲出包围圈,跑得远远的,刹那消失在一片密密的丛林中,那只公鸵鸟也追随而去……
一头母狮悄悄地站立了起来,缓缓地匍匐前进,当它刚一接近食草动物们的“警戒线”,斑马和羚羊们立即四散狂奔,而长颈鹿群则仗着自己身材高大和“人多势众”,全然不顾,只不过一齐掉转头,审视着母狮的动作。此时,另一只母狮也出动了,它悄悄跟在先前那只母狮的后面,朝长颈鹿所在的小树林逼近。一只幼小的长颈鹿,迅速藏身于一只雌长颈鹿四肢中央,睁着一双畏惧的大眼寻求母亲的庇护。
我从架线塔上快速溜下来,从工具箱中取出备用的短刀朝大蟒跑去。
一雌一雄两只白犀牛带着一头幼仔慢吞吞地走着,前往水坑饮水。
去年十月,雨委将临,各种食草类动物纷纷产下第一批幼仔,而这些幼仔,正是被猎捕的目标,因为幼仔毫无抵抗能力并且滋味鲜美。所以,第一批幼仔几乎不能成活全被吃掉,要等到以后几乎所有的雌兽同时产下幼仔,数量多得使食肉动物吃都吃不赢,幼仔才能得以长大。
原来,黑犀牛的视力极差,而听觉和嗅觉却颇好。其嗅觉的灵敏度堪与最优良的警犬相比。因此,当黑犀牛发现前面有模模糊糊的动物或人甚至是树木挡住去路时,为了判断对方是否对自己或幼犀有危险,便急急忙忙躁怒地冲去,发动佯攻,而在仅仅距离对方几米开外又突然停下,用鼻子仔细嗅,当判断无害时,便一头跑开。所以,当黑犀牛向赛拉金教授发动佯攻时,他冷静地站着,岿然不动。而我这个冒失鬼却向黑犀牛开枪射击,这自然激怒了黑犀牛。
这时,一头顽皮的小河马,竟然骑到一条大鳄鱼的背上。大鳄鱼沉入水中,大概是咬住了小河马的腿,小河马拼命挣扎,搅起阵阵浪花和漩涡。一头母河马,立该游上前去,张嘴咬住鳄鱼腰部,咔嚓一声,鳄鱼断成两段,水面上立刻涌起红色血污。
我们在丛林和嵯峨乱石中艰难跋涉,刚才还烈日当空,突然间大雨倾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突出的岩石,教授父女和我就挤成一团,在岩下躲雨。
我们奔向窗口,见一群斑马正在悠闲地吃草。在斑马群右侧的丛林中,一头母狮正悄悄地向斑马群逼近。

河马与黑犀牛

我又见到了教授父女,当晚,我就寄宿在教授的帐篷内。迷迷糊糊中,我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了一种“啪达——提突”、“啪达——提突”的声音,而且声音围着帐篷四周不断地响。我悄悄起身,啊,溶溶月色中,一只长着一个头,两个身子的“怪物”在爬行。定睛细看,“怪物”的头似乎长在身子的中央,前半段身子细长,中部鼓起,像座圆形小山丘,身上无毛而布满鳞片;后半段身子则比较粗壮,通身长着黑毛,身后拖着一条长的尾巴。这时,月亮隐进云层,大地一片黑暗,再也不辨“怪物”踪迹。不久,只听得“突”地一声,一切归于沉寂。
在肯尼亚,我和小苏的工作是在动物园内修“树顶旅馆”。所谓“树顶旅馆”,就是选取各种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在高高的树顶上架设房屋,供游客栖息居住,更好地观赏野生动物。
雄狮被这轰轰作响、眼放光芒的钢铁怪兽吓坏了,掉头落荒而逃,草地上留下了一串血迹。我连忙打开车门下来,把小苏抱到车上,立即把车开走。
这场生死搏斗的双方都是“母亲”,都是为了自己“孩子”的生存而战。
这天,我和教授父女结伴而行。一个巨大水潭中,我看见一群河马在里面游荡戏耍,粉红色的躯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种个头在陆地上数第二的庞然大物奇丑无比,它们身体各部位的比例极不协调,头颅特别大,而尾巴却特别短小;躯干粗壮,腿部短小;鼻子宽阔扁平,眼睛鼓突;鼻孔、耳朵和眼睛,全都长在脸上的上部,呈一条水平线。

狒狒巧戏鳄鱼

原来,他们正是等我们去修理电器照明设备那处树顶旅馆的客人。他们在望远镜中看见我们遭遇大象袭击,就驱车赶来救援。
第二天早晨,只听见珍妮小姐在帐篷外大声叫道:“快来看,这里关着两只野兽。”

长颈鹿——非洲草原的丰碑

突然,小苏大声说道:“闻到臭味了吗,这是鳄鱼尸体腐烂后发出的臭味。偷猎者杀死了鳄鱼,剥取了皮,丢弃了残骸。”
这时,河对岸的猴面包树上,出现了一群叽叽哇哇的狒狒。狒狒是大型猴类动物,体型与猴子相仿,脸颊显得特别长而有点像狗,人们又叫它狗狒。雄狒狒从头的两侧到肩部披有长长的毛,像雄狮似的,漂亮而威武。狒狒的性情与猴子相似,顽皮而机敏。
珍妮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泥土、草屑和树叶;而赛拉金教授毕竟久历凶险,对此也表现得无动于衷。
小苏说,鳄鱼生命力极强,可以一两个月不进食。不过,非洲草原烈日炎炎,鳄鱼由于干渴,加上半吊空中,缺乏自卫能力,往往会成为其他动物,比如秃鹫的牺牲品。
这天,一群贪馋的非洲野犬,正准备猎获角马幼仔充饥。它们一点不像狮子和豹子那样躲躲闪闪、隐蔽行踪以便突袭,而是大模大样、从容不迫地大步从低头吃草的角马群旁边跑过,装出一副对它们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同时尽量趁机接近角马群体,突然发动猛烈进攻。角马群遭到出其不意的袭击,惊慌四散,地上顿时腾起团团尘土,帘幕般笼罩上空,遮蔽了这场冲杀。待尘土散去,角马已被分成若干小群,一只野犬大胆出击,快速冲到幼仔身旁。母马怒不可遏,用尖锐的弯角一挑,正中野犬肋部,再狠命一甩,野犬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砰然坠地便一动不动了。另一只野犬从母马背后进击,母角马掉头相迎,用角紧抵对方。这时,又扑上来几只野犬将母马团团围住,那幼仔惊慌失措,离群远逃,立刻被野犬追上,咬开肚腹,掏出内脏然后争相撕食……奇怪的是,其他离幼仔较近的成年角马竟然无动于衷,不去援救。
不一会儿在我们右前方,出现了一群大耳朵、身上有斑点的非洲野犬。
雌长颈鹿胜利了,它傲岸地伸脖扬头,环顾四周……但是,正当它自我庆幸、踌躇满志的时刻,那另一只追赶长颈鹿的母狮却悄然返回,趁雌长颈鹿不防备之机,从背后纵身一跃跳上它的后背,前爪深深刺进皮肉,张嘴咬住雌长颈鹿的脖颈一直不放。一会儿,雌长颈鹿的身躯开始摇晃,接着高大的身子轰然倒地。母狮迅即敏捷跳开,弃之不顾,转身去猎捕幼鹿,只一掌便将它击倒在地,再咬断颈子,拖着它朝幼狮藏匿的草丛中跑去。
告别教授父女,我们乘车回营。我朦胧入睡,任小苏驾车奔驰。

白犀牛

非洲野猪全身的毛呈红褐色,脸颊左右各有一块白斑,双耳长有长长的毛穗,背上也有一条白色的斑纹,十分美丽。
我们离开了水潭,继续往前赶路。这时,前面缓缓走来两头黑犀牛和它们的幼仔。显然,黑犀牛是到那深水潭饮水或嬉戏的。
据说,大猩猩之间很少争斗,但我们却看到了两群大猩猩之间的一次争斗,虽然,不是血腥和凶残的。

夜色中的“双身怪物”

时近中午,大雨终于停了,炽热的阳光重又普照大地。大猩猩欢叫着、跳跃着纷纷跑到林中的开阔地带沐浴温暖的阳光,晒干身上长而浓密的黑褐色毛发,而雌大猩猩则给怀中的幼仔捋毛。
我们驱车缓缓而行,一只高大的公鸵鸟始终和我们并行。车子加速它也加快奔跑,和我们并驾齐驱。从速度表上,我看到车速已达时速四十公里,而公舵鸟却毫不费力迈开长腿,一步就跨出三米多。就这样,公鸵鸟陪同我们一直奔跑了十多公里才突然停下脚步,往斜刺里跑去。原来,那里,正有一群鬣狗在围攻一只雌鸵鸟。
河流与小溪水流暴溢,原本浅浅的沼泽和水潭,潴满了浑沌的雨水,使那些喜欢水的动物,在水中尽情嬉戏觅食。
啊,大象正朝小苏急冲冲地走来,一步浑身一抖,雄壮而威严,小苏绝望地看着大象逼近,无可奈何。
游览车沿着森林边缘行进,突然一头大象拦住去路。小苏立刻刹住车,鸣响喇叭,驱赶大象。但是,这头灰色巨兽却并不理睬,先是默默地注视着我们,然后蓦地张开两只巨大的耳朵,抬起头,长长的鼻子朝着天空,嘴里发出阵阵尖厉的啸叫——这,正是大象情绪激动,开始发动攻击的前兆。同时,我们发现,在树丛中一侧的空地上,有一个由树枝、树叶和野草堆积成的一座小山。小苏看了一眼,脸立刻吓得发白,他恐惧地说:“糟了,那堆树枝下面,一定是另一头大象的尸体。大象误认为我们伤了它的同伴,肯定要报复我们。”
情急中,我忙脱下衬衣,把它塞入杀气腾腾的大象口中。大概是大象对这意外的举动感到突然,竟拔出象牙,用长鼻卷住我的腰部向空中一甩,于是,在我眼中,轮番出现了天空、阳光、草原、丛林,耳旁风声呼呼作响,这次真正完了,不被象牙钉死,也被象鼻摔死……
果然,大象的两扇巨耳拼命扇动着,长鼻高举,令人心悸地叫着向我们冲来。小苏发动车子打算夺路而逃,哪知大象已跑过来,用粗大的脚对准车子一踹,汽车立刻骨碌碌后退去,大象再赶上前来,用长鼻卷住汽车底部用力一掀,车子立刻侧翻在地上。
次日清晨,小苏唤醒了我,诡谲地对我耳语:“快,快看……”
珍妮小姐看见我迷惑不解的样子,解释说:“这是大穿山甲和黑豹,黑豹脖颈被大穿山甲尾部的鳞片卡住,已经死了。大穿山甲是这一带特有的动物,体长约八十厘米,尾长约七十厘米,体重可达三十多公斤。它的舌头很长,约四十厘米,布满粘液,专以蚂蚁为食。在这里,只有黑豹是它的天敌。但是,黑豹要捕食到大穿山甲也不容易,因为大穿山甲一遇到敌害,立即缩紧身体,尾巴上的鳞片竖起,象一把把锋利的钢刀,尾部摆来摆去,使敌害近身不得。这时,黑豹只有弄翻穿山甲,咬住它没有鳞片的腹部,再用利爪撕裂并掏出内脏,才能把大穿山甲置于死地。我想,当时的情况可能是这样:黑豹打算跳上前弄翻大穿山甲,大穿山甲却用尾巴强有力地击中黑豹的颈部,黑豹张嘴想咬住大穿山甲的尾巴,但脖颈却伸进大穿山甲竖起的鳞片中。鳞片一收缩,如刀刃般锋利,割断了黑豹的颈动脉,血流尽而死。”
举目望去,只见五座坟墓错落布列,其中四座坟前竖着墓碑,上面分别镌刻有它们的名字:缪路、迪吉、李·马乔和伯脱“大叔”,显然,这是黛安的大猩猩朋友不幸死去,她亲手埋葬了它们并为它们竖立的纪念物。最边上的一个坟墓是黛安的,没有墓碑,没有鲜花,只有一支不锈钢的十字架歪斜地插在那里,在蔓草和微风中摇摇晃晃。

激战非洲巨蟒

野猪突然分成了两批,两只成年野猪各领着一只幼猪企图突围出逃。黑猩猩们放过了一批,全力围攻另一批,挥臂乱叫,缩小了包围圈并不停地投掷石块和树枝。成年野猪怒不可遏,把头一低,两根锋利的钩形獠牙露出颚外,狂叫一声,奋力朝挡住去路的一只黑猩猩冲去。那只黑猩猩,躲闪不及,哀叫一声,立时被拱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再也没能爬起来。可那只年幼野猪却被一只黑猩猩用右臂紧抱,用后肢和左臂着地,飞快地朝一株大树奔去,其余几只黑猩猩吱喳乱叫,一窝蜂地尾随在后面,转眼间敏捷地爬上树干,隐没于浓密的枝叶间。空旷的原野上,只剩下那只“壮烈牺牲”的黑猩猩和那头失去“孩子”的野猪。野猪抬头哀号,声音那么悲哀,令人心悸。
赛拉金教授嘱咐我们靠近大猩猩群体就近观察,并说:“猩猩的寿命一般都有三十多岁,所以,它们之中,肯定有的曾和黛安有过交往,对人类并不陌生。”说毕,率先朝大猩猩走去,珍妮小姐也跟在他的后面,我紧紧尾随其后,但禁不住怦怦心跳。
一只幼小的大猩猩朝我走来,顽皮地眨眨眼,在我身旁坐下,伸手摸摸我的衣袖,又好奇地用手指触摸我背的照相机,真像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小苏被这意外的袭击吓晕了,谁知,倒反救了他。雄狮认为小苏已死,便不再咬他,叼着他的衣服,往草丛中拖去。
我赶快将她轻轻抱起,放到一块平坦而柔软的草地上。一会儿,珍妮小姐苏醒了,心有余悸地仓皇四顾,看到一旁死去的大蟒,又看看我,当她终于认出了我时,又惊又喜地欢叫了一声,张开双臂将我紧紧抱住,然后又退后几步仔细打量我,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黑犀牛奔跑起来竟近于快马奔驰,眼看就要撵上珍妮了,只见她往上猛地一跳,伸手抓住头顶上一枝树桠,悬吊在半空。可是桠枝过细,咔嚓折断。珍妮小姐摔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跌落在飞奔而至的黑犀牛背上,再一个倒栽葱弹落在地上。黑犀牛猝不及防,大吃一惊,莫名其妙地瞪着珍妮,迟疑地用鼻子嗅着。珍妮躺在地上,被摔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又面对这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无计可施,只好闭眼装死,一动不动,只把一只穿着长统皮靴的脚,高高抬起和黑犀牛齐鼻,以便在生命攸关的最后时刻,作以卵击石的最后抗争……空气凝固了,时间凝固了,我的心提到嗓眼,黑犀牛却竖起胡萝卜似的小尾巴,慢慢转身招呼自己的犀仔,漫步回家。
白犀牛性情温和而胆大,我们把车子开到它们面前,它们也无所谓,只是各自笨拙地迈动着双腿。
卢旺达共和国是一个位于中非的内陆国家,东邻坦桑尼亚,西接扎伊尔,国家不大,人口三百多万人,但资源丰富、气候温和,在与扎伊尔接壤处的卡里辛比火山一带,野生动物十分丰富。
小苏把车开上一个土坡,选择了一个有利的观察地形。我们刚举起望远镜,就听见黑猩猩们一阵狂吼乱叫,四只非洲野猪从灌木丛里蹿了出来。两头成年两头幼小。
珍妮小姐对我说:“你大概以为那是母亲在给孩子捉跳蚤吧,其实,这种捋毛的动作是表示亲近、爱抚与依恋。”
“如果我没有猜错,您一定是中国人。哦,中国,长城的故乡,一个伟大而迷人的国家。”教授搓着双手,走到我们面前:“我曾经到过你们中国考察大熊猫,整整度过两年,也是和我的女儿一起去的。”
于是,我们两人用力推开车门朝不同方向没命逃奔。
这是一群由七八只非洲野犬组成的较小群体,它们正无声无息地借野草的掩护,虎视眈眈地窥伺着一百米开外处的一群羚羊。
“大象生性温和善良。”赛拉金教授讲完说道,“它们身躯魁伟、力大无穷,以植物的幼芽、嫩叶和果实为食,从不主动攻击和猎杀任何动物,真正算得上是兽中之王。有的非洲部落,尊称大象为‘慈祥的君主’。大象善良、聪明、公正和宽容。每当月亮升起,它便走到河里与溪流饮水并洗濯自己身上的污垢;它板倒大树,让矮小动物能吃到树叶;它在原野和丛林中游荡,借排泄把植物种籽传播四方。但是,大象也是威严和神圣不可侵犯的动物,偷猎者为了获取象牙疯狂猎杀大象,使大象对人类产生了报复意识,这也许是某些大象主动攻击人类的原因吧。”
小苏竟然拿着照相机打开车门,径直朝母狮的尸体走去。但哪里想到,茂密的草丛中正有一头雄狮在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我和小苏同时爬到车顶用望远镜观察狒狒的动静,只见狒狒们从一棵树的桠枝上一个个手脚相联,从高处往地面垂挂,然后在半空中像玩秋千般荡来荡去。原来狒狒是在挑逗鳄鱼。
一天,当我俩完成一处树顶旅馆的最后工序时,暮色已近。于是,我俩就在里边安营扎寨了。
回头再看看那个女郎,仍昏迷不醒地俯卧在大蟒身旁,身上并无明显伤痕,我走过去翻转那人的身子,大吃一惊,啊,这正是在肯尼亚动物园内救过我生命的珍妮小姐。
大雨后的非洲山野,真是美丽而奇谲,那些巨大的椰子树、棕榈树、樟树、栲树,挺拨苍劲,郁郁葱葱。
1958年,一名法国摄影师在动物园内发现一群象在低头吃草,他竟然违犯禁令,钻出汽车进行拍摄。一头大象突然转过身来,追赶他,他只得屏息敛气,隐藏在灌木丛中。哪知大象用长鼻把他从灌木丛中拖出来,向空中接连抛了三次,然后掉头而去,结果摄影师腿骨骨折。
果然,我们看见沼泽地带的乱草丛中,腐烂的鳄鱼残骸一片狼藉。
1965年,一位叫比尔的比利时游客偕夫人驾驶着游览车在野生动物园内观光,恰巧有一群大象不慌不忙在游览车前面的路上吃草。比尔停车等了半个多小时,大象仍不离去。比尔不耐烦开始鸣笛,有一只掩护母象和幼象的雄象突然转过身,朝游览车奔去。雄象用象牙和鼻子挑起游览车的前桥把汽车抬起,然后猛地掼下,接着使劲摇晃游览车,又勾着游览车的前桥,向一旁拖了十几米远,直到把车推进一条沟里,才悻悻而去。比尔夫妇在车内被撞得鼻青脸肿,吓得脸无血色,但总算保全了性命。
感谢这场大雨,使我们很快看到了大猩猩。七、八只大猩猩爬下树来,躲到树冠底下避雨。这株老树,叶子稀疏,不少雨滴仍然洒落在它们身上。过了一阵,树叶上积满的雨水哗哗落下,它们便低着头,两臂交叉在胸前。雌大猩猩则把幼仔放在怀里,上身往前倾斜,给幼兽遮挡雨水。
游览车开到大片黑黝黝的森林外,小苏突然把车刹住,悄声说:“黑猩猩,快看。”透过瞭望孔,我看见有八只人一样站立着的黑猩猩。它们约有一米四、五的个头,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形,正聚精会神而又紧张不安地盯着前方密密的草丛和灌木丛。

我在大象的攻击下死里逃生

我们在一个巨大的水坑附近,看见了白犀牛。
越野车开到小苏面前,从车上跳下来一男一女,他们是英国皇家野生动物研究保护协会的赛拉金教授和他的女儿珍妮小姐。
望着珍妮小姐哀怨的眼睛,一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纠缠:在这非洲荒山老林中,是野兽可怕呢,还是人可怕?
我注目细看,公鸵鸟象狮吼一阵,便开始疯狂地舞蹈。一只公鸵鸟用力舞动着宽大的双翅,迈着高昂的步子,急促地闯入雌鸵鸟聚集的地方,它走走看看,终于发现一个中意的雌鸵鸟,便带它离群成对觅食。公鸵鸟低头装着啄食青草一会儿,便开始求爱,它时而抬起左边的翅膀狠扇,时而抬起右边的翅膀狂舞,时而伸展双翅扑向地面,使劲猛烈拍打,拍打得四周草屑沙土团团飞扬。尔后,就转入快速的旋转并发出沉闷然而是欢快叫声,旋转愈快,叫声也愈来愈急促。而雌鸵鸟则双翅拖地,温柔而多情地围着公鸵鸟转圈。此时,公鸵鸟双脚一蹬,耸身一跳,雌鸵鸟立即趴伏在地上。公鸵鸟便扑腾着翅膀压到雌鸵鸟身上与之交配,到此,整个“婚舞”宣告完毕。
母狮终于发起进攻,雌长颈鹿左前蹄奋然一扫,正中母狮右肩。母狮就地一滚,喘息片刻后,一个跳跃扑向长颈鹿,企图咬断脖颈,但高度不够,只跳到它的肚子上,立刻滑落下来。雌长颈鹿立刻趁机扬蹄猛踢几下,母狮立刻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大概是它的腿和脊椎骨被踢断了吧。雌长颈鹿不肯善罢甘休,又一阵狂踢,母狮的头颅被踢得粉碎,倾刻毙命。
三只野犬接力追逐,终于,格氏羚羊被野犬一口咬住它的后腿。格氏羚羊一面用后腿猛力蹬踹,一面拖带着体型比自己小得多的野犬拼命挣扎奔逃。突然又一只非洲野犬飞奔过来,咬住羚羊的肚子,狠狠撕下一块皮毛,用利爪划破皮肉,撕开肚腹,伸爪掏扯内脏。羚羊发出一阵阵哀鸣,挣扎着拖着血淋淋的内脏跑动,令人惨不忍睹。
珍妮小姐也以轻松爽朗的口吻说:“我们是在贵国的四川省卧龙自然保护区进行考察的,那里的人待我们真好。”接着,她用变了调的中国话说:“您好、您好;谢谢、谢谢。”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打开车灯直射狮眼,开足马力朝雄狮猛撞过去。
大猩猩和人类多么相像。
突然担任警戒任务的雄斑马——头马,发现了母狮就“汪汪汪”地叫起来,像狗吠那样。
在一空旷的草地上,两群大猩猩相遇。各自的银背首领同时从猩群中走出,怒目而视,双方的雌猩和幼猩,则在两旁静悄悄地观战。
接着,小苏还告诉我一个他亲自看到的情景:
突然我被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狮吼声惊醒,睁眼四望,车已开到半是荆棘半是沙地的辽阔地带。视野中,成群结队的鸵鸟在喧闹嬉戏,这一大群鸵鸟少说也有几百只。小苏鸣响喇叭开路,哪知,一只高大而强壮的雄鸵鸟怒气冲冲走来,用它的长腿和爪子猛踢车门,就象用柄巨大的铁榔头猛敲。小苏吓坏了,不敢再按喇叭,雄鸵鸟偏着头,从窗外向我们注视很久,才慢慢离去。事后发现,保护车门的粗大铁条被鸵鸟的铁爪踢断了两根。
突然,母狮狂吼一声,朝长颈鹿群扑去,鹿群立刻被冲散,几只长颈鹿扬开四蹄拼命飞奔,一只母狮尾追不舍,转瞬间在视野中消失。而那只保护着幼鹿的雌长颈鹿则在原地不动,准备与逼近面前的另一只母狮一决雌雄。
房子的门窗早已锈迹斑斑,房顶生长着稀疏的野草。推开房门走进室内,只见蛛网纵横交错,器物家什四散狼藉,潮湿阴暗,形同荒冢古墓。
距离逐渐缩短,银背雄大猩猩看见了我们,立刻威武地迎面走来,两眼直视。这时,教授父女不断点头,并双膝着地,趴伏在地上。我也战战兢兢地模仿他们的动作。果然,银背首领拐到一旁,走开了。
珍妮小姐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十字架,良久,凄然回眸:“黛安的死因,众说纷纭,有说是他杀,有说是被野兽伤害,也有人说是黛安因为耐不住孤独与清苦而自杀。但我坚信,像她那样坚强的科学家是决不会自杀的。”
突然,一只非洲野犬狂嗥一声,率先向羚羊群冲去,其余的野犬则尾随其后,羚羊群立刻四散而逃,而野犬只选取了其中一只奋力猛追。这是一只羚羊家族中体型较大的格氏羚羊,它的奔跑速度并不亚于非洲野犬,但这只格氏羚羊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只在不大的范围内作弧图形奔逃,这正好上了非洲野犬的当。因为非洲野犬猎捕动物,是采用类似体育运动中“接力赛”这种方式进行的。
卡里索克山是一座死火山,它与另外五座死火山一起,构成维隆加山脉,位于户旺达和扎伊尔的交界处。整个非洲大陆,只有这里的山地大猩猩最多,估计在一万五千只左右,因此,这里吸引了世界各地的科学家来此考察研究。

非洲野犬

转过屋子的一角,来到一方墓地,珍妮小姐说:“这就是埋葬黛安和她的大猩猩朋友的地方。”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小苏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小苏的上衣全被撕碎,胸部和臀部分别有几道近一寸深的伤痕,鲜血正往外喷涌。由于没有绷带,我无法替他包扎,只有开车飞跑,以便尽快驶抵驻地所设的医院。
大象可敬可爱,偷猎者可恶可恨。
白犀牛比黑犀牛大得多,肩部高达两米,形象非常威武。白犀牛和黑犀牛一样,鼻子上长着一前一后两只角而前角较长。幼仔欢快地朝水坑跑去,不料,早已埋伏在草丛中的一头母狮迅猛跃出,扑向幼犀。幼犀东窜西躲同时发出尖厉的呼救声,但母狮终于咬住子它的后腿,随即双爪将幼犀按到在地,张嘴啃咬脖颈。刹那雄白犀立刻赶来,把又长又尖的角刺进母狮的肋部,再奋力一挑,母狮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扑通一声掉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逃跑,但暴怒的雄白犀紧跟着用角刺母狮的头部和颈部,并用粗大而厚重的蹄踩。母狮痛苦得剧烈抽搐,一会儿,便躺着不动了。胜利的白犀大声喘息着,在原地呆头呆脑地看了看死去的母狮,然后带着幼犀和雌犀从原路而回,连水也不再去饮了。
中午时分,我们爬到了半山腰,赛拉金教授父女领我朝开阔地带的一排低矮破旧的铁皮顶棚房子走去。
原来,偷猎者在晚上,利用浓重的夜色掩护,成群结队用枪照着鳄鱼的发光的眼睛射击——据说夜间鳄鱼的眼睛发红光,所以百发百中。
那天,他没命地狂奔,猛回头,看见大象追击我,便趴在地上草丛里隐蔽起来。当他看见我摔倒在大象肚子底下,以为我必死无疑了,紧接着又见我被大象用长鼻卷起抛向空中,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大象用鼻子在我身子旁边嗅了一会儿,然后跑向树丛,卷来树枝树叶盖在我身上,再用野草把我盖了个严严实实,才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离去。小苏估计大象已经走远,马上跑来动手搬掉堆在我身上的乱草和树枝树叶。他紧张忙碌着,没提防,大象又悄悄地返回来了,而小苏竟毫无察觉。

黑猩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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