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力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说，我说，我全说……”

南布岛身后的投影屏幕一闪，显示出一张放大的照片，黑沉沉的背景上，有一艘被拉得很大的飞船。是“浪花”号！在它的舱壁上有一行鲜血淋漓的大字，字体变形了，可是还能认出来：杀我者，陈力也！

想增大我的心理压力吗？陈力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没那么容易。

“造出份……证据？”南布岛机械地重复道。

是的，陈力自语道，把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是我建议“浪花”号对黑洞进行一次探测；是我破坏了飞船的通讯系统，动力系统；是我驾驶唯一的救生飞船逃生，而把王林和飞船留给黑洞——可那又怎么样？那两个调查员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可那又怎样呢？黑洞吞下了一切证据，我带回的黑洞的珍贵资料又给我上了双保险。他们只能这样下结论：王林同志忠于职守，危急关头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为了挽救国家财产战斗到最后一刻，不幸以身殉职。而我，九死一生地完成了科研考察任务……

南布岛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有一艘飞船拍到了一张照片。”

“你说，陈力怎么那么笨哪！”何欢放下载有“陈力被审”消息的报纸，开心地说。

什么？陈力一惊。他怎么知道？想诈我？这么直截了当！他故作镇静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行了，行了，”何欢拍拍他，“别费神了，黑洞把什么都毁了。我们总不能造出份证据吧？”

“哈！”南布岛点点头，“不明白，坦白从宽你总明白吧？你趁早把事儿说明白，我们算你自首。要不，一会儿你别后悔！”

“证据？”南布岛抱头苦思，“证据、证据……”他叹口气，恨恨地说，“王林肯定是陈力害死的，但没有证据，这小子难道就逍遥法外？”

陈力只觉得喉咙发干，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液。难道他们发现什么了？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动摇起来。不可能啊，黑洞不会漏下什么的。再说隔了三个月，就算有什么证据，也会被茫茫宇宙掩藏得很好的。混蛋！他们怎么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套我的话？

“你没杀王林，王林却杀了狗。”

沉默。办公桌后的南布岛根本不看他，自顾自地看着报纸。

杀狗？怎么回事？陈力飞速转着脑子。莫名其妙滋生出的恐惧像毒藤一样缠住了他。

写字！陈力的脑袋轰然作响，然而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写字，写字……不对！就算王林写了字又怎么样？飞船早被黑洞吃掉了！没关系，没关系。“那……那又怎么样？”

“嗯，那只是一个因素。我看，问题的关键在于：再聪明的罪犯，也有犯傻的时候。”南布岛说完，“嗤”的一声划着火柴，点燃了雪茄。

“我早说过，”何欢怒气冲冲地打断他，“这种家伙不到黄河心不死！”

终于，南布岛开口了：“你为什么不亲手杀死王林？”

南布岛看着陈力苍白的脸：“可惜你机关算尽。你应该知道黑洞的‘视界’吧？光线在那进不去又出不来，于是所有被黑洞吞噬的物体都在那儿留下一个影子。永恒的影子！”

陈力心头一震：不错，他确实没有亲手杀死王林：而何欢说出的，正是他的想法。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不明白……”

南布岛慢慢站起身：“忘记告诉你了，何先生是散打第一高手。”

“是呀，我其实都告诉他了：视界上的光线进不去又出不来。他也不想想，光线出不来怎么能拍照？”南布岛幽幽地说。

一切都结束了。陈力一切从实招来，被关进监狱。

永恒的……影子？！

“然后，他用狗血在飞船外部写了几个字。”

是的，他们拿不到任何证据，他们无法把我怎么样，也许我确实自私、冷酷，可我绝对聪明，我不会对此事负任何责任。想到这里，陈力得意地笑了。

陈力像掉进了冰河，浑身发抖。“不！”他大叫一声，跳起来夺门欲逃，早就守在他身后的何欢猛然跃起将他扑倒在地。

陈力本能地感到了不安，何欢又叫他来，让他“协助调查”。可是从刚才到现在，对待他就像对犯人一样。

南布岛盯着陈力的眼睛，陈力那一丝慌乱使他相信他们这一次的赌注下对了。

“大概我用电脑做出来的照片太像了吧！”何欢有几分得意。

狗？对，是个实验品。陈力惴惴不安地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当然不会亲手杀死王林！”陈力身后的何欢突然大声接话，“破坏了飞船的动力系统、通讯系统，王林只能被黑洞吃掉，又何必冒险去正面冲突呢？”

“不，我没什么好说的……那是事故，和我没关系……”

南布岛莫测高深地笑了笑：“你们的飞船上有只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