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当时足足有5个目击者。”

迈克目瞪口呆地看着埃文森老师带着丹尼尔走出门外。

2113不耐烦地说：“好吧，我知道自动纠错，没有它，我现在根本发不了短信。”

“快向你爸爸认错！”强势的律师母亲毫不让步，“你的狗难道比你儿子更重要吗？”

“不，刚刚有个年轻人撞掉了他的眼镜，捡起还给他后，还说了对不起。”便利店的店主抬头看了一眼说。

一声枪响惊醒了布鲁斯河畔。

“谋杀？凶手是怎么办到的？你和我都看见了，当时那里只有他一个人。”

迈克警探转过头去，乖乖照做。2113正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凶手。”埃文森正色说，“而且，只有我能证明。”

“谢谢你警长，”迈克探员打断他的虚情假意，“我习惯独来独往。我一直这么做。”

“不是我干的——为什么你们总错怪我！”听听，这个反驳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真是活该。

死者唐纳德·麦克劳斯，现年40岁，单身，本地威尔科技公司的电脑工程师，死亡时间，下午15：30分左右。初步断定为溺水而亡。

警察看了眼他们怀里的猫咪，它睁着无辜的双眼，然后猛地打了一个嗝。

“没错，是我用遗书陷害你，我的直觉没错，你来我们家果然不怀好意！”他恼羞成怒地反驳。

“我来试试，”新客人中另一位从未发言的男人突然说，他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我来让它安静下来。”

“可我们还得去珍妮家。”在薄荷蠢蠢欲动的时候，奶酪又一次阻断了他的热情。

铃铃铃。

讨人厌的埃文森已经被逮捕了，听说他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交代。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找到最关键的东西。

“出事了！”两个人飞快地跑向宠物医院，急促地敲门。

“一定是有人在唐纳德走到桥边时按下了控制器，”迈克警探按下手中录音笔的暂停键，掏出手铐，“谋杀唐纳德的真凶，就是你，丹尼尔！”

“昨天案发时周围的目击证人全都在这家宠物医院，这个中间人一定是他们中的一个。”迈克说。

20分钟后，埃文森到达。丹尼尔看了他一眼说：“我要带那条狗去看看医生，大概会花上两三个小时，你可以不用等我，我父亲会照常付费的。”

小猫咪是布鲁斯桥宠物医院的第一位病号。女兽医有着名不虚传的性感身姿，她似乎对奶酪产生了兴趣，目光不断在他身上打转。

当弗洛伦蒂诺夫妇离开家时，丹尼尔决定，在埃文森来后再带那条老狗去宠物医院，这样他就可以借口和他少些接触。

唐纳德果然挖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这是致命的东西。

迈克警探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拨通了警察查询系统的24小时专线，请求查询唐纳德最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

车站的角落里有一个小篮子，篮子里躺着只嗷嗷叫的小猫咪。遗弃他的主人留了一碗牛奶和一张纸条：“对不起，如果你喜欢猫，请收下它（Sorry，If U like cat，Plz take it home）——D·K·麦克劳斯。”

“有什么事吗，太太？”

丹尼尔不解地看向埃文森：“后来呢？”

燃烧时的强光虽然只有微弱的一小缕，但因离眼球极近，可以令佩戴者一时陷入失明。更何况失去眼镜，高度近视的唐纳德便和盲人无异。

丹尼尔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你们好！”热情的薄荷主动打招呼，“又见面了！”

迈克的眼睛亮了起来。死者竟然是盗贼2113的搭档！一个普通的电脑工程师，背地里竟能够破坏最先进的电脑安全系统，实在出人意料。

便利店前摆着一摞免费报纸，上面全是坠河案的报道。突然，奶酪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在向店主询问着什么。

“没错，唐纳德不认识她。”迈克警探顿了一顿，“但他上个月用匿名电话频繁地联系过这位女司机。这位女司机取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最后却因为裸露照片的外泄自杀了，你们想到了什么？”

2113的脸色沉了下去。

“唐纳德在做什么生意？”2113逼问道。

“天啊！”奶酪没好气地道，“我对猫咪的大便一点兴趣也没有！”

丹尼尔向父母隐瞒了这个消息，他打算和这个敲诈者周旋一番。于是他告诉唐纳德，用离学校两个街区远的公用电话联系，每次联系都是下午4点30分。

薄荷和奶酪却不太相信，他们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那可真大声，你们没事吧？兽医她在吗？现在方便吗？”

“纽扣？”

薄荷和奶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长长地应了一声“哦——”，随即露出识趣的表情，毕恭毕敬地抱着猫咪退了出去。

出乎意料地，迈克警探不但没有嘲笑他，反而大喜过望：“就是这里，这就是这份遗书最大的疑点！”

薄荷和奶酪只打算趁这两日的假期来小郡游玩，顺便探望一下珍妮。

“难道你在这里蹲守了一个晚上？”迈克惊奇地抬起头来，“你想做什么？那个黑影又是谁？”

丹尼尔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汗水沿着他的背脊滑下。

满心欢喜的迈克警探在警局狠狠碰了个钉子。

“我的父母并不知道，从头到尾，他都以为是我的父亲在和他谈判，但其实只有我……只有我！我以为我可以应付……”

我们姑且称这两位捡到猫咪的好心人为薄荷和奶酪吧。

他甚至一个中午都不敢在家庭教师面前拿出他的手机。

等两人从珍妮家出来时，奶酪觉得自己身上还残留着一大股眼药水的味道。珍妮妈妈的眼睛肿得像两颗大核桃，她打算买点东西做给他们吃，结果因为看不清，找不到家里的银行卡只得作罢。

“打算回家的人，不会自杀。”奶酪也嘀咕着。

丹尼尔一下子被吓破了胆，他缩了一下，小声回答：“我没有杀他，我只是想吓吓他，真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死的……”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宠物医院内传来巨大的玻璃碎掉的声音。

当他试图向警长汇报新进展的时候，警长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说：“对不起，我已经结案了。”

最先出现在镜头里的是唐纳德，他在车站大厅内东张西望，显得十分忐忑不安。

这才是唐纳德真正的生意，也是珍妮自杀的真正内幕。

这个年轻人毫无疑问就是丹尼尔。他的动作很快，房间里的三个专业人士差点没看清他的动作。

“这次一切都得听我的，”迈克警探出手拦住了2113，然后亮出几盘监控录像带，“你在找它们？”

唐纳德的猫意外地杀死了他。

“你也别动。”对方镇定自若地回答，迈克这才注意不知什么时候，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悄无声息地从对方腰间，向后偷偷地对准了自己。

这天中午，他回到家时，意外地听到父母的吵架声。父母在他面前总是非常和谐，但他心知肚明，这对模范夫妻早已分床睡，两人面对面时，甚至可以不说一句话。

律师母亲果然识趣地离开了。

丹尼尔的脑中轰的一声，他强作镇定，反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不，它应该叫奶酪，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它是只公猫吧？”同伴看起来并不赞同，“它需要更加可爱的名字，我第一眼就知道，它必须叫奶酪。”

“他看起来挺古怪。”

“我不知道，”2113皱起了眉头，“这也是我在这里的原因，我在寻找线索。”

他举着尖锐的玻璃角，一步一步向女兽医逼近。

丹尼尔听见父亲的老杜宾犬正在嗷嗷叫着，似乎非常痛苦，夹杂着他弟弟的抽泣声，没错，他有个弟弟，虽然他不愿承认。因为那个家伙实在太蠢，在学校几乎所有同学都讨厌他，老师不得不关照他，因为他是弗洛伦蒂诺家的小儿子。

“我们必须重新调查一遍唐纳德昨天去过的地方，餐厅，车站和布鲁斯桥，对方或许留下了什么痕迹。”迈克警探说。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奶酪谨慎地询问。

“我有一个弟弟，他比我聪明，做什么都是一帆风顺，全家都宠着他。高中时，学校生物实验的备用青蛙，在一夜间全都被剖得稀巴烂，我们知道是他干的，但我们只是偷偷给学校塞钱建了一个新的实验室，就把这事掩盖过去了。”

迈克警探想起前一晚2113提到的黑影，也许最重要的证据，已经在那晚被神秘的黑影带走了。

唯一的收获只有薄荷怀里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

埃文森面不改色地直视着警长：“一切都能证明我的清白。”

“我奉劝你最好带它去检查一遍，搞不好它有什么不治之症。”刻薄的奶酪忍不住泼他冷水。

薄荷先生内心很柔软。自从奶酪先生养了只纯黑的孟加拉猫，在奶酪先生的Facebook照片库里回复最多的总是薄荷先生，并总伴随着XD或者> <这样毫不害臊的表情。

他深深地思索着，陷入了茫然的谷底。

在迈克怒气冲冲走出警局时，女接线员是唯一一个出言安慰的人：“警探，我知道你在那件事上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不放弃她母亲，那个小女孩也会死。你救了她。”

“大盗，你为什么不亲自抓捕他然后问个究竟呢？”警长大笑起来。这些城里的警探总这么自负，可实际上是草包一个。

说到这里，两人都一齐望向了树丛深处。

回到家的第一个夜晚，奶酪满心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好觉，没想到，一通电话打破了他的美梦。

为了完成这个“恶作剧”，他一直都在跟踪唐纳德。他假装在车站与唐纳德擦肩相撞，然后在捡起眼镜归还的时候，替换掉真的眼镜。

昨天午夜，警方意外搜到一张落在河畔树丛里的纸，看起来像是死者唐纳德的一张草稿，上面字迹潦草，写写划划，像是在斟酌一封遗书，而署名依稀可见。

迈克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觉得这个人十分面熟，他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早上用他家狗做实验的时候，这个小玩意儿把那条大狗烫得嗷嗷直叫，当然父母亲没有怀疑到他身上。

“可真不幸，我听说了。丹尼尔，莫非你是因为那个跳河的男人难过吗？”

水声打断了僵持中的两人。

“天，看在孩子的面上，我不跟你争论，”他的母亲露出“又来了”的表情，“丹尼尔，埃文森老师下午1点过来，在那之前，带着你爸爸的狗去下宠物医院吧，它似乎被你弟弟烫伤了。”

他们被再度传唤的原因，是他们在下午的目击者证明中提到，他们可能捡到了死者唐纳德的猫。

如果这个盗贼是个独行侠，那么迈克探员面对的，将是一个头脑极度精明，身手又格外敏捷的飞天大盗。

“第三个人？”

迈克请求调查这两个手机号的通话记录。系统反馈，其中一个号码在上星期被停用了，在停用前，曾频繁地与一个外地号码联系，号码的主人叫珍妮。

珍妮偷了家里银行卡的钱来应付唐纳德，却依然不能满足唐纳德的要求，于是她的隐私被曝光了。

其中有一位年轻、英俊的少年，肤色是均匀的古铜色，剪裁得体的白衬衫和短裤凸显出他的身家良好。

在2113还在回味这句话的瞬间，他感到一个冰冷而陌生的东西拷在了他的手上。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迈克警探说，此刻他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但你必须对我说实话。”

然后警察又神神秘秘地说：“弗洛伦蒂诺家这次要出大事了。”

那个穿着怪异T恤、夹着老套公文包，无论什么样的天气都穿着雨靴的男人。丹尼尔讨厌无缘无故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人。那是虚情假意。埃文森到家里已经两个月了，先是给弗洛伦蒂诺家的小儿子上课，接着又给丹尼尔上SAT课，他从父亲那领到了一笔巨额的报酬。

如果报警，那么警长很快就会知道，自己仍没放弃唐纳德案件——自己就真的要滚蛋了。

就在跳河案发生的第二天清晨，一辆警车带走了正在步行中的埃文森老师。

一副眼镜。

“为什么要给你一天时间？”2113扬起眉毛，“也许你明天会在这里设下圈套。”

2113沉默地扶上额头，同样是犯罪，他的老搭档却选择了一条最不明智的道路。

哦，意外，没错，也许是意外。他失足掉了下去，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控制器的信号范围有多广？”

“里面那个男人又是谁？”薄荷眼尖地发现墙边还站着另一个男人，那男人强壮的身材和锐利的目光让他感到危险。

他女朋友一直埋怨他前段时间没空陪她，于是今天丹尼尔答应和她一块儿打网球。

录像！

他慌忙出门寻找，却大吃了一惊：一个原本不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的人——敲诈犯唐纳德，出现在了他对面的桥上！

就在他蓄势待发的时候，奶酪忽然拍手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那个跳河的人为什么很眼熟——他是我们白天在车站遇见的、被撞掉眼镜的男人！他只是没戴眼镜罢了！”

“他去了哈佛，我去了警察学院。再后来，我调查一起妓女失踪案，在一个租客的房间，找到了这个妓女被剖开的尸体，当我翻开这个租客的资料时，我发现——上面写着我弟弟的名字。”埃文森讲到这里，摊了摊手，“是的，他现在在州立监狱，我已经很多年没去看他了。好了，让我们从这个阴森的鬼地方出去吧。”埃文森如释重负般扬了扬手中的录像带。

过了好一会儿门终于开了。然而开门的，并不是漂亮的女兽医，而是一个身着白衬衫，脸上有块青肿的男人。

阴暗的树丛里只有稀疏的月影透下来。树丛给他一种陌生而熟悉的压力，令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1888年英格兰那发生过连续割喉案的白教堂。

“他要能考进任何一所常春藤我就谢天谢地了，”议员整理着自己的领带，“还有，丹尼尔不会去法学院，他得去商学院。”

“拜托！不要一激动就叫我亲爱的，我可不是——”奶酪正说着，眼光也随着他瞟到了地上。

“捡到猫的两人是外地人，他们定好了往返车票，很明显不是唐纳德的中间人。还有一个家庭教师和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是弗洛伦蒂诺家族的长子，家庭教师则大晴天都穿着雨靴——一个中间人往往会避免在外表上引人注目，所以也不可能是他。”迈克警探挨个分析了一遍，然后他和2113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

他的墙上贴满各种奖状，书柜里也满是奖杯。他含着金钥匙出生，从来不知道挫折是什么。可今天他遇到了人生最大的麻烦。

他前面那辆豪华的玛莎拉蒂，令他不由自主地吹了声口哨，他想买这款车很久了。玛莎拉蒂在桥上突然踩了急刹车——原来桥中间正在施工，只有行人可以通过。

埃文森的证件上，有着三个醒目的字母：FBI。

镜头慢放了8倍，然后迈克警探指着一个画面：猫咪面前的奶盘里，无端端地溅起好大的浪花，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掉进去了。

珍妮的母亲刚刚打电话向两位地铁司机求助，说家里的银行卡都不见了，向银行挂失的时候才知道，卡上的钱早已被珍妮本人取走了，现在不知所终。

“当然。”女兽医说着，随意看了眼手中的温度计，它刚被从猫咪身上拿下，“38度5，刚刚好呢。”

警长无奈地摆了摆手：“得了吧，我听说你也在现场。你该知道，那里在修桥，如果不是意外，他没道理会从桥上经过。他跳下去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连风也没吹，除了自杀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猫咪一直叫个不停，薄荷只好尴尬地向大家说抱歉，但无论他怎么哄骗，猫咪都不肯再吃一口粮。

“我想你不明白，”警长压低了声音，在埃文森耳边要挟，“现在弗洛伦蒂诺家感觉上了当，他们要把你说成是黑的，那么你就永远洗不成白的。我劝你乖乖交代，也许还能从宽处理，不要指望什么律师……”

2113沉默片刻，突然承认：“是的，唐纳德自杀的那天，还有第三个人也和我们约好了见面。”

“不，它当然叫薄荷，就这么定了！”薄荷得意洋洋地说完，将铲子里的猫砂，以及里面的粪便和纽扣扔进了垃圾桶。

他和薄荷对视一眼。

“你的意思是，唐纳德这次找到的不仅仅是隐私照片那么简单？”女兽医也睁大了眼睛，“他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却没有信心一个人向对方敲诈，所以才会向我和2113求助……”

刚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察觉了什么似的：“我真是受够了，这里臭气熏天——”他抱怨着，拿着手机，试图走出门外。然后他意外地成为了跳河事件的直接目击人。

“不、我不想！”丹尼尔大吼起来。

但是他这前倾的动作却扑了个空，直接扑进了布鲁斯河中。

迈克沮丧地走在返回布鲁斯桥的路上，重新调查的可能性彻底破灭了。和2113猜测的完全不同，唐纳德的死并不是因为什么大案子，而是因为一起普通的敲诈。

接着唐纳德就一头栽进了河里，再也没有醒过来。

唐纳德为什么办理两个匿名号码？并用这两个号码与不同的人频繁联系？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令丹尼尔吓了一跳。

他又是怎么办到的？

“我真是受够了，这里臭气熏天——”

埃文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没想到吧，你制造的这份假遗书，是你最大的失误。”

但丹尼尔并没有打算真的给他钱，他通过电话和家族的势力反向查到唐纳德的消息，暗自计划整一整这个自大的敲诈者——他利用自己的特长做了一个小玩意儿。

地铁司机的报警是关于自杀的珍妮的。

迈克警探望着2113消失的方向，陷入沉思，2113说的都是实话吗？唐纳德发现了什么秘密？如果唐纳德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那么这将是他见过的，最匪夷所思的一种谋杀。

“好吧，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它看起来很瘦，却还有2.6磅了，”奶酪受不了薄荷的大惊小怪，“如果你同意给它取名叫奶酪，或许我可以过来看看它。”

迈克警探被警长戳了痛处。他今天差点就抓到盗贼2113了，可偏偏发生了跳河案，引起了巨大的骚动，混乱的人群和赶来的警车，令那个狡猾的大盗从他眼皮底下逃脱了，还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疼痛的“纪念品”。

“你说什么？”迈克警探一把抓住奶酪，“你见过死者？他在掉进河里之前，没有戴眼镜？”

“我知道你是谁，迈克警探，你就像个跟屁虫，黏着我不放。”

在猫咪篮的字条上，有一小行署名，被之前洒出的牛奶弄花了，但薄荷和奶酪总觉得心神不宁。

唐纳德的案子充满了巧合，这让他的功劳显得毫无价值，好不容易追查到的弗洛伦蒂诺贿赂案的重要证据，又全落在了埃文森的手中。

薄荷和奶酪从培训生时期就是搭档，他们可以在城市的地下隧道里，连续不停地开十来个小时的地铁。无聊的时候，他们会干上一架，用嘴。他们的嘴皮功夫已经磨练到一定境界，以至于在全市青少年地铁安全知识会上，他们联合表演了一场脱口秀，逗得小朋友哈哈大笑。

“我并没介绍生意给他，他欠了别人好多钱，我想他可能真的毁了。”

他似乎害怕弗洛伦蒂诺家族会派来灭口的杀手，自己随时都有危险，所以把猫咪也带了过来。

“这篇遗书的草稿，是伪造的？”2113恍然大悟。

“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别的委托人，”女兽医见2113的脸色并没有转晴，立刻补充，“我想，唐纳德也许逾界了。”

2113摇摇头，这份草稿让他觉得陌生，他却说不出是哪里陌生。

他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着一条来自埃文森老师的最新短信：

“可怜的小东西，”其中一个司机对着满是汗的脑袋扇风，“你觉得薄荷这个名字怎么样？”

宠物医院的大门刚关上，迈克警探就暴跳如雷地冲2113挥舞着拳头：“我一定会杀了你，你这个混蛋，为什么对他们那么说？”

“哦，可真够小气。”薄荷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了眼这个男人，紧接着，他惊奇地叫出了声，“天啊，亲爱的，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丹尼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不能让对方找到自己，他必须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可能还留下了蛛丝马迹。

“说，唐纳德是不是你杀的？你怎么杀的他？！”

“才不是！”丹尼尔涨红了脸反驳，尽管没人看见他此刻的表情，“我只想专心做我的模型而已！”这是他最好的理由。所有人都知道丹尼尔最大的兴趣是模型和手工。他除了是一位优秀的橄榄球员，更有一双精巧的手。

“干掉唐纳德的人？”迈克一边说，一边乖乖举起手来，“你在开玩笑吧？唐纳德是自杀的。”

“我没有敲诈勒索他，尊敬的警长。”埃文森面对质问平静地回答。

“即使拿枪对着你？”

可是，迈克警探望向丹尼尔，这么重要的事，弗洛伦蒂诺家怎么会让宝贝的长子来应对？

迈克警探冷笑一声：“我必须保护他们，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个秘密，你一定会杀了他们灭口！”

埃文森老师因涉嫌敲诈勒索被押走，他回头的时候，看见弗洛伦蒂诺夫妇一脸的嫌恶，丹尼尔并没有出现。

“别提他了，”丹尼尔垂头丧气地说，“那家伙帮着警察打捞了一下午的尸体——他的雨靴倒是派上了用场，可他什么都没捞到，所以提前回家了！”

这个人缓缓地转过身，脸上挂着略显轻蔑的笑意：“警官，你忘了我有侧视镜。”

他指着便利店前的报纸，上面印着的唐纳德，透过厚厚的眼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

丹尼尔垂下头，他知道唐纳德的死是自己间接造成的。

百密总有一疏，盗贼在上次闯入金库安全系统时，竟不小心留下了蛛丝马迹，他意外地查到了这个盗贼，众多流动银行账号中的一个，而最近一笔巨资汇款正来自这个小郡。

是的，模范生丹尼尔近来有一个小小的烦恼：他非常地厌恶自己的家庭教师，埃文森先生。

可是，究竟谁会这么做呢？难道真如2113所说，是幕后的大人物吗？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警察怎么会放了你？”

在这张字条上短短一句话中，唐纳德就已经潦草地使用了两个简写——“你（U）”和“请（Plz）”。

“他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背叛他！”

系统接线员很快给出了回应。唐纳德名下只有一部手机，但他的银行账号曾经为另外两个手机号买过即付套餐，。

接着，所有人都在接下来的一瞬间，被布鲁斯桥上传来的巨大动静吸引了。

“我的丹尼尔，你对唐纳德先生都做了些什么？”

桌上是从河里捞到的遗物，几块硬币，一副框架破损的眼镜，还有一支笔。

他们看起来不像父子，也不像兄弟。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旁迈克的手机却不识好歹地响了起来。

“会是委托人杀人灭口吗？”迈克警探和2113小声商量。

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阵灼烧般的疼痛，然后他感到眼镜从鼻梁上掉了下去，眼睛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警方找到了逼死你老搭档的凶手，是一个家庭教师，也许他现在可以安息了。”迈克警探故意说着，递给2113一张报纸。

那是小郡的晚报，头条是：自杀秘闻！不堪敲诈重负，电脑工程师被逼跳河！

丹尼尔只是想吓吓唐纳德，唐纳德却叫来了一个职业盗贼来对付他。

2113凛然说：“差不多是宠物医院到布鲁斯桥的距离，如果当时控制器不在他手中，那在哪？”

“你就是唐纳德的中间人吗？”2113一字一句地问。

要干掉他吗？

草地上映出月光下两人高大的剪影。迈克警探摸向腰间的枪，他计划在向2113坦白唐纳德被敲诈的同时，伺机逮捕他。

“丹尼尔不是按下控制器的凶手。”埃文森说，“我可以保证，在宠物店期间，我密切地关注着他的动向，当他拿出手机的那一刻，那颗纽扣已经不在了。”

“哦，那是——”开门的是迈克警探，他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屋内，“我的眼镜刚刚摔坏了。”

“我的上帝！有人坠河了——”

“呃……他……哦……”警探为难地回头看向盗贼2113，他真不擅长撒谎。

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巨大的落水声，让宠物医院的人都转过身来。

“唐纳德的坠河别有隐情。”迈克警探抢过尸检报告看了一眼，上面明确写着死亡原因是溺水，也就是说，死者是掉下河之后才死亡的。

丹尼尔拿着话筒，意气风发的神色从他脸上消失了。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那东西太小了，不可能被人发现。一切应该是天衣无缝的，只是中间出了点意外。

不知不觉间，迈克警探发现自己又开回了布鲁斯河边。夜晚的布鲁斯桥上一丝风也没有，他走到桥中心，翻进警戒线。这里正在维修，围栏被拆掉了，这也正是唐纳德轻易就能从桥上跳下去的原因。

“一个简单至极的答案，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迈克警探扬起一个微笑，“我有一个主意，可以把谋杀唐纳德的人找出来，但这次，你必须按照我的办法来。”

“他？”迈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也许是干掉唐纳德的人。”2113用枪指使迈克移动，“给我动起来，对，朝那边，别想耍花招。”

迈克警探心中立刻有了数。这是弗洛伦蒂诺家族行贿的证据。一个州议员，一个大律师，他能想象到这个案子的巨大影响：豪门，官员，法律界，乃至大公司……

2113动了下嘴角，似乎在思考是否应该相信女兽医。

“你的谋杀技巧很巧妙，简单，又没有破绽。我们的目击证人提供了决定性的证词，”警探顿了一顿，“唐纳德在掉进河里之前，没有戴眼镜。”

咚咚咚。

无人接听的电话突然再一次响了起来。丹尼尔迟疑了一秒钟，然后拿起话筒。他什么话也没说，对方也没有开口。

糟糕！

“我的丹尼尔，也许你想听听我给你讲的最后一个故事。”埃文森说。

“你好，丹尼尔，你真是我见过最标准的伪君子。”第一次握手时，埃文森老师在他耳边低声说。

“不，不是这样的！”薄荷兴奋地解释，“你知道它为什么一直打嗝，又喝不进东西吗？它刚刚拉出了一颗纽扣！”

猫咪看起来一切健康，薄荷自告奋勇地拿起奶瓶喂猫咪。

他们侧眼望去，一只鞋从河面上飘了起来。

“这个笨蛋，一定是在吃猫粮的时候把纽扣当作猫粮吃掉了，这颗纽扣很沉，难怪一直不消化，真是辛苦它了！”薄荷兴高采烈地说着。

此处视野非常开阔，河上倒映着两岸的灯光。迈克警探环视四周，发现能清楚看见这里的，就是对面的宠物医院。但当时周围的目击证人都证明，唐纳德的周围没有别人，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两人叫了辆出租车连夜赶到布鲁斯河畔。河畔凉飕飕的，薄荷看了眼寂静无声的河边，一想到那天宠物医院的五个人中，可能有一个谋杀犯，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哦，不，太倒霉了。丹尼尔顿时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我听说跳河的家伙穷得被捞起来的时候，钱包里只有3块2毛5。”

女兽医边宣布，边从秤盘上托起一只约两个月大的猫咪。猫咪半眯着眼，发出低低的叫声。

“迈克警探，我打听了你的一点消息——去年轰动一时的人质案，似乎因为你的判断失误，让那个小女孩没了母亲，你想戴罪立功才积极追查这个大盗案的吧？我很欣赏你的热情，可怎么让我相信你的判断呢？”

丹尼尔的眼睛亮了起来，但他很快又别过头去，不说话。

“等等，倒回他们相撞的那一帧，慢放——”迈克警探第一个发现了端倪。

迈克警探仔细阅读了一遍遗书的草稿，突然激动起来：“没错，这真不像他！”他立刻将报纸举到2113面前，让他再仔细地读一遍。

迈克探员走出警局的时候，警长望着他的背影打了个哈欠，这些城里来的兔崽子们总有一天会被收拾的，他这么想。

“天啊，我什么都看不清，你们一定得帮我，一定要帮帮我！”对方歇斯底里地呼救着。

上面刊登了昨晚发现的遗书草稿，旁边的附栏里，还提到了另一个巧合：两个地铁司机找到了死者遗弃的猫和他的留言。

“他看起来好眼熟……”奶酪望着布鲁斯桥的方向，突然叫出了声。

“你一早就知道唐纳德有高度近视，”迈克警探拎起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副断了架的、湿漉漉的眼镜，“所以，你就利用这个，完成了你的谋杀。”

“真没想到，那个家庭教师竟是一个敲诈犯！”薄荷在回酒店的路上议论着，“他当时看起来和我们一样吃惊。”

“求你了，”丹尼尔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我真的没有杀他，我只是想吓吓他，没有拿到他手中的资料之前我是不会动手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掉进河里的！”

“那这是什么？！”警长将证物啪地扔到桌上，“这里指名道姓写出了你的名字，另外，我们在你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搜到，你和唐纳德在昨天有过一条短信，你们发了些什么？”

“别动。”迈克举着枪说，“例行检查，双手举起，放在脑后，转过身来。”

“哦是的，你在等律师对吗？”警长气势汹汹地指着埃文森，“但我劝你最好还是早点妥协，老实告诉你，我们在弗洛伦蒂诺家也找到了窃听器，你是个惯犯吧？别以为唐纳德自杀了，你就可以逍遥法外，还有许多罪名等着指控你，你惹上大麻烦了。”

“有一个黑影，从这里跑过，那也许就是我要找的人！我好不容易快打中他，你却突然横插一脚，”2113说。

弗洛伦蒂诺家族的秘密，能敲一笔巨款。唐纳德决定铤而走险，只要在约定时间之前说服2113和中间人加入他，也许他们三人可以顺利搞定这一笔敲诈。

“我知道他手头有些紧，但他绝对不会自杀。他昨天联系过我，说遇到一个大麻烦，需要我的帮忙，午时在布鲁斯大桥和他见面。我来晚了一步，他被干掉了。”

薄荷和奶酪站在返程的站台上，他们原本是来小郡休假的，没想到两天之内进了2次警局，还报了1次警。

他脑中只剩下一个问题：这份结案报告，到底该怎么写呢？

“你忘了，我既然能在你家安装窃听器，自然也能在你身上装追踪器。”埃文森老师笑眯眯地说着，手中举起一张证件。

那里站着丹尼尔的家庭教师，原本应该在拘留室的埃文森老师。

第二天下午同一时间，丹尼尔独自一人再次出现在了公用电话亭旁。

“……也许他并不是自杀……”薄荷小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很穷，但却精打细算每一笔钱，他留着3块2毛5，也许就是计划坐公车回家的。”

这天中午，从车站走出来的时候，一个男人正扶着自己的眼镜骂骂咧咧。

难怪他总是笑得那么开心。

“不……他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会死？”

他亮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张偷拍照。照片里的丹尼尔正用钥匙，在校长那辆丰田车上划口子。丹尼尔哑口无言，如果他不同意埃文森和他一起行动，他的这些坏事儿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学校。

迈克警探明白2113告诉他这些的意图。如果他和2113合作，他可能会顺藤摸瓜破获一起更大的案子。

怎么会有人放着白领的报酬不要，偏要如此敬业？

“是的，我们昨天在这里见过他……这是他留下的猫咪，”薄荷也在一旁回忆着，“换了眼镜，差点认不出来。”

“我们找到了遗书的草稿，现在完全可以证明唐纳德是自杀的，我们也逮捕了另一名嫌疑犯，唐纳德·麦克劳斯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他的死亡原因是跳河自杀，就这么简单。”

弗洛伦蒂诺家出了件大事。

警长被他的不信任激怒了：“好了，这是我们警局的案件，犯不着你来帮忙，你记住，如果我再发现你插手这件案子，我就报告给你的老上级，让你滚蛋！”

丹尼尔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想为他复仇？”

这个普通的电脑工程师的自杀，和他有什么联系？

如果薄荷和奶酪没有在捡到猫后，先去探望珍妮的母亲，然后后来去到宠物医院，他们就不会和唐纳德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布鲁斯河畔。

“真倒霉。”迈克的车就这样被卡住，他开门走下车的同时，那辆玛莎拉蒂的车主也正从车上下来。

“再说，唐纳德是个出了名的老赌鬼，我们查过，他最近欠了好大一笔债，房子和车也抵押出去了，看来是走投无路了。捞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只有3块2毛5。”

丹尼尔拨通了另一个电话，他必须在对方找到录像之前，毁掉证据。

女兽医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睁着惶恐的大眼睛，点了下头。

埃文森的面孔上又浮现出愉悦而诡异的笑容：“难道这就是你‘成熟的’处事方法，我的丹尼尔？犯了错，用金钱解决，对吗？”

薄荷长着一副令人误会的外表。他过于高大，眉毛拔得很高。说好听点，他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说难听点，他长得活像头大熊。

“他是自杀的，所有人都知道，跟我们家没关系！”丹尼尔争辩着。

“也许，昨天晚上的黑影，并不是想毁灭证据，而是想制造证据，”迈克继续分析，“他留下了这份伪造的文书。”

就在迈克警探获得线索的同时，案件的另一方也在这个夜晚的枪声中有了重要的发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站在桥上的迈克警探，他几乎出于本能地掏出枪，循着枪声追去。

“如果他没蠢到去自杀的话，这3块2毛5刚好够他坐单程公车回家呢。”奶酪刻薄地说着，却又猛地住了嘴。

“亲爱的丹尼尔，看来你说什么也无法摆脱自己谋杀的嫌疑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从监控室的门口传来，所有人都转过身去。

唐纳德坠河的幕后主使，也许就是他的最新敲诈对象。

“这样大的突故，说不定会毁了这孩子。”迈克警探看着丹尼尔说。

在人前，他谦恭而有礼，完美得无懈可击。

这位车主的身材棒极了，就迈克警探的眼光来看，他几乎一瞬间就获得了一种直觉——

他又要空手而归了吗？

“哦天啊！我们竟捡到了一个自杀者遗弃的猫！”听到警察的确认，薄荷抱住脑袋，“可怜的猫咪！你的主人竟然穷到这个地步……连你也一块遗弃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他的死表示很抱歉，”女兽医吓得脸色惨白，惊慌失措，“我一向只负责传达双方的信息而已。公事公办。”

“我可以把你的脸蛋划得稀巴烂，再用你的兽医钳剪掉你所有的指头，你还要这么回答吗？”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2113看了眼报纸，毫不可惜地揉成一团，“那就真是胡说八道！”

他和唐纳德在最后一次通话中，约好当天傍晚在一个公园作交换。

“它太过完美！没有一个错别字，用词也太工整，但这绝对不是唐纳德能写出来的。唐纳德是一个电脑工程师对吧？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的输入法也有自动纠错功能吧？智能手机和一般文档都会有的……”

“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他用手遮着眼睛，缓缓转过身去，几乎就在同时，对方也惊讶地认出了他——“弗洛伦蒂诺的长子？”

“更何况，你的父母现在也自身难保，”埃文森说，“你以为我跟着那帮无能的警察，在那里打捞一下午是为了什么？唐纳德在坠河前遗失的重要数据，现在可都被我找到了。里面每一条记录，对你的家庭，都是致命的。”

这的确是丹尼尔的计划。

迈克警探和2113向埃文森投去怀疑的目光。

“布鲁斯桥坠河案发生的那天早上，一个年轻人在这个车站撞掉了唐纳德的眼镜，这个人就是你，对吗？”

“我是联邦调查局特派员，数月前奉命潜伏进弗洛伦蒂诺家族，调查他们涉嫌的贿赂案。”埃文森老师从容不迫地说，“很遗憾，你对我的陷害毫无作用。”

——真正的敲诈犯不是那个家庭教师，而是唐纳德本人！

“你的眼镜修好了吗，先生？”薄荷微笑着问。

“我想问一点关于杜宾犬的问题。”小伙子说着，目光不时在向店内张望。

薄荷询问了最近的宠物医院地址，在布鲁斯桥附近，那里的女兽医因为美貌出名，而并不是医术。

“我就是他的出轨对象。”2113抱胸走了出来，淡定地回答。

他猛地握紧了话筒！他忘记了，还有一个地方，可能会留下他的身影，那就是摄像头，那种地方，一定有摄像头。

“控制器本身的信号范围只有一米，但是利用我手机上的信号扩大的话，可以有半公里。”

“没错。”2113注视着他，“很可惜，让他溜掉了。”

“喂，管家先生，是我，丹尼尔，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信息，然后帮我搞到一把钥匙。别问为什么。”

2113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什么？”

迈克探员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他发过来的是什么？”2113追问。

“亲爱的丹尼尔，是妈妈。”他的律师母亲在门外亲切地说，“你在做什么呀？从下午回来就没出过房间，今晚有顶级牛排配蘑菇酱，你难道不想吃吗？”

丹尼尔眼中闪过一丝惊惶。

“资料带来了吗？”2113如约出现在老地方。

迈克警探看着2113潇洒转身走向屋内的身影，哑口无言。

这家伙一身精炼的肌肉，矫健的步伐和挺拔的站姿，令他判断出他曾当过军人。依照外表年龄，十有八九是个伊拉克退伍兵。完全符合他心中对独行侠的想象。

那么，剩下的，最有可能是盗贼中间人的只有一个：她有稳定的地方，掩人耳目的职业，和具有欺骗性的外表。

是昨晚那对闹出轨的同性恋。

“是唐纳德在这里认识的一个中间人，专门联系职业盗贼和上家，他总和唐纳德约在这个桥上见面，我想他那天大概也在附近。”

“我们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奶酪一针见血地指出。

“呃，是我发现的……”薄荷举起一张纸条，那是之前猫主人留下的，“我在想，这个D·K·麦克劳斯会不会就是可怜的唐纳德先生？”

“恕我不能回答。”埃文森表示拒绝。

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捞，想接住他掉落的眼镜。

当然存在。

他走到2113身旁，附在耳边对他说，“我曾经给唐纳德发过一条短信，警告他不要沾惹弗洛伦蒂诺家的麻烦，可他没听我的警告。他害死了那个女司机，看来，他也是死有应得。”

“唐纳德是你的搭档，但盗窃案的参与者并不只是你们俩。你们一定有委托人。”

如果硬要给坠河案定性的话，它既是一场谋杀，也是一场意外，或者，也是一场自杀。

“我们路过时听到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有些担心。”奶酪抢先说，狐疑地打量着开门人。

他必须在那之前想点什么办法。他在手机上按下一个号码。

离布鲁斯桥坠河案已经过去两天，转眼就到了周一，丹尼尔又能光鲜四射、心安理得地回学校上课了。

“尖叫声……”迈克不安地抓了下脑袋，“哦不不，她太戏剧化了，都怪我不好，是的，我是她的……呃……男朋友。我们确实在争吵，因为……我出轨了，我和别人好上了，被她发现了，真不好意思。”

“我们又见面了。”迈克咧开一个难看的微笑，他不想激怒对方，“刚刚是你开的枪？”

“听着，迈克，迈克对吧？我知道你是市里派来的人，但我们这里的小混蛋们会花招很多，”警长提了一下裤子，在他鼓囊囊的肚皮上，那根油光水滑的皮带看起来很滑稽，“如果你需要人手，我也许——”

他真的能够相信自己的判断吗？

“没错，遗书的出现，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谋杀唐纳德的关键性证据并不在谋杀者本人手中，所以他才会急着用一个假的证据转移视线。这封遗书中提到了猫，那么这个谋杀者一定知道唐纳德遗弃猫的过程，”迈克警探说，“所以他一定曾出现在车站，如果他要毁掉所有证据，一定会回到车站找监控视频。”

第二个号码在最近一周，与本郡的一个号码频繁联系。遗憾的是这个号码是个公用电话。

“我欣赏你的勇气，实话告诉你吧，唐纳德是我的老搭档，”2113沉重地说，“他负责远程攻击安全系统，并给我提供所有安保资料。”

原本打定主意偷袭2113的迈克动摇了，他狐疑地皱起眉头：“可你认出了他的字迹对吧？到底哪里不像他？”

“我是不可能和一个盗贼合作的。”迈克断然拒绝了。

唐纳德的坠河和珍妮的自杀有某种联系吗？

如果唐纳德没有在车站遗弃那只猫，丹尼尔没有在那个车站故意与他撞了一下。那颗比纽扣还小的控制器就不会掉进猫奶中，被当作猫粮一起吞下。

2113望了迈克一眼，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如果迈克并不打算和他合作，那么他只有在这里一枪干掉他，然后迅速逃跑。

说完，警长气汹汹地摔上了门。

他竟然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唐纳德被谋杀的间接证明。这个处心积虑模仿唐纳德字迹的人，想必和唐纳德的死有着密切关系。

“他不可能自杀！他的死没那么简单！”2113眼神锐利地盯住迈克警探，“你出现得可真是时候，我现在需要一个警察帮我查点东西。我要唐纳德的案件报告。”

埃文森慢悠悠地走到迈克警探面前，拿过他手中的监控录像晃了晃：“我想，答案就在这里。”

2113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从未听唐纳德提起过珍妮这个名字。”

2113在距离她脸蛋只有2毫米的地方停下了。

“看来只好这样了。”薄荷露出失望的神色。

枪声从河对岸宠物医院附近传来，宠物医院已经闭门歇业了，迈克警探很快就赶到了宠物医院旁边的树丛中。

“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丹尼尔没好气地嘲弄他，“看来你应该去当FBI才对。”

当他们走过校园外第二个街角时，旁边空无一人的公用电话亭突然响起了铃声。

他放下咖啡，一边朝着背对他的车主靠近，一边摸向别在腰间的手枪。

2113冷哼了一声，一个飞快地转身，就从树丛里消失了。

“原来是迈克警探——”警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伤扣，“你有什么问题吗？”

丹尼尔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你们凭什么这么问我？既然你知道我是弗洛伦蒂诺家的，就应该知道我要是出了事，你们会怎么样！”

屋内，女兽医被绑在椅子上，惊慌地看着他们。2113手里拿着半截输液瓶，带着威胁意味地俯视着女兽医。刚刚的玻璃声正是他敲碎输液瓶的声音。

“啊，呃，其实，不太好，我们刚刚在争吵。”迈克警官支支吾吾起来。

迈克警探的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我知道唐纳德是怎么坠河的了。”

但迈克警探还是将信将疑地打量着2113：“你可真够义气。唐纳德最近欠了一大笔债，也许他只是想找你借钱？而你却迟迟没到，绝望之下，他只好跳河自杀。”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铃由远而近地响起，看来是听到枪声报案而赶来的巡警。

凶手是谁？

“哦，小宝贝，丹尼尔，别在角落里闹别扭，瞧瞧它。”午后的宠物医院还有另外两位访客，那是一对略显奇怪的组合。一个身材瘦削、夹着公文包的男人，脸上挂着并不惹人讨厌的笑容。角落里名叫丹尼尔的年轻人，正烦躁地变换着站立姿势，仿佛一刻钟也待不下去。

哦，他是所有这一切的主使人，他是校园里的幕后黑手，他享受着这一切，但是现在，所有这些恶作剧都比不上他今天目睹的事件。

不是她干的。他已经确定。

迈克警探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想我能猜到是谁。”

17岁的丹尼尔·弗洛伦蒂诺出身于一个体面、阔绰的家庭。他的父亲是州里德高望重的议员，母亲是一所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没有辜负家族的血统，丹尼尔以优异的成绩就读位于布鲁斯河畔的高级私立学校，去年的全国中学生橄榄球赛中，他还是头号种子选手。

他们似乎又得报一次警了。

2113的心思却已经转向了门口。唐纳德结案了，可是他还得面对一个警探，和一个FBI探员，他天生灵敏的神经正飞速地运作着。

“他的眼镜昨天在这里被人撞掉了？”

“哦我的上帝！”女兽医掩住了自己的嘴，“有人坠河了——！”

“2.6磅。”

他追踪一起连环盗窃案长达三个月了，盗贼潜入的不是普通商店，而是安全级别相当高的办公大楼和私家金库。他熟练破坏安保系统，又知道如何在密密麻麻的摄像头下掩饰身形，而且，从现场痕迹来看，这家伙是一个人。

他把猫咪放在一旁，摸了摸它的毛，倒了些奶和猫粮，然后抽出一张纸随手写了张纸条，塞到了篮子里。

宠物医院的门刚在他们面前关上，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逮住他的正是迈克警探和2113。2113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的光，他将拳头捏得格格作响，打算大步走上前去。

迈克看见2113惊诧地做出了这个口型。

警察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我们刚刚在布鲁斯河边收到有枪声的报警，虽然没有找到枪声来源，却找到了疑似唐纳德留下的笔记，这大概是他跳河前扔在路边的，字迹和刚刚你的这张一模一样——”

珍妮·艾尔玛是地铁公司的一位女司机，上星期在自家浴缸割腕自杀了，起因是她与几个男子的裸照被发到了公司的邮箱里。有人传言说，她得罪了一个男人的老婆，也有人说这是上天对淫乱的惩罚。

丹尼尔说服不了自己。那个男人没有自杀的理由，他马上……马上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了，他为什么要自杀？

警探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又很快掩饰过去：“呃……是的……事实上，我最近才发现，我其实是个同性恋。”说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女兽医。

警长将死者的笔记完整地读了一遍，啧啧两声：“一个字都不错，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遗书是否能写得像他这样好呢……真遗憾，埃文森先生，你帮我们打捞了一下午，就是为了将真正的遗书藏起来吧？可惜你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唐纳德还扔下了这张草稿。”

更没有料到的是，他到了宠物医院才发现，贴在手机上的那个控制器，不见了。

“没错，看来这就是他提到的猫。这确实是死者唐纳德留下的字条。”

“迈克警探，为了感谢你的头脑，我是不会抢走你捉住大盗的功劳的。”说完，埃文森老师便把手铐的钥匙交给了迈克警探。

2113在唐纳德跳河瞬间的吃惊表情，又是为什么？

薄荷和奶酪在警局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几个刚刚巡视回来的警察飞快地走了进来，满头大汗地脱下警帽的时候，就找到了他们。

迈克警探也在观察着2113。他必须在这个盗贼做出决定前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不得不让步。

就像是在眼睛上佩戴了两条随时会短路炸掉的灯丝。

“就是这样，长期依赖自动纠错功能的人，很容易忘记单词的正确拼写，更何况，唐纳德是一个喜欢用简写的人，他如果有一份遗书的草稿，绝不可能是这样的。”

“我在追踪大盗的时候认出了他，也许唐纳德自杀的背后还牵涉着更大的案子。”迈克一本正经地解释。

好心肠的薄荷和奶酪决定去慰问一下这位女司机的家属，尽管他们和她并不熟悉。

计划之外的是，中午时，他不得不带自家的狗去宠物医院，而他的老师更是跟屁虫般跟着他。

接电话的是薄荷，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抽泣，声音陌生而熟悉，薄荷一愣，才听出来这竟然是珍妮的母亲。

埃文森老师快活地跟在他出了门，在穿上自己那双旧雨靴时，还自以为是地开了个玩笑：“你今天竟然没玩手机，也没有和你那个小女朋友发短信？她长得可像当年的小甜甜。”

迈克警探不忍心地背过身去，嘴里念叨着：“上帝啊，我竟然在帮一个罪犯审问一个普通人……请相信我已经劝阻过他了……”

“坠河案发生的那天晚上，河边有一声枪响，枪响的时候，逃掉的黑影也是你，对吗？你模仿唐纳德的笔迹，故意在河边扔下一个像遗书一样的东西，就是为了转移警察的视线，对吗？”

铃铃铃的声音连续响了三声。丹尼尔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随即露出笑容拉着女朋友离开了。

“谁？”

“午安，亲爱的丹尼尔，”他的母亲打了声招呼，然后转向自己的小儿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哥哥，他可是注定会进入哈佛法学院的男人。”

巡警展开一个新的证物袋，里面是皱巴巴的一团纸，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不，这事没那么简单——”有人大声叫着，从门外闯进来，他一边摘下墨镜，一边向警长示意，露出了左脸上的大块青肿。

深夜，小郡车站的中央监控室里，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摸了进来。

“弗洛伦蒂诺家，了不起的家庭，大有背景的家庭，这就对了。唐纳德一定是发现了你们家的秘密，所以才会被你灭口的，对吧？”

“我叫埃文森，这是丹尼尔。”男人自我介绍说。

“眼镜？”迈克警探一愣，反应过来，赶紧做出一个扶镜框的假动作，“哦，哦，还没有。”

“不，我需要你的线索，”迈克警探信心十足地用了激将法，“再说，难道你没有那个能力从我手中逃脱吗？”

迈克警探挂上电话，脸上闪烁着得逞的骄傲：“看来我的魅力不减，她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没错，”2113哼了一声，盯着丹尼尔，“没想到老唐纳德竟然栽在这么一只嫩鱼上。按下控制器的，除了你，没有别人。”

丹尼尔面无表情地脱下外套衣服，等他走过玄关时，他的父母立刻换上一副谨慎的表情。

这家位于布鲁斯河岸的宠物医院，在午后迎来了一只不速之客。两个年轻的地铁司机拎着超市购物袋闯进医院，从里面抓出这只在车站捡到的猫咪。

“好了，就这样吧。”警长合上案件报告，对着白布下的尸体说道，“每年布鲁斯河都有像你这样的自杀者，今年成功的只有你一个，安息吧，唐纳德先生。”

开户人的地址在布鲁斯桥附近。在去目的地的途中，迈克警探买了今天的第一杯咖啡，他喜欢就着咖啡盖喝咖啡，然后单手拨转方向盘，像是在转动某种命运的大盘。

眼看迈克警探并没取得突破性的进展，2113终于忍不住了，他“砰”地一拳擦过丹尼尔的脸，捶在了墙上，那里顿时裂开了一个窟窿。

“该死的，看看你的孩子都干了些什么？！”议员父亲拍桌子大吼着，“他愚蠢的恶作剧真是没完没了！”

当然那只猫肚子里的控制器，也不会正好磕到秤盘上，烧断了唐纳德的眼镜，让他失足从河上坠下。

“好吧。”猫咪刚被放上秤盘，它就猛地一扑腾，磕在边沿，肚皮翻了个底朝天，摔了出来。它顿时不满地喵喵叫了起来。

眼镜的控制器非常小，只有纽扣那么大，连接在他的手机上，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让唐纳德“失明”。

2113指着遗书上一个单词“夸张”，好半天，才尴尬地问：“……这是什么词……”

这位名叫珍妮的女性，是一个普通的地铁司机，在上周自杀身亡。系统提供的其他信息表明，珍妮是一名案底非常清白的普通女人，她的自杀证据确凿。

这道身影借着极其黯淡的光线，在监控室内翻箱倒柜。

“警长，我请求再仔细调查一遍唐纳德的坠河案件。请相信我的判断。”迈克道。

迈克警探问着，他的脑中渐渐浮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个猜想让他觉得自己正无限逼近真相。

“是的，我喜欢猫，我当然喜欢猫，”薄荷喜悦得当场做了决定，“这个D·K·麦克劳斯可真够狠心，瞧瞧这个小东西，我的心都快碎了。”

“晚上好，迈克警探，”手机另一头传来警局女接线员的声音，迈克立刻冲2113眨了个眼睛，让他安静，“您真是有先见之明，几分钟前，您告诉我说如果有坠河案的相关人员打进警局，就偷偷通知你，果然，很快那两位地铁司机就打来了电话。”

“给我一天时间，”迈克警探说，“我会向警方申请重新调查。”

“事实上，我觉得他很快会得到一大笔钱，一般有大生意做的时候，他就会用这种方式通知我，”2113平静地说，“我猜想他这次得罪了一个大人物，他常常干些蠢事……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这绝对是一条大鱼。”

在众目睽睽、没有其他行人的桥上，让一个人主动从桥上跳下的杀人方法，存在吗？

“被一个家庭教师敲诈，这作风可真不像他，这份遗书也不像他。”2113冷冰冰地评论。

“他一定是自杀……”丹尼尔一遍又一遍地看向自己的手机，“跟我没关系，他一定是自杀，他想不开……”

“唐……纳德？”

“我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我是2113。”退伍兵2113冰冷地说。

弃猫，遗书，一个人跳河，接踵而至的证据似乎都在告诉他，这只是一起简单的自杀。

“我也从不和警察合作，但是我必须知道唐纳德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是被谋杀的。”

逾界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女兽医的意思是，唐纳德一向只负责电脑程序，这次却做得过分了。但女兽医却不知道唐纳德具体干了些什么。

“……这下糟糕了……”丹尼尔目瞪口呆地看着河面上泛开的涟漪，英俊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优雅。

奶酪却直勾勾地望着迈克警探。警觉的2113在身后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出拳打昏这两个碍事鬼。

突然一束强光打在他面前的墙上，令他睁不开眼来。

丹尼尔打算去门外透透气，就在他踏出门的一瞬间，宠物医院外那座布鲁斯大桥上，突然有一道人影迅捷地划过。

“我的天……”迈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想，大概，我们刚刚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丹尼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没关系……不会有人发现的，绝不会有人发现的……”他想着，桌上的手机却突然猛烈地震动了一下。

丹尼尔的表情僵硬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看起来像个十足的傻瓜。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妥协：“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按下控制器，我只是害怕你们发现了这些，误认为我是凶手！”

归根结底，丹尼尔讨厌埃文森先生的原因是，埃文森先生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看出了他的真面目。

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和唐纳德擦肩而过，眼镜掉了下来。

“那怎么可以呢，亲爱的丹尼尔，我可以在路上给你讲课，”埃文森笑眯眯地站了起来，他压低了声音，“我必须得好好‘教育’一下你的坏习惯啊。”

从法医室回来，迈克警探一拳砸在桌上，值班室的两个小警察被他吓得一动不动。

像是惊觉了某个秘密，两个人突然不说话了。紧接着，热心又好奇的两人同时打破了沉默：“我们该回去看看！”

扑通！

他母亲因为他剧烈的反应吃了一惊：“丹尼尔……你还好吧？埃文森老师今天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他一般会留下吃晚饭的。”

迈克警探和2113正在询问唐纳德遗弃猫的过程，他们听见招呼声，转过身来，表情顿时变得十分不自然。

迈克警探指着报纸侧栏的那篇关于弃猫的报道，上面登有死者的另一张字条。

“求你了，埃文森老师，”他心中做着最后的挣扎，“别让任何人知道，我父母会给你好大一笔钱，你可以下半生都衣食无忧……他们一定愿意给的。”

扑通！

唐纳德带着天真的幻想，在那天午后走上了布鲁斯桥。

于是这两位地铁司机通知了警局，然后消息又辗转落到了迈克警探手中。

可是这个电话是怎么回事？

前提是，凶手是一只猫。

“他喝醉了吗？”奶酪皱起眉头，“真是粗鲁。”

“是我父母的账本记录……上面有很多大人物，后面都是日期，还有、还有钱的数目。”

迈克警探不甘心地提出质疑：“难道草草对比过就可以这么结案吗？”

就这么僵持了近十秒钟，对方终于用捏着鼻子般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干了什么。”

唐纳德在工作中有太多机会能接触到个人的隐私，巨大的债务令他动起了歪脑筋——他不择手段地攻击私人电脑，窃取到重要的隐私发给本人，进行敲诈。而不幸的珍妮，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即使拿枪对着我。”

他翻出电脑里的私密相册，那里有他最为得意的成果：那个肥胖的玛丽安的裸照，矮个子吉米被揍得落花流水的模样，还有校长看着爱车划痕怒发冲冠的样子。

这是一副和唐纳德一模一样的眼镜。唯一的区别是，他用易燃金属替换了眼镜框的一部分，将两边框架做空后，中间连上电路——这简直称得上他的得意之作——一旦电路接通，镜框边缘的易燃金属将因为瞬间的短路立刻燃烧起来，然后断掉。

到达宠物店的时候，丹尼尔毫不意外地接到了女兽医热情的视线，这时，他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他一面去摸兜里的手机，一面说：“我想问一点关于杜宾犬的问题。”

一个星期前，独自在家的丹尼尔意外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电话中一个陌生的男子告诉他，自己手中握有弗洛伦蒂诺家“致命”的秘密，可以让这个庞大的家族土崩瓦解。丹尼尔起初并不相信，他压低声音假扮成自己的父亲，随意给了对方一个邮箱地址。没想到，对方发过来的东西令他大吃一惊。

丹尼尔闭上了嘴，此刻迈克警探的脸上有一丝失落。

迈克探员走进县警局的时候，步履轻捷，面容愉快，女接线员火热的目光一直跟着他走进警长办公室。

“是啊，一个年轻人。还帮他捡起来了，不过他火气很大。”店主在旁边插嘴。

2113是个独行侠，但是他的每起案件都办得恰到好处，似乎他总能预先知道哪里藏有最多的现金，又能顺利地把这些钞票和黄金都卖掉。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2113有上家，他只办事，上家销赃，他拿了佣金就走人。

“我会找到你的。”对方说完，电话便断掉了。

警探，大盗，富家之子，和FBI探员，这四个无论如何也凑不到一起的人，竟然同时聚精会神地看起了监控录像。

“2.6磅。”女兽医宣布，“它不但不瘦，还有些超重呢。”

就在这时，两位客人走进店内。女兽医的眼睛一瞬间便转移到了新客人的身上。

薄荷在电话那头对着他大叫：“你快来看，我的猫咪拉出了什么东西！”

没错，现在想来，真是一个幼稚的“恶作剧”。

“恐怕是的，”迈克想了想，“目的是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同时让此案定性为自杀。既然如此——唐纳德很有可能是被谋杀的。”

他主动走上前，轻轻在猫咪的脑袋上抚摸了几下，然后温柔地把猫咪放回了秤盘里。

“我可是有原则的盗贼，”2113斜睨了他一眼，“倒是你，你其实是怕他们报警吧？”

“真是悲哀，你们错过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埃文森没有回答警长，他看着桌上的遗书，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着，“唐纳德并不是自杀。”

“哦我的上帝！有人坠河了——！”

“我见过你，”迈克说，“你是伊拉克的2006年退伍兵，还曾得过紫心勋章，但之后坐过两次牢，对吗？你这个堕落的小偷，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你要对他们撒谎？”2113反问。

然后他心安理得地钻进了被窝，活像一头睡着的大熊。

在众目睽睽、没有其他行人的桥上，让一个人主动从桥上跳下的杀人方法，存在吗？

“放下枪，举起手来。”背后有一个声音冷冰冰地说道。

“等等，可以给他测个体重吗？他看起来骨瘦如柴。”薄荷又提出新要求。

“你可真是超级奶爸。”奶酪讥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