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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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的应该是我。”萧邦真诚地说,“你了解孟总,但对我一无所知,很难相信我有能力帮助你。我只是想自我表现一下,让你相信我的能力。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会大发脾气。”“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叶雁痕说,“不瞒萧大侦探,我虽然没有能力查清我丈夫和弟弟的下落,但我还是可以知道一个活人的大概情况的。”

“是啊,活人好找,死人难查。”萧邦承认。
“您孩子叫什么?现在在干什么?”
萧邦摇摇头。
一个有品味的女人的房间总是让人神清气爽。叶雁痕客气地请萧邦在精致的小椅上坐下,然后拉开了书桌的抽屉。突然,她的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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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叶雁痕高耸的胸脯才停止了起伏。看着呆在那里的萧邦,她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你被骂傻了?”
抽屉里没有船舵,只有一张纸,一张打印了图案和文字的纸。
一百万!怪不得她的眼睛快喷出火来了,怪不得老孟让我“全副武装”……但萧邦并没有滚,甚至连动都没动。
“知道我今天为何要带你来看海吗?”孟中华问。
“请给我这些人的详细资料。”萧邦严肃地说。
回到客厅,二人没有说话,只是各自抽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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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没有。”
孟中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应扶正船舵,
“这个知道的人不少,但都是亲近的人。因为那天,是浚航的生日。”
保姆徐妈端来咖啡,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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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邦眼里的痛苦之色,像星火一闪而灭。每个人都有伤疤,每个人都小心地护着它,但它还是最易被触动。
好高的效率!好精细的准备!这些东西居然在三天内办齐!要是国家有关部门有如此办事效率,哪会有孟中华之流的容身之地!萧邦心里在叹息。
“哪一句?”叶雁痕似乎是个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女人。

“为什么?”
“不行。我必须看到详细的文字资料和照片,最好都有通信地址和电话。现在就要。”
“再没其他人?”萧邦问。
“俺当家人早在俺孩儿五岁时就去世了,只有俺和孩儿。”
“手枪一把,避孕套一盒。”
“那您怎么知道孟总来过?”萧邦紧追不舍。
“请讲九九藏书。”

“为何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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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拿走了那个船舵?”叶雁痕终于忍不住问。
叶雁痕拍了拍徐妈的肩膀,温柔地说:“妈妈,您就别乱想了。萧先生这是职业习惯,他要帮我们调查浚航和雁鸣是不是还活着。您快吃吧。吃完了好好休息。”
“我对谁都怀疑。”
公司面临危机?一个总部拥有办公大楼、下属九个分支机构、信誉良好的公司会陷入危机?萧邦很难相信。
“这三样东西,就不必列在清单上了。卡里是5万元,需要时你就花。至于这两个证件,我是按你的要求办的。清单上的东西都放在后备箱里,一会儿就清点。你看,还缺什么?”孟中华问。
“我的公公苏振海,我的弟弟叶雁鸣,还有浚航的妹妹苏锦帆和妹夫王啸岩。”
“那倒没有。”萧邦放下碗筷,“一个是我的老板,一个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哪敢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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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家在山东临沂。”徐妈乡音未改,这是她今晚说的第一句话。看得出,她是一个不多嘴的保姆。
萧邦在仔细阅读完叶雁痕提供的材料后,才上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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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那天的表现道歉。”今天的叶雁痕显得特别有精神。萧邦感到,坐在面前的是一位温柔且有涵养的女主人。
“没有关系,就是徐妈没说真话。”萧邦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下面是签收人及年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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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纸上画着一枚精巧的船舵,通体暗红,正滴着鲜血……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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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船舵呢?你送他船舵的事,都有谁知道?”
“我们是老战友,比亲兄弟还亲,我才告诉你这个秘密。你也做过生意,民间有句俗话:挣钱犹如针挑土,花钱好比水推沙。随着你参与公司业务,你会发现,所有的繁荣基本都是假象。越大的公司债务越多,往往那些风光一时的所谓大老板,其现金流还不如那些被称为土鳖的小老板。别看我们公司账上进得多,可花得更多。中国的私企,尤其像我们这样的高风险行业,挣的那点血汗钱有80%送出去了,不然上面一声令下,我手下的几百号人立马作鸟兽散。九*九*藏*书*网你要知道,我们的工作是在搞地下侦探,中国的法律是禁止的!你说叶雁痕失眠,哪有我失眠得厉害?我哪天不吃三片安定能睡着?老排啊,你的到来让我欣喜若狂!这是我的心里话。我想起当年你对我的照顾,真是胜似爹娘啊!我跟了你四年,学会了侦察,才有我今天一口饭吃。十多年了,每当我想起当年那种亲如兄弟的情感,我心里就特别温暖,特别有力量!老兄啊,你来了,别把我当老板看,我永远是你的兵,你的兄弟!咱们有钱大家分,有难大家当。要知道,你这次可是在与一个富婆打交道,她可不是一般人啊!老排啊,不多说了,你就是我的海,我的希望啊!全靠你了!”一席话说完,孟中华浑浊的眼里居然有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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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和孟总你都也怀疑?”
“俺没骗你。”徐妈说,“孟总来的那会,俺去大学里看孩儿去了。”
萧邦转向叶雁痕,说:“叶总,不对吧?孟总不是来过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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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邦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钳子一样夹住了孟中华肥蚕般的手掌。
海洋——船舵——顺风——漩涡,什么意思?萧邦不懂诗,但他的思维被这八个词牢牢地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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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妈正小心翼翼地吃着饭。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大概五十多岁,穿着朴素,脸有些苍白,一看就是个勤劳、朴实的农村妇女。
萧邦当然明白,这不过是一种“小资”情调而已。
“你怀疑她?”叶雁痕小声地问。
“我口头介绍一下行吗?”
“不能完全确定。但据我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他们活着的几率不大。他们是你的亲人,倘若活着,为何不来找你?除非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萧邦故意加重语气,寒星一样的眼睛直盯叶雁痕。
“叫李信民,在大港海事大学读书,明年就毕业了。”
“你以前见过这首诗吗?”他突然问。
别开玩笑了,赶紧办完此案,回家看豆豆吧。念头闪过,萧邦突然严肃起来,“走,去你的卧室!”
“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嘛。”徐妈有点不高兴了,转头看着叶雁痕,“叶总,你知道俺,俺可从来没骗过你啊。”
“都有谁?请说得具体些,这很重要!”萧邦来了精神。
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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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搬出别墅,住在公司或酒九*九*藏*书*网店。你的住处,只能让我知道。”
叶雁痕想笑,但又强忍住。“神经病,怪不得你老婆会离开你!”叶雁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徐妈一怔,慌慌地说:“没有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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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雁痕颤抖了一下。
“何止见过,”叶雁痕说,“这是我送给浚航的诗。这首诗我很喜欢,它是顾城一首题目叫《铭言》的诗中的句子,全诗是这样的:在生活的海洋里/应扶正船舵/不能为顺风/而卷入漩涡/且把搁浅/当作宝贵的小憩/静看那得意的帆影/去随浪逐波。我送给浚航这个船舵的那天晚上,就抄了这首诗送给他。”
萧邦第一次见到如此豪华的卧室。
“如果你想尽快得到结果并安全地活着,就只能这样。”
孟中华也不是一个啰唆的人。曾经四年的朝夕相处,他了解这个外表冷漠但内心火热的战友。他收起了泪,表情又凝重起来。“咱们公是公,私是私。真相的弟兄们等着吃饭哪,因此你的任务是紧跟叶雁痕,按她提的所有要求去调查。要见机行事,随时向我直接汇报。昨天咱俩交流过了,叶雁痕无非是想知道她的丈夫和弟弟是死是活,你的任务就是找到证据并交给她,这案子就结了。考虑到你的工作需要,我为你准备了一些行头。现在我就和你交接。”
卧室足有50平方米,装修极为考究,真正做到了中西结合。地板是实木红檀香,床是典雅大方的奥帝名床,衣柜则是意大利诺维家镜工艺烤漆玻璃入墙衣柜,巨大的书桌则是中国式的,用樱桃木精制而成。天花板上是一盏巨型吊灯,结构极为复杂,可以通过开关调节色调及亮度。靠窗的位置是一个大型书柜,书柜旁边的墙上是一个42英寸的壁挂式液晶电视。
“这个星期内,都有谁来过这里?”萧邦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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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邦放下筷子,没有理会叶雁痕,而是严肃地问:“徐妈,您老家哪儿的?”
船舵下写着一首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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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我的亲人,这事跟他们有关系吗?”叶雁痕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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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驾驶座上的孟中华摘下墨镜,欣赏着美景。他对副驾驶座上的萧邦说:“海真是好啊,每次看她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当年我单枪匹马从省公安厅出来创业的时候,一度失败,曾几次想跳海自尽。但每次来到海边,我所有的忧愁都烟消云散了。不是我没有勇气跳,而是海给了我新的希望。”
“孟总是来过,但他是同我一起回来的呀。”叶雁痕疑惑地看着萧邦,“有关系吗?”
在生活的海洋里,
“请你马上滚出去!”萧邦故意放慢语速,“这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句非常有礼貌却又粗俗不堪的语言。”
“还缺两样东西。”萧邦挠了挠头说。

“怎么样?我把家里人都介绍清楚了吧?”叶雁痕喝了口酸奶,说。
一辆黑色的广州本田驶过大港城区,在海边停下来。
徐妈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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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雁痕从电脑室出来时,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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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处在危险当中。”
“是男孩?”
“凡是知道你送了船舵给你丈夫的人,都可能与此案有关。”
“男孩。”
“你说徐妈?”叶雁痕奇怪地看着萧邦,“徐妈有什么资料?她在我们家十多年了,我还没嫁过来时,她就跟着公公。跟了我们之后,除了每年回一趟老家,几乎寸步不离家门。自从浚航失踪后,我俩相依为命,就跟我的母亲一样。”
“还有一个人的资料没有啊。”萧邦突然盯着徐妈。
“我在想你刚才的话,有一句乍一听没有毛病,仔细想来,却是狗屁不通。”萧邦认真地说。
“一定要搬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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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一座别墅,只住着叶雁痕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保姆,的确显得清冷了些。走进别墅,萧邦有些恍惚,感觉自己走进了旧社会的富贵人家。他猛然想起,以前看过一部叫《上海滩》的电视剧,眼前的场景与剧里的一些镜头何其相似!
一张交接清单放在了萧邦的手上。
“因为……因为那是我在卧室里和他……和他……后,写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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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邦在听。
叶雁痕长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萧邦定定地看着这张纸,陷入沉思。
“可你送给你丈夫的船舵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你的卧室?这个船舵既然是你丈夫随身携带之物,应该是人在舵在,人死舵沉。那么小的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使是无意中打捞上来,又有谁知道是你丈夫之物?如果你丈夫根本没死,他何必杀死自家的爱犬并将血涂抹在船舵上,然后再从窗口进来吓你?倘若从窗口进来的人另有其人且要害你性命,只是举手之劳,何必费这心思?倘若要图你钱财,又没留下片言只字,这些怎么解释?”萧邦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一串逼问让叶雁痕瑟瑟发抖。
“什么阴谋?难道是我杀害了自己的丈夫和亲弟弟?大侦探,他们是遭遇了海难,而这起海难国家是有定论的!”叶雁痕气血上涌,脸色很难看。
孟中华等他看完,再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联卡、一个驾驶证和一个记者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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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无论是什么年代,富人的生活条件总是与众不同,要实现共产主义,难!萧邦胡思乱想着,随着叶雁痕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
“实话告诉你,公司现在面临困境。我们急需叶雁痕这笔钱来化解危机。”孟中华在盯他。
“你是说……我丈夫和弟弟真的……真的死了?”叶雁痕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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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绰约的叶雁痕在别墅前迎接她的私人侦探萧邦。
“那就是说,除了你和苏浚航,没有人知道你写了这首诗送给他?”
徐妈已经准备好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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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雁痕仔细想了想,说:“那天就在这个客厅里过的生日,吃的是家常饭。除了徐妈,再没别人。”
“家里还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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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但有一点非常明确,那就是你现在处在一种非常不妙的状态。你是否愿意听我的建议?”
客厅里陷入寂静。
半晌,叶雁痕终于迸出一句话来:“要是我知道这些,我为何要花一百万找你们?难道你们这些地下侦探只会质问雇主吗?你这个混蛋,要没这个本事,请你马上滚出去!”她被激怒了,小巧的嘴里居然唾星四溅。
“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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