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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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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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斯说完第三句话的时候,帕特里夏站了起来。一阵黑色碎步疾风似的掠过,胳膊肘朝外,脖子上青筋暴起,她动得很快,却哪儿也去不了。有一瞬间,他以为她要愤怒地把自己摇碎,随后才意识到又发生了一次地震,这次比第一次要厉害得多。如果劳伦斯不是已经倒了,可能还会再摔倒一次,这一次,所有没固定住的东西都飞了起来。地震停了一下,然后又开始了,比之前更凶。好像他们正在一个电钻里。天花板裂了,地板也掀了起来。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帕特里夏骑着摩托车朝T.D.S.冲过去时发生的。她把劳伦斯推下了摩托车,所以他头挨着膝盖落在一堆垃圾袋上。等他回过神来,摘下头盔抬头看时,摩托车正自己往前开,帕特里夏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摩托车撞到了T.D.S.的一只伸缩腿上又弹了回来,轮子朝天落在快餐馆的废墟上。T.D.S.在旋转着寻找目标,进行完美覆盖地扫描,但劳伦斯到处都找不到帕特里夏。
“很糟糕吗?”帕特里夏说,她明显说的是遭到米尔顿的人联合攻击的其他地方的破坏情况。
她烘烤着那台机器。随着几千伏电压通过她的身体,她先是一脸严肃,后来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但她还是一直在往里戳,直到找到那条正确的电路。
随后有一秒钟,他想不到可以说什么了,一切在此定格,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没了——那种感觉不像是喉咙闭上了,更像是大脑的言语中枢神经因为小中风而失灵了——好像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所以,他甚至无法在脑子里形成语言,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非常聪明的方式,因为即使是进行大脑移植也无法轻易改变。他不敢相信自己在地球上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她是我的火箭船”。上帝啊!
血止住了。劳伦斯的头感觉好多了。他的下面忍不住硬了起来。帕特里夏向后靠了靠让劳伦斯坐起来,有一会儿,俩人面对着面,帕特里夏低头看到他的大腿上部,红着脸,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他有种感觉,这一刻他们之间所有的路都可以打开,但他接下来要告诉她的话却会把这些路全都封死。他只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对伊泽贝尔的事保密,因为告诉帕特里夏就意味着背叛伊泽贝尔和米尔顿。但如果不告诉帕特里夏,那就是稍微更大一点的背叛,他也更不太可能原谅自己。虽然他曾经咬牙切齿地恨过帕特里夏和她的朋友们,但无法看着她的脸却不告诉她这些。他意识到他要做的是一个重大的人生决定,随后他便决定了。
一个人从教会街2333 1/3号商场前面的坑里爬出来。不管怎么说,确实是个人的形状。他从头到脚都捂了起来,整个身体是硬壳样的白绿色,像是暴晒过度的面包,劳伦斯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失去了所有魔法和咒语保护的欧内斯托。欧内斯托爬到人行道上,想摸索一些有机物作为武器——水泥缝里长出来的草、金属牢笼里的树——但整个区域的树叶都落了。T.D.S99lib.net.在粉红色的嘶嘶声中发出反重力光束,欧内斯托向上冲去,那速度比帕特里夏快好多倍。随后便消失了。大地颤动着,虽然戴着头盔,但太近的噪音还是快要震破劳伦斯的鼓膜。
“但你连要对付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劳伦斯看着伊泽贝尔厨房橱柜上法式咖啡机里的泡沫渣。
“很糟糕,”卡门说,“非常糟糕。那些人,他们很聪明。但这不重要。不是我们的事,否则,我们那些反对‘强化’的规定就没有意义了。这只是发生的事实。这只是一直在发生的事情。这种事情任何地方都会发生。并且会一次又一次地再次发生。”她拿起伊泽贝尔的枪看了看,然后扔掉了。“马上要到时间了,我们可能必须要采取行动了。这种事情只会加快它的到来。”
劳伦斯躺在地上呻吟,血从他的额头涌出,那是他撞到伊泽贝尔咖啡桌的地方。帕特里夏蹲在他身上迅速舔着他的伤口,并为只能采取这种快速而不是更优雅的方式道歉。
之后,一位老太太从有毒的烟雾中走出来,走到他们身后。她看上去大约六七十岁的样子,穿着考究的白色套装,配了一条佩斯利印花丝巾和一枚绿松石胸针。她碰了碰伊泽贝尔,伊泽贝尔便倒在地上睡着了。之后,她俯身趴在帕特里夏身上,用手背来回擦拭帕特里夏烤焦的额头,像是在给孩子测体温。帕特里夏醒了,身上完好无损。
“伊泽贝尔,求你听我说。”但她已经挂了电话。
“卡门。”帕特里夏坐起来,四处看了看战后的景象、那些尸体、火苗、碎石,“对不起,卡门。对不起,我应该……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不起。”
劳伦斯有种感觉,哪怕他停顿一秒钟,一切就都结束了,他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因此,他一直不停地说,中间几乎不带喘气,并且努力把每个字都说清楚。“甚至在她摧毁了我们的机器后,任我如何责怪她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我们俩已经绑在一起了。好像我们是不同的碎片却正好互补,即使抛开她会魔法以及可以通过触摸就改变东西的能力不说,她仍然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人。她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于其他任何人,甚至不同于其他巫师,她从未放弃关心他人。伊泽贝尔,你不能杀她。她是我的火箭船。”
帕特里夏转到教会街时,劳伦斯瞥见了教会街2333 1/3号的牌子,是那个曾经藏着危险书店和绿翼酒吧的破旧商场,只是现在有一半都已经报废了。正面的墙以及内部的相当大一部分都被直接挖走了。像是有人在上面咬了非常大的一口。可以看到破地板上裸露的房梁、支柱和支撑物,甚至还有地毯磨损的边。上层建筑在迅速倾斜的世界里呈现出不规则的角度。当他们靠近时,T.D.S.正面的一个尖刺中喷出异常明亮的橙汁汽水颜色的火苗。
伊泽贝尔需要置办些新东西了,还有新房子。不过,地震对于帕特里夏来说似乎没什么影响。她是唯一的固定点,其他东西全都像进了九_九_藏_书_网搅拌机。待地震终于停下后,她看起来非常平静。“我训练了八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她对劳伦斯说,“我会结束这一切的。你应该待在这里。很高兴我最后一次来找你谈话。再见了,劳伦斯。”之后,她便冲出了前门。
伊泽贝尔乱七八糟地说着制造T.D.S的设计挑战:他们需要在主机壳中尽可能多地塞入各种配置,同时又要避免最后的成品头重脚轻。他们的目标是制造一台水陆两栖、全地形、全方向运动,并且可以一次解决多个目标的机器。像所有厉害硬件设计师一样,塔娜最终从自然中找到了机器形状的设计灵感:主要节肢动物的分段身体、刺猬刚毛的减震性能、具有稳定作用的尾巴、六条昆虫腿、多节甲壳等等。驾驶舱内可以容纳两个人,只要连接到大脑或是计算机接口,就完全不需要手动控制。(米尔顿最近进行了腹腔镜手术。)结果可能会让人有点眼花缭乱,不过它完全可以顺畅地行进,当五个萨姆导弹、七束工业激光、前后凝固汽油弹发射器——以及皇冠上的宝石,反重力大炮打开时——T.D.S.将舞动起来。
“我们造出了终极机器。”她说,“塔娜,你知道她真是个神奇的员工,她承担了大部分艰难的工作。机器的名字叫‘完全摧毁方案(T.D.S)’,真的太了不起了。”
就在帕特里夏从机器上滑下来的那一刻,那台机器翻倒在人行道上,发出破裂的声音,同时,一块锯齿状的水泥板砸在帕特里夏背上。机器瘫在了马路上,所有的腿都堆在一起。
“你们不能那样做,”劳伦斯说,“你们只会——”
“我根本找不到欧内斯托,”帕特里夏说,“我曾经从把其他人从其他宇宙救出来过。但欧内斯托真的……不见了。”
伊泽贝尔半后退着,半围着他,扣着扳机的手一松,正好让他可以从她手里把枪夺下来扔掉。
“快说,”她说,“给我个不立马杀了她的理由。我想知道。”
劳伦斯一直闭着眼睛还有一个最大的坏处:他眼前一直浮现多萝西娅的脑浆从头骨里流出来,从红色眼睑中突出来的样子。他曾经告诉自己,他只是做了自己必须做的,多萝西娅、帕特里夏和其他人一起无缘无故地发动攻击,他只是帮着自卫而已。但现在,骑着摩托车行驶在米尔顿的反击造成的废墟中,他更加难以为自己在整件事情中的角色辩护。当他想象着多萝西娅的尸体,同时掺杂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友好的笑容时,他原本就已恶心的胃更难受了。他睁开眼睛,摸索着去拿卡迪电脑。
所以,劳伦斯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伊泽贝尔,并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他小时候是如何认识这个女孩的,她是他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他付给她钱,让她假装他在户外。后来他发现,她竟然九_九_藏_书_网真的是个巫师,她可以跟动物对话,还让他的电脑学会自己思考,并且救了他的命。他们是那所糟糕的学校里仅有的两个怪人,他们无法以自己想要的方式陪伴对方,但他们都努力了。后来他们长大了,再次相逢,这一次,帕特里夏有一整个巫师团体,他们帮助人,并且只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能太骄傲。但不知为何,虽然帕特里夏有了自己的魔法师朋友,劳伦斯也有了自己的极客科学家朋友,但他们仍然是唯一懂对方的人。帕特里夏用她的魔法将普丽娅从虚空中救回来,这也是他们得以继续研究那台可能会把世界撕成两半的虫洞机器的主要原因。
BMW摩托车仍然停在伊泽贝尔的邻居加文之前停的地方,就在小屋里,而小屋的钥匙和备用点火钥匙都藏在同一个牧神石像下。帕特里夏开车,劳伦斯坐在后面,戴着唯一的头盔。大部分时间他都闭着眼睛,因为帕特里夏把车开得像摩托车特技演员埃维尔·克尼维尔,而路上崎岖不平,全是裂缝、工匠风格的房子上掉下来的三角墙、坏了的汽车、尸体,还有一辆侧翻的婴儿车。劳伦斯能闻到烟味、煤气泄漏的酸味,以及腐烂的肉味。他们越过陡峭的山顶,落在一条冒烟的沟渠里,强烈的冲击差点把劳伦斯的盆骨撞到胸腔里。
“伊泽贝尔,不要。不要那样做。快点取消,求你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T.D.S.猛烈地前后晃动,试图把她扔出去。一条激光束从她旁边射过,但没有击中她。
完全摧毁方案横跨在教会街上,虽然岩石在跳,但它的六条腿全都保持着完美平衡。劳伦斯立刻认出了塔娜的一流手艺——甲壳性感得要命,活动范围大得像在做梦——但那是在他看到那些尸体之前。那里,在镇上最后一家尚存的墨西哥快餐馆的碎石上,是那个日本人,川岛,扭曲的尸体(他身上的阿玛尼西装自第一次后就看起来没那么完美了)。还有那个留着鸡冠头、名叫泰勒的孩子,被刺穿在停车计时器上,俩人的胸骨都被劈开了。他们的嘴抹脏了,四肢一动不动,但当周围的一切震动时,他们也会跟着动。短暂滞留的烟雾缭绕着飘过去。
“求你了,”劳伦斯说,“求求你,不要。”
“是‘天启’,”帕特里夏说,“摩托车在哪儿?”
劳伦斯有些生气地拼命在后面追着她。“我要跟你一起去,”他说,“你需要我帮你去说服他们。刚发生了两次大地震,你要怎么到教会街?你现在能飞吗?我觉得不能。我知道哪里有摩托车,我们可以借用一下。听着,我的朋友这样做,我真的抱歉。我知道他们真的是疯了,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时间越久,这种事情在双方累积得就越多,直到我们被‘天灭’。”
没错。聚焦反重力光束。地震危险区。不然,你以为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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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
伊泽贝尔塌掉的房子附近的杜松树上全是鸟,所有的鸟都在使劲叫。这种叫声劳伦斯之前曾听过几次,有时只是随机的,有时是在巨大的骚乱过后。几十只鸟聚到一起,使劲地大声叫着。不过这一次,刚刚镇定下来的帕特里夏似乎又被吓到了。他问她那些鸟在说什么,她说就是它们最近一直在说的那句话:太迟了。天哪,即使是对于劳伦斯来说,这些鸟听起来也是怒气冲冲的。它们应该心怀感激,至少还有棵树可以让它们站在上面。
劳伦斯朝帕特里夏跑去,胳膊像锯一样摆动,腿也开始颤抖。他吸进去的是空气,呼出来的却是可怜的哀诉,他的重心已经完全失去平衡,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她倾斜的身体,她的脊柱靠在了一大块突起的人行道上。求你不要有事,求你不要有事,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我都给。他在脑子里不停地喊着,跳过路上一块块灰的、黑的、红的形状。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对她那么刻薄,但此刻他无力的膝盖骨和抽筋的骨盆却让他感觉到,他的整个人生故事就是他和帕特里夏的故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如果她死了,他的生命或许还会继续,但他的故事却肯定结束了。
劳伦斯听到米尔顿在后面跟伊泽贝尔说了什么,并且明确听到T.D.S.驾驶舱的扬声器里正大声放着“Terraplane Blues(《布鲁斯民谣》)”。
“我们知道的比你想的多,”伊泽贝尔非常沉重地说,“我们知道他们有一个网络,在世界各地都有秘密设施,包括波特兰的一家旅馆,明尼阿波利斯的一家舞厅舞蹈学校,以及旧金山的一家书店和苦艾酒酒吧。此外,还有一个他们称之为迷宫的训练设施,在比利牛斯山里有一个隐秘入口。那个,迷宫,似乎保护得非常严密,难以进行常规攻击——不过,这也是他们制造地堡炸弹的原因。就是今天。就是现在。我们要趁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同时攻击所有目标。”
“不是你的错。”那位老人——卡门——说。她看了一眼劳伦斯,当然,劳伦斯什么也没说。“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已经尽快赶来了。对于欧内斯托和其他人,我真的非常、非常难过。欧内斯托是我四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不管怎样,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伸出手扶着帕特里夏站起来。劳伦斯也站了起来。
游隼正在流接收关于米尔顿全球“天雷行动”的街拍视频和卫星图片,视频和图片都贴心地经过模糊化处理:烟、着火的尸体、一个扛着反重力射线射击的人。正当帕特里夏驾驶着摩托车,利用塌掉的屋顶做跳板,跳过J教堂的避难所废墟时,又来了一次地震——骨头都快要震碎了。
“对于我们来说,他已经走了,”卡门说,“就像今天离开我们的众多人一样。”
就在地震发生之前,伊泽贝尔告诉劳伦斯的是:“这不是复仇。你知道的。我们的人窝在西多尼亚好几个月,近距离地与疥疮和臭虫交锋,并不只是为了报仇。只是,在丹佛九*九*藏*书*网的事情发生后,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方式前进。因为从头重建虫洞机器要花好几年的时间,我们不能冒险让这帮人再次杀回来毁了它。我们可以试着建立更好的防护措施,但我们看到的不是他们最后一次来,也无法保证下次不会见到他们。所以我们没有选择,必须先发制人。”
他肯定来不及在她扣动扳机之前把枪从她手里夺下来。
她跑到T.D.S.的侧面,用手在底板上穿孔,脚踩在甲壳上,直到发现了它的弱点。她把手伸到两段甲壳的接合处以及下腹部的甲壳段,样子看起来全神贯注而且轻松。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刚刚见证了自己所有战友牺牲的人,反而更像是一个在充满挑战的环境中做着精细工作的人,比如接生。她的肩膀绷得紧紧的,嘴巴歪向一侧,随后,她用两只毫无防护的手进入了米尔顿那台杀人机器内部。
卡门走进烟雾中消失了。只剩下帕特里夏和呆若木鸡的劳伦斯。
那只拿着枪、修了指甲的手他认识。与那只手相连的是一根细细的手腕,手腕消失在一件豆绿色的毛衣里,毛衣上方露出来的是颤动着、暴着青筋的脖子和伊泽贝尔修剪得毫不整齐的脑袋。
“我们知道你正跟袭击丹佛的五个人中的一个约会,”伊泽贝尔说,“我们从犹他州一家加油站的监控录像里认出了你的女朋友,他们中途在那里加过油。我努力不让你掺和进来,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妥协了。所以求你了,别管我们。如果你出现在这里,我不敢保证不会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你。”
“什么时候都太早,”卡门说,“直到太迟了。不管怎样,我们一定会深思熟虑后再行动的,本来,欧内斯托肯定会支持谨慎行事的,只是现在……”她闭上眼睛。“我必须走了。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很快会再讨论的。”
他终于跑到了她身边。她还在呼吸,情况不是很好,但还活着。她发出刺耳的、断断续续的咕哝声。脸已经不能算脸了,一半都烧坏了。他趴在她身上,想告诉她一定会没事的,但随后,一把枪顶住了她的脑袋。
“你们做了什么?”劳伦斯把手机紧紧靠在下巴关节处,直到那里开始悸动,“伊泽贝尔,你们做了什么?”
不管她要找的是什么,肯定已经找到了,即使皮肤被烤熟了开始脱落,她也仍然面带微笑。她更加集中精力,一道闪电从头顶的云中劈下,击中了帕特里夏指引的位置,那是完全摧毁方案内部深处的某个地方。
他绊倒了,但还没有爬起来又接着往前跑。他气喘吁吁地跨过这世界上的各种形状、跨过各种洞,只为了看看帕特里夏。
“我此刻就坐在完全摧毁方案的驾驶舱里,和米尔顿一起,”伊泽贝尔说,“在教会街上,离那家书店只有一条街。我等到最后一刻才给你打电话,就是不想让你干涉我们。”

“‘天启’,”帕特里夏说,“我想说,‘天启’也是一种暴力。而且现在……现在太早了。”
“米尔顿没了,”伊泽贝尔说,“米尔顿没了。给我个不把她脑袋爆开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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