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点点头。
“当然。医师担心的另外一点是，她仍然不用自己的名字。她执意让大家叫她安琪儿。每个人。”
“没有变化。”她碰了碰戴在胸前的十字架，“她的大部分空闲时间不是用来祷告就是阅读《圣经》。”
“据我所知没有。她没有提起过去的任何一个人。似乎到这里后她的生活才开始。”那个女人俯身靠近了一些，“我们祷告吧。”
“这需要时间。她变了。”
“莎莉和迈克尔一定很难接受。”
他突然清晰地看到了她还是小孩子时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他看见她一路跑过来，奔入花园，冲到屋子门口。他看见她仰起小脑袋，望着等在门口的自己。
过了一会儿，大卫说道：“莎莉告诉我，你和她曾经一起在韦斯科特神学院待领圣职。”
“她尽可能不和他们接触。这倒不是因为她粗鲁无礼或者与人交往有困难，她只是对他们不理不睬。有些人管她叫‘傲慢的女人’，但没有当着她的面说。”
“她同其他人相处得怎样？”
大卫跟随她出了小礼拜堂，踏入一条似乎有几英里长的走廊中。这个地方散发着学校的气息。夏日的阳光如流水般从高高的窗户泻入。防护措施无处不在，但是不引人注目。牧师将他带到他们以前用过的会见室。她和值班守卫交谈了几句。
藏书网“是的，不过我和她不太熟。她怎么样了？还有她的家人怎么样？”
大卫差点儿没忍住，险些把昨晚听到的消息转告给她。莎莉怀孕了。这个消息与他无关，无论如何，从怀孕到分娩还有一段漫长的时期。有一会儿两人没再吭声。
“这很难说，神父。”牧师刻意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样子，“精神科医师不相信。你知道，她有一段故作虔诚的历史，医师觉得那也许又是在装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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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问题在于忏悔是否出自真心。”
“时间差不多了。”牧师终于说道。
“他还没做决定。莎莉仍在休假。但他们不会永远这样的，现在他们正处于过渡状态。”
除了摆满了座椅，小礼拜堂跟其他普通房间并无二致。墙壁上挂着一个十字架。大卫·拜菲尔德神父慢慢地坐到一把红色塑料椅上。牧师在近旁坐下，调整好她的座椅方向，成直角对着他。
——《一个医生的宗教观》，第二部第六节
“他的看法很可能是对的。”大卫盯着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手指犹如缠绕在一起的树根，“但是我99lib•net们不要忘了，她也可能确实出于真心。”
两个人长时间沉默无语。气氛很安宁，没有不自在的感觉。大卫认为那个女人可能在祷告。他估计她五十开外，身材矮胖，包裹在被撑得变了形的衣服中。在担任圣职之前，她经营着一家大型儿童慈善机构。
她点点头。
守卫面无表情地盯着大卫。“你现在可以见她了。”
“她为什么要为他祈祷？”
“她喜欢他。他给了她一个魔术玩具和玩偶之类的东西，她还留着它们。她非常喜欢它们。”
“这个我不清楚，没人知道在那所房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事情的结局会怎样。迈克尔要离开警局了，你知道吗？”
“情况总算缓和了一些。”
安琪儿坐在桌旁，审视着自己掌心朝下放在金属桌面藏书网上的双手。大卫进来时她抬起了头。他感觉她好像胖了一些。她没有化妆，脸色红润，看不见皱纹。
“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正是如此。”大卫耸耸肩，“露茜晚上祷告时想为那个叫格雷斯的人祈祷。祈祷名单中除了有爸爸妈妈，她把他也加了进去。”他停顿片刻，“还有圣诞老人。”
“至少他们还有露茜。”
终于，他挪了挪身体，提出了他前几次来访时就想问的问题。“她提起过我吗？”
“不。”大卫抬起头，“请恕我无礼。等我见过她之后也许可以。”
“我们可以祈祷伤口愈合，但无法让时光倒流。”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知道这话听起来肯定像在辩解，可他又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一点，“不是被迫辞职的。”
“露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