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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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雨宫,雨宫自己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是的。”久我答道。
话虽如此,也不意味着雨宫就是清白的。以他的演技,扮演这种角色并非难事。
“相信我,大家不都是朋友吗?怎么可能杀人呢?”雨宫京介热切地说,但这句话显然只是出自他强烈的愿望,其他人也无法轻易表示赞同。
中西贵子闭上嘴之后,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想太多了。不会有问题的,这一切都是游戏,是老师安排好的推理剧。”
“凶手也可能多留了一天作为机动。”本多雄一说,“因为第一天、第二天的杀人计划未必能顺利完成。”
“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贵子觉得自己想出了好主意,自然对他们的反应感到不满。
“凶手别无选择。如果通过试镜的人中,只有凶手一个人安然无恙,必然会引起怀疑。但只要事先做好准备,就有可能在其他地方悄然度过另一段人生。前不久的报纸上就登过一则新闻,一个男人假冒其他人的身份数十年之久,直到死后和他姘居的女人向政府申请注销户籍时,才发现他的名字和户籍都是假的。”
“等一下,”他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陪温子和由梨江去雅美老家的人……是我。”
“麻仓……噢,她啊。那又怎样?”
“原来如此,你说得也是。为什么我们之前都没有想到呢?”雨宫京介侧着头说,“也就是所谓的事后处理。既然凶手精心拟订了杀人计划,绝对会考虑到这件事。”
餐厅。
“不要只从是否有利来判断,对凶手而言,这可能是穷极之策。”
“如果是这样,凶手手上应该没有东乡老师的邀请信。”贵子瞪大了眼睛,“你们都把那封邀请信带来了吧?那就拿出来看看,没有的人就是凶手。”
“什么意思?”
“站在我的角度,”我说,“我对你们同样一无所知。”
“不,没关系。我知道田所先生想说什么。”我伸手制止了中西贵子,然后直视着田所义雄的眼睛。“你想说的是,我和麻仓小姐之间有某种关系,而且是相当亲密的关系。麻仓小姐因为试镜落选而自杀,最后不幸导致半身不遂。我对试镜的评审结果心怀不满,为了替她复仇,计划杀死所有通过试镜的人——是这样吧?”
“那就是,”他顿了一下说,“杀人。”
“为什么?”
“我只是客观陈述意见,并没有掺杂任何主观意愿。”
“我再补充一句,”久我说,“从时间上来看,凶手也没有杀死所有人的可能。再过一天我们就将离开这里。”
“这应该由各位自行判断。在我们看来很不合理的事,说不定对凶手却具有重大意义。对了,说到不合理,我还有一个疑问。”
“我只知道,如果这是真正的凶手设下的陷阱,事先必然经过了极为巧妙的计算,手法简直漂亮至极。”久我和幸叹息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或许对凶手来说,这里是留下深刻记忆的地方。”中西贵子表达了女性特有的看法。
“这可以算是值得感到乐观的一点吗?”
“我认为凶手不可能没有想过。”
他似乎一时答不上来,移开了视线。
“证明啊……”我正迟疑着要不要说出不在场证明,就看到雨宫京介站起身来。
“而且,如果凶手有心寻死,”她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比起杂乱不堪的东京,只怕更愿意选择这种风景清幽的地方。如果这个地方还充满了回忆,就更是……”
“正如雨宫先生所说,不论事态多么严重,只要没有发现尸体,就无法断定真的发生了命案,因为可以认为一切都是东乡老师设下的陷阱。但换个角度来看,这也正是凶手的计划中最高明之处,只要无法明确这是推理游戏还是真实发生的事件,我们就不能去问东乡老师,也不能报警。用快信送来的指示当中,最后那句话发挥了重要作用。一旦使用电话,或是和外人发生接触,立即取消试镜合格的资格——凶手巧妙地利用了我们这些演员的心理。”
“嗯,应该是吧。”久我和幸扫了一眼众人,似乎意识到凶手就在其中。
“总而言之,你的意思是,即使还会出现新的遇害者,凶手也只是今晚再杀一个人,不会杀死所有人?”
“应该为只会有一个人被杀而高兴吗?”贵子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们刚才不是在讨论,凶手为什么要将我们集中在这里吗?”
“我有同感。”久我和幸也说,“如果是无聊的推理小说,就会为了作者的方便,将所有角色集中到一个地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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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开始杀人。但如果现实中要杀人,而且不想落网,在封闭的空间、有限的人数中行凶,对凶手来说未免太冒险了。”
“可是,”雨宫环顾四周,“大家都说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以前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啊!”雨宫京介低呼一声,“没错,是叫小田先生吧?他见过我们所有人,手上也有我们的名单,看到电视或报纸后,一定会立刻报警。然后警方就会搜索,找出尸体,发现少了一个人后,自然会认定那个人就是凶手,接着发布通缉令。”
“是啊,贵子,你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
“你竟然用分析这么夸张的字眼。”本多略带嘲讽地说,“那么,你有何发现?”
“什么意思?”
“或许吧。”
“就是凶手将我们集中在这里的理由。”
“也许凶手觉得很难把两人同时叫出来?”
“然后凶手逃走?”本多雄一问。
“是什么?”
他的问题来得突兀,我一时答不上来。
“不,本多先生,如果凶手打算杀死所有人,确实可以解释这个问题。”久我说完,望向田所义雄,对他点了点头,催促他说下去。
“是可以拿出来,不过只怕是白费功夫。”本多代表其他人说。
余下的四人默默地喝着本多泡的茶,不断发出啜饮的声音,仿佛在竞争一般。
“我现在就来说明。首先,凶手是这样打算的,将所有通过试镜的人集中在这座山庄,然后伺机杀掉想杀的人。所以,凶手一开始做了什么?”
还有其他无法解释的疑点吗?我再次搜寻记忆,似乎没有什么了。应该说,一切太过不透明,连哪些地方有问题都无法确定。
“也可能是相反的情况。”中西贵子眼神飘忽地看着斜下方,“对凶手来说,这个地方是不可替代的。因为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杀人,所以只好把所有人都找过来。”
田所只是默默地摇摇头,移开了视线。看来凶手要杀所有人的观点被久我推翻,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要擅自下结论,可以说明一下理由吗?”雨宫眼神略显严厉地说。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不知是不是无法忍受漫长的沉默,中西贵子抬眼看着几个男人,“如果真的发生了命案,会不会一切都是谎言呢?包括东乡老师把我们集合到这里这件事。”
“所以光想没有用。”雨宫京介有点不耐烦地说,然后又看向久我和幸,“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很有道理,即使认为这一切都是凶手的计划,也没有不自然的地方。但你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就很难说了。”
其他两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本多说得没错。贵子似乎也想不出反驳的话,嘴巴微微动了动,又像贝壳般紧闭起来。
“是吗?同是剧团的成员,总归可以找到理由吧。而且即使不能同时见到两人也没关系,不,应该说把两人分别叫出来反而更容易得手。”
“我不能肯定,不过我觉得凶手应该只打算再杀一个人。”
我坐在地板上,假装在看推理小说,脑海里整理着目前为止发现的情况。
听了中西贵子的话,久我和幸也点头赞同。“这也是一个疑问。为什么要找来所有人?为什么选择这里?”
“不可能。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对其他人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没有人和麻仓雅美关系亲密到会替她复仇,所以只剩下你一个人。”
“更何况,凶手之前拟订的计划如此巧妙。”
“如果解释不了这个疑问,”雨宫京介双手捧着茶杯,低头看着杯中说,“是否说明并非真的发生了命案?为了杀温子和由梨江,特地制造这样的状况,这种做法简直太疯狂了。我不相信我们当中有这样的人。”
“可是杀人还会拘泥于特定的地点吗?”不出意料,又是雨宫京介提出异议。
“什么事?”雨宫京介问。
“如果真的发生了命案,就要考虑动机。凶手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要将我们集中到这里,一个一个杀掉我们的同伴呢?意外的是,我很容易就找到了答案,是试镜。有人痛恨我们这些通过试镜的人。”
这时,突然从另一个地方传来声音。田所义雄可能是听到了讨论,从交谊厅的长椅上霍然坐起,面向餐厅里的四个人。他刚才枕着手俯卧在长椅上,额头上被手背硌出了红色痕迹。
“也就是说,今晚也会有人被杀?”中西贵子震惊地说。
“可以。很简单,雨宫刚才不是也说了吗?”
“当然是因为想参演东乡老师的舞台剧。”我无法说出是因为想接近元村由梨江,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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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此人面前。
“没错。但现在想来,那封信里有三点限制:不得告诉他人、不接受询问、迟到和缺席者取消资格。换一个角度思考,这意味着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们来到这里这件事。于是,凶手可以不受任何干扰,专心达到目的。”
“你无话可说了吗?”田所义雄眼里露出阴险之色。
“因为不想丧失资格,就算有所怀疑,我们也不会和任何人联系,没想到凶手连这些也预料到了……”中西贵子皱起眉,用两只拳头捶着太阳穴,“讨厌,等于是原地兜圈子,脑袋都要坏掉了。”
“什么?”久我和幸忍不住叫出声,其他人也都看着她。
“也可能不只是因为有特别的记忆,还有着与杀人相关的重大意义。”这是本多雄一的意见。
“你的意思是我很可疑?”我故作轻松地说。
“不正当手段?”
“我认为概率很高。”
“确实做得很巧妙,”本多紧咬着嘴唇,“如果这一切不是老师安排的推理游戏的话。”
“应该会是这样的发展,难道凶手没有想到那么远?”
“如果只把想杀的人叫来这里,绝对会引起当事人的怀疑。”本多雄一接着说道,“如果把当时试镜合格的人全部集中到这里,即使我们觉得指定的地点很奇怪,也不会有太多怀疑。事实上,我们也确实都来了。”
“这样一想,就会发现一切都经过缜密安排。笠原温子小姐被杀时,大家不是去查看过出入口吗?所有出入口都贴着‘门从内侧锁上,雪地上没有脚印’的纸条,这也可以解释为凶手想让我们的注意力远离藏尸的旧水井。”久我略一停顿,观察其他人的反应。没有人说话,应该不是不赞同,而是恰恰相反。“如此一来,本多先生发现那个花瓶,就成了凶手的严重失算。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们现在还在笑嘻嘻地享受推理剧的乐趣。”
“没错没错,就是这件事。”田所不客气地伸手指着我,“她会落选很奇怪——这句话你说过很多次了。事实上你就是在替她说出心声,不是吗?”
“什么解释?”贵子扭过身问。
坦白说,我并没有受到太大打击。没有想到凶手可能会自杀,的确是我的疏忽,但我本就没有乐观到因为存在些许疑点,就认为杀人这种事不可能真实发生。相反,我觉得这些无法解释的疑点令人生寒,而雨宫那样的想法纯粹只是逃避现实。
“这个疑问也不是没法解释。”
“温子是老师的情人,由梨江家资雄厚。”
贵子接着说:“如果凶手打算杀完人之后自杀呢?这样一来,就不用考虑以后的事了。”贵子看着久我问。
“不,”田所摇了摇头,“你刚才也说过,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了。依我看,在杀死温子和由梨江后,你的复仇就已结束。”
“不,如果要召集所有人,恐怕也只能选择这种地方了。东京很少有这种可以整栋包下来的民宿。”
听了田所义雄的话,我忍不住愕然。“我之所以在意她,是因为她演技很出色,觉得她试镜落选不可思议。”
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久我似乎有些畏缩。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的逻辑推理。我本以为他只会歇斯底里地叫喊,没想到他的质疑颇为合理。幸好其他三个人还没怎么当回事,但他循着这一思路来咄咄相逼,的确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是为了杀人,有什么必要召集所有人?只要设法把温子和由梨江叫出来就可以了。”
“因为麻仓雅美最痛恨的就是她们两人。她一定认为凭自己的演技明明稳操胜券,却被她们利用不正当手段淘汰出局。”
“稍微一想,还真是问题多多。”本多雄一嘀咕道。
“我也很希望是这样,”本多雄一的语气中透着揶揄雨宫乐观态度的意味,“但我总觉得个中有蹊跷。”
“所以我认为,凶手不会杀死所有人。你有不同意见吗?”久我和幸问田所义雄。
“不过,确认一下也好。等一下大家都拿来看看吧。”雨宫说,但显然不是认为有此必要,而是为了给贵子打圆场。
“田所,”在餐厅喝着罐装啤酒的本多雄一低声说,“你不要乱讲。”
“不是。顺便说一句,我也不是凶手。”
久我和幸的独白
“原来如此。”我不由得说,原来还可以从这个角度看问题。
“啊,对了!”中西贵子突然大叫起来。
“不过,问题还是没有彻底解决。”久我和幸说,“如果我们全部下落不明,媒体当然会报道,可能还会公开照片。到那九九藏书网时,凶手还能像中西小姐说的那样,继续隐藏身份,过着见不得光的人生吗?而且这栋民宿的老板也还在啊。”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她们说过要开车去。”
“还有二十四小时,每六小时杀一个人吗?”本多说出毫无意义的计算,“有难度啊,除非下毒一口气杀死所有人。”
“因为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只余下一晚,也就是今晚。第一晚笠原温子小姐被杀,昨晚元村由梨江小姐被杀,凶手都是在夜间行动,可能是因为处理尸体必须避人耳目。我们预定在这里住三晚,这代表凶手的目标是三个人。”
“你能证明吗?”
“不用了。我觉得很累,懒得喝茶。”田所义雄的泡面还剩下一大半,他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交谊厅,在已成为他固定座位的长椅上躺下。迟钝的动作显示出他精神上的疲劳程度。
“你是不是和她有某种关系?”
田所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会遭到反驳,面有怒色。
“嗯……”本多低吟了一声,伸手摸着嘴角,“这么说也对。”
“别说了!”中西贵子横眉怒目地说,“别说得这么肯定。”
“原本或许有此打算,不过现在已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因为被你说破之后,凶手就不会这样做了。”
“别乱说,害得我什么都不敢吃了。”中西贵子按着喉咙。
“也就是说,从此过着见不得光的人生。”中西贵子说出了演歌歌词一样的话。
“不,谈不上重要。”田所刻意顿了一下,然后直视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只是我突然想到,我们当中只有你一个外人。”
“怎么会……”中西贵子露出害怕的表情。让她感到恐惧的田所义雄表情也并不明朗。
啊!所有人都失声惊呼,这反应就仿佛之前一直没看到的东西突然进入了视野,才发现原来竟然近在眼前。
看到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田所冷笑道:“已经忘了吗?雨宫刚才说过,凶手不可能只为了杀温子和由梨江而特地制造这样的状况。”
“再杀一个人?”雨宫讶然,“为什么?”
“只能这么认为吧。”本多回答,“凶手无论如何都要将我们集中在一起,于是假托老师的名义寄出信件,把我们叫到这个山庄。”
尴尬的沉默持续着,终于,久我和幸似乎打算发言,但本多雄一抢先说道:“即使打算杀掉所有人,但这种做法真的对凶手有利吗?应该还有更好的方法吧?”
“有可能,”久我和幸点头,“不过如果是这种情况,凶手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也许会发出提前结束日程的指示。”
雨宫京介微微一惊,久我和幸点了点头。
中西贵子的一句话,将此前的讨论全盘推翻。所以说着实不能小看女人的直觉,即使是那么粗枝大叶的女人,十次也有一次会说出可取的见解,而且可取到超乎想象。
中西贵子深吸一口气,发出“嘘——”的声音。三个男人在田所说到一半时就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
“是的。”久我答道,“你发现了吗?”
“这还用说,当然是为了做那种事。”本多的表情似乎在说答案显而易见。
他的话太荒唐,我不由得笑了。“我和她根本素不相识。”
“是啊,不过请听我再往下说。”久我喝了口茶润喉,“凶手假托东乡老师的名义寄出邀请信,将我们聚集在这座山庄。但凶手还有几个问题必须解决:第一,要让我们来到这后,不会和东乡老师或其他外人联系;第二,尽管东乡老师没有出现,也要让我们老实留在山庄里;第三,即使逐一杀人,其他人也不会慌乱。”
“不,我认为凶手并没有打算杀死所有人。”久我和幸发言道。
“你想想看,凶手会没有这种准备吗?那封邀请信是用文字处理机打的,所以凶手只要多打一份给自己就可以了。”
“问题就在这里。”雨宫抢着说,“久我的分析很合理,确实感觉好像有凶手在暗中活动,但也许老师早已料到我们会这样想。”
“是的。我想她们是为了试镜落选的事去安慰雅美,之后雅美就出事了。”
“喂,老弟,”本多不耐烦地开口,“你总说‘杀死所有人’‘杀死所有人’,你就这么想被杀吗?”
“这次的讨论很有意义。”可能因为结果符合自己的期待,雨宫京介也展开了愁眉,“如果假设眼前的状况不是游戏,而是现实,九九藏书就会出现这样的重大矛盾,说明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
“我也想过了,但什么都想不出来。我还是第一次来乘鞍。”
中西贵子一问,所有人都看向久我,看来他已被公认为最能冷静分析状况的人。
“是不是你?”田所义雄又瞪着我,似乎什么事都想赖到我头上。
又是一阵沉默。本多雄一往茶壶里加了开水,中西贵子站起身,将所有人的茶杯移到他面前。
“只有温子她们两人去吗?”
“怎么样,你打算说实话了吗?”
“哦?”田所动了动下巴,似乎有话要说。
“即使你主动说了出来,也不能因此减轻你的嫌疑。”
“就是说,那些书中也隐藏了凶手的意图?”中西贵子叹着气说。
一直压抑的气氛有了好转,每个人都露出安心的表情,觉得自己周遭不可能发生杀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
“四天三晚的时限一到,凶手打算怎么办?我们一离开山庄,就会给东乡老师打电话,整件事是不是游戏立刻见分晓。即使出于某种原因联系不上老师,回到东京后,如果笠原小姐和元村小姐没有回来,我们肯定会感到慌张乃至报警。到时候就会检查那口水井,一旦发现尸体,我们所有人都将成为警方侦查的嫌疑人。凶手会想不到这个问题吗?他不可能目空一切,以为警察锁定不了凶手。那么,他是打算逃走吗?在长相和名字都为人所知的情况下,凶手又能逃到哪里呢?”说到后半段时,久我好像表现出了舞台表演的习惯,语气抑扬顿挫起来。他自己似乎也注意到了,故意咳了一下。
由于午餐后的讨论无果而终,五个人都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无法冷静地坐在交谊厅,都是稍微坐一下又起身走来走去。中西贵子的一句话影响如此之深,令每个人都暗自告诫自己,不可以再随便乱讲话。交谊厅里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但这仍然解释不了刚才的疑问。”雨宫京介环视众人,“如果凶手的目标是三个人,还是在东京下手更为有利,无法解释为什么要将我们都集中到这里。”
接着是元村由梨江之死。事件本身没有可疑之处,但有件事我一直无法释怀。那天夜里,房间里的台灯不亮了。后来我检查了一下,台灯并没有坏。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当时停电了。问题在于,停电是偶然发生,还是人为造成的?假设是人为造成的,是谁干的呢?当然是凶手。目的何在呢?应该是因为杀死元村由梨江、或者说假装杀死她时有必要这样做。为什么有必要?既然要杀她,即使被她看到长相也没关系。那么,停电只是偶然?不,我不这么认为。
“等一下,田所。”不知何时上到二楼的中西贵子在楼梯上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应久我和幸的要求,三人都神情凝重地开始思考,努力搜索着记忆。
“那么,或许还有一个人一起去?”
“我没说你可疑,只是我们彼此都很了解,唯独对你一无所知。我就是对这一点很在意。”
“她家?飞騨高山吗?”本多雄一问。
这个动作看上去很令人不快,田所闪过一抹意外的神色后,才继续说道:“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们来了这里,所以即使所有人都消失,东京的人也一无所知。就算想要寻找,也不知从何找起。”
“是的,但凶手想出了一个一举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就是寄来的那封指示信。现在开始排练,你们都是剧中角色,无法与外界联络,在这种状态下揣摩角色——这个指示很像是东乡老师的风格,也可以理解为凶手深思熟虑后想出的策略。这样一来,首先解决了第一个问题,断绝了我们与外界的联络,第二个问题不消说也解决了。至于第三个问题,凶手杀死笠原温子小姐,将尸体藏在旧水井中,然后留下指示信说她在游戏室被杀。其他人看了那张纸条,丝毫不会感到惊慌,只会觉得排练终于开始了。谁都没有对杀人这种情况感到意外,因为书架上的那几本推理小说已经让我们有了心理准备。”
“东乡老师是秘密主义者,附上那种程度的限制不足为奇,更何况是为了这样特别的目的。”雨宫京介刻意强调了“特别的目的”这几个字。
“凶手如果要下毒,早就下了,之前有的是机会。而且用这种方法,也可以同时杀死笠原温子和元村由梨江。”
“你很在意麻仓雅美的事,不是吗?”
“我参加试镜的理由很重要吗?”
“别光让我们想,你也想想看啊。”本多雄一对久我和幸说,“当然如果你是凶手,觉得没这个必要,那又另当九九藏书别论了。”
我思考着该怎样解释才能最有效地打消他的妄想。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公开不在场证明,但我已经答应本多雄一暂时保密。
“没错。”久我点头,“这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
中西贵子和本多雄一的声音开始透出活力,因为讨论的结果逐渐向并非真实发生命案的方向倾斜。就连意见再次被否定的田所义雄,也没有露出多少不甘心的表情。
“为什么?”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行,还是想不出来。”本多雄一首先放弃,其他两人也跟着摇头。
首先是笠原温子之死,耳机线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在隔音的游戏室里,照理说没必要戴耳机,但发现尸体时,耳机线却插在插孔里。虽然过后再去看时拔下来了,但再怎么想,那都不可能是我的错觉。
她说得很兴奋,但三个男人的反应却很迟钝,露出难以形容的尴尬表情,继续默默地喝着茶。
“比如时间限制。如果凶手没有太多时间,就无法逐一把人叫出来杀掉,只有采取把所有人集中起来一次解决的手段。”
“为什么?”雨宫京介问。
“关于这一点,真的没有任何头绪吗?也可能与各位没有直接关系,但与剧团有关,能不能再回想一下?”
“像鹦鹉一样重复同样的话,算什么客观意见。”
“什么疑问?”雨宫问。
虽然他道了歉,但不代表他的观点被推翻。所有人都像牡蛎般闭着嘴,想要找出不合理的地方。
“开车?”本多雄一瞪大了眼睛,“她们俩都没有驾照。”
我吓了一跳,抬头看着她。“怎么啦?”
“来泡茶喝吧。”本多雄一摆好五个茶杯,将开水倒进茶壶。
“只为了这个理由,就这样大费周章吗?”雨宫京介摇着头,似乎觉得不可能。
“你可以解释?”本多问。
我正潜心思索着,一旁同样在翻看小说的田所义雄突然问我:“久我,你为什么要参加我们剧团的试镜?”
“我想了一下。”过了片刻,久我和幸开口了。三人几乎同时看向他。“假设这一切不是东乡老师的安排,而是真正的凶手的精心策划,我们不妨从头分析一下这个计划。我认为如果这不是真实的事件,而是东乡老师的安排,一定会出现某些不自然的地方。”
不过想到他说“大家不都是朋友吗”时的眼神,我又觉得他并非只是逃避现实。身处残酷的处境时,人就会抢着说消极绝望的话,内心却期待着被人否定。田所义雄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雨宫可能很了解人性,所以才会积极扮演否定这些言论的角色。
“不是我。”我温和地否定,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你的看法很有道理,这一怀疑也同样适用于除我之外的人。”
“我想起来了。就在雅美滑雪受重伤前不久,温子和由梨江去过她家。”
“给所有人寄出那封邀请信。”贵子说。
我们在沉重的气氛中度过了午餐后的几个小时。大家原本已振作了一些,但贵子的一句话又令我们心情灰暗。凶手可能打算自杀——这完全有可能。可笑的是,贵子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意见的重要性,据她表示,她还以为一说出来就会被我或雨宫驳斥。得知凶手自杀说没有反驳的余地,她比任何人都要消沉。
“这只是我假设真的发生了命案而做出的分析,不过没有照顾到你们的感受,对不起,我道歉。”
“最重要的是,完全不需要在这里杀人。即使在东京,也有的是人迹稀少的地方。”
“很遗憾,”过了一会儿,本多雄一叹着气说,“好像找不到可以反驳你意见的材料。硬要说的话,就是你刚才所说的一切,老师可能也早就料到了。”
这时,中西贵子喃喃地说:“凶手该不会早有死志吧?”
“不是我想重提刚才被否定的意见,”田所义雄煞有介事地说,“如果凶手打算杀死所有人,就可以简单地解释这个问题。”
“没错,”久我表示认同,“不过让我再补充一点。”
“你的脑袋是不是出问题了?久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怀恨在心?”
田所扬扬自得地接着说:“很简单,凶手如此煞费苦心并非只是为了杀温子和由梨江,之所以把我们都叫到这里,是因为要杀掉所有人。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可能?”
“有可能。”
“这么说,将所有人集中到这里,还是出于凶手的需要?”中西贵子困惑地歪着头,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但如果是这样的动机,我接下来就要杀死所有人吗?”
“如果因为放松了戒备,被凶手乘虚而入怎么办?”中西贵子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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