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

“你们的关系好像沒什么进步。”我笑了笑。

这是我们上大学之后的第一个寒假，冬天的太阳只有照明的功能，空气依然冷飕飕的。

你曾经有过看着一个人的侧脸看得出神，心里像是在跟他对话一样地念完了一整段话的感觉吗？我想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会把时间都给社团的啦！”她坐到我的旁边，揽着我的手说。“我还想跟你约会呢！”

上大学之后的第一个农历年，我跟阿智在我的房间里渡过。李心蕊跟着家人回到他们的老家去过年，而阿智说蔡心怡跟她的爸妈出国去玩，要初六才会回来。剩下我们两个沒人要的，留在房间里玩单机版的大富翁。

“因为我打去的时候是半夜三点，吵醒了她的室友。”

这个答案让我吓了好大一跳，我惊呼了一声，瞪大了眼睛看他，“真的假的？”我问。

让我说得清楚一点，就是当你看着一张熟悉的侧脸，其实你並不是正在“看着九九藏书”，而是正在“倾诉着”。你正在对着这张“熟悉的侧脸”说话，只是对方听不见。

“她骂我混蛋。”

在载她到车站的路上，我听着她不停说这次的活动內容是要去一家孤儿院陪小朋友一起玩，一起念书，她觉得很有意义，而且这种活动能培养自己的耐心跟待人处事之道。

“对啊。不然平时都要上课，只能利用假日。”

她说过，我在她脑海中的样子，她有时完全记不住，唯一的记忆，只有那“熟悉的侧脸”。如果我这时的感觉跟她一样，那么，她是不是也曾在我的侧脸当中，看见另一个世界呢？又正看着我的侧脸时，她正在向我倾诉什么呢？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些惊讶，但看着她跑呀跳呀，纤瘦的背影一步一踏的走上阶梯，那长长的马尾像钟摆一样在背后左右摇晃，飘过我身边的风吹来她身上那一阵阵我熟悉的香味。

“阿智一定会下地狱的！”我在心里这么诅咒www.99lib.net他。

我从她的侧脸，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彷彿我跟她被隔离在两个不同的空间。或许该这么说，当我看着她的侧脸时，我的人在这个空间，而“我双眼里的视界”，其实才是另一个世界。那感觉就像是全世界只有你熟悉这张侧脸，而这张侧脸只存在你的眼睛里，不存在你的世界。

我里不时传来不知名的电话号码（当时沒有手机），每次回电都会听到“嗨！小智智！”，我就开始兴起了想要砸call机的念头。不过，call机也是贵贵的，于是我只能踢一踢公共电话旁边的牆壁洩忿。

我跟这位小姐的误会，在好几个月之后才解释清楚。那副该死的太阳眼镜，在那位小姐把我当做是阿智之后的隔天就已经被我砸九_九_藏_书_网烂，因为她说我戴起来很帅。

等到她走进月台，向我挥挥手之后消失在转角处，我才渐渐地回过神来，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几声。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我何来这种抽象的想象，这感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结果咧？”我继续追问着。

“不是，”我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她会告诉你她要跟父母亲出国？你有问她什么吗？”

“为什么？”

“我哪还有心思注意这个？她电话一给我，我高兴到都昏了头了。”阿智摸摸后脑袋说。

“就利用假日的时间去带活动啊，像是救国团一样的。”她说。

我只是一直“嗯嗯嗯”的点头着，其实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我觉得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其实这些活动以后再参加也不迟。

“啊！去买饭团吧！”我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把机车调了头，戴上安全帽，下凡牌替我营造出了神仙下凡的感觉，旁边的警察脸色不是很好看。

“不行啦。不行啦。”她说９９ｌｉｂ•ｎｅｔ。

不过，话又说回来，女朋友开心就好，毕竟她开心你也开心，更何況她要去的地方还有要做的事都不是坏事，男生应该给予鼓励，而不是摆张臭脸。

“我今天下午要去参加活动，我自己忘记了啦。”

“我当然得试打看看是不是唬烂我的啊。”

“那……就別去了么，”我有点撒嬌意味的说，“再多留一天，我陪你去逛街散步？”

当阿智因为买了可口可乐公司的股票跌到最谷底而宣佈破產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他知道蔡心怡跟她的爸妈出国了？

她在进车站之前，在我的右脸颊上啾了一下，“拜拜！亲爱的！”她说。

“那你有打吗？”

我在车站外面看着她抬头看火车时刻表的样子，突然有一种沒有过的感觉。

“有好不好！”他站了起来，“她有告诉我她的宿舍分机耶。”

“铐夭！你白痴喔！”我打了他的后脑勺一下，“你是不会注意时间喔？”

“我在BBS上面问她的。”他说。

９9lｉｂ•ｎｅt农历年还沒过完，阿智就回台中去了。他在台中已经有打工的工作，所以他只能休个两三天。李心蕊在跟家人一起出游了几天之后回来，我们当天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她很开心地告诉我这几天发生的趣事，还有她参加了服务性质社团的事。

“假日？”

十分钟之后我就出现在她家，骑着我妈的下凡牌摩托车。为什么要叫下凡牌？因为它老旧到永远都会喷大量的白烟，远看很像仙女或是菩萨下凡来，所以我叫他下凡牌。

“你这么急要干么？”

这话言犹在耳的隔天清晨，我接到李心蕊的电话，“闵绿，载我去搭车好吗？”她在电话那头急得跳脚，“可以吗？可以吗？我爸妈都出去了，沒人载我，我快来不及了。”

“那……”我低下了头，“我如果上台北去找你的话……”

“我问她过年要不要回家，她说不要啊。然后我就问她要去哪里啊，然后她就说她要出国。我还问她要不要在回国的时候跟我去看电影，她说看你个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