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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这三天,是特别的日子吗?”
可是,在发生了那个“皮包意外”之后的周末,李生生和一个闺蜜约在了“水仙眼”见面喝茶。一见面,她忍不住讲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还特意模仿了老板说“这个包不错”的口气,以及,同事回答时的那份炫耀。然后,她这样问闺蜜:
“对。”陈昭很肯定地点头。
只是,她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
李生生差点儿没把自己的嘴唇咬破才没叫出声来。天!那是什么包啊!那是“Lady Dior”啊!蟒蛇皮、淡淡的粉色!什么样的男朋友才能送得起这样的“生日礼物”呢?李生生不知道。李生生只记得自己有一天到上海出差,偶然闲逛,走进了不知哪个大厦Dior的专卖店里,那是华灯初上的傍晚,店里几乎没有顾客,迷离的、梦幻般的灯光,打在展示柜上,她看到了那一款款的“Lady Dior”:羊皮的、蟒蛇皮的、布料的、黑色、淡粉色、浅紫色、红色……一只只,如同沉在灯光的水里,像神话中的水仙,魅惑而沉静。她九_九_藏_书_网静静地、缠绵地望着它们,那一刻,她觉得它们似乎是有灵魂的。
“你,不是北京人吧?”陈昭小声问道。
“对,”陈昭回答,“你回来,发现他的眼睛,不再看你了……我猜,他可能是一个凤凰男,他爱上了一个,怎么说呢,能让他成功的女人。”
她迟疑了一下,“姐姐,我,能拜托你件事吗?”她侧过脸,伸手摘下了那只青花镶银耳环,把它托在了掌心里,她的掌心,苍白,细致,有种不真实的脆弱,“假如,也许,有一天,他,我是说门,他再来这里喝咖啡,你见着他了,就把这只耳环交给他。他说过,这耳环的名字,叫‘青花的注视’,他说那是他的眼睛,你对他说,就说,我带着他的眼睛,太难过了……”她仍然笑着,声音却哽咽了,“我知道我太冒昧,可我实在无人可托,我不会再来了。姐姐,你说了,咱们‘交浅言深’,那就拜托你!万一,万一他永远不再来这里,那,那就当作我们俩认识一场的纪念,或者,就干脆把它扔了——”
现在,九九藏书网那一只只眼睛,那么多只眼睛,在夜雨声中,似乎,正与陈昭冷冷对望:那是一种漆黑悠远的冷。陈昭觉得有些诡异。她抬起头,忽然注意到,姑娘耳朵上那只青花瓷镶银大耳环,仔细看,中间仿佛也有一只眼睛。
此刻,这个叫李生生的姑娘,望着陈昭,笑了笑,说:“姐姐,你听过太多这样的故事了,对吧?”
“我还知道,你,干了傻事。”陈昭放轻了声音,直直地盯住了她手腕上醒目而丑陋的疤痕。
那是她准备出国的前夕。她们这家外资公司,派她去国外培训半年。半年的离别,让他们难过和恐惧。他把这只耳环给她戴上,他说:
“那你一定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
陈昭点点头。
他说,那是他的眼睛。
李生生惊讶地抬起头,旁边桌子上,一个英俊而阳光的帅哥,正朝着她微笑。
“对,我是北漂。”她回答,“他也是。”
“你说,我要不要写张字条,压在这玻璃板下面,就写:谁送我一个Lady Dior,我就做谁的女朋友?”
感动,就是在听到这样一个九_九_藏_书_网天真的回答时,悄悄浮上了陈昭的心底。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那伤痕,抚摸着人世间的残酷、冷峻、背叛以及生生不灭的痴情。夜雨突然之间又下大了,雨声盖过了若有若无的忧伤的音乐,那是一种更大更辽阔的忧伤,笼罩住了整个没有心的城市。
“你好聪明啊!”她又一次真心地这样赞美,“你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皮包下面,写了这样一行字迹:“每一只眼睛,都在喜悦地望着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但她决定要尊重它们,比如,在读懂它们之后,再拥有它们。
“是啊。”她叹息似的回答,“不过,姐姐,我不后悔。”
闺蜜愣了一下,然后,她们一起哈哈大笑。
“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
那一天,她点的是焦糖玛奇朵,就在那杯咖啡喝完的时候,一张字条,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是一张普通的便笺纸,上面,用碳素笔画了一只皮包的速写,李生生一眼就认出来,那是Lady Dior。只不过,是一只夸张的Lady Dior,99lib•net包面上,那些绗线的圆形图案,变成了一只只大大的、挑逗的眼睛,寥寥几笔,却魅惑而生动。
她轻轻地、爱抚似的用手摸了摸耳环,说,那是她和他一起,从古旧市场淘来的古瓷片,然后,他千挑万选,亲自挑选了图案,亲自设计,请人加工切割,做成了这只耳环。
“李生生,不管你走到天涯还是海角,我每天,可都在看着你。”
她使劲点点头,说:“谢谢你,姐姐。我总算没有白来一趟。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李生生。”突如其来地,她哭了。
“你的耳环上,也有一只眼睛吗?”陈昭不禁这样问。
“我不会扔,放心,我想我总会碰到他的,不管多久。‘山和山不会相逢,人和人总会见面’,对不对?”陈昭温柔地回答,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了。
陈昭也笑了,她想,假如看不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女孩儿,李生生的同事,粲然一笑,回答说:
可以想象李生生的狼狈和沮丧。也可以想象老板大人的失望与不满。当然,这个有教养的先生并没有说什么太过分的话,他扫了一眼http://www•99lib•net那个肇事的小包,又看了看另一个女孩儿拎在手里的皮包,微微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
那一天,老板带李生生和另一个女孩儿参加一个商务应酬,是一个重要的活动。所以,李生生特意穿了她最好的一件白色丝绸裙装和一双银蓝色皮凉鞋,为了搭这双鞋,她特意在一家很小资很波希米亚、专卖自制皮货的小店里,选了一款同样颜色的小皮包。那天,因为有雨,她好不容易才打车来到了酒店,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只漂亮的银蓝色小包,因为淋了雨,脱色,在她白色的丝绸连衣裙上,洇染出了一大片如水彩烟云般潦草夸张的痕渍,猛一看,像一幅写意画。
“这个包不错。”
她笑了,说:“看出来了?”
“算是吧。”她像个孩子似的舔了下嘴唇,这样回答,“看来,他忘了。”她又朝陈昭笑了一笑,“姐姐,我也该走了,我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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