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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看到格温迪听完之后立即收紧了身体,因此他举起一只手,摇摇头,仿佛在说速度还不太快。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本来想说,我不吃巧克力。今年夏天我不会吃巧克力。我要是继续吃糖,还怎么减肥呢?相信我,一旦我开始吃的话,就停不下来。尤其是巧克力。我简直是巧克力控。”
“我……我不能要。”她说。她的声音似乎离耳朵很遥远。她感觉(就像两个月前她开始爬自杀阶梯时的感觉一样)有点儿晕。“无功不受禄,我可什么都没做呀。”
“别走,站那儿别动。”他的笑容消失了。他一脸严肃,蓝色的眼睛似乎变成了灰色。帽子在他眉毛上方留下一线阴影,仿佛是一道文身。“我有样东西给你,是个礼物。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不要陌生人的礼物。”格温迪说。这时她感到有点儿害怕,而且不止一点儿害怕。
这个男人仰头大笑。他笑得很率真,很有魅力。格温迪忍不住也笑了。但她仍然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是什么?”格温迪轻声问。
“光知道名字还不算认识,这么说我同意。但是你和我,我们俩不是陌生人。我了解你,我知道这个礼物应该属于你这样的人。你年纪轻,意志坚定。格温迪,我看到你之前,就感觉到了。我拿给你吧。”他挪到长凳一端,拍了拍座位,“来,坐我旁边。”
“嗯。”她只说出一个字。如果这是普通的糖果,她就会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不停拉动拉杆,直到拉杆断掉或者直到盒子不再吐出巧克力为止。但是吃完之后她并不想吃第二粒。她也不想在体育场尽头的零食店买甜点。她一点儿都不饿。她……
“真漂亮。”她吸了一口气,然后——很不情愿地——将银币递给法里斯。
格温迪回到长凳旁,将按钮盒——现在这可是她的按钮盒——装进带抽绳系带的帆布包,然后一路扶着栏杆走下阶梯。当她到达小圆帽跌落的位置时,她想把帽子捡起来,但她却飞起一脚,将帽子踢下台阶,看着帽子掉下去,翻转着掉进谷底的草丛中。这天晚些时候,等她返回时,帽子已经不见了。
格温迪走到长凳边,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你……法里斯先生,你不会伤害我吧?”
格温迪不假思索地把巧克力放到嘴里,嘴里立刻充满甜蜜的味道。他说得对,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好时牌巧克力。她甚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那种美妙的味道不光充斥在嘴里,而且弥漫在整个脑子里。巧克力在舌头上融化时,小架子滑了回去,投币槽又合上了。
“很好。明天你可能还想吃一粒,想要的话你就能得到。因为明天盒子就归你了。这是你的盒子,至少目前归你。”
“这个世界上。”法里斯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她,“藏匿着可以将人类毁灭一百万年的大批武器。掌管这些武器的人每天也会问这个问题。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此时此地你是最适合的人选。请保管好盒子。我建议你别让任何人看见;除了你爸妈,还有很多好奇的人。如果他们看到拉杆,他们肯定会拉。如果他们看到按钮,他们肯定会按。”
在这个夏天之前,格温迪每晚睡觉前一个小时左右,都会吃些九-九-藏-书-网棉花糖酱加花生酱三明治,所以她很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且,她每天早上跑步之后都感觉很饿。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你得回答我的问题!我要是按下一个按钮,会有什么结果?比方说,我如果按下代表非洲的按钮,会有什么结果?”当她把大拇指放到深绿色的按钮上面,她立即感到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并不强烈,但是可以感觉得到——驱使她按下按钮,自己寻找答案。
“别的男生也开始这么叫我,女生也跟着这么叫。这些女生里不包括我朋友。这是六年级发生的事。下个月我就上中学了,而且……”
“七个。”她说。这个在三四年级学过。
“这是两个名字的组合,爸爸想给我取名叫格温德琳——他奶奶叫格温德琳;妈妈想给我取名叫温迪,就像《彼得·潘》中的温迪一样。最后两个人各让了一步。您来这里度假吗,法里斯先生?”他看起来很有可能;毕竟这里是缅因州,缅因州自诩为度假天堂。连缅因州的车牌上都是这么写的。
他咧嘴大笑。在格温迪·彼得森看来,这种笑容并不是那么美好。“既然你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呢?”
他将盒子斜过来,格温迪看到上面有些小按钮,六个按钮排成两行,另外,盒子两端各有一个按钮。总共八个按钮。成对出现的按钮分别是淡绿色和深绿色、黄色和橙色、蓝色和紫色。两端的按钮一个是红色,另一个是黑色。盒子两端还各有一个拉杆,看起来就像一个投币槽。
“能。”她毫不犹豫地说。她的记忆力一直很好,她心里还有个奇怪的想法,她觉得刚吃下的糖果增强了她的注意力。她不知道哪个代表哪个是什么意思,但她能记住哪种颜色代表哪个洲吗?完全可以。“那红色呢?”
“可以这么说吧。我总是到处跑,这周待在密歇根州,下周待在佛罗里达州,没准儿一会儿又跑到纽约州的康尼岛,品尝一下原汁原味的热狗,体验一下旋风过山车。我算是个流浪者,全国到处巡视。我会关注一些人,时不时考察一下他们。”
“不会。那只是巧克力而已。不过味道很醇。可不像商店里买的棒棒糖。试试吧。”
“我看是有人在嘲笑你的体重,或者嘲笑你的长相,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所以你决定采取措施。我说得不假吧?就算没有正中靶心,应该离靶心也不远吧?”
“可能是因为一九三四年有人从上面跳梯自杀了,也可能是因为发生了类似的事。”她说。她把按钮盒放在腿上,“后来,四五年前又有一个女人从这里跳了下去。我爸爸说,镇政府正考虑拆除阶梯,但是镇议会成员都是共和党,共和党讨厌变革。我爸爸是这么说的。有一个议员说这个阶梯是旅游景点,这话不假,所以每隔三十五年左右出现一起自杀事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如果这里出现自杀热,他们会重新投票。”
原来他一直在观察我,格温迪心想,因为我每天爬到阶梯上都会这么做。她涨红了脸。脸红有点儿情不自禁,但脸红还只是表面现象。背后还有一种“那又怎么样”的反抗。这正是九-九-藏-书-网她爬自杀阶梯的原因所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弗朗基·斯通。
“这个等下再说。现在,请看一下小拉杆。拉杆操作起来比按钮容易得多。一根小指就行。拉一下左边的拉杆——靠近红色按钮这个——盒子就会吐出一块动物形状的巧克力。”
“试试看吧。”
“为什么要给我?这是干什么用的?”
“黑色的呢?”
“你决心不让这个诨名跟着你进入中学。”理查德·法里斯先生说,“我明白了。你还会长高,知道吗?”他上下打量一下她,但他的眼神一点都不可怕。这种眼神很理性。“我看你可以长到五英尺十英寸,甚至十一英寸。对女生来说,这个个头够高了。”
“我对你有个想法,格温迪·彼得森小姐。这是我经过仔细观察得出的想法——所有出色的想法都是经过仔细观察得出的。你想听听吗?”
“这是个按钮盒。”他说,“是你的按钮盒。看看吧。”
“跟您聊天很愉快,法里斯先生。但是现在我必须走了。”
她拿起巧克力兔子,惊奇地看着。“哇。看这兔毛,还有耳朵!还有可爱的小眼睛。”
“噢,但这个盒子吐出的巧克力很神奇。”理查德·法里斯说,“个头很小,比果冻豆大不了多少,味道很甜……而且吃了一颗,不会想吃第二颗。吃完你就想吃饭,而且无论吃什么,都不会想吃第二下。也不会想吃其他东西。尤其是晚上吃的容易发胖的东西。”
“等等。你看,我最近在关注的人,有你一个。”
这时运动场上球拍发出叮当的响声,场上响起一阵欢呼声。
“味道不错吧?”他问。
“很高兴跟您聊天,法里斯先生,但是我得走……”
或许因为他是个陌生人,格温迪觉得可以向他倾诉连父母都不知道的秘密。抑或是因为他的蓝色眼睛,充满好奇和兴趣,但又丝毫没有流露出猥琐——至少她没有看出来。“学校里有个混蛋,名叫弗朗基·斯通,他给我取了诨名,叫固特异。知道吗,说我长得像……”
“噢,天哪,怎么会让他们发现!”格温迪一边说,一边淡笑一声。她感觉像是肚子被人捅了一拳。“法里斯先生,你为什么要将盒子交给我?为什么是我?”
这话听起来很危险(的确有点儿危险),但是他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消失,他的眼睛活泼可爱,如果他是个变态,那他一定隐藏得很深。她心想,有些变态隐藏得很深。蜘蛛会对苍蝇说,欢迎来到我家。
“这是一枚摩根银币。”法里斯一板一眼地告诉她,“里面含有近半盎司纯银。这枚银币由乔治·摩根先生设计,那时他才三十岁,正面头像是以费城的一位女教师安娜·威尔斯·威廉姆斯为原型设计的,背面是一只秃鹰。”
“还满意吧?”法里斯问。
“说得对。不错。媒体上说,女生和女人,在这个平等的新世界里,只要站直身体能看到脚尖,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有三条路从城堡岩镇通往维尤堡,分别是117号公路、宜人路和“自杀阶梯”。这个夏天,每天(甚至包括星期天)十二岁的格温迪·彼得森都会走自杀阶梯。自杀阶梯是一条由坚固的铁栓支撑、贴着山崖盘旋而上的小路(由于时间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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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栓已经生锈)。她走上头一百级阶梯,慢跑上第二个一百级,然后强迫自己跑上最后的一百零五级,用她爸爸的话说,她是不顾一切地往上跑。登顶之后,她累得面红耳赤,弯下腰,撑着膝盖,汗水打湿的头发变成几绺粘在脸上(不管她把马尾辫扎得多紧,跑到最后头发总是会散开),像拉车的马一样喘着粗气。现在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当她直起身往下看时,她已经能够看到运动鞋的鞋尖了。六月的最后一天她还做不到这一点。那天正好是她从城堡岩小学毕业的日子。
“好。”
“啊哈,弗朗基这个混蛋。”她想告诉这个男人,弗朗基是如何一边在体育场上大摇大摆地闲荡,一边哼着“我是弗朗基,看我的大鸡鸡”,但转念一想,又不想说了。
“跟我想的一样。”法里斯说,“不要干等着,不要怨天尤人,要正视问题,直面以对。真是让人佩服。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
“你以后会立功的。”他从黑色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只老怀表。手表也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不过这只表是金的。他打开表盖,看了下表盘。然后,他将怀表收进口袋。“我时间很紧,所以请看着这些按钮,仔细听好了。听到了吗?”
她照他的话做了。她能感到银币贴着大腿,沉甸甸的。
“这里面有多少只巧克力动物?”
一个星期以来,这个男人一直坐在这张长凳上,一直读着同一本书(他读的是《万有引力之虹》,书很厚,看起来很费力),但直到今天他才跟她搭话。格温迪对他保持警惕。
我已经不在城堡岩了,格温迪心想,我已经进入了我在书上读过的世界里。虚拟空间,纳尼亚世界或者霍比屯。这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啦,想听。”
她犹豫了一下,但没有犹豫多久。她弯起小指——拉杆很小,用其他手指肯定很难操作——拉动拉杆。投币槽打开了。一个小巧的木架子滑出来,上面是一只巧克力兔子,只有果冻豆大小,跟法里斯先生说的一样。
“是啊。”他赞同地说,“很漂亮,对吧?快放到嘴里吧!快!”
“像飞艇一样,是的,我知道固特异飞艇。”
“你甚至会认为自己很胖,因为在我们这个国家,女生和女人对外表的态度很怪。媒体……你知道我说的媒体是什么意思吗?”
格温迪已经把对这个男人的害怕抛之脑后。她彻底被盒子吸引了,他把盒子递过来时,她接在手中。她以为盒子很沉——桃花心木木质本来就很沉,而且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但实际上并不沉。她可以弯起手指上下颠动盒子。格温迪用一根手指抚摸了一下玻璃质感、略微凸起的按钮表面,按钮的颜色照亮了她的皮肤。
“黑色代表一切。”法里斯说着,站起身,“一切。用你爸爸的话说,它是老总。”
汗水浸透的上衣粘在身上,但总体上她感觉很好。六月,每次她爬到阶梯顶端时都有种想死的感觉。在这里,她能听到附近体育场上孩子们的叫喊声。从更远一点的地方,传来铝棒击打棒球的声音,青年棒球队的孩子们正在为即将在劳动节举行的慈善比赛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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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格温迪说。
“是爸爸说的。”格温迪说。她必须从他身边经过,才能到体育场去。如果他真是个怪人,他可能会抓住她,但她并不太担心。毕竟,现在是大白天,体育场离这里很近,体育场里面人很多,而且,她已经缓过气来了。
法里斯先生笑了。“奇葩的小镇!真不敢恭维!”
他用手朝她做了个开枪的动作:砰。“这话说得好。你人挺好,格温迪。话说回来,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格温迪戴上眼镜,模糊的世界顿时清晰起来。在自杀阶梯通往维尤堡休闲公园的一条石子小路旁,阴暗处的一张长凳上坐着一个男人,他身穿黑色牛仔裤、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衬衫领口敞开,头上戴一顶精致的小黑帽。从此,这顶帽子就开始在格温迪的噩梦中频繁出现……
“很抱歉打扰你,这么做很不礼貌,但是我得走了。请保管好盒子。盒子会吐出礼物,但这只是对保管责任的微薄回报。请当心。让你爸妈发现了,你就会遇上麻烦。”
“大人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
她弯曲小指拉动拉杆。这次,当木架子从槽口滑出来时,上面有一枚银币,银币又大又新,反射出刺眼的晨光,她只能眯起眼睛。她拿起银币,木架滑了进去。手上的银币沉甸甸的。银币正面是一个女人的侧像。她好像戴着王冠头饰。图像下面是半圈星,中间写着“1891”。图像上方写着“EPluribis Unum”(合众为一)。
没等她再多说一句话,他就开始下阶梯。她在长凳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跑到生锈的铁阶梯平台上往下看。尽管法里斯先生根本没有时间走到楼梯底端——还差得远呢——他却不见了踪影。也可以说是几乎不见了踪影。在阶梯一半的地方,大约一百五十级台阶的地方,他精致的小黑帽被丢弃了,也可能是被风吹掉了。
理查德·法里斯笑了笑,摇摇头,开始朝山崖下方走,崖壁旁立着一块标牌:“小心!十岁以下的孩子必须由成人陪伴!”然后他转过身。“嗨!格温迪,这里为什么叫自杀阶梯?”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请她拉动盒子另一端的拉杆。
这天是一九七四年八月二十二日。
“没错。但是南极洲上无人居住,所以这里没有……当然,除非黑色按钮代表南极洲。”他开始一个接一个轻轻地敲击成对的按钮表面,“浅绿色代表亚洲。深绿色代表非洲。橙色代表欧洲。黄色代表大洋洲。蓝色代表北美洲。紫色代表南美洲。听清了吗?能记住吗?”
法里斯双手叉在胸前,摇摇头。“不用给我,格温迪。这是你的。盒子里吐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包括糖果和银币——因为这个盒子属于你。顺便说一下,这枚摩根银币目前的收藏价值接近六百美元。”
“当然知道,报纸、电视、《时代》周藏书网刊和《新闻周刊》之类的。”
“世界上有几个大洲,格温迪?你知道吗?”
“这头是另一种糖果吗?”
“这些按钮需要很大力气才能按动。”法里斯说,“必须用大拇指,使劲按。难按有难按的好处,相信我。可不能随便乱按。尤其是黑色按钮。”
“好。我俩已经认识啦。”
“记住。”他继续说,“只有红色按钮可以重复使用。”
“满意!”真是满意。她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这么满意过,包括她九岁生日时得到的两轮脚踏车。
她犹豫了一下,转念想,告诉他又何妨?“我叫格温迪·彼得森。”
她从短裤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眼镜。手帕一直装在口袋里,专门用来擦拭眼镜。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喊他:“嗨,小姑娘。你过来一下。我们两个聊聊。”
“你先把银币装到口袋里。它会让你分心。”
“你不吃陌生人的糖果,我知道。”法里斯一边说,一边眨动眼睛,动作惹得她想笑,“我们不是讨论过这个了吗,格温迪?”
“我发现你有点儿发胖了。”
他笑了。“难不成我会抓住你?把你拉到灌木丛里强奸你?”他指着小路对面四十英尺远的地方说。在那里,二三十个身穿“城堡岩露营”T恤的孩子正在滑梯、秋千和猴架上玩耍,四名露营老师正看着他们。“我想这么做我是跑不掉的,你说是不是?而且,我对年轻女孩也没有兴趣。我对她们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说过——或者至少暗示过——你跟别人不一样。请坐吧。”
“我已经开始长高了。”格温迪说,“但我不想就这么干等着。”
“真有人按了怎么办?我按了会怎么样?”
她看着他,瞪大了眼睛。她爸爸的确这么说过。“你怎么知道我爸爸说……”
“你想让它代表什么它就代表什么。”他说,“你会有自己的想法的,这个盒子的主人总是会有自己的想法。这很正常。敢想敢干,这就是人类的本质。探索吧,格温迪!自己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吧!”
“听起来像是一款神奇的减肥产品。”她说,“那种吃了之后让你不停尿尿的东西。我奶奶试过这种东西,吃了个把星期就病了。”
“这么做是对的。”他看起来跟她爸爸年龄相仿,三十八岁上下,相貌并不难看,但是八月份的早上,天这么热还穿着黑色西装外套,按照格温迪从书上读到的知识来判断,他肯定是个怪人,“是你妈妈告诉你的,对吧?”
她坐下来,身上的汗水凉了下来。她心想,虽然他嘴上说得好听,接下来他会尝试亲她,他才不会顾及体育场上的孩子和几位青年看护人。但他没这么做。他从长凳底下拿出一个带抽绳系带的帆布包。他拉开绳子,掏出一个漂亮的红木盒子,呈深棕色,油漆下方发出细小的红色闪光。盒子约有十五英寸长、一英尺宽、半英尺高。她立即就想得到这个盒子。不光因为盒子很漂亮。她之所以想得到盒子,是因为盒子就是她的。感觉像是一件珍爱已久的宝贝,很久以前已经遗失并且遗忘,现在又失而复得。像是在她的前世里,当公主的时候曾经拥有过的东西。
格温迪摇摇头。“光知道名字还不能算认识。”
“这样的话。”穿黑色外套的男人说,“我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理查德·法里斯。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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