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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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念打了个冷战,“怎……怎么吃?”
老兵挎着刀走出山洞。
逃兵没注意到无念已经醒过来了,还在专注地敲着火石。无念躺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隐隐听到了母鹿的蹄声,他犹豫了一会儿。逃兵并没有注意到洞外的声音。直到母鹿的头已经探进了山洞,无念才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地大喊起来:“快跑呀!快跑!”
“娘的,老子守了半天,还真没有人来喂你这个和尚。”
“和尚好能耐,饿了五天还没事,老子不行,这回老子真的出去找吃的了。”
逃兵说完就走了。
黄昏时,逃兵终于回到了山洞,疲惫而饥饿——他什么吃的都没有找到。他一走进山洞就拿刀柄敲打无念的石头僧衣。九_九_藏_书_网
他为自己罪恶的想法深深地忏悔,然而忏悔并不能缓解他的恐惧。“他不会直接就把我的肉割下来吃吧,那得生生痛死我。”无念又打了个冷战。
“干什么?老子饿了,把石头壳子敲开了好割你的肉。”
无念开始挣扎。逃兵已经把他背上的石头敲掉了,正在敲他胸前的石头,无念一挣扎,其他地方的石头也掉落下来。老兵怕无念挣脱了,用刀背在无念后脑勺上敲了一下,无念一下昏了过去。
“老子又不是第一次吃,你们这些和尚,每天念经,什么事也不做,养得白白嫩嫩的,正好吃。”
“老子出去找吃的,叫你的佛菩萨保佑老子找到吃的,要九-九-藏-书-网不老子就只能吃你的肉了。”
无念再没闭眼。他担心自己睡过去,而母鹿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来了。幸好他昨天享受了一场深沉的睡眠,所以这一夜他没有丝毫的睡意。他必须保持清醒,好在母鹿的蹄声响起的一刹那出声提醒它,让它跑掉。他知道如果这个逃跑的老兵看到母鹿,决不会放过它。
无念挣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缚住了。
无念闻到了鹿肉的血腥气息,他把眼闭上。他为自己那一刻的犹豫而羞惭,如果不是他的犹豫,母鹿将不会死。
一个下午,逃兵不再出现。无念希望他已经离开了,或者被人抓住,又或者已经死在了外面,比如遇上了老虎。这山里有老虎,虽然九_九_藏_书_网不多,但面壁的师兄弟们有时也会遇到,幸运的是,寺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和尚被叼走的事,大家一直都把这看成是佛的庇佑。
到中午时,逃兵走进山洞里。
“干……干什么?”
无念的脸都吓白了,“你不是说真的吧?人肉怎么好吃得!”
“就这么吃。”
这时候,无念突然希望母鹿能来了,好代替自己。
天已经黑了,这是无念多少天以来,第一次不用拼命地向后仰头就能看见星星,然而他的命运似乎比被困在石头里时更糟。
无念才知道原来他刚才根本就没有走。
“这么吃?”
逃兵已经靠着石壁睡着了,显然他常常这样靠着睡觉,所以并没有显出丝毫的不适。他打着低沉的呼噜,嘴角http://www.99lib•net流着涎水,即便睡着了手仍紧紧地抓着刀柄,他的身体不时地抽动,仿佛有谁在睡梦中鞭打着他。
“和尚,你运气不错,这回我们有鹿肉吃了。”
逃兵醒了,猛地跳起来,弓着身子四处张望了一阵,似乎在睡梦中遭到了袭击,然后他清醒过来,放松了身体,拍了拍无念的头。
母鹿很重,逃兵挣扎了很久,终于从母鹿的身体下钻出来,喘着粗气,这一次猎杀也把他累坏了。
老兵突然发怒了,“啪”地一巴掌打过来,“老子告诉你怎么吃,一刀刀割下你的肉烤来吃,先吃大腿,大腿吃完了吃小腿肚子,再吃里脊和内脏……就这么吃,明白不?”
然而一个晚上都没有什么动静,母鹿并没有来,无念感到欣幸99lib•net,但他的内心深处,隐隐地觉得,或许自己终究还是希望母鹿来的吧,如果母鹿一直不来,那自己又将如何呢?他不能想象自己之后的日子,也想象不出来。
他走进山洞时,手中除了血淋淋的刀,还有一条长长的鹿肉。
母鹿也已经看到山洞里还有别人,转身就要跑走,但逃兵的动作像狼一样快,两步就跃上了母鹿的背,母鹿只挣了两下,颈项就已经被逃兵的刀抹开了,血喷出来,母鹿倒在山洞外,把逃兵压在了身下。
无念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石头已经全被敲碎,自己赤裸裸地躺在地上。老兵正在旁边敲着火石生火——在无念被敲昏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出去找来了不少干树枝堆在那儿。
无念不吭声了。
“罪过呀!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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