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怪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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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怪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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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阵子铁马的亲人一下子死了四个,他一定会分外留意自己的安全。我不认为凶手有机会把铁马随身携带的药瓶掉包。”
“我完全迷失了方向。可以告诉我出口在哪里吗?”
“你想想看,加贺藩的重臣奥村秀实没死以前,五兵卫可说是站在最辉煌的顶点。那时他七十岁。然而,藩中反对势力正在逐步扩充,他不可能不知道世人对他的羡慕和嫉妒,应该说他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现在,和他合作的秀实也生病了,反对势力如果取得政权,谁知道他会有什么下场。淀屋辰五郎就是一个例子。在那个时代,为了一点小事就没收商人财产的例子可说是不胜枚举。为了保住生命、守住财产……”
“应该有五十粒吧。”
舞子把脸凑近呕吐物嗅着味道。
“蓬堂在横滨的黑市发了一大笔财,说不定就是用了一部分五兵卫的财产当作资金。不过蓬堂是个擅于做生意的人,我想五兵卫的财产几乎都还原封不动吧。”
舞子在平坦的岩石上坐下。她像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而非为了抚平铁马猝死的打击。
“久右卫门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吗?”
“真棹没有杀人的动机。”敏夫负气的说。
敏夫当然不可能去碰。他站在榻榻米上,目瞪口呆。
“说的也是。”
敏夫不禁陷入思索。藏匿财产……对,有这种念头是很自然的。即使现在,不时还可发掘出装有金币的坛子。在当时的商人之间,藏匿财产一定是一种常识。
“噢……”
“作藏的妻子就是大绳人。”
“这个嘛,你如果站在钱屋五兵卫的立场想想,不就知道了吗?”
“即使不去医院也弄得到毒药。如果是氰酸钾,镀金工厂不也有使用吗?向日葵工艺就有一个小小的镀金工厂。”
敏夫不明白舞子话中的真意。
“也有可能是在杯子里的水下毒吧。”
“我想大概不到十粒吧。”
“那不可能是自杀,是有人下了毒。”舞子如此断定道。“你还记得桌上放的瓶子吧,那是真棹九-九-藏-书-网为铁马准备的药。如果铁马是自杀,他怎么会在临死前把那个瓶子搁在眼前?”
舞子继续说:
“他死前没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儿子吗?”
“话是没错啦……”
伴随着水声,弹起来的石桌静静的开始关闭洞窟入口。同时,树篱也开始移动,将迷宫的门打开。
“久右卫门是个正直的人。五兵卫把财产托付给他,他丝毫没有动心,自己开始从事玩具制造业,光从这里即可看出他的为人。不久,加贺藩在奥村秀实死后成为反对势力的天下,五兵卫失去了御用船主的地位,着手进行河北沙洲填海工程,接着因为河北沙洲下毒事件遭到逮捕,死在狱中,钱屋在转眼间就没落了。久右卫门一定很心痛吧。他必须把遗产还给钱屋。然而,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就那样病死了。”
舞子看着五角形的石桌完全恢复原状后,才走进树篱间。
“这么说来,真棹当然也听说过钱屋五兵卫财产的事。……我们该走了。”
在迷宫中走动,迎面就遇上穿着制服的警官。是那个跟踪他们的巡警。
舞子故意瞪大了眼睛。
舞子略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除了把一部分财产藏起来,还有别的方法吗?”
“就算五兵卫是海运业者,也无法轻易将这么庞大的财产运到外地吧。”
“久右卫门把这件差事办成了吗?”
“蓬堂后来也离开横滨,移居大绳。当然,那是因为他已经知道洞窟中有财产。然后他就建造了怪屋。讨厌玩具的蓬堂会盖出这种建筑,之前我也说过了,就是因为这座怪屋即使有迷宫,也不会显得奇怪。迷宫就是地下洞窟的地图,也是入口。普通的建筑物如果加上一座迷宫,人们的注意力立刻会被迷宫吸引,同时也会对建造迷宫的动机感到好奇,这样就会很容易发现洞窟。”
“是有可能。但桌上既然摆着药瓶,怀疑毒药混在那瓶药中,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舞子的表情认真起来。
“会不会是谁收拾过了?”
“还有,我认为蓬堂的言行举止也是一种障眼法。传说中蓬堂是个奇行百出的男人,这种个性我认为也是伪装的。简而言之,即使这笔财产因为某种意外被人发现,人们也会觉得把财产藏在洞窟中,很符合蓬堂的作风。蓬堂建造怪屋真正用意,就在这里。”九九藏书
“那个久右卫门接下的托付,到底是什么呢?”
“二人都发现了。宗儿发现了大野弁吉的倒立人偶。倒立人偶一定是在铁马茶室的客厅后面那个小房间被发现的。至于朋浩,关键就在那张我拿给金泽的宝田老人看的照片。他身后那片松林的林相,我总觉得和金石的那片松林很像。”
“铁马是被杀死的吗?”
“大概也是因为这层关系吧。久右卫门为了生活,开始制造他在金泽学的不倒翁,以及从吃米老鼠得来灵感的啄木鸟。既然他有志于制造自动机关,我想他一定很擅长精巧的手工艺吧。等到局势稳定后,久右卫门就把店名取为鹤寿堂,替儿子取名为东吉。从这里就可充分看出,他对弁吉有多么崇拜。”
回到洞窟中的三岔路,舞子称为E地点的地方时,敏夫问道。
“是的。久右卫门用不义为借口脱离加贺藩,离开金泽,弁吉遂把倒立人偶送给他当作纪念吧。然后,他靠着某种机关,把五兵卫的一部分财产藏在大绳。我想藏宝地点一定就在这个洞窟中。”
“一定是谁在同样的胶囊里装了毒药,用同样的瓶子把那个药瓶掉包了。”
“看来铁马吃完早餐后,按照惯例吃了那种药。”
“……我还是不懂。”
“这个啊……”
“朋浩曾经去过金泽。”
巡警一脸尴尬的表情。
“哪有什么遗产啊?”
“那个久右卫门是谁?”
舞子正要从他身边走过,狐泽紧绷着脸说:“奈良木要见你。”
“……那凶手如果只准备藏书网一粒有毒的胶囊,偷偷放进铁马的药瓶里呢?凶手在香尾里和宗儿没死之前就下了毒,当时铁马还没想到会有人想谋害他们一家人。”
“后来呢?”
“不准碰他。”舞子压低了声音说。
黑漆桌上放着朱红的托盘,上面放着装了半杯水的杯子。托盘旁边,有一个盖得紧紧的小红瓶。瓶子很眼熟,瓶子底部还有好几粒红色胶囊。
舞子把点剩的腊烛和手电筒放入皮包。两人的衣服上都沾满了泥巴。舞子把泥土拍干净后,将手伸进关闭的树篱门下方。
一走出洞窟,虽然阳光并不强烈,但对长久处在黑暗中的眼睛来说,还是相当刺眼。
“真是伤脑筋,我想应该是在这一头吧。”
敏夫不愿怀疑真棹给的药里会藏着毒药。
“所以,他才去找大野弁吉商量啊。对财阀钱五来说,弁吉等于是他不可或缺的智囊,没想到弁吉却迟疑不决。从弁吉的隐居生活也可想见,弁吉虽有热情去创造前所未见的自动人偶,却不愿制造瞒骗藩主、藏匿财产的自动机关。因为这桩差事牵扯到的人事太复杂了。弁吉苦思良久,终于决定将一切托付给久右卫门。”
“那是什么毒药呢?”
“我想应该没有。他只留下用迷宫绘成的地图。即使他曾告诉儿子,也一定没有告诉铁马。铁马在战后曾经相当贫困,如果他知道这件事,应该会利用这笔财产才对。这个洞窟应该是最近才被发现的。”
“她有。”舞子若无其事的说。“我不知道铁马留下了什么遗言,不过就常理推断,马割家的遗产会是真棹的。”
“噢,他现在想见美女了吗?”
舞子跪在铁马身旁动也不动。
“那笔财产还没有被人动用吗?”
“我一直在想,钱屋五兵卫在天保十四年和大野弁吉商量的事,会是什么呢?”
舞子大幅晃动着手电筒。
“怪屋整体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彩伪装。”
舞子凛然看着敏夫。
舞子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我想应该是,毕竟他很崇拜弁吉,同时也是钱屋五卫的信徒,否则弁吉不可能找久右卫门商量,五兵卫也不会任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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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屋五兵卫的资产有三百万两,就算一成也有三十万两,要装三百个千两箱呢。”
“这倒也是,不过……”
“大野弁吉的鹤寿日录一开头不是这样写的吗?‘雨,前往金石密商,须再深思,未即允诺。’金石当然是指五兵卫的家。弁吉下雨天还特地跑去金石,足以证明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二人在金石有一番密商,五兵卫拜托弁吉一件很重要的事,但那不是可以当场轻易许诺的事,所以弁吉决定再深思一番。”
“就是马割作藏啊。”舞子理所当然的说。“人在捏造假名时,不可能随便想一个乱七八糟的名字。当时,师傅弁吉正在专心制作斩不断的马。——马割作藏,你看如何?这不是一个很适合那种情况的名字吗?”
“难道不可能是在早餐中下毒吗?”
舞子轻轻站起身,确认自己踩过的榻榻米上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后,返回客厅后面的洞中。走进堆满古老道具的房间后,舞子难得的咒骂出声:“浑蛋!连我最后一个证人都杀掉了。”
“那也不可能。桌上吐的东西,是在桌子被整理干净后才吐出来的。”
“你好像不同意我怀疑真棹交给铁马的药瓶中藏着毒药,是吧?”
“是谁发现的?是朋浩还是宗儿?”
“不是……”
“铁马习惯每天早上吃一粒胶囊。因此凶手如果下了毒,应该是在四十天前就下手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最有机会下毒的人还是真棹。”
舞子若无其事的计算着。
“就是马割蓬堂吧。”
“实在是设想得很周到。”
“对。东吉舍弃自己的名字,改名蓬堂,废掉鹤寿堂改为向日葵工艺,就连家纹都改掉了。理由只有一个:他要切断和金泽的关联,一手掌握五兵卫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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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蓬堂没把这件事告诉儿子吗?”
舞子用手电筒逐一照着洞中的岩石。就像小孩利用镜子和阳光游戏,灯光四处跃动着。
舞子环视着室内。房间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的,没有任何东西乱掉。
舞子大幅晃动着手电筒。
“应该是说了。但是他儿子东吉却是一个有怪癖的人。”
“翌日的记述是:‘终日思考。’再过一天是:‘作图,未有进展。’由于事情太重大,害他连作图的思绪都被扰乱了。翌日,久右卫门带着森八的千岁来访。……‘应托久右卫门吗?’弁吉这么思索着。他想干脆把五兵卫的托付交给久右卫门算了。接下来那天又是晴天,阿诗的痛风已经好了,便替倒立人偶缝衣裳。这段记述显示出弁吉已经决心把一切交给久右卫门的心情。”
“才刚死没多久。”
“才不是呢,是铁马的尸体被发现了,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咦,你来迎接我们吗?”
“好像是氰酸钾之类的毒药。……真棹曾经在医院工作过,是吧?”
“我们回迷宫去吧。要是被谁看见,那就麻烦了。”
舞子领头带着巡警走出。一走出迷宫,前往小亭那边,就看到狐泽怒气冲冲的站着。
“当然有。”
铁马的双手手指扭曲着。不知他在死前受到了多大的痛苦。被扯乱的衣服领口,似乎也在诉说着那种激烈的痛苦。
“你这话倒说的满有见地的嘛。没错,如果只放进一粒有毒的胶囊,的确有那个可能。桌上那个药瓶里,不是还剩下好些胶囊吗?”
“那也不对。如果是在食物中下毒,应该是吃到一半就毒发身亡吧。”
“对,差不多是这个数目。那么,那个瓶子装满胶囊时,应该有多少粒呢?”
“久右卫门为了实现这件事,离开了加贺藩。表面上是因为和侍女有私情,其实那只是在演戏,是唬人的把戏。于是久右卫门就离开金泽,搬到大绳去了。”
“钱屋五兵卫?……”
舞子故作讽刺的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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