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

爱迪走到他哥哥身边，朝他胳膊上猛击一拳。

她转动旋钮，直到收音机里播放出音乐声。一支管弦乐队正在弹奏一首爵士摇摆舞曲，她微微一笑，跟着哼起来。爱迪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挑挑拣拣地吃着最后剩下的几块蛋糕。他母亲走过去，把围裙脱掉，搭在椅子背上，拖着手把他拉起来。

“哎，妈。”

“生日男孩到了，”他母亲一见他晃晃悠悠地走进房间便欢呼起来。他穿着一件领口系着纽扣的白色衬衫，扎着一条蓝色领带，领带卡着他粗壮的脖子。来访的客人中——亲戚、朋友和游乐场工人们——发出一阵问候声，啤酒杯也举了起９９liｂ•ｎｅｔ来。爱迪的父亲正在角落里玩牌，笼罩在一小片雪茄烟雾中。

“嘿，妈，你猜怎么着？”乔大声吆喝道。“爱迪昨天晚上遇见了一个女孩儿。”

“噢，真的？”

“这么说，”她悄声说，“你喜欢这个女孩子？”

“唉哟！”

他们旋转到桌子旁，她抓住乔，把他拉了起来。

“我叫你闭嘴的。”

“爱迪！”

此时，就连罗马尼亚表弟们也抬起头来——打架了，他们明白——兄弟俩抓住对方，踉踉跄跄地从沙发上扭打开去，爱迪的父亲放下雪茄，大声喝道，“住手，不然我给你们俩每人一巴掌。”

“闭上你的臭嘴，”爱迪

99ｌib•ｎeｔ

朝乔说道。

乔又冲出一句，“他还跟她在‘群星’——跳舞了呢。”

“现在，你们两个跳，”她说道。

“爱迪，她叫什么名字？”有人问道。

“哒，哒，嘀，”她跟着曲子唱着，“当你和我在一起……哒，哒……星星和月亮……哒……哒……六月里……”

“她去教堂吗？”

他们在起居室里旋转着，爱迪终于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他已经比他母亲足足高六英寸了，但是，她仍然能轻松地带着他旋转。

“闭嘴！”

她坚持，他们只好让步，没一会儿，乔和爱迪就大笑着抱作一团。他们手拉着手舞蹈着，故意疯狂地转着大圈。母亲欣慰地望着他们围着桌子跳了一圈又圈，一支单簧管主导着收音机里的旋律，罗马尼亚表弟们拍着手，最后几缕烤牛排的香味消散在空气中。

“这么可怕的消息，”爱迪的母亲说道。“过生日的时候可不能听这个。”

“是呀。说要跟她结婚。”

“给我看看，你是怎么和你的新朋友跳舞的，”她说。

爱迪火冒三丈。“我叫你闭嘴。”

啪。

“唉哟！”

乔不理睬他。“对呀，他走进房间，两眼痴迷地说：‘乔，我遇见了我要娶的女孩儿。’”

“爱迪！住手！”

“没关系，”她说。“我替你高兴。”

后来，特制牛排吃完了，蜡烛吹九*九*藏*书*网熄了，大部分客人回家了，爱迪的母亲打开收音机。收音机里正在播放关于欧洲战争的新闻，爱迪的父亲议论了一番，说如果形势进一步恶化的话，木头和铜线就很难弄到了。这样，游乐场的维护几乎不可能了。

“爱——迪！”她从厨房里大声叫着。“你在哪儿？大家都到齐了！”

“妈！”

他翻身下床，收起漫画书。他今天十七岁了，不该看这些东西了，但他还是喜欢这一类玩意——丰富多彩的英雄人物，比如“幽灵”，与坏人搏斗，拯救世界。他已经把他收藏的漫画书送给了几个月前从罗马尼亚来到美国的表弟们。爱迪一家人到码头上去迎接他们，他们搬进了爱迪和他九-九-藏-书-网哥哥乔一起住的房间。表弟们不会说英语，但是，他们喜欢漫画书。不管怎么说，爱迪找到了一个借口把它们留在身边。

爱迪的脚踩空了一步。

兄弟俩分开身子，各自喘着粗气，怒目而视。一些年长的亲戚微笑起来。一个婶婶悄声说，“他一定很喜欢这个女孩儿。”

爱迪从他的卧室，甚至透过紧闭的房门，都能闻到他母亲烤牛排、青椒和红色甜洋葱的味道，这是他喜爱的烧木头的浓烈味道。

爱迪站在那里，好像要被拖去刑场一样。他哥哥得意地笑了。但是，长着一张漂亮圆脸蛋的母亲继续哼着曲子，前后移动着，直到爱迪跟上了她的舞步。

爱迪感到一股血冲到脑门子上。

“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