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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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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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阿瑟说。
这绝对是真的。
“什么?”
阿瑟叹着气转向那个他很难说正在与之相爱的女孩。
“呃,你看,这个给你。”阿瑟说,然后低了一张50便士过去,希望能就此让她走人。
“一个人工肾脏机,是的,“阿瑟说,”给。“
“芬切琪,”他说,享受着说出这个名字的感觉,“我……”
“好吧。”
“为什么?”
“……失物招领处的一个包里……”他们一起说。
他又给了她两张十便士的钞票,接过了奖券。
“不是,没什么,真的。”他挥了挥手说,而她又开始以一种可恶的从容动作撕了五张票,一张一张分开撕的。
女人终于离开他们走向下一桌。阿瑟绝望地转向芬妮,看见她悄悄地笑得直哆嗦,于是松了口气。
“算了,”她笑着说,“你可以问。我应该应应付得来。比你总是叫我芬妮好些。”
她不安地看着他们俩。
“别担心,”芬切琪说,从她的杯子子上方看着他,“我们会有机会再谈谈的。”她又啜了一口番茄汁。
“芬切琪。”
“跟我问你是不是我哥哥的朋友相同的原因。他实际上是我的同母异父哥哥。只有他叫我芬妮,因为这个我不喜欢他。”
通过周日的午餐时间在酒馆里吃三明治,是英国人为他们民族的罪恶寻求救赎的方式。他们都不清楚这些罪恶到底是什么,而且也不想知道。罪恶不是人们希望了解的事物。但是无论这些罪恶是什么,英国人在强迫自己吃三明治的时候,都得到了充分的报应。
“好吧,”芬妮说,又瞟了一眼她的手表,“告诉我你必须要跟我说什么。”
“让我开车送你去伦敦好www.99lib•net不好?”阿瑟说,“今天星期六,我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我……”
他的上方一个中年女人弯着腰看着他,很瘦,看上去有些古板,穿着古板的衣服,梳着古板的波浪发型,露出一个古板的微笑,看上去像是刚被一些古板的小狗卖力地舔过几道。
出于某种原因,车站周围的酒馆特别令人厌恶,那里有一种独特的肮脏,还有一种独特的白乎乎的猪肉派。
“我是在那……”
“她需要一个人工肾脏机。”
“是啊,”阿瑟打断他,“谢谢。”
那个女人看起来想到了什么。这个想法非常缓慢地浮现出来。你可以看见它浮现的整个过程,就像沙滩上一个长长的海浪一样。
她在自己的番茄汁里面转动着搅拌用的木头调酒棍。
“什么?”
女人再次转向芬妮。
“对,”她说,“我现在像只山猫一样看着你,我要看看你是不是打算像所有人那样问我那个同样的鬼问题,他们问的我都想尖叫了。如果你也这样问的话,我会生气而且失望的。另外我真的会尖叫。所以你要当心。”
她很认真地吮着番茄汁,看了看自己的表。
“……芬切琪大街车站……”阿瑟加了进来。
“哦,咱很有钱啊,是吧?”女人说,微笑着叹了口长气,“咱是从伦敦来的吧?”
“哦,不过你必须得拿着你的票,”女人坚持说,“否则的话你就不能说你中奖了。奖品很不错,你知道。非常不错。”
“很好的奖品。我知道你回喜欢的。你知道,本来是给安杰的退休礼物。我们想给她……”
腊肠是给那些知道自己的罪恶是什么,并且想用更猛点的藏书网方式来赎罪的人吃的。
“是的,谢谢,非常好。”阿瑟坚持着说。
“现在我们就放松一下吧。”她轻轻笑了笑,阿瑟的心涨的满满的,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我们可以一起来,”她说,“我是不是在……“
他盯着芬切琪。她笑了一下。
“芬切琪。”
在英国有这样一种根深蒂固的想法,认为把三明治做的好看、诱人、或者好吃,都是外国人才做得出的罪恶的事情。
“一盒……”一个拉长的声音说,“樱桃酒,还有,我知道你会喜欢的,一张苏格兰风笛的唱片……”
“还有一两分钟我就要走了,”芬切琪说,“你急着要告诉我的那件事情不管有多特别,你还没开始跟我讲呢。”
“好吧,谢谢。”阿瑟说,一边把奖券粗暴地塞进口袋,又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如果还有什么东西比三明治更加糟糕的话,那就是旁边的腊肠了。死气沉沉的长条,塞满了软骨,漂在一大片热乎乎的不知所谓的东西上面,还别着一个厨师帽形状的塑料别针:让人觉得是一个纪念品,用来怀念居住在斯特普尼区 某个憎恨这个世界的厨子,他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记得他,陪着他的只有趴在靠背椅上的一只猫。
“不!”阿瑟几乎在尖叫,“那些是替她买的。”他挥动着新买的五张票解释说。
他们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小桌子旁边。桌子上有几个肮脏的玻璃杯,一些潮湿的杯垫,上面还印了些笑话。阿瑟给芬妮叫了一杯番茄汁,自己要了一品脱黄色的汽水。又要了点腊肠。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他买这些就是为了在杯子里的气泡安静下来之前有点事情做。
“失99lib•net物招领处?”阿瑟咕哝道。
女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点点头。
“一会儿我让你看看奖品。”她说着离开了。
她自豪地把东西拿到阿瑟面前让他看。他看见那的确是一盒樱桃白兰地和一张风笛唱片。的确如此。
“可是……”
“不,当然不是。别傻了。我爸妈在失物招领处干吗?”她说,看起来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我觉得我应该让你看看它们,”波浪发型的女人说,“既然你是从伦敦来的……”
“如果说……”阿瑟说。
“谢谢。”他又加了句。
“没时间了,”芬妮说,一边瞟了一眼她的手表,“我的火车半个小时后出发。”
“哦,”她说,“这有点不公平,是吗?”
“答案是,”芬切琪说:“不对。”
“你可以下次告诉我。我会给你我的电话号码。”
“那么你……”
阿瑟的视线重新遇上了芬切琪的视线,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之间有那么一个瞬间到来又远去了,可是整个事情都被那个愚蠢的可恶女人给毁了。
“芬切琪。”·
“希望你中奖,”她突然微笑了一下说,“奖品很不错的。”
她拿着一本票簿和一个装钱的罐子。
“什么?”阿瑟叫道。
“我们说到哪儿了?”
女人以一种令人发疯的缓慢动作,一种古板的舞台动作(如果有这种舞台动作的话),撕了两张票递给阿瑟。
“买票的队列里面。起码他们是这么说的。他们不肯详细说。他们只说你根本想不出在芬切琪大街车站排队有多无聊。”
阿瑟格格笑了两声。
“不用了。”芬切琪说,“谢谢了。你是个好人,但是不用了。我需要一个人呆几天。九九藏书”她微笑着耸了耸肩。
“哦,我明白了,太好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真的。
她向他们露出一个让人恶心的微笑。
“你呢,年轻的女士?”她说,“为了安杰的人工肾脏机。你知道,她退休了。要吗?”她的微笑快从脸上掉下来了,看起来必须要尽快停止微笑,否则脸就会裂开。
“我们只剩下两张票了,你瞧,既然我上次找你的时候你那么慷慨……”
“是的。”阿瑟说。
“我现在不打扰你们了,”她轻轻拍了拍阿瑟发抖的肩膀说,“可我知道你很乐意看到这些。”
他猛地向上扫了一眼。
“哦,我不知道,”阿瑟急忙说,“或者……”
“我是在那儿被怀上的。”
“呃,行,好吧。”阿瑟说。飞快地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硬币。
“好吧,希望你们……“
但是,比猪肉派更糟的是,三明治。
那个烫着波浪发型微笑着的女人拿着一本几乎卖完了的票簿,在他鼻子下面挥舞着最后两张票。
“也许,”她又补充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们俩这会儿不会这么好。”她轻轻笑着,再次把头发垂到前面。
“……被发现的。”他们一起结束了。
他转向了芬妮。
“我们在为退休了的安杰筹款。“
她笑了笑,把头发轻轻甩到前面,透过头发看着他。
酒保把找给阿瑟的零钱泡在吧台上的一滩啤酒里面,为此阿瑟表示了感谢。
“现在,这位……”
她听起来有很重的疑心,可能她就是这样,阿瑟的心沉了下去。她坐在那里,突然变得冷淡而戒备,他想不出有什么能够让芬妮接受的有效方式,能够说清楚自己在某种灵魂出窍的梦境中感应到了芬妮精神上的断99lib•net裂,而这种断裂关系到一个看起来非常荒谬的事实,就是为了开辟一条超空间通道,地球曾经被彻底摧毁了,在地球上只有他一个人清楚这件事,并且亲眼看到了沃贡人的飞船,另外还得说他从肉体到精神都难以忍受地渴望着她,他需要以正常人最快的方式和她上床。
她说:“你准备问我一个问题。“
“我说,”女人很高兴地得到了解脱,“你们不是……恋爱了吧?”
“卖票的……”
“没有,没什么”阿瑟说,“一切都挺好的。”
“你叫我芬妮,我正准备让你不要这么叫我。”
“对。”
“哦天哪,”她说,“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她严厉地看着他。
卖奖券的女人也转向了芬妮。
“请问你愿不愿意购买一点我们的奖券呢?很便宜的。
“是在买票的队列里面。”
阿瑟夺过票,用最快的速度说了句谢谢。
“一张只要十便士,”她说,“这样你甚至可以买两张,也不会花光你的钱!”她格格笑了两声,又奇怪地叹了口长气。很明显,自从二战时得到一些美军物资以来,没有什么事情比说“不会花光你的钱”这句话让她更开心了。
她很有信心地皱了皱鼻子。
“肯定能找到个比这里好点的地方。”阿瑟说。
“芬妮。”他开了个头。
她用铅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七个数字递给他的时候,他的心噗通噗通乱跳一气。
“很难说,”阿瑟说,“我们还没有机会谈谈呢。”
“做得干一点。”这是埋藏在所有英国人内心深处的要求,“做得难咬点。如果你要保持这些玩意新鲜的话,每个星期清洗一次。”
“我觉得我应该把中奖机会留给你,因为奖品很好。”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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