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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个直立广告牌以外,好像还有人在几个重要车站发放征求情报的传单。负责发放传单的不是警察,而是以绘摩同班同学为主的义工。这张传单上印了三个电话号码,一个是警察局,另外两个是绘摩同学的电话。基于不想让长峰烦心的考虑,她们并没有在上面印长峰的电话号码。
少年事件处理法并不是为被害人而订立,也不是用来防止犯罪,而是以少年犯罪为前提,为了拯救他们而存在的。从这些法条中无法看见被害人的悲伤与不甘,只有无视现状的虚幻道德观而已。
几天前他从新闻得知了一些事情。有人目击到可疑的车辆,好像是旧型轿车的样子,不过听说上面却坐了两、三名年轻人。
应该要打通电话给警方吧,他心想,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恶作剧,但是还是必须先通报一下。他们大概会立刻去这个住址,确认是否真的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存在;如果有的话,他们应该会接着调查其是否和这个案子有关吧。对他们来说,这是轻而易举的事。
绘摩是在这条路的哪里被掳走的呢?只要一想到这里,愤怒与悲伤就会无法抑制地涌上他的心头。长峰边走边环顾着四周,同时用锐利的目光盯着碰巧停在路边的轿车。
他买下这间房子是在泡沫经济过后没多久。一看见不动产的价格往下降,他就觉得现在可以买,于是急急忙忙地签了约。当时他完全没有想到再多等一下子,价钱会更便宜。
留言就是这样。
他打开电视。虽然电视节目无法让他转移注意力,但是总比没有任何声音好。
他心想这样也好,如果把他的电话号码印在上面的话,他一定会死守着电话,等着人家提供情报的。
以很快的速度记下菅野快儿和伴崎敦也的姓名及住址之后,他拿着便条纸回到沙发那里,另一只手握着电话机。
长峰现在还记得那个脸上堆满亲切笑容,强力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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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买最划算”那个房屋中介员的脸。直到前阵子为止,他都一直忘了那个男人的存在。可是现在——尽管明白是迁怒——他却无法不恨那个销售员。他觉得那个销售员强迫推销了一间非常不吉利的房子给他。
长峰拖着脚步,进行着从车站到家里那段约莫十分钟的路程。因为是夏天,所以天仍是亮着的,但是只要太阳稍微西下,路上就会变得很暗。而且行人很少,用途不明的建筑物比民宅还多。
长峰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
绘摩死了以后,这是他第一天去上班。虽然他的主管跟他说可以再多休息一阵子,但是待在家里只会让他更消沉。
一走进客厅后,他就看见电话录音机的灯在闪烁。按下开关后,他坐在沙发上脱下外套,解开领带。
而且最重要的是,恶作剧电话不可能打到这里来。因为不管是传单或直立广告牌上,都没有写长峰家的电话号码。
应该通知警方。
长峰掏了掏脱下来的外套的内侧口袋。里面放着皮夹,皮夹里有一张名片,那是久冢警部的名片。“如果有任何事请打电话给我。”久冢在这么告诉他之后,将调查总部的电话号码用原子笔写在自己的名片上面。
他拿起便条纸和原子笔,然后重新播放一次留言。
他那个时候一定发神经了。他以为没有自己的房子就不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一心想要早点买房子。结果呢?老婆、女儿都死了,对一个男人来说,这不过是个过大的箱子而已。
挂断电话之后,他又再一次对照memo和地图,确认要走哪条路去那里。
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难道是恶作剧电话吗?但是打电话来的人重复说了两次,这不是恶作剧。当然不能因为这样就盲信,不过难道要刻意放弃这条线索吗?
长峰觉得他的袜子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于是看了一下九*九*藏*书*网自己的脚。是一攞圆形水迹。仔细一瞧,原来是从他右边腋下滴落地上的汗水。
(……电话。我再说一次,杀死绘摩小姐的凶手是名叫菅野快儿和伴崎敦也的男生。伴崎的住址是足立区——)
长峰走出车站时,看见了一个直立的广告牌,就是那个在征求绘摩相关情报的东西。透过那个广告牌可以收粱到多少情报?良峰并不知道。但是从警方什么都没通知他这点来看,应该是没有收集到什么重要的信息吧。
电车门打开后,长峰被身后的乘客推挤到月台上,就在他急急忙忙地想挤回到电车上时,才发现这一站就是自己要下车的车站,于是他停下了脚歩。如果刚才不是有人推他下来,他就要坐过站了。
找到了——
长峰拿起无线电话,液晶屏幕上仍显示着警察局的电话号码。他先将之删除,再从外套口袋拿出手机。从电话簿里储存的号码当中捜寻到公司主管的电话之后,他用无线电话拨打这个号码。
长峰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绘摩带着手机,但是却下落不明,而那支手机里有这个家的电话号码。
那女学生走下楼梯后,踩着轻盈的脚步往出口走去。长峰看见她的侧面了。和绘摩一点也不像。
这通密告电话是应该通知警察,而警察也会有所行动。但是警察恐怕不会告知长峰他们会怎么行动吧。就算抓到了凶手,警察八成也不会告诉他详细的经过。长峰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见上凶手一面。接着,凶手会在长峰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送法庭审理,然后法庭会塞给被害人家属一个难以理解的理由,轻判凶手。
(喂,长峰先生吗?绘摩小姐是被菅野快儿和伴崎敦也两人杀害的。这不是恶作剧电话。我再说一次,杀死绘摩小姐的凶手是名叫菅野快儿和伴崎敦也的男生——)
他跟在上班族和学生们的后面走下楼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99lib•net打这通电话来的——
“不好意思,突然打电话来。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明天想要请假。真是抱歉,今天才刚销假上班,马上又要请假了。”长说。
完全没有人告诉他目前案子处理到什么程度。就拿有人目击到可疑的车辆这件事来说好了,要是长峰没看新闻的话,他根本不会知道。而且关于这一点,警方也没告诉他究竟掌握了多少新物证。
对方立刻就接了。在知道打来的人是长峰后,对方似乎有点讶异。
他想要亲眼确认——这是他考虑了很久之后的结论。
发放传单的义工们至今都没有任何报告。换言之,这也没有太大的效果。
自己为什么会让绘摩走这种路通勤呢?
然而去公司上班其实也没有什么帮助。他没办法好好工作,即使和别人说话,也会不知不觉发起呆来。无意间想起绘摩的时候,他还会难过到数度离开座位。周围的人似乎也会特别体谅他。可是正因为如此,他反而会怀疑大家是不是用好奇的眼光在看他。我现在这样只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吧——他陷入了自我嫌恶当中。
密告者所说的地址不是虚构的,连巷弄门牌号码都真的存在。当然,这不表示那里就有密告者所说的公寓,以及住着一个叫做伴崎敦也的人物。
他的目光投向了电视柜。那里放着绘摩的相片,旁边的盒子里就是她的骨灰。
(这不是恶作剧,全都是真的,请通知警察。)
但是他就是无法按下那个键。他将电话机放在桌上,叹了口气。
下楼梯时,一个走在他前面的国中女生吓了他一跳。他记得那女学生身上的制服,那是绘摩去年还穿过的夏季水手服。
这些人并不一定就是掳走绘摩的凶手。九九藏书网可是如果真的是的话,会怎么样呢?要是那些家伙未成年怎么办?喝了酒?服用了兴奋剂?如果他们的精神状态不正常的话呢?
距离车站步行十分钟——
一时之间,长峰的意识还停留在电祝上,所以反应稍微慢了点。当他看向电话时,留言已经快要播放完了。
(伴崎敦也把钥匙藏在门上的信箱内侧。用那把钥匙进入房间后,应该就可以找到证据,像是录像带之类的。我再重复一次,这不是恶作剧,全都是真的,请通知警察。)
应该不太可能是凶手自己打来的。然而,会不会是凶手身边的人査过绘摩的手机纪录,才打到这里来的呢?
随着留言播放完毕时的哔哔声,长峰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跑去电话旁边,将录音带倒带,然后重新播放第二通留言。
他照着那个号码按着电话机的数字键,接着只要再按下通话键就可以了。
再说,长蜂对于案子发生以来警察们的处理也有不满。
长峰站起来,拿起放在电视柜上的道路地图手册之后回到沙发上,试着寻找刚才记下来的那个地址。
过去发生的几件不合理的案子在长峰脑海中苏醒。凶手并非每次都会被判死刑,不光如此,没有被判死刑的案例反而比较多。如果凶手未成年,甚至连姓名都不会公布,更不可能判什么死刑了。
当初买的时候,他还和老婆讨论过,这到底算是近还是远?不过那是站在长峰上班通勤的立场,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将来女儿也要走这条路。并不是完全没有讨论,只是没把重心放在这件事情上面。他那时候乐观地认为,女儿一个人坐电车是很久以后的事,到时候说不定这条街就变热闹了。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日本经济的黑暗期居然这么长。
就只是因为想要这种东西。
回到自己家门前时,他没有立刻钻进门内,而是站在那里仰望着自己的家。
对了,他为什么会打到这里来呢?他为什么会知九九藏书网道长峰家的电话号码呢——
长峰低下头,踏着沉重脚歩走下楼梯,就好像鞋子里放了铅块似的。夹在腋下的包包里也没放什么东西,却让他觉得很沉重。
(喂,我是上野。我要和您讨论奠仪回礼的事,我会再打电话来。)
他打开玄关的门。屋内一片漆黑,因为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没有事先开灯。今后得先打开客厅的灯再出门了,他想道,再也不会有人会替他开好灯,等他回家了。
他听见电话的扩音器传来女性的声音。
他试着査了电话里的来电纪录。这通电话好像是用公共电话打来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多。
再稍微抬起目光,长峰看到了曾经让自己非常着迷的猎枪。他盯着猎枪看了一阵子后,才将目光移开。
电话又开始播放下一通留言。过度含糊不清的声音让人听不太清楚。
那是在绘摩的葬礼上帮忙整理奠仪的女性亲戚。葬礼的场景在脑海中苏醒,长峰的心又痛了。
“是吗?没关系。你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身体恢复之前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来帮你办请假手续,你就放心好好休息。”主管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对于长峰请假一事感到很高兴的样子。或许这是事实。
如果不是恶作剧的话,那么案情就会急转,也就可以破案了。凶手应该会被逮捕吧?告密者的真正身分也一定会揭晓。这正是这个案子发生以来,长蜂日夜企盼的结果。他的脑袋里只有这件事。
长峰一阵茫然。他盯着电话看,无法动弹。
好像是因为对方用手帕之类的东西捣住嘴说话,所以声音才会听不清楚。是男人的声音,不过很难推测出他的年纪。
这个男的慢慢说出伴崎敦也的住址后,又接着继续说道。
电视正在转播足球赛。长峰茫然地看着,目前解说员正在针对一名球员的表现发牢騒——希望他能放开一点踢球,因为他还很年轻,所以教练会忽略他的一些小失误——就是说些这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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