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笺短情长,寸心难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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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笺短情长,寸心难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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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却仍坚持着隔二岔三的书信,他甚至都不问西陵珩为什么不再回信,他只平静地描述着自己的生活,偶尔送她一个小礼物。
西陵珩虽然不回信,可每次收到蚩尤的信时,心情都会变好一点。
西陵珩轻嘘口气,对阿獙摇头感叹,“它真是太倔犟了性爱自由的飞禽竟然能坚持一百多天!我差点就撑不下去,打算给蚩尤写信,求他允许我放了它。”
西陵珩看了看四周,说不出化来,上千年,她就独自一个守着这绚烂无比的桃花日日又年年?
西陵珩很早以前就在纳闷王母说过的一句话。当日王母惩戒她时,说的是“看着你母亲的面上,我保全你的名声,不对外宣布偷盗罪名,只罚你帮我看守桃林一百二十年”。西陵珩自小到大,只听说过看在她那威名远播四海的父王的面上,第一次听说“看在你母亲的面上”,而且是从玉山王母口中所出,所以她一直很好奇。
王母瞇着眼睛,似在回想,“你母亲是我见过最聪慧勇敢的女子,你父亲是我见过最英俊倜傥的少年,那时……王母的话语断了,半晌都不出声。日光透过绯红的桃花落下,碎金点点,疏落间离。风吹影动,王母的容颜上有悠悠韶华流转,有着阿珩看不懂得哀伤。
小獙獙奄奄一息,西陵珩抱去给王母看,王母冷冷地说:“狐族矜贵,十分难养,活不了。”
烈阳呆呆地站着,似在思索西陵珩的话,西陵珩手拿桃枝,在地上写下“烈阳”两字。
西陵珩突然抬头问:“以前的王母并不举行蟠桃宴,蟠桃宴是从你开始的规矩,每三十年一次的蟠桃宴,劳心费力,你真正想见的那个神或者妖可有来过?”
大哥青阳公务繁忙,不要说写信,连一点慰问的话都没有。四哥昌意倒是很关心她,可主要是送些吃的玩的,并不怎么写信。唯独蚩尤来信频繁,常常一月好几封,大到各地风光,小到他听的一个笑话,吃的一道菜,都会写到信里,也不拘长短,长时百字,短时就一句“案头的昙花开了,白色,很香。”
前面的三十年,西陵珩因为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少,并不真正理解失去自由的痛苦,无所畏惧,痛苦自然也淡,可这三十年才刚开始,她想着还有三个三十年就觉得前面的日子长得让她畏惧,因为畏惧,她的痛苦变得沉重。
王母蓦然色变,手中正在坐的木头傀儡掉在地上,厅内捧茶而来的宫女碎成了粉末。
西陵珩对琅鸟说:“你能和蚩尤斗,可见早已不是凡鸟,我没那心力驯化,但蚩尤费心捉你送给我,不能拂逆他的心意,轻易将你放走。你先在玉山上暂住,为我传递消息,等我下山之日,随你选择是走是留。你着答应,我现在就松开你,你若不答应,我就捆你一百年。
西陵珩走过去,站在王母身后。
王母倒不管她,只冷眼旁现。
“你爹爹、你爹爹……”王母的话没有成句,就不再说。
他给我写信了,我给他写信了,他又给我写信了,我又给他写信了……漫长的时光就在信来信往中流过。
琅鸟张开嘴,用一团火焰回答了西九九藏书网陵珩的提议。
王母忽然想大醉一场,高呼侍女,命她们去取酒。
西陵珩笑着收起木雕,虽然它们已经没有用了。
王母怒气冲冲,拂袖而去,宫女们噤若寒蝉,西陵珩却朝阿獙偷笑,“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喜欢这个老妖女了?”
獙獙虽然生有双翼,可翼上无力,并不能飞,但是,被蟠桃和玉髓喂养大的阿獙竟然能飞!
蟠桃宴召开时,各路英雄如其而至。
西陵珩在桃林瞇着眼睛看太阳时,青鸟带来了蚩尤的信。
没有了虚假的喧闹,连纬百里的亭台楼阁,繁绮瑰丽中竟满是荒凉肃杀,连那千里绚烂的桃花也遮盖不往,也许,这才是玉山的真实面貌。
王母和西陵珩相对无言。王母是因为玉山戒规不能下山,母亲呢?又是为什么让她画地为牢?
它把头一昂,不吭声。
西陵珩命烈阳把衣袍带给了蚩尤,并没有说衣袍何来,只说回赠给他的礼物,希望他喜欢。
蟠桃宴后,宾客全部离去,没有了宾客自然也不用傀儡宫女,宫殿内真正的宫女并不多,来来去去,悄无声息,常常一早上都听不到一句说话声。
王母将一笼蟠桃交给共工,让他带给炎帝,“替我向炎帝转达哀思,劝他节哀顺变。”
西陵珩将风铃挂在屋檐下,每当风吹过,在悦耳的叮当声中,她脑海中会栩栩如生地浮现出:巨浪滔天,蚩尤与水搏斗,胳膊受伤,鲜血染红了汉水,而他嘴角仍带着满不在乎的狂妄笑意。
西陵珩每天都拿蟠桃和玉髓喂獙獙,如果獙獙身体鼓胀,就再用自己的血喂它。一日日过去,本来要死的獙獙竟然开始满地跑,毛发格外黑,肋上的双翼也生得与众不同,脉络十分结实。
琅鸟通体白色,双眼碧绿,因为体态美丽,性情温顺,所以神族少女常养在闺房,可这只琅鸟十分倨傲,抬头望天,看都不看西陵珩一眼。
西陵珩看着她在桃花林里,长袖飞扬,翩翩起舞。
西陵珩回首看它,“你答应了?”
西陵珩被关在深山,只有阿獙相伴,每日就盼着能收到信。
阿獙是狐族,本就是飞禽走受中首屈一指的聪明者,又长于灵气充盈的玉山,食蟠桃,饮玉髓,受西陵珩教化,虽然还不能口吐人言,其实与聪慧的人族孩童无异。
玉山隔绝了世界,也把西陵珩隔绝在世界之外。她常常想,也许等到她下山时,会发现她已经和所有朋友没有话可说。他们知道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西陵珩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两个木头雕刻的凤凰。
它刚要飞走,西陵珩又说:“你不是琅鸟,也不是凤凰,你就是你,天下间独一无二,我就暂且叫你烈阳,你日后若有机缘修成人形,可以随自己喜好换别的称号。”
王母为了准备蟠桃宴,坐了很多傀儡宫女干活,宫殿里突然热闹起来。
桃林深处常常传来獙獙的欢鸣声。
烈阳果然守诺,听到西陵珩的叫声就飞来。
王母摇头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估计那对凤凰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儿子不像它们,可为了帮助儿子,它们竟然不惜牺牲自己,把自己的百年内丹喂给了琅鸟。
两只凤凰接触到地气,立即迎风而长,便成了两只和真凤凰一模一样的凤凰,披着五彩霞衣,啾啾而鸣www.99lib•net,上下飞舞,左右盘旋。
西陵珩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曾被女伴娇俏地叫“阿嫘”。她站起来陪着王母跳舞,却无法响应王母的呼唤。很多很多年前,王母也应该有一个温柔的名字,只是太久没有人叫,所有人都不知道了。西陵珩不想叫她王母,至少现在不想,所以她不说话,只是陪着她跳舞。
凤凰贵为百鸟之王,性格高傲,可这两只凤凰和西陵珩无限亲昵,时而飞到远处为她跳舞,时而飞到近处绕着她的身子盘旋。凤凰的鸣声如琴,愉悦动听,它们边鸣叫,边飞舞,不要说  西陵珩,就是王母都露了笑意。
琅鸟刚开始还有精力乱叫乱鸣,后来却连鸣叫的兴致都没有,日日对着毫无变化的景物发呆。
阿獙咧着嘴笑,眼中满是笑意。
宫女们都来看能飞的阿獙,阿獙年纪虽小,可已有了狐族天生的美丽出众,模样十分讨大家喜欢,宫女们惊讶欢喜地叫它“飞天小狐狸”,王母偶然闻也会驻足看一眼,眼中有意外。
西陵珩非常开心,因为轩辕族来的使者是四哥昌意,论理昌意上一次刚来过,这次不该他来,四哥肯定是为了她才特意向父王争取来玉山。
十六年养成桃花蛋,五年纺纱,三年织布,一年裁衣,西陵珩总共花了二十五年为蚩尤准备好了衣袍。
宫女们都掩嘴轻笑,西陵珩却有些伤感,拎起琅鸟来。它这个样子,真正的琅鸟不敢接近它,凤凰又不屑与它为伴,其实它何曾想做凤凰?
王母笑着一声声地唤她,“阿嫘,快来,阿嫘,快来……”
西陵珩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王母每三十年要开一次蟠桃宴,太寂寞了!即使都是些不相干者,也可以用别人的热闹打发自己的寂寞。
王母的笑意从唇边掠开,惊破了匆匆光阴,“因为我们已经不是好友了。”
西陵珩大吃一惊,简直不能相信,“那当年,我娘亲是什么样子?我爹爹又是什么样子?”
烈阳展开双翅,沉默地飞出窗外。它的速度果然疾如电,一道风过,已经失去踪影,屋檐下的风铃犹在叮叮当当。
几个月后,一只五花大绑着的琅鸟被送上玉山。
对西陵珩而言,蟠桃吃了三十年早吃腻了,蟠桃宴十分无趣,可当蟠桃宴结束时,她又觉得难受,说不清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昌意哥哥要离去。
西陵珩给琅鸟喂食,它很温驯,乖乖吃了两条小五色鱼,西陵珩心喜,也不难驯嘛!喂第三条时,琅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之势狠狠地啄在西陵珩手上,撕去一片肉。
“真的?”西陵珩不是不信,而是意外。
朝云升,晚霞落。
她大着胆子问王母:“你认识我母亲吗?”
琅鸟盯着地上的“烈阳”看了半晌,展翅而去。
西陵珩坐于案前,单手托腮,凝视着风铃,双颊渐渐泛红。
一日,西陵珩逗它玩时,将它放到桃树上,自己偷偷跑开,阿獙哀哀叫了几声后,居然扑扇着翅膀,跌跌撞撞地来追西陵珩。
西陵珩先是不解,后又突然明白,把它们放在地上。
蟠桃宴后,玉山恢复了原样,冷清到肃杀,安静到死寂。
西陵珩惊得大笑,立即四处乱跑,引着阿獙练习飞翔,闹得桃林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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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殃。
西陵珩开心地朝屋子里跑去,“我去给蚩尤写信,他若看到送信的是烈阳,肯定大吃一惊,好奇我怎么能这么快驯服了烈阳。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他我和烈阳的约定?先不告诉他,让他好奇去吧!”
西陵珩愣了愣,似喜似愁,低下了头。
蟠桃和玉髓江聚天地灵气,可正因为灵气过于充沛,若不能吸纳,反而会致人于死。果然,没多久,小獙獙的毛皮鼓胀起来,越来越大,变得像个皮球,像是马上就要炸裂,因为痛苦,小獙獙双眼通红,暴躁不安。
王母看看四周的侍女,侍女们立刻低头离开。
西陵珩对它的臭脾气毫不介意,微笑着说:“你脾气虽暴烈,性子却高傲,自然不屑于有诺不践。”她挥手解开它身上的绳子,“我有事时会找你,平日理你若不想见我,玉山之内,随你翱翔。”
注释:
她的母亲精通养蛋纺纱,在她还没学会说话时就已经学会了辨别各种蛋种。她琢磨着也许可以借助玉山的灵气,养出一种天下绝无仅有的蛋,为蚩尤做一件天下绝无仅有的衣袍。
一个无意落下的“又”字让西陵珩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西陵珩觉得很有意思,也学著作傀儡,王母教她,先要点心头精血,令傀儡得生气,再用灵力操控它做事。傀儡并不难做,操控却很难,先不说与自己命脉息息相关的心头精血,只是所需的庞大灵力就不是一般的神所能承受。即使以王母之能,若非这是在灵气充盈的玉山,若非这些傀儡都是贴身服侍,她也无法操纵这么多傀儡。
就连王母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红色,愣愣看了好一会,对西陵珩说:“你果然是阿嫘的女儿。”
西陵珩托付它后,又把准备好的一竹桶玉髓挂在它脖子上,烈阳本以为是让它送的礼物,不想西陵珩说:“这是给你喝的,你速度快,一日就能到,收信的蚩尤自会替你打开,这样你就不用吃那些对你无益的食物。”
西陵珩依依送别哥哥后,独自躲到了桃林深处,连阿獙都没带。王母却不知道怎么就寻到了她,问道:“想家了吗?”
西陵珩却已经明白她想问什么,“母亲喜静,爹爹很少去打扰她。”
衣袍制成时,满屋红光惊动了整个玉山。侍女们以为着火了,四处奔走呼叫,王母匆匆而来,看到一袭简简单单的红色衣袍,可那红色好似活得一般,在狂野地怒放,在呼啸着奔腾,盯着看久了,觉得自己都要被红色吞噬。
西陵珩的手上鲜血直流,琅鸟得意地叫着,声音怪意难听,可周围的鸟儿却都闻声而来,畏惧地停在枝头。
蚩尤似乎猜到她会觉得孤单,派侍从送来一只瘦弱的獙獙,它的母亲在守卫地盘时战死,临死前还未生产,为了让孩子活命,拼着最后一口气,用利爪剖开自己的肚子,将未足月的孩子取出,恰好被蚩尤所救,可这样的孩子又如何能活呢?
琅鸟自由惯了,即使被蚩尤捉住时,也因为日日抗争,过得紧张刺激。现在却被束缚于方寸之地,大家都不理它,西陵珩每天只来一次,扔下食物就走,不管它怎么挑衅,她都面无表情。
偶尔,獙www.99lib.net獙会飞过琅鸟的头顶,留下一道黑影,琅鸟对獙獙笨拙的飞翔不屑一顾,可当獙獙消失后,它却仰着头,痴痴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天空。
三年多,一千多个日子,西陵珩没有给蚩尤片言只语,蚩尤却照旧给她写信。
西陵珩渐渐依赖上了蚩尤的信,即使只是寥寥一句,也带着外面天地的生机和精彩,她的回信则千篇一律,她和阿獙做了什么,她和阿獙又做了什么。
“很多很多年前,我们曾是亲密无间的好友。”
即使是神族,一生中又能有几个正值韶华的一百二十年?
西陵珩躲开火焰,也不生气,只对阿獙说:“我们走。”
玉山上没有日月流逝的感觉,桃花一开就千年,西陵珩计算时光的方式是用她和蚩尤的信件往来。
“两千多年了,自从我执掌玉山,我就再未下过山,他们也从未来过。”
王母冷冷说:“你的朋友倒真不简单,竟然能在千里之外操控傀儡,尤其难得是还有声音。”其实,令王母感叹的不是这个,只要不惜代价,傀儡可已远隔千里杀人取物,可那是为了权和利,而蚩尤不惜耗损心血,竟只为让西陵珩一笑。
王母将一个木盒递给她,“这是青鸟刚从山下拿上来的,看来蚩尤虽然未来,礼却到了。”
“为什么我母亲从未提起过你呢?”
长到一岁多时,獙獙已经像猫一般大,西陵珩换它阿獙。
第二日清晨,烈阳带着她的信再次飞出玉山。
误打误撞,竟然寻得了一线生机,真是傻有傻福!王母摇摇头,转身离去。
王母的容颜仍如二八少女,纵使是神族,蟠桃也不能让他们长生不死,不过常食却能让容颜永驻。西陵珩看着王母,突然冒出一句:“我母亲的头发早已全白了。”
大概他们俩来往信件太频密,虽然王母不介意她的青鸟每次上山时帮阿珩捎信,可蚩尤觉得不方便,告诉阿珩已经为她找了一只很好的鸟做信使。
想着在玉山还有一百二十年,几万个日日夜夜,向来乐天的她都开始犯愁。
可是,神农一族只有共工赴宴。
半炷香后,凤凰才因为附着在上面的灵力耗尽,结束歌舞,收起翅膀落下,变回了木雕。
西陵珩忙虚心求教,王母说:“琅鸟本身的叫声悦耳动听,这只琅鸟叫声如此难听是因为它没把自己当琅鸟,超出自己能力地想发出凤凰鸣叫。凤凰每五百年生一蛋,不知道为什么一颗琅鸟蛋落在了凤凰巢中,机缘凑巧,凤凰的蛋不见了,凤凰勿把琅鸟蛋当作自己的儿女孵化,又抚养它长大,此鸟勉力学凤凰鸣叫,所以就这样了。”王母看着树上想走又不赶走的鸟,笑着说:“如果是真正的凤凰,应该叫声如琴鸣,百鸟朝拜,心悦诚服,而不是这样。”
小小的獙獙眼睛都不大睁得开,可西陵珩用手指逗弄它时,它会含着西陵珩的手指,呜呜的吮吸,好似表达着自己对生的渴望。
几十年来,她收了蚩尤很多礼物,却没有一件回赠。玉山之上有美玉、有异草、有奇珍,可那都属于王母,不属于她。
西陵珩看完信,歪着脑袋看鸟,想象不出来,以蚩尤之能,竟然驯服不了一只鸟。
信很长,平藏书网平淡淡地描述风土人情,温温和合地叙述着一些故事,里面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却灼痛了她的眼。
王母醉了,几千年来的第一次醉。
西陵珩冲她做鬼脸,得意地笑,嘲笑她也会犯错,小獙獙不仅活着,还活得十分健壮。
经过几十年的相处,阿獙和烈阳已混熟,烈阳性子古怪,并不容易相处,可阿獙喜欢烈阳,不管烈阳怎么对它,它总能黏住烈阳,烈阳被黏得没了脾气,慢慢接纳了阿獙。
王母听到琅鸟的叫声,诧异地走出屋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后,说:“这只琅鸟好像有些来历。”
王母沉吟了一瞬,问道:“你母亲可好?”
王母摇头而笑。
西陵珩偶尔会想,如果把她的信放到一起看,肯定能把蚩尤闷死,不过她写得很开心,蚩尤也一直没有被她烦到不再给她回信。
在玉山,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神亦相同,可玉山下已经春去秋来,秋过春回,悠悠三十年,又到了蟠桃宴。
一百多天后,西陵珩放完食物要走时,它用嘴叼住了西陵珩的衣服。
西陵珩侧着头想了想说:“挺好的,她喜静,从不下山,也很少见客。”
西陵珩站在鸟前看信,蚩尤说奉炎帝之命,要去西南方的茂密雨林,那里还未有神族官员去过,不知道要去多久,原本打算把这只鸟驯服后才送给她,可现在无法带着鸟同行,只能先送来。
四年后,玉山上依然是千年不变的景色,玉山下却刚刚过完一个异样寒冷的严冬,迎来了温暖的春天。
“不要以为我对你好言好语,你就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小心我再关你一百二十年!”
“行经丘商,桃花灼灼,烂漫两岸,有女浆衣溪边,我又想起了你。”
有时,还会给她惊喜。蚩尤告诉她,汉水出了吃人的大妖怪,他主动请命去制伏水怪,受了点轻伤,不过水怪也死了,他把水怪的牙齿做成风铃带给她。
“如今提起你爹爹,天下无人不晓,可当时没有几个人听过他的名字,而你母亲已经名动天下,人人皆知西陵有奇女,炎帝、俊帝都派使者去为儿子求过亲,如果你母亲同意的话,如今你也许就是神农、高辛的王姬了。”
共工向王母赔罪“二王姬病逝,炎帝非常伤痛,以至成疾,族内各族官员各司其职,不敢轻离,所以只有晚辈来。”
每一天都和前一天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食物,一模一样的景色,因为四季如春,连冷热都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变化。
西陵珩给蚩尤的信越来越短,越来越少,到后来索性不写了。
阿獙和烈阳戏耍时,西陵珩就一边看守桃林,一边养蛋。
西陵珩着急地安抚看它,它却又抓又咬,西陵珩的手被抓得鲜血直流。小獙獙无意吮吸到她的鲜血,觉得减轻了痛苦,它就紧紧咬着西陵珩的手,用力地吸着她的血。西陵珩倒是不在意,由着它吸,也丝毫不束缚自己的灵力。慢慢地,獙獙的身体恢复了原样,它心满意足地蹭着西陵珩,沉睡过去。
共工行礼后恭敬地告退,王母站在悬崖边,眺望着云海翻涌,身影透着难言的寂寞哀伤,一站就是一整天,没有一个宫女敢去打扰。
王母取笑西陵珩,“马上就不用写信了,可以当面说话,是不是很高兴?”
“你有多久没见他们了?”
很快,三天的蟠桃宴就结束了。
王母看着木雕出神,西陵珩问:“怎么了?”
西陵珩拿天下人梦寐以求的蟠桃和玉髓喂獙獙,她不觉得是浪费,既然活不长,那就要吃喝尽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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