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兴："那个丘八能行吗？他不懂干这活的窍门。"

周兴兴："三个小时多一点或者少一点。"

周兴兴："所以要有根绳子。"

屠老野："我日你帽子，那不电死啦。"

周兴兴："爬上去，再爬下来，踩在电网上，走到围墙那。"

有个站岗的狱警似乎听到说话声便向这边走过来，人们始终没有查明当时这五个人躲在了哪里。

抽烟!

然而第二年，有个外号叫油锤的犯人像空气似的消失了。

周兴兴："扔块石头引开他。"

不是!

队长后来在报告中回忆说："我当时就打了个喷嚏，他就不见了。"

山牙和丘八在医疗室，周兴兴、铁嘴、屠老野关押在43号囚房。在越狱之前，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取得联系的呢?

铁嘴："得用多长时间？"

丘八问："你是谁?"

铁嘴："对了，山爷怎么办?"

铁嘴："他不能爬烟囱，也不能跳墙。"

忏悔是一对翅膀，认得回家的路。

周兴兴："钉子找到了？"

有天中午，送饭的狱警告诉他："小油锤，你爹找到了。"

铁嘴："看见了，像个鸡巴!"

押解队长向手下的警察命令道："去，让婊子养的安静点。"

丘八问："干啥子进来的？"

周兴兴说："什么都没干，我是无辜的。"

屠老野："你一个人干不成。"

凌晨三点，监狱附近的一户人家遭到了抢劫。三个光屁股的男人抢走了几身衣服，还有半包香烟。第二天女主人对男主人说："昨晚，不会是场恶梦吧？"

铁嘴："把他带出去，会有很多的九_九_藏_书_网钱，伙计。"

和其他监狱一样，宛州监狱也有三重岗哨。从门里出去，是不可能的。

周兴兴："现在，一个人拆床，一个人搓绳子，一个人找钉子。"

周兴兴："撕床单，撕衣服，搓绳子。"

屠老野："木板做什么用？"

铁嘴："爬到烟囱顶上怎么办，下面可是电网。"

晚上十一点，43号囚房里蹲着三个黑影，有只小黑老鼠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屠老野："好家伙，扎了我一下，这有钉子。"

周兴兴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铁嘴："够了。"

走廊里静级了。周兴兴拖着绳子，好像牵着一条随时都可能叫唤的狗。他每走一步，就觉得地面颤抖一下。铁嘴和屠老野在后面跟着，藏在周兴兴的影子里。就这样他们溜出了走廊。

铁嘴："警察会发现咱，子弹会像苍蝇一样跟着咱。"

屠老野："现在又多了一项罪名，越狱。"

场面越来越混乱了。

周兴兴："爬上去。"

周兴兴："好吧，他要是来不及呢。"

木板床也为越狱者提供了重要的工具。

犯人们谈论油锤时都露出一脸的鄙夷，而谈论小油锤时都表现出尊敬。

"在下水道里！"

屠老野："找到了。"

这钞票上写着一行字。

铁嘴："从哪里走?"

油锤在那里找到了一根钉子。

周兴兴："说得对！老野，那不是树，那是一个被窝。"

屠老野："被窝?"

铁嘴："娘的，你说明白点。"

周兴兴说："我就是扔给你馒头的那个人。"

屠老野："没有绳子。９9liｂ.ｎeｔ"

铁嘴："忒粗，爬不上去。"

铁嘴："奶奶个熊，你这熊孩子。"

围墙外边，就是自由。

周兴兴："我有办法，非得带他走吗？"

是那队长故意放走的吗?

犯人都有咀嚼烟草的习惯，他们弄不到火机或者火柴，最原始的钻木取火在监狱里得到广泛的应用。犯人把洗衣粉撒在木板上，用棉絮使劲搓，很快冒出青烟，一吹就着了。

取火干什么?

没几天，小油锤也越狱了。

周兴兴："啥?"

屠老野："又不是一棵树。"

1998年，那场特大洪水来临之前，宛州监狱翻修下水道的时候发现了一具白骨。白骨的手里握着一根锈得不成样子的铁钉。

屠老野："哟，有只老鼠。"

周兴兴："动手吧!"

囚房里的木板床有两种作用：睡觉和取火。

铁嘴："那是他的事。"

周兴兴："绳子搓好了。"

中午，丘八排队打饭的时候，真倒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中了他的头，然而他马上又高兴起来，那是一个馒头。他并没有吃，掰开之后，里面有张叠得很小的五毛钞票。

铁嘴说："他叫周兴兴，刚进来，想带我们出去。"

周兴兴："所以要小心加小心。"

周兴兴："我们需要三种东西，钉子、绳子、木扳。"

周兴兴："现在在笼子里，三个小时后在笼子外。"

他们在小厨房的墙根处遇见了丘八和山牙。山牙躺在墙角像一只死狗，丘八拍着屁股低声吼道："怎么才来? "

屠老野："围墙高，跳下去还不摔成稀屎?"

押解队长又说："路是九九藏书修不好了，最后一辆车上的犯人下来，到前面推车去。"

二十多个犯人排成队，小油锤走在最后面。在一个街角，他本该跟着队伍向左转，可他却向右一转，像个屁似的消失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旁边那个押解队长竟然也没看见。

那根钉子也许意味着自由。

周兴兴："铁嘴可是开锁的行家。"

囚房的墙壁上留有他用钉子刻的一句话：

周兴兴："用木板做几双特制的鞋。"

铁嘴："你说他什么没干过吧？盗窃，抢劫，强奸，杀人，贩毒，诈骗，绑架。"

铁嘴："是的，这是条件。"

周兴兴："那烟囱看见了吗?"

十八辆大车，十八层地狱！

一个犯人说："大油锤应该向小油锤学着点，小油锤多精。大油锤太笨，他不知道臭气也能把人熏死。"

周兴兴："千万不能下雨。"

那场洪水使宛州监狱的一部分犯人不得不转移到另一个监狱。暴雨冲毁了道路，十八辆军用卡车全陷进了泥浆里，车上的犯人都是重刑犯，是在睡梦中紧急集合的，所以都保持着真实完整的模样。

周兴兴："木扳够了吗，得用八块。"

铁嘴："干吧，老天爷都在帮咱，又打雷又刮风，多好的开小差的夜晚。"

"在哪？"

死在哪里都是死！

屠老野说："和我们一样，嘿嘿。"

男主人说："不是梦，咱的衣服没了。"

我们实在没有心情真实地叙述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遗言，在这里就完整地转述一下。山牙死前对周兴兴和屠老野他们交待了一件事：你们去洪安县，在城西有片桑树林www.99lib.net，你们把一条红色的丝巾系在最粗的那棵树上。那树下有我埋的东西，一些钱，你们分一半给金珠。第二天，你们去城东小井胡同，就是那条死胡同，有个人会从地底下钻上来，他会带你们去找高飞。

确切地说是开小差了。

想象力丰富的人可以看到烟囱里有几个"太"字在上升，几个有罪的灵魂想自由。那根绳子把山牙拉了上去，然后他们在鞋底绑上木扳，抬着山牙从电网上走过。闪电大概一直在帮助他们，但是并没有下雨。他们克服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终于到了围墙边。

我们先来研究研究宛州监狱的结构。

周兴兴："我已经把这监狱筛了一遍，钻烟囱出去是唯一的路。"

死刑犯囚房的旁边有两间黑屋子。一间是禁闭室，常有呻吟声传出来，在那黑屋子里面挨揍是正常的，不挨揍才是不正常的。另一间是医疗室，山牙就躺在里面，丘八负责给他喂水喂饭，端屎端尿。让犯人管理犯人是监狱的文明之处，也是高明之处。

囚房已经讲过，石砌的，中午稍微有一线阳光照进来，其余时间都是黑暗。曾有个贪污入狱的家伙这样嘟囔："夏天闷热，冬天阴冷，没有空调，没有暖气。"

屠老野："光屁股啊，嘿嘿。"

周兴兴躺在那里想好了一个计划。

宛州监狱扩建于1977年，四周的墙高7米，电网密布，中间有一九-九-藏-书-网座探照灯塔，可以照到每一个角落。囚房外有走廊，24小时都有狱警巡逻。囚房是石砌的，地面是混凝土，屋顶嵌有铁皮。

铁嘴："走廊上的巡警怎么办?"

周兴兴："钱归钱，伙计归伙计。"

犯人们亲切的称呼小油锤为"那个机灵鬼"。

邬庚庆用风筝越狱，姚元松用头发打开手铐越狱，麻英用牙刷挖洞越狱，魏振海利用粪坑越狱，康升平纵火越狱，宋海洼劫持人质越狱。

2000年7月29日，星期六，阴。

最经典的一次越狱发生在宛州。越狱者有五个人：周兴兴，山牙，铁嘴，丘八，屠老野。这是越狱史上人数最多的一次，也是难度最大的一次。活人逃出去已经很不容易，山牙奄奄一息，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周兴兴他们究竟怎样把山牙"运"出去的呢?

天亮了，这地狱展现在人们的面前。混乱的车队占据了整条泥泞的街。犯人们铐在一起，全都是死尸般苍白的面孔。湿透的破衣烂衫粘在身上，大多数犯人都在打哈欠，其余的低声说着什么，有几个用麻绳捆着，是病人，蔫啦吧唧地低着头，身上的烂疮正在发炎流脓。

于是每辆车上都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棍棒声。橡胶警棍蓬蓬作响，闹的最欢的犯人也都屈服了

屠老野："你得让我俩帮你。"

屠老野："还有一件事，这扇门怎么打开。"

铁嘴："我只需要一根钉子。"

一个领导倒背着手视察完之后说："没人能从这里逃走。"

屠老野："电网下面有站岗的。"

十八年后，一个年轻的犯人对着这面墙沉思不语，他就是油锤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