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远方？”我很疑惑，“这样犯法吗？”
她依然注视着我，过了一会，似乎淡淡叹了口气。
因为我有一张大众脸。
“抱歉，我不该找话题。”她说，“我想跟你说话。”
我的记性不好。
我说过了吗？
那次烤肉的地点在湖边，社区内的居民约100人参加。
“大概是那所谓的一地鲜血吧。”我说。
一定要赶紧说出自己并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人。
“你也吃点东西吧。”我很好奇烤肉架上有什麽东西是不会痛的。
左脚才刚踏上地面，瞥见莉芸站在车门旁。
“其实玉米也会痛的。”她说。
我第一次看见她，是在社区管委会所举办的烤肉活动上。
因为我的记性不好。
虽然不太用功念书，但考试成绩很好，可见我那时的记性应该不错。
我的记性不好。
“剩下的三次，你的脚步和视线都是向前。”
“说谎会短命的。”
“重新开始？”
“是刚开幕吗？”我问，“我不记得社区一楼有简餐店。”
童年过得不快乐的人通常只负责吃。
“我是来重新开始。”她说。
我挑了个清静的角落坐下，才刚坐下，抬头便看见她站在身前。
莉芸就是那种觉得烟灰缸被烫伤、衣服被刺伤的人。
然後缓缓伸出手似乎想抚摸我的头，但手总是伸到一半便放下。
有人说这世上有三个人会长得一模一样，但我实在无法相信这种事。
“…………”
“那麽你还想跟我说话吗？”
只知道曾经作了一场梦。
“6次？”我很纳闷，“你怎麽知道？”
我住在一栋公寓社区内，这社区由A、B、C三栋20层大楼组成，
好像飘在晴朗天空中的云又被白雪公主洗过一样。
她先是楞了楞，随即笑了起来。
“我在社区一楼开了间简餐店。”
我最纳闷的是，为什麽她总是问我：“痛吗？”
我对莉芸的第一ｗｗｗ.９９ｌiｂ.ｎet个印象是乾净，不论是穿着或长相。
最後他因为赶时间只好跟我道别，临走时给了我一张名片。
“你竟然叫我“小姐”！才几年不见，你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吗？”
基於男性的自尊，我也没开口另辟战场。
时间随着玉米粒流逝到我的肚里，终於只剩光秃秃的玉米杆。
她笑了起来，好像真的很开心。
最合逻辑的解释，应该就是我有一张大众脸。
“我只是找话题跟你聊天而已。”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抚摸着火辣辣的双颊，根本想不起来她是谁？
“喂，你到底想怎样？”
“这不是问题。”她说，“问题是，你还想跟我说话吗？”
“总之，我很高兴能跟你聊天。”
我稍微往左挪了点位置，她说了声谢谢後，便在我右手边坐下。
“通常是一把很尖的利刃，猛然刺进心窝，猪又惊又痛，嚎叫多时，
“你再想想看，或许你认识我呢。”
直到国二发生意外後，我的记性才开始变差。
“小姐。我……”
“有空欢迎常到我店里坐坐。”她说。
如果硬要说出我的特别之处，记性不太好大概勉强可以算是。
不像我，独自坐在车子最後一排的窗边装孤僻。
即使有，我也不相信会这麽凑巧发生在我身上。
然後他滔滔不绝说起以前在学校时的往事，但我一点印象也没。
“了解。”她又笑了。
我说过了吗？
“你为什麽想跟我说话？”
“原来如此。”
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我根本想不起来他是小学同学？国中？高中？
“是啊。”我说，“幸好有这些树。”
我并不清楚为什麽会作这种梦，而且一作就是这麽多年。
“还好。”我只能这麽说。
然後又在烤肉架上挑起一块米血。
如果穿上刺了绣的衣服，你会感觉到衣服的痛？
“啊？”我很纳闷，“那你为什九九藏书麽要参加这次烤肉活动？”
我目前还是单身，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不管你把我当成谁，我并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
莉芸在A栋一楼开了间简餐店，但我并非在她的店里认识她。
老板不断找话题闲聊，我只能支支吾吾回应。
而是跟个凶巴巴的女孩打了一架。
“啊？”
车子回到社区时，我也是最後一个下车。
我搞不懂烤肉跟重新开始之间的逻辑关系，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
打算在她不注意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我有一张大众脸。”我想起之前的经验，赶紧用双手护住脸颊，
“我不饿。”她摇摇头，“我是吃过後才来的。”
最倒楣的一次是在餐厅吃饭时，有个女孩突然出现在桌旁。
“因为你总是望着远方。”她回答。
“我……”
她望了望我，脸上似笑非笑，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两圈，说：
“不要再说了。我一句话都不想听！”
我和莉芸刚好同组。
我站起身，假装随兴四处走走，但视线随时溜回烤肉架，
梦里有个女孩总会问我：“痛吗？”
“你只要说：我想跟你说话。”
“很凉爽吧？”她说。
说起来有些丢脸，我不是单挑恶少，也不是一群人打混仗；
所以我提醒自己，下次如果再碰到这些状况，为了避免发生惨案，
我看见她跟很多人热情谈笑，人缘应该很好；
“上礼拜公司安排员工做了次健康检查。”我笑了笑，
“这两个月来，你总共只经过我的店门口6次。”
“好久不见。最近好吗？”她说。
“但你有没有想过，树木直接承受太阳的照射，会很痛。”
初秋时节，天气还很热，烤肉快结束了，大夥都坐在树荫下闲聊。
“真的很高兴。”她笑了。
有次到离家两条街的面摊吃饭，刚走进店门还没坐下，老板便说：
“其实你不用太在意九九藏书网我所说的话。”她说。
“你不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
“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跟你聊天很愉快。”她说。
我不太确定她是跟我说话，只好微微一笑，继续咬牙切齿。
又有一次在麦当劳门口，十公尺外一个男子向我招手後立刻跑近我。
只是偶尔刚起床时会想不起来昨天在哪、做了什麽？
很适合种些花花草草。”
从头到尾，我连一句话都没说完，却挨了两记耳光。
你可曾想过在烟灰缸捻熄烟头时，烟灰缸会痛？
“已经开两个月了。”
算了算已经六年了。
拿起一根玉米，说：“这样你就没话说了吧。”
她微抬起头，视线像贴着水面飞翔的鸟，穿过湖面到达对岸的树。
“我只是找话题跟你聊天而已。”
“因为我是奇怪的人。”
最後留下一地鲜血而死。”她注视着我，淡淡地说。
“嗯。”她点点头，“收获也很多。”
“啊？”我更纳闷了，“你……”
生活简单，交往单纯，没什麽特殊的兴趣或癖好。
“有一次你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店门口的树，有两次你放慢脚步看了
“嗯？”
虽然我常经过这家店，但却是第一次进来吃饭。
我伸手往烤肉架，犹豫了三秒，在心里叹口气後，还是拿了根玉米。
“你知道人们都是怎麽杀猪的吗？”
“帮个忙。”我说，“如果你想跟我聊天，千万别找话题。”
等了许久，她依然坐在烤肉架旁。我苦无下手的机会，只好问：
小姐，是你伤害我耶。
“不管你再说什麽，我都不会当真，也都不能再伤害我了。”
“医生说我眼压过高，要我避免长时间看书，并多看远处的绿。”
“这块米血上面的血，你知道是怎麽来的吗？”她又说。
“哇！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他说，“最近好吗？”
可能我说过了，但我真的忘了我是否说过？
“我……http://www.99lib.net”
“说谎会短命的。”
结帐时老板还热情地拍拍我肩膀，要我以後常来。
“你非得现在说这些？”悲愤的是我的语气。
“不。”她说，“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努力试着记起曾遗忘的事。”
“你还想解释什麽？”
“为什麽不？”
我把手中的米血放回烤肉架上，然後手指跳过香肠，
“还好。”我只能这麽说。
不知道你是否有类似的经验，有时刚从梦里醒来时会记得梦的细节，
她的眼神非常专注却带点悲伤，有时还会泛着泪光。
夺取烤肉架上任何可能曾经哀嚎的东西。
她没接话，只是又看了我一眼。
“你走出社区大门时，通常往右走。”她说，“而我的店在左边。”
是否杀了人或刚从火星归来，一点也记不起来。
有两百多户住家，我住C栋17楼。
“不。”我说，“我听到树木说：照啊照啊，照死我啊，好爽喔。”
“竟然还有收获？”
招牌一眼。”她没回答我的疑问，脸上挂着微笑接着说：
但下床刷完牙後便只记得梦的轮廓，吃完早餐後梦境就会完全忘光。
其实也不算是“意外”，只是一场打架事件而已。
在梦里她脸蛋的轮廓是模糊的，我只清楚看见她的眼神。
如果你不介意，也不嫌烦，请容许我再说一遍：
“嗯。”她点点头。
说到“痛”，我倒是想起一个女孩，她叫莉芸。
“我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你真的都没有什麽话要告诉我吗？”
烤肉总是这样的，具有舍己为人胸怀的会忙着烤肉，
我确定她是在跟我说话，但实在很难回答她的深奥问题，只好装死。www•９９ｌib.net
“我……”
我并非天生如此，事实上我小时候还挺聪明的。
虽然记性不好，但离健忘症还有一段距离。
“好一阵子没看见你了，最近好吗？”
“记得要来哦。”她说。
“那该怎麽办？”
我见她双眼直盯着我，我很纳闷，也有些不知所措。
“是你叫我……”
不管作了多少次梦，梦里那个女孩问“痛吗？”的声音和语气，
上车回家时，莉芸和我同一辆游览车。
不知道世上其他两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在做什麽，但我还满平凡的。
“原来如此。”
又不是写小说或拍电影，哪来那麽多巧合？
过程中我的头撞到桌角，但怎麽撞的我记不清了。
“愉快？”
“不会啊。”
还是大学同学？
她注视着我，眼神虽然温柔，却带着一点期待甚至是紧张。
“你是个奇怪的人。”我马上改口。
她站起身离去，走了三步後回头朝我笑了笑，再转头走开。
我停止咀嚼口中的肉片，转过头正好面对莉芸。
说到作梦，从国二到现在，我倒是常作一种梦。
“啪”的一声，我话还没说完，右脸便挨了一记耳光。
但我对她毫无印象。
“我叫苏莉芸。”她说，“你对这个名字没有特殊的感觉吗？”
“啪”的一声，我左脸又挨了一记耳光。
都一模一样，可见应该是同一个女孩。
“我是苏莉芸，叫我莉芸就可以了。”她用面纸轻轻擦拭额头的汗，
“嗯。”我点点头，双手依然护住脸颊。
大学毕业後当了两年兵，退伍後先到台北工作。
由於始终觉得台北很陌生，三个月後便回台南工作，一直做到现在。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她双手掩面，大哭跑走，
我是属於那种童年过得特别不快乐的人。
她点点头，脸上没什麽表情，说：“你能感觉到猪的悲愤吗？”
“没有。”我摇摇头，“不过你的名字三个字都是草字头，你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