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今天晚上去我打工的地方吧，我请客。"

当然，在力争拜师期间，我一直做着舞台道具的工作，不知不觉中，两个月倏地过去。

单口相声、对口相声、魔术、新喜剧……舞台上表演着一个个有趣的节目，观众席中笑声不断。

我想让师父看到我的诚意，于是坚持每天都去求他：

几杯酒下肚，他就会热心地大谈心得体会：

"今天第一次登台。"

"男色是什么？"

"我不要你了，给我滚！"

我告诉阿律，我要在梅田花月工作，她说也想在大阪找工作。

演出转眼到了第七天。那天是星期六，剧场里座无虚席。

虽然只有两万元，但这是从去年夏天自暴自弃地辞掉蔬菜店工作后，我挣到的第一笔钱。而且，这两万元，是我朝着新的梦想相声演员迈出第一步后挣到的钱。

阿律告诉妈妈，在大阪租了房子，在本町的布匹批发店找到了工作。妈妈听说女儿平安无事，似乎松了一口气，于是让等在一旁的我接电话。

"他好像走路忸怩，说话也娇滴滴的。"

"没事，没事。我那师父不爱吃，睡觉又早，拿着那么多钱也没有意义。"

幸运的是，不久，我就有了说相声的搭档。

开演的铃声响起，舞台的大幕拉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想去对豆吉君说几句道歉话。

不管多么破旧，多么狭小，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可以随时回来，而且，这里会一直有属于自己的茶杯和筷子。

没想到，刚才还脸色煞白、一个劲儿道歉的豆吉君，又若无其事地笑着说：

"拜托您了，请收我为您的弟子。"

三枝老师也对他另眼相看。

"欢迎光临。我一直在等你们。"

电话似乎是阿律的妈妈接的。

"看来又多了一个放荡不羁的人。干这行很不容易，不过是个有趣的世界。"

"虽然没有化妆，肯定是男色。"

"您好htｔｐ://ｗｗw•９９lib•neｔ。"

这个剧场的舞台道具是位年轻人，大家都叫他"小阿"。他擅长烹饪，每天都会在后台的小厨房里利落地做好家常菜招待我们。

"不是，是……是来自大阪的年轻人说肚子饿……所以，就……就……想做次好人……"

"知道了。我去会计那儿帮你查查。"

刚打开小阿说的那家酒吧的门，一位妖艳的美女笑脸相迎：

"啊，如果是这么回事，当然可以请他们吃饭。可用不着瞒着我，至少要对我说一声。"

我跟从师父，取艺名为"岛田洋一"。顺便提一下，原君的艺名是"团顺一"。

那时，我是新手中的新手，表演素材自然全都委托给了比我有经验的原君。

没想到，豆吉君竟然用师父放在他那里的钱每天请我们吃饭。我惊呆了，又觉得很对不住豆吉君。如果因为请我们吃饭而被逐出师门，可怎么办？

我紧张地握紧了话筒。

第一位搭档原君，是桂三枝先生介绍的。

"你撒谎吧？"

这时，我们在大阪还分不清东西南北，而且担心不定什么时候吃不上饭，于是决定住在小森学长家附近。

被弟子偷用了那么多钱也不追究的助六老师当然很棒，而被师父臭骂后依然能笑出声的豆吉君也很了不起。

挨骂的正是豆吉。

在这十天中，来自各地的艺人都住在附近的酒店，但我们只是刚出道的菜鸟，便被安排住在剧场的后台。

我不仅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慢慢自信起来。

"这可不行。"

对一直缩在薄薄的毛毯里睡觉的我们，这真是难得的好礼物。

没有丝毫让人忧郁的东西。

"哦？洋之助的弟子。你应该是第一次，看上去十分紧张生硬。"

然后，从附近的蔬菜店要了一个空苹果箱，横着立起来，在两侧的上端挖个铜，穿上铁丝，然后挂上阿律用从批发店九九藏书网要来的布头缝制的布帘，便成了一个碗橱。

买齐了中式炒锅、切菜板、菜刀，从旅行箱里取出前面提到过的饭匙、汤勺、礤床儿。（为什么要选中式炒锅呢？因为用这一个锅就可以炖汤、炒菜、煮饭。如果没有能力购齐汤锅、炒菜锅、煮饭锅，那就买一个中式炒锅。大家一定要记住。）

"没那回事。虽然待遇和临时工一样，但也应该有一些。已经干了几个月了？"

就这样坚持一个月零四天后，洋之助师父终于答应了。

我不清楚具体会怎样，但似乎开除的危险总算过去了。

他的讲话方式总让人觉得女里女气，十分怪异。我悄悄地对原君说：

我耳边又回响起月亭可朝老师的话：

和原君配对后，我就要在名古屋的剧场首次登台了。

下场后，我俩被鲁基新一先生叫住了，他因"不是，不是"的噱头而闻名。

"喂，小伙子，你干过几年了？"

那以后的十天演出期间，他只要来看表演，都会为我们提出各种建议，还对我说：

"大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们。"

阿嬷的信也到了，她还用饭粒在信纸上粘了三千元钱。

听说小阿每周都会在酒吧里打几次工。

我本以为是大美女的这人，竟然是化妆后换上女式礼服的小阿！

服务也是细心周到：

这对组合不单有趣，今喜多代还是位美女，洋之助师父则给人很温暖的感觉，我完全被吸引了，于是下定决心，如果拜师学艺，非此莫属。我马上说出了请求。

"是真的。我叫团顺一，请多多关照。"

"给他们寄套被褥！"

阿律再次接过话筒后，她妈妈详细打听了公寓及工作单位的地址、电话号码等。

这位豆吉君对我们这些新手十分关照，说话特别像地道的东京人：

我们当然没有钱安电话，于是准备了近百个十元硬币，走向公园的公共电话。

听从藏书网阿律妈妈的嘱咐，我也给家里打了电话。因为让他们担心了，我由衷地向他们道歉。

"对了，你领到工资了吗？"

原本我把信小心珍藏了起来，可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真是遗憾。

对于前进的方向已不再犹豫。

"是吗？"

但是，不论如何依靠原君，第一次登台时，我依然无比紧张。

舞台上有一闪一闪的灯光，客人们乐得合不拢嘴。看着这些场面，我心中也充满喜悦。

"两个月。"

真的很感谢鲁基先生。

"小伙子，有进步。"

两三天后，从阿律家里寄来了一个硕大的包裹，里面是两套被褥。

当天，我就领到了两个月的工资，扣税后也有两万多。

"嗯，对不起。"

回到后台，小阿对我们说：

听了原君的解释，我依然搞不明白。

"那小子，是说相声的料。"

"知道了。"

"我是洋之助的弟子，叫洋一，请多多关照。"

我第一天上班的日子是五月五日，正是日本的儿童节。

"你们可要听好了，干演艺这一行，不能忍耐可不行。"

"不……我听说见习没有工资……"

"肯定是同性恋酒吧。"原君说。

"你也要和自己的家人联系啊。"

"啊？没有呀。"

能吃到火锅当然很高兴，但对于刚刚步入演艺圈的我来说，能在酒席上谈论艺术更让人兴奋不已。

这次演出的压轴演员是东京的雷门助六老师，他带来了弟子豆吉君。豆吉君除了上台演出，还十分细致地照顾师父的起居。

"嗯。上次多谢您了。"

然后，给阿嬷写了信。

"你们绝对能红。"

当豆吉君从怀中掏出厚厚的钱包大喊"结账"时，我总是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

听说酒吧里的其他人也都是男人，可个个漂亮娇艳、身材高挑，实在无法相信他们是男儿身。而且，大家都喷了香水，气味也很诱人。

"不过，你们都挺好的，九_九_藏_书_网我也放心了。你再让律子接电话吧。"

几乎每天晚上，他都带我们去剧场附近的火锅店。

他态度温和、待人热情，经常鼓励我们：

虽然还是继续做着舞台道具的工作，但有没有搭档，感觉完全不一样。

"你连男色都不知道？"

竟然只有五位观众！

狭小的壁橱放不下两套豪华被褥，只能把其中的一套叠起来放在屋子里。与破旧榻榻米不相称的柔软气派的被褥，让我们感觉比以前富有多了。

第一次体验到妖艳的都市夜晚，我激动而紧张。

然后，就是找房子。

阿律曾在佐贺知名的百货公司财务科工作过，十分有信用，很快就被本町的布匹批发店录用了。

"听说你成了洋之助老师的弟子？"

"能好吗？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你家人也够倒霉的，来家里道歉时脸色都变了，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把你们的女儿拐走了'。你知道造成了怎样的后果吗？"

有一天，招我进吉本的富井先生来到梅田花月。

当时，吉本兴业还没有专为新人准备的小剧场，新人一般是从地方公演开始露面。

开怀大笑。

"是的，都是托您的福。"

在这次演出中，还有一个让我首次窥到艺人世界的小故事。

正值假期，剧场坐满了人。

"嗯。"

以前虽说只负责舞台道具，但在梅田花月，我已习惯于每天见到数百名观众。我一下子放松下来，和原一起成功地让观众节目录制前，负责向在场观众说明各种注意事项，进行拍手练习。

四叠半榻榻米大小的木造公寓，日照差，厕所还要公用，但房租只要四千元。这样，光靠阿律的工资也能勉强维持生活。（我是相声学员，作好了没有工资的思想准备。）

"你们是从大阪来的？我师父上年纪了，睡觉特早。等师父睡着了，我请你们吃好吃的，到时候过来吧。"

"虽然是男人，可喜欢男９9ｌｉｂ•nｅｔ人，打扮得也像女人一样。"

把茶碗、汤碗、筷子、杯子各两套放入碗橱后，感觉心里痒痒的，喜悦之情不禁涌上心头。

但是，就在演出结束那天，助六老师的怒吼声回荡在剧场里：

但是，洋之助师父德高望重，希望成为他弟子的人很多，我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如愿。

"好好努力。用这点钱贴补家用吧。"

三枝先生是当时深受关西年轻人喜爱的综艺节目"年轻人噢！噢！"的主持人，而原君是负责前说的很有前途的新人。

原君嗤笑道：

由于是第一次登台，我非常紧张。原君虽说以前只当过前说，但毕竟是公开节目的正式演员，看上去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

"男色？"

我们的表演是垫底节目中的垫底，当然第一个出场。

富井先生帮我查了查，果然一个月有一万两千元的工资。

后来听说，当阿律的父亲听妻子说知道女儿的地址了，就怒吼一声：

"德永君，干得还行吧？"

因为已经是第七天，我们逐渐习惯了登台，那天演出很成功。

"放心吧，我能保证。"

正在工作的我也禁不住笑逐颜开。

"不打招呼就用别人的钱，这是小偷，不是弟子。你给我滚！"

"请吧，再给您来一杯。"

听原君这样回答，鲁基先生似乎不相信：

我同样不懂同性恋酒吧又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这些，眼泪不禁喷涌而出。因为觉得在厕所里大哭太没面子了，于是面朝墙，一边撒尿一边流泪，真是不体面哪。

还好，暴怒的雷门助六老师逐渐恢复了平静。

我每天都笑着工作，总是作为压轴戏的岛田洋之助和今喜多代上台时， 我笑得最为开心。

当我鞠躬接过放有两万元的信封后，赶紧跑到了厕所。

但是，登上舞台看到观众席后，我顿感失望。

"估计是男色。"

这里真是最好的工作场所。

定下心来后，我让阿律往她家里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