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从名师,学帝王之术
二、治大国若烹小鲜
目录
楔子 司马家族的异梦
第一章 东汉乱局
第一章 东汉乱局
第二章 回乡招兵屯粮,蓄养死士
第三章 从名师,学帝王之术
第三章 从名师,学帝王之术
二、治大国若烹小鲜
第四章 三寸之舌,智退董卓残兵
第四章 三寸之舌,智退董卓残兵
第五章 隐姓埋名,初入仕途
第五章 隐姓埋名,初入仕途
第五章 隐姓埋名,初入仕途
第六章 一举成名天下知
第六章 一举成名天下知
第七章 装瘫拒入曹营,密谋大计
第七章 装瘫拒入曹营,密谋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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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话一出,明道堂上顿时爆发出一片哄笑之声。那胖学徒也面色大窘,东一瞧西一望,傻呵呵地干笑了一阵儿,讪讪地坐了下去。
他们三人急忙挤到前堂第三排席位去看时,那座位早被先来的同学们占了。周宣双眉一拧,愤然便欲上前斥逐。司马懿和胡昭却不肯多生事端,将他劝阻下来,只道:“明天早上咱们早些儿上堂便是了!”然后寻到前堂墙角边就地坐下,尽量靠近管宁先生所坐的那斑竹方榻。
不知不觉之中,管宁先生这个上午的讲经授课结束了。随着当的一声青铜云板被敲响,众弟子们纷纷起身离去。他们中间大多数人在回家用过午餐之后,便要在中午未时由邱宏带领着去帮方斗村村民们挑水解困。其余的学徒则各自回家,各自干各自的事儿去了。一时之间,偌大的“明道堂”便迅速空了下来。
管宁处理了这方斗村民众争水之事,坐在榻上静静调息片刻,又问堂上诸徒道:“诸君还有何难处之事?且一一道来。”
看罢这封遗函,又读起荀爽的那封荐书,玄通子忍不住热泪盈眶,深深感慨不已: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荀君也!我玄通子乃春秋名相管仲第二十八世嫡孙管宁,亦是博览群书、满腹经纶的绝世大贤,只因目睹前些年的党锢之狱愈演愈烈,自知君子之道穷矣,方才不得已潜心抑志、隐居深谷、化民于野。然而,他俯瞰四宇,见到天下苍生将要堕于水深火热之乱世,却又百般不忍、辗转难忘。自己如今欲亲自出山辅佐朝廷荡平诸逆,却是年寿已高、力不从心;自己意欲隐居山野独善其身,却是深愧平生所学,更无法做到对这一场乱世熟视无睹。眼下,昔日的同窗学友荀爽君将少年俊才司马懿推荐到自己门下,恰巧解了这个萦绕自己心间已久的难题!古语有云:“树人以继志,立人以补己。”自己若能悉心栽培教育出一位安邦济世之贤才,又何尝不是等同于自己亲手去安邦济世了一般?
他话音方落,周围那些方斗村里来的村民弟子们也纷纷七嘴八舌地说道:“哎呀!邱长老所言甚是——邻居们为争水而翻脸打架的事儿太多了……”
藏书网这时,却见一位青年弟子举手离席伏地禀道:“师尊!小徒向您呈报一件事情:前几日小徒与同学刘寅君一道出行,刘寅君在路边拾到一袋铜铢,于是在原地一直守了近三个时辰,终于等到失者沿途找来,便将那袋铜铢悉数交还了那失者。那位失者从袋中取出数串铜铢相谢,刘寅君硬是分文未取,径自与小徒告辞脱身而去。小徒以为刘寅君拾金不昧,今日特来告知师尊,请师尊予以褒扬!”
在一片静默之中,只见管宁还是昨日那般一身飘然出尘的服饰打扮,双手拱袖,轻轻托着那枝玉柄麈尾拂尘,雍雍容容,缓缓行到乌木案几之后。柯灵疾步上前将他一搀,扶着他登上了斑竹方榻。
司马懿一听,正自惊疑之际,却见一位五旬长者举手离席而起,伏在地上禀道:“师尊,老夫乃是灵龙谷顶方斗村的长老邱宏,特有一事请师尊主持裁断:我方斗村位于山谷之巅,全村仅有一口水井。大家每日早晨汲水取用,近日因井水供不应求,不少村民因争水而殴斗,邱某苦心调解多次,总是无法解决——且请师尊指点化解。”
管宁听了,脸色一凝,立刻沉静下来。过了片刻,他才悠悠说道:“刘寅君素来家境贫窘而守义不移,实在难得。柯灵,你下课之后且带上二十斤肉脯、十二石白米和八串铜铢,代为师前去他家问候致意,并向他转达为师对他拾金不昧之义举的褒扬。”
“小、小、小徒还有一事。”只见席间一个衣着光鲜、商贾打扮的胖学徒涨红着脸举手站起来禀道,“小、小、小徒禀告:近来世风日下、人心浇薄,真是不成体统。小徒府中圈栏里饲养的牛,这半个月来竟已被窃贼乘夜偷走了两三头……还请师尊授予小徒一剂护牛之方。”
这时,堂上已是恢复了安静——玄通子管宁先生终于正式开始讲课了:“……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措也。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故不逾节则上位安,不九*九*藏*书*网自进则民无巧诈,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
“哎呀!师尊的这个主意还蛮有道理的!”那胖学徒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后颈窝,嗫嚅地说道,“只是……只是咱家平日里将那些牛借给乡邻们,都是要收些铜铢做租金的……”
管宁坐定之后,手中玉柄麈尾拂尘一摆,向众位门徒说道:“尔等近日可有何事烦扰,且向为师一一道来,为师在此一一释疑解惑。”
“诸君还有什么事吗?”管宁复又转身望着案前众徒,款款问道。
“唔?刘寅君竟有这等善行?为师甚是欣慰啊!”管宁双眉一展,满面喜色,“刘寅君且出列前来,为师有话与你当面宣讲。”
一念及此,玄通子管宁缓缓舒展了眉头,轻轻放下了荀爽写来的那封荐书,拭去眼角的斑斑泪痕,起身踱到精舍照壁前悬挂着的管仲、孔子、孟子、荀子等一幅幅圣贤画像之前,伸出手去慢慢摩挲着,喃喃叹道:“吾道之亨、吾道之昌,又岂在门生弟子之众寡?得一二贤才以尽心育之,他日顺时而达,必能兼济天下、廓清王道,开创尧舜禹三代后第一盛世!唯求诸位圣贤在天之灵佑之助之,不负天下苍生之望!”
司马懿、胡昭、周宣等早早便来到了明道堂,却见宽阔的大堂之上,黑压压地坐满了前来听讲的诸位门人弟子:有头发花白的垂垂老者,有年约十几的颀颀少年,有皮肤黝黑的农家汉子,也有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而且他们的身份亦是各个不同:有农有商,有官有士,有富有贫,有贵有贱,真正体现了儒家传道的宗旨——“有教无类”。
在先前的那封密函中,荀爽对玄通子情真意切地说道:当今汉室不安、天下大乱,群雄割据的纷争之势已显,为求拨乱反正、济世安民,他已苦心寻觅到了两位旷世奇才。其中一位就是他的侄儿荀彧,德行高洁、谋略超凡,今年三十岁,在他的安排之下已经奔赴关东,去寻找贤明可辅之人以共济大业、肃清九州。另一位便是他的世交好友司马防之子、出身河内儒家世族的司马懿,虽然他年少历浅,但自幼刚毅果断、聪明好学,实乃“卓异九九藏书之材、非凡之器”,倘若加以琢磨历练,日后必能成就一番掀天揭地之伟业。然而,荀爽自知年老体衰,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与时间来调教司马懿了,只得来函郑重嘱托玄通子代为锻造他了。荀爽还在遗函中诚挚地鼓励玄通子:唯有以他的高才伟量、博学硕德,方能令司马懿天资尽掘、脱颖而出,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邱宏听罢,顿时恍然大悟,与方斗村里来的同学们一齐伏首叩地,连连称道:“师尊所言,令小徒等茅塞顿开!我们回村之后,必如师尊所教,切实而行!”
而司马懿和胡昭坐在一旁,并不多言,只是默默倾听。
听了周宣的话,司马懿脸上却似毫无表情,无诧无笑,也不接话,只是淡淡地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胡昭瞅了一眼。胡昭接了他的眼神之后,亦是笑容一敛,侧过头来,向司马懿低声言道:“仲达君,《道德经》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依胡某所见,玄通子先生身居草野而能教化大行,实乃于琐琐细务之中展露出经天纬地之大才——当真是令人‘心向往之,恨不能至’啊!”
周宣听了,又是禁不住微微摇头慨叹:“唉……想不到这位被世人称为德艺渊深的玄通子先生,竟也和那些泛泛之辈的塾师一般,只会宣讲这等的老生常谈!真是让周某甚为失望。”
“藏牛于民?”胖学徒愕然问道。
管宁闻言,抬眼瞅了瞅这胖学徒一副脑满肠肥、鼻孔朝天的模样,在心底里暗暗一叹,沉吟片刻说道:“别人偷窃你府中的牛,固然是大大不对的。既然你向为师请教护牛之方,为师也就坦白相告,你若想保住自家圈中的牛群,唯有藏牛于民,此外别无他法。”
说来也怪,在前天夜里,他碰巧做了一个异梦:梦见自己正在明道堂上阅经,蓦然间一头身生双翼的吊睛白额斑斓大虎呜的一声沉啸,从窗外飞跃而入,扑倒在自己面前跪伏不起!其实管宁一向都很少做梦,但前天夜里的这个异梦不由得让他惊疑万分。当年周文王姬昌飞熊入梦而逢姜尚,而今自己飞虎九九藏书网入梦又会遇到什么高人奇士呢?果然,第二天上午便有三位儒生前来拜师求学,而其中一个正是那个被荀爽推崇备至的司马懿!司马懿昨日在明道堂上的表现虽有刻意为之的嫌疑,但他言行之间确也与荀爽君的推荐之词丝毫不差——“志大意坚、刚毅聪达”,不愧为难得的“卓异之材、非凡之器”!
“同学们今天下午帮你们挑水到方斗村里去,暂时周济一下那些老弱病残、汲水乏力的村民,这也是应该的。而这一剂教民之方,为师自然也会给你们带回去施行的。”管宁依然是一脸的恬淡,娓娓而言,“你们且招来方斗村所有村民,当众立下一个村规民约来,公开约定:方斗村里那口水井,通常只能由家中有老弱病残的和操办婚嫁、祭祀、聚会等各类临时应急之事的村民使用。而村里凡属体健有力者,须到谷底的鱼箭河汲水。先贤卓茂太傅曾言:‘凡人所以群居不乱而异于禽兽者,皆因人心之际存有仁爱礼义之本,故能相互敬事也。’你们方斗村中,自今而后,从邱宏君和各位同学做起,大家平日相敬相让、互通有无,则喧嚣争扰之事又从何而生?纵有悖乱逞强之徒,你们尽可依村规民约而痛加严绳,一番警戒之下他们定不敢再犯。”
管宁也不言声,就那么端坐在斑竹方榻之上静静地听他们把话讲完,才又将玉柄麈尾拂尘往外一扬,缓缓睁开眼来,淡淡说道:“这样吧!我这紫渊学苑之中,年纪为十五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男徒们,今日下午各自带上自家的扁担、水桶,从这灵龙谷底的鱼箭河中挑水给他们方斗村村民去用罢!大家意下如何?”
“你这徒儿,眼下这时节,你是把牛借出去请人家帮你看护着,”管宁双眉一扬,仍是一本正经地对他讲道,“你还好意思再收人家的租金吗?”
“是啊是啊!小徒昨天去那井里汲水之时,看到有一帮伙计早拿了棍棒锄锹围在那里了,吓得小徒丢了水桶就跑,一直等到三更时分才敢摸黑前去汲水。”
却见柯灵从旁趋近一步,低声禀道:“启禀师尊:刘寅君昨日因其母患了急症,已请假在家照顾其母,所以今日不曾前九-九-藏-书-网来入学听课。”
朝阳的缕缕清晖从氤氲的晨雾中洒进了精舍的窗户,仿佛紫渊学苑墙外溪河里的脉脉流水,一直淌到了地板上、墙壁上、榻床上,把房间里的一切物饰洗涤得干干净净、明明亮亮。
当的一响,前堂侧门门框上悬着的那只青铜云板忽然被人敲响,全场静了下来,那数百名弟子齐齐屏住了声息,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他们一个个挺直了上身,目光投向了前堂的侧门口处,恭候着师尊——玄通子管宁的到来。
紫檀木方几的旁边,玄通子坐在席上,手里执着司马懿呈上来的由荀爽亲笔书写的那封荐书,静静地凝眸仰望着窗外那轮冉冉升起的红日,眼眶里不知不觉间泛起了朦胧的泪光。就在两个多月前,董卓被王允联合吕布刺杀而亡的那天,荀爽——这位博学多才、贤德过人的鸿儒高士也溘然病逝。其实在他临终之前,早已让人送了一封密函过来。司马懿呈上的这封荐书,则是玄通子又一次目睹他的亲笔遗迹了。触物生情,即便玄通子修为有道、心静如潭,亦不禁潸然泪下。
“好的。徒儿记下了。”柯灵微一欠身,朗声答道。
他话刚说完,堂上已是一片答允之声。那邱宏和方斗村来的学徒们却个个面露惭色,伏地而道:“小徒等在乡里教化无方,劳扰了师尊和各位同学的清修,耽误了大家的工夫,真是罪过、罪过!师尊,不敢有劳您和诸位同学——您且授予小徒等一剂教民之方便可!”
“对!”管宁双目直视着他,肃然说道,“你一家几口人哪里照管得过来那么多牛?如今正是耕作用牛之际,你且将自家府中多余的牛犊分借给周邻的乡亲和村民使用……为师保证你的牛不但不会被谁偷走,而且一定会被乡亲们照管得好好的。”
看过了、听过了、笑过了之后,坐在前堂墙角边的周宣拿手揉着自己刚才笑得发痛的小腹,直起身来对旁边的司马懿二人一边笑一边喘气道:“哈哈哈……这位先生可真逗!这些子鸡毛蒜皮、冗杂琐屑的小事儿他也管得好似津津有味的,他逗这个胖子可真是逗得让人发笑啊。”
闻得此言,司马懿才微微含笑转头,向胡昭略一对视颔首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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