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走向开元盛世
宋璟:贤臣的典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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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今日域中,谁家天下
第二章 武周王朝
第二章 武周王朝
第三章 李唐归来
第三章 李唐归来
第四章 神龙政局
第四章 神龙政局
第五章 一团糜烂的政治
第五章 一团糜烂的政治
第六章 睿宗李旦复辟
第六章 睿宗李旦复辟
第七章 梦魇的终结
第七章 梦魇的终结
第八章 走向开元盛世
第八章 走向开元盛世
宋璟:贤臣的典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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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货币发行始于高祖武德四年,称为“开元通宝”,规定每个铜钱的直径为0.8寸,重二铢四分(约5克)。在官铸货币发行的同时,政府明文规定:民间不得盗铸,违者处以死刑,家属籍没为奴。
当玄宗来观看演出时,一个优伶扮演旱魃,另一个就问他:“你为何出来作祟?”旱魃答:“奉宰相大人之命。”另一人作困惑状,问他何故。旱魃说:“如今含冤入狱的人足足有三百余个,可宰相大人却不让人申冤,这些人怨气冲天,我就不得不出来了。”
这件事传开后,宋璟的廉政之名自然是朝野皆知。
就在禁止恶钱的政策遭到挫败的同时,宋璟在司法领域又犯了一个错误。
这种现象当然引起了宋璟极大的关注和忧虑。开元六年春,在宋璟的主持下,唐朝廷再度下令禁止恶钱,规定只有重二铢四分的标准铜钱才能继续流通。此次禁令在两京得到了比较严格的执行,长安和洛阳市面上的恶钱迅速被大量回收销毁。
当时宋璟已经回朝担任宰相,听说这件事后,当即对玄宗说:“臣在广州并没有特殊的政绩,只因今日蒙受陛下恩宠,才会有这种阿谀谄媚的事情发生。如果要革除这种风气,希望从臣开始,请陛下下诏禁止。”玄宗很满意,遂依言而行,于是天下各州从此再也不敢随便为官员树碑立传。
此令一下,那些有冤情的犯人可就惨了。本来蒙冤入狱还有上诉的机会,如今宰相大人一句话,就把他们申冤昭雪的希望彻底粉碎了,一时间群情汹涌,喊冤的呼声比平日更高。
开元七年二月,宋璟又采取了一项强力措施,将国家粮食储备库(太府)和州县储备的十万石粟米出售给百姓,借此吸收民间恶钱,然后全部予以销毁。稍后,宋璟又派遣监察御史萧隐之前往私铸恶钱的重灾区——江淮流域,负责恶钱的禁止和收缴。
和姚崇一样,宋璟担任宰相的时间也只有三年多。
在离开相位后的好几年里,玄宗仍然对宋璟甚为倚重,曾当面对他说:“卿国之元老,为朕股肱耳目。”而宋璟也依然保持着“犯言直谏”的刚正风范,对朝政得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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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曾亲下一道手诏,称:“所进之言,书之座右,出入观省,以诫终身。”(《旧唐书·宋璟传》)
由于宋璟性格刚正,嫉恶如仇,所以对于犯罪的人极其痛恨,尤其是对那些不服判决而不断上诉的在押犯更是深恶痛绝。于是他便交代负责审理上诉案件的御史:“凡是服从判决,诚心悔过的,可以酌情减刑甚至释放;而那些上诉不已的冥顽之徒,就一直把他们关着,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有两个例子可以充分说明宋璟的严以律己。
在这方面,宋璟和姚崇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姚崇长期纵容儿子和属下照权纳贿,可宋璟不仅自律甚谨,对亲戚的要求也非常严格。
宋璟回朝拜相之前的职务是广州都督。当时的广州地处岭南一隅,文化相对落后,老百姓住的都是竹子和茅草搭盖的简易房子,平时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就是每逢干燥的季节便容易失火,而且一旦失火,往往一烧就是一条街。老百姓深受其弊,却又没有能力改变。宋璟到任之后,马上教当地百姓烧制砖瓦,同时大力实施旧城改造。没多久,广州百姓就住上了砖瓦结构的房子,“自是无复延烧之患”(《资治通鉴》卷二一二)。老百姓感念宋璟的恩德,就在开元六年初为他立了一块“遗爱碑”,以此称颂他在广州的惠民之政。
当然,宋璟之所以敢于处处坚持原则,违背玄宗意志,而且对宗室和外戚都不讲情面,关键就在于他对自己也一直是高标准严要求,正所谓欲正人者,必先正己。
姚崇、宋璟为相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对帝国政治的拨乱反正作出了卓越贡献,从而拉开了“开元盛世”的历史大幕。唐朝人郑綮在《开天传信记》中说:“开元初,上(玄宗)励精治道,铲革讹弊,不六、七年,天下大治。”郑綮所谓的“六、七年”,正是姚崇和宋璟担任宰相的时期。由此可见,说姚、宋二人是开元之治的奠基人,应该是不为过的。
唐朝的货币流通领域从立国之初就一直存在一个严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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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政府的货币供应量始终不足。由于当时的货币以铜铸为主,不像我们今天的纸币想印多少就有多少,而铜矿的开采量毕竟是有限的,所以铜钱长期无法满足市场和贸易的需要。
宰相身为“百僚之长”,不仅本身要率先垂范,具备严明高洁的操守,而且更需要有知人善任的眼光和智慧,才有资格和能力领导整个庞大的文官集团。
玄宗听着这几句台词,脸上顿时阴霾密布。
很快,人们就发现了他如此自信的原因。
恶钱的大量制造和普遍流通固然弥补了政府货币供应的不足,但是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它会导致通货膨胀和物价上涨;其次,致使百姓“皆弃农而竞利”,破坏农业生产;最后,利入私门,使国家财政受到私铸货币的左右,严重扰乱正常的经济秩序。
第一个错误是在治理经济方面,具体而言就是货币政策的失败。
而宋璟的宰相生涯就在这一刻走到了终点。
然而问题却接踵而至,民间的货币流通量骤减,直接造成了贸易萎缩和市场萧条,于是两京舆情哗然,百姓怨声载道。宋璟当即采取补救措施,在征得玄宗的同意后,动用国库存款二万缗,以市场价格购入百姓手中滞销而官府可用的商品,同时让两京的各级政府官员预支薪俸,以便让官铸货币迅速占领流通领域。
到了武周时期,恶钱的成色和质量越来越差,连铁和锡都掺进了铜钱里。也就是说,盗铸的成本越来越低,利润越来越高,于是恶钱更是泛滥成灾。江淮一带的百姓纷纷以铸钱为业,假币制造商们要么把工场隐藏在崇山峻岭之中,要么设在船上,直接划船出海,让官府的缉捕人员要么高山仰止,要么望洋兴叹。
你侄子是谁呀?看把你牛的!
开元七年底,吏部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官员选拔工作,众多的候补官员云集京师。由于候选者多,职务缺额少,所以这些候补官儿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靠山的找靠山,没靠山的包红包,一个个上下奔走,四处请托,忙得不可开交。在这些人中,有一个叫宋元超的候补官,却显得超级自信。别人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惟独九_九_藏_书_网他显得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然而,随着唐朝立国日久,经济逐渐繁荣,市场对货币的需求量越来越大,政府发行的货币完全不能满足民间的需求,于是开始出现私人的盗铸,当时称为“恶钱”,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假币。既然是民间私铸的假币,在成色和份量上当然与官铸货币不可同日而语,但它却可以极大地缓解市场需求,因而禁止盗铸的法令变成形同虚设。到了高宗显庆、乾封年间,恶钱已经在市场上广泛流通,严重扰乱了经济秩序,政府在屡禁不止的情况下,不得不采取温和的干预手段,下令用官铸一钱兑换五恶钱,再将恶钱回收销毁。
宋璟在这方面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
尽管宋璟有严明高洁的操守,有知人善任的能力,但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宋璟在为相期间也犯了两大错误,从而导致了自己的下台。
当时又正巧碰上关中大旱,有人便借题发挥,搞出了一个旱魃事件。所谓旱魃,意思是制造旱灾的妖魅。古时候每逢天旱,人们总是认为旱魃作祟,所以就要举行仪式驱魅。由于很多人对宋璟这项政令不满,包括一些宫中优伶,也对那些有冤无处申的犯人非常同情,于是就专门编了一出讽刺小品,准备在宫中举行驱魅仪式的时候向皇帝献演,借此发泄对宋璟的不满。
毫无疑问,尽管宋璟罢相的表面原因是在经济政策上遇到挫败,并且在司法领域犯了错误,但真正的原因其实也和姚崇如出一辙,同样是出自玄宗的用人原则——专任而不久任。
及至开元初年,作为政治和经济中心的长安和洛阳两京,恶钱已经满天飞了。有的假币制造商干脆不用铜,而全部用价值低,熔点也更低的锡来铸造,片刻工夫就能铸造数十上百个锡钱,在市场上也同样大行其道。
这个错误可以称为“旱魃(bá)事件”。
宋元超打死也不会想到,宋璟居然会如此六亲不认!本来如果走正常程序,他还有被选上的机会,如今倒好,恰恰因为他是宰相的堂叔,反而鸡飞蛋打,连候补官的资格都没了。
这就叫扬长避短,量才录用。有这样一双火眼金睛替皇帝严把人才关,玄宗就既不用担心官员队伍中有人滥竽充数,也不用担心有人怀才不遇了。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称,“璟为相,务在择人,随材授任,使百官各称其职”。此言可谓确论。www•99lib•net
应该说,宋璟的上述举措都是对的,于国家也是有利的。可问题是,对的不见得是好的,于国家有利的也不见得是于百姓有利的。尤其是萧隐之前往江淮以后,为了急于搞出政绩,动用了极为严厉的司法和行政手段,不仅挨家挨户收缴恶钱,而且“捕责甚峻”。(《新唐书·食货志》)如此一来,不但为数众多的假币制造商破产、坐牢,并且普通的商人和百姓在经济上也蒙受了巨大损失,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市场的萧条乃至瘫痪。
主管官员吓坏了,这可是首席宰相的堂叔啊,怪不得一副牛皮哄哄的样子!于是吏部赶紧一边给他物色肥缺,一边上报宋璟。
开元八年正月二十八日,玄宗罢免了宋璟的宰相之职,改任开府仪同三司,将另一个宰相苏颋也罢为礼部尚书;同日,征召京兆尹源乾曜、并州长史张嘉贞入朝为相。
对于姚崇和宋璟的历史功绩,司马光曾经在《资治通鉴》中作出了很高的评价:“崇善应变成务,璟善守法持正;二人志操不同,然协心辅佐,使赋役宽平,刑罚清省,百姓富庶。唐世贤相,前称房、杜,后称姚、宋,他人莫得比焉!”
唐代有不少隐士,其中固然有“视富贵如浮云”的真隐士,但也不乏以归隐山林作为升官捷径的投机者。有人就曾经向宋璟推荐过一个叫范知睿的隐士,称他富有文学才华,并献上其所著的《良宰论》。宋璟阅毕,在书上写下了这样的批语:“观其《良宰论》,颇多阿谀之辞。隐士理应直言朝政得失,岂能如此谄媚取容?若自以为文章作得好,可走科举应试之途,不应私下请托。”可想而知,在如此刚直不阿、明察秋毫的宰相面前,任何人想抱着侥幸心理走一条“终南捷径”,结果都只能是痴心妄想。
开元六年九-九-藏-书-网(公元718年)冬,他给玄宗呈上了一道任免官吏的奏疏,疏中称:“括州员外司马李邕、仪州司马郑勉,都有才干和文采,然性喜异端,好生是非,若加重用,必有后患,但全然不用,又可惜了他们的才干,故可分别授予渝州、硖州刺史;大理卿元行冲素称才行兼备,初用之时,能孚众望,时间一长却颇不称职,请转任左散骑常侍(没有实际政务的散官),以执法严正的李朝隐代之;陆象先有丰富的行政经验,为人宽厚,又能做到是非分明,可授河南尹一职。”
这件事是宋璟自我约束的典型例子。
到了开元八年(公元720年)春,整个江淮地区已经被萧隐之搞得民怨沸腾,百业凋零,原本甚为合理的经济政策到头来变成了彻底的扰民之政。有鉴于此,玄宗不得不罢免了萧隐之的官职,随后禁令取消,恶钱复行。而宋璟作为这项政策的制订者和负责人,当然也被玄宗记了一大过。
宋璟闻报,马上给吏部下了一道牒文,说:“宋元超是我的堂叔,长期住在洛阳,我和他很少打交道。他确实是我的长辈,这一点我不想隐瞒,但是我更不想因为这层关系而以私害公。本来他如果不自曝身份的话,你们还可以公事公办,现在他既然说了,那就没别的选择了,一句话——请解除宋元超的候补官资格。”
有一天,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吏部,直接找到主管官员,报上自己的候补官身份,然后告诉对方,自己有个堂侄在朝中任职。
宋元超不紧不慢地报出了官职和名字——侍中兼吏部尚书宋璟。
但是,这个措施却没有得到有效的实行。道理很简单,官府以一抵五,意味着老百姓手头的钱就要贬值80%,哪个傻瓜愿意乖乖地把钱拿去兑换呢?于是民间大多把恶钱藏起来,等禁令松弛了,再把钱拿出来花。不仅持有者不换,铸造者更是加大了盗铸的规模。为了躲避官府追查,很多盗铸者甚至把铸币工场设在了船上,然后把船划到江心,让你鞭长莫及。所以高宗政府虽一度想要推行新货币“乾封泉宝”(其尺寸和重量都比“开元通宝”略大),到最后还是归于失败。用现代经济学的话说,这就叫“劣币驱逐良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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