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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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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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则在笑,露出两支尖锐的犬齿。
自从两天前到东京来以后,他走在街上就从来没有轻松过——欧美人在日本总是特别显眼,直至到了“地狱LIVE”的会场来。
When all the birds drowned in the silver bay(当所有鸟儿都溺死在银色的海湾)
噬印确实弄得很像——对于这种东西拜诺恩是不折不扣的专家……
——还是先进场看看吧……
在挂着“FULL”告示牌的售票处外面,四、五个打扮成秘密警察模样、一身黑长衣与军帽的少女围拢在一起抽烟聊天;另一组在街灯底下聚集的,则像被拷问过的受害者:染成七孔流血的脸庞、以安全别针充当耳环和唇环、灰白色的隐形眼镜……
“喜欢。”拜诺恩回答时却没有笑容。“我倒没有你这么幸运。我最喜欢的那个摇滚歌星,在我两、三岁时已经死了。我是在许久以后才开始迷上他。”
茧是德国归来的日侨,对于其过去,就连追踪娱乐新闻的记者亦讳莫如深。他的传奇开始于两年前,首支单曲《Poisoned Candy》(有毒的糖果)在地下摇滚界推出后,他那以黑暗与毁灭为主题的凄绝歌声,就像疫症般迅速感染蔓延,其歌迷人。以女生为核心,短时间内呈几何级数增长……
拜诺恩审视剧院四周。场馆比想象中小,根本容纳不了外面那大票的歌迷。他猜想外面许多人像真梨,根本就买不到入场券,可还是要来沾染这场“祭典”的气息。
“你手上拿着的是……”她把他的手掌移近自己脸前,仔细看他手上的证件,她的眼睛瞬间睁大。“我……我在作梦吗?是真正的‘地狱LIVE’后台通行证!这简直是圣物啊!你……你是怎么拿到的?”
拜诺恩取下墨镜。他想更清楚地观看茧唱歌的模样。
他从大衣内掏出那两张后台通行证,往“新宿THEATRE”正门走去,那儿等候进场的歌迷已经排成长龙。他有点手足无措,要径直走到龙头那儿,就这样把证件递给收票的人?还是要找进入后台的侧门?……
一堆横向的电线像网般把他们拦腰架着。

火屑如烟花散落在铁笼上。所有人仰头观看。
歌迷当然并不是这场热身表演的唯一角色。
“是吗?可是我身上带着这个啊。”拜诺恩以十字架匕首贯穿着“地狱LIVE”的后台通行证,朝兔幸展示。
兔幸笑了。他发射飞镖的目的就是要让拜诺恩跃起来。他双足也马上蹬踏电线,迎着拜诺恩的身影跳起来,跳得比拜诺恩更快更高——空中战本来就是兔幸的强项。
“怎么了……”
她看不见:在她头顶的高处,如蛛网般交错的电线之上,两个男人像杂技团走钢索的表演者一样站立着对峙。
各色射灯如长长的刀刃,切割着弥漫场内的干冰烟雾,映照出舞台上的布景: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四面和顶上都围绕着带刺的铁丝。
“为了听他唱歌……你愿意献出一切吗?”
When will I hear from you again?(何时我会再听到你的消息?)

兔幸的脸容因为愤怒而瞬间扭曲,两支门牙变得更长更尖。他听出了拜诺恩话里的意思。
“每个人都会害怕吧?大人也一样。他们都害怕茧。因为比起他们的谎话,茧的音乐太真实了。”
“太棒了!太棒了!我在作梦吗?”真梨的眼角溢出高兴的泪水。她急忙从书包里掏出附有摄影功能的行动电话,把镜头朝向下方,寻找最佳的角度。
“他在说:我们总有一天都要死去。”
舞台下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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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仍在尖叫,在呼喊茧的名字。她们迷恋的恐怕只是他的美丽躯壳吧?他的歌声所要表达的东西……我很怀疑她们当中有多少人能真的听明白?……
两人缠成一团扭打,开始向下坠落。
Why are we still breathing?……(我们为什么还在呼吸?……)
——简直就像是一场宗教祭典……
一股汹涌澎湃的感动。久已遗忘。
在铁笼里一面地底活门打开。一条瘦削的人影自那地洞中缓缓升上来。白得像透明的头发,赤裸的上身如刚发育的男孩,皮肤在射灯下反射出光芒,滑得有如丝绸。黑沉如夜的长裤与皮靴。
“这……绝不是人类的力量……”兔幸切齿说。“你……又不是我们的同类……你究竟是什么?”
刀锋交斩的同时,兔幸空出的右手这次却抓住了拜诺恩的肩膊,然后张嘴向拜诺恩的咽喉噬咬!
“班上所有的女孩子都是。她们大概全都在这里吧。买不到票的还站在外头。”
那冲击甚至传达到身体,他不由自主往后飘飞,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踏在交错的电线网上。
拜诺恩回头: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孩子,原本一直在发愁、抱膝蹲在场馆的阶梯上,此刻正带着讶异的表情,朝拜诺恩直奔过来。
——不。我听过。是他“死后”唱的歌……
那发黄的门牙将及颈项,拜诺恩左手及时掐着兔幸喉颈,硬生生止住那咬噬。
少女拉着拜诺恩的手再贴近了些,变成挽着他的肘弯,胸脯不经意地压着他的手臂。“我叫真梨……你一个人来的吧?这儿不是有两张通行证吗?你要是肯带我进去,我……今晚就不回家……”
歌迷是当然的主角:其中以少女占了压倒性的数量,把剧院外的几条街道塞得满满的。她们当中除了大约三分一身穿校服外,其余穿着的是另一批“制服”——毫无例外的黑色与白色;通花蕾丝与皮革;白银制十字架或恶魔标记的项链及戒指;涂得雪白的脸颊与紫黑色的唇膏……
《社会新潮》十月号专题文章
飞镖把其中一条缆线割破了。
在她的颈项动脉处,有两个细小的血洞,干结的血污一直染到衣领上。
异国的语声在耳边此起彼落,拜诺恩感到有点昏眩,无法判断状况。
拜诺恩似乎十分悠闲,身体仍在左右摇晃。“你这个问题,我过去每一只猎物几乎都问过。”
Nobody would realize(没有人会知道)
兔幸在三条电线间反弹跳跃,蓄满力量之后朝拜诺恩作出最高速的一次跃斩。
真梨神往地猛力点头:“而且,每首诗歌我们一生也只有一次机会在现场听他唱。这不是很教人兴奋的事情吗?一生只有一次的东西啊!这不是比什么都要真实吗?”
摇滚少年·茧崛起带来之社会现象
——怎么会这样……
拜诺恩已经许久没有与女孩子的柔软身体如此亲近。他闭起眼睛,心底兴起一阵微微的激动。
最后他把手指伸往嘴巴,以舌头舔了一下,闭目仰首发出满足的叹息。
茧那张形状优美的薄唇笑起来了。他在铁笼里绕了一圈,伸出右手接下每一个歌迷呈献的鲜血。他把手掌上的鲜血往自己脸上和胸前涂抹,画成一圈又一圈诡异的符号图腾。
恶魔?先知?
What is this stuff flowing in my vein?(在我静脉里流动的是什么东西?)
下方的舞台音乐渐变急激,盖过了上方的战斗声浪。
她托一托镜片,把注意力放在其中一个屏幕上。
唯一比较难受的是那声音,几千人同时在说话。无论转往哪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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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法看不到附有大串饰物的行动电话。女孩们都忙于跟等候中或失散了的伙伴联络。
——要把这男人的头壳拿下来作我的杯子!
真梨听着时侧首瞧瞧拜诺恩,发现他听得神往的模样。她满意地笑起来。
茧张开眼睛,仰头向上观看。
Everybody saw it on the TV screen(每个人从电视屏幕看见了)
真梨按下手机的拍摄键,捕捉了这既血腥又美丽的时刻。茧出场之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像梦呓般继续喃喃说着:
拜诺恩在空中的身体却突然加速旋转,右手从大衣内里拔出一把东西横向挥斩。
吉他手和鼓手等已经在笼里热身,长发的鼓手每次随意打出一段节奏,歌迷就兴奋得尖叫起来。
真梨的眼睛仍不离手机上的屏幕,表情显得有点不耐烦。“谁相信那些媒体的炒作?那些只是成年人编的谎话。他们不想要我们来听茧唱歌。”

每一回“地狱LIVE”开始前,会场外的情景就是一场热身表演。
拜诺恩的脸冰冷依旧。
兔幸发出尖锐的嘶叫,沿着电线朝拜诺恩奔跑,就如跑在平地上一样,展示了惊人的平衡力。
“也许他找到好吃的猎物,还在忘形地享受着……”兔幸狞笑说。
说话的兔幸五郎是个长相讨厌的矮子,穿着一件剪裁古怪的皮草,令他看来更像一只动物。最令人印像深刻的是他的嘴巴;上唇中央缺了一大片,露出两只形状不规则的发黄门牙。
“茧的状态非常好啊。”语音带点含混不清,很明显口腔或牙齿天生有毛病。
The day the world went away……(世界逝去的那一天……)
“等一等!”一声稚嫩的呼喊在人群的声音里格外突出,吸引了拜诺恩的注意,因为那是用英语说的。
没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拜诺恩垂头瞧瞧真梨那泛着绯色的稚气脸庞,又仰首看着剧院上方广告牌里那个白发的俊美少年。
据消息人士透露,禁止不果的原因具有经济甚至政治因素——茧的音乐已俨然是一台会印钞票的机器……
兔幸数次斩刺无功,开始在远距离用飞镖辅助攻势。拜诺恩也从大衣内掏出火焰形状的飞刀还以颜色。
“让我看看……”站在另一头的犬道晋也拿起挂在墙壁上的记事板,细阅上面的名单。犬道和兔幸的身高差不了多少,但裹着黑色长袖衬衫的躯体明显比兔幸健硕。“……摩列科好像还没有回来。”
“没什么。”拜诺恩咧齿微笑,伸出手指划过颈项。“只是他的头有点痛,还有……”又伸手指指胸口。“……心脏病。”
“那么他的唱片……”
歌德摇滚味的吉他独奏,如孤魂在黑夜中鸣叫。
The day the world went away……(世界逝去的那一天……)
然后茧握起了麦克风。
羊津把视线从巨大玻璃窗移向控制台右侧,那儿排列着十几个小屏幕。是“地狱LIVE”工作人员临时架设的保全摄影机。

《The Day The World Went Away》
拜诺恩的身体也相应再次飞起来。
少女们仿佛把童年时作过的恶梦,一股脑儿搬出来穿戴到身上。
拜诺恩就这样消失了。
电线终于因为无力抵受两人的体重而开始断裂,爆发灿烂的火花。
“你们那位客人生病了。所以我代替他来。”
那具上吊的骷髅发出青绿的萤光,在歌迷的挥动下似乎真的活起来,按着鼓声的节奏手舞足蹈。在它下方是另一件歌迷带来的展示物:一个印着“MAYU FOREV九九藏书ER”发光字体的巨大纸牌,四边围满了枯萎的玫瑰。
“那么你从来没有机会听见他真实的声音吗?”
——猎人看见猎物时的兴奋。
发现了藏身在高处黑暗里的拜诺恩。
然而媒体与社会人士的声讨仍然不绝,报章更对歌迷的疯狂崇拜命名为“茧缚现象”……
When the blood dripped off the rusted blade(当鲜血从发锈的刃锋滴下来)
我马上听出来了——这个家伙跟我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一个普通人没有见过的黑暗世界……
“今晚一定很精采。”羊津继续说。“我们的宾客都到齐了吗?”
示威者与歌迷之间的马路上则隔着大队警察,全都提着防暴用的塑胶盾牌和警棍,一个个脸色紧张。警车顶上的灯号无声地旋转闪亮着。
就读东京都内某中学三年级的N子(假名),坐在涩谷街头的栏杆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笑着大谈“死亡”。她口中的“他”就是茧——一个比她年长不了多少的少年,两年前开始在日本音乐界如彗星般冒起的“视觉摇滚”(Visual Rock)偶像……
拜诺恩也飞身过去迎接。
“新宿THEATRE”里无人察觉这场战斗的进行。两人飞跃移动之快超过了人类肉眼能捕捉的速度,即使在白昼也只能看作两团模糊影子,何况在这样的黑暗中。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茧的歌声。那感觉出乎意料地震撼了我——原本以为他只是那种故作惊人的虚假偶像,为了骗少女们的零用钱而生产的商品……
兔幸的左臂从皮革里伸出来,掌中握着一柄涂上不反光黑色物料的日本短刀,直取拜诺恩的胸口。
那并非欲望,而是对“某个人”的怀念。
晚上八时二十二分 新宿THEATRE内
“也就是说:每首歌他一生只唱一次吗?……”拜诺恩有点意外。这种艺术的坚持,与流行音乐产业格格不入。
她们发出仿佛绝望又像狂喜的叫声,纷纷把手臂伸进铁笼里,欲触摸她们心目中的神祇。一条条年轻光滑的手臂,被铁丝上的尖刺割得鲜血淋漓。
兔幸却仍浑无所觉地挣扎着——吸血鬼是没有痛觉的。
拜诺恩看见在远远的最外围有一大群示威者,全部都是成年人,许多明显已是父母辈,手上举着各种抗议标语。写的都是日文,拜诺恩看不懂,只知道许多是在“MAYU”的名字上盖上一个叉。
眨眼即逝的星火。
“这叫做‘吸血鬼的噬印’,好看吗?”少女笑着说。“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的……你觉得逼真吗?”
“我们当然也有害怕的事情。我们真正害怕的,是那些整天在说谎的成年人。”
他的歌声,正如真梨说,很真实。里面有一股近乎绝望的情感。这情感对我来说毫不陌生。
——而他原来所站位置的桥板上,钉着一枚闪闪发亮的八角星形忍者飞镖。
——几天之后,当拜诺恩回想这一夜的情景时,他在日记里这样写:
五指深陷进皮肉里,然后把整片喉颈,连同气管和颈动脉硬生生挖了出来!
保全人员终于也把攀附在铁笼的最后一个歌迷带走了,台下的尖叫也渐渐平复。笼子里的乐队开始奏起节拍。
兔幸的喉咙发出肌肉破裂的声音。
他仍在微笑,右手上握着一柄镂刻了恶鬼脸孔的钩镰刀。
她与拜诺恩高高站在场馆上方的一条灯光吊桥上。拜诺恩俯视下面的情景,一脸肃然。

尖叫声到达了最高峰。
兔幸的笑容收起来了。“这个东西,我们只发给特别邀请的客人。你从哪儿弄来的?”
兔幸的利齿仍不离拜诺恩咽九-九-藏-书-网喉前五公分。拜诺恩嗅到对方嘴巴发出的腥臭气息。
保全主管的犬道看看那个屏幕,立时分辨出是在拍摄场馆的哪一个位置。他走近玻璃窗,运用他的超常视力往那儿聚焦。
“你学校里许多人都是他的歌迷吗?”拜诺恩托一托墨镜。会场内虽昏暗,但对于拥有超人夜视能力的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
瞧见少女右边颈项,拜诺恩的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
The day the world went away……(世界逝去的那一天……)
拜诺恩透过墨镜细看少女的脸庞。并没有夸张的化妆,黑长发剪得细碎,像那种传统日本人偶的发型。她不算很漂亮,可是细小而丰厚的嘴唇溢着一股鲜活的诱惑力。
“是吗?那么他的歌声告诉了你们什么事实?”
正沉醉在悲伤之中,拜诺恩忽而感觉脑袋深处像给尖针刺了一下。
果然在接近到不足三公尺时,兔幸的胸前闪射出三道银光。拜诺恩迅速往上跳跃,闪躲射来的武器。
两人四目交视。
“这儿除了工作人员以外禁止进入。”兔幸五郎狰狞地笑着,以蹩脚的英语说。“你是谁?”
“全部都是现场表演的录音。还有,每一回‘地狱LIVE’都是全新创作,绝对不重唱过去的诗歌。”
这样的场景当然缺不了新闻媒体的摄影机。穿着整齐套装、化妆一丝不苟的女记者,握着附有电视台标记的麦克风,在镜头前频繁地开合嘴巴,同时不忘保持端庄的笑容。

——对方是“猎人”!
“是的!我在叫你!不要走……”少女一直用英语喊着,焦急地跑了过来,生怕拜诺恩在人丛中消失。
左手猛力紧捏。
是在十七号射灯吊桥上。穿黑大衣的男人,身旁还有一个女学生。
When the smoke signal went into outer space(当狼烟的信号升上了外太空)
拜诺恩回想过去的事情,苦笑着没有回答。
墨镜之下,拜诺恩的眼睛睁大了,洋溢着一股兴奋。
兔幸五郎被十字架匕首贯穿心脏的尸体,如受刑般缠着大捆的电线落下来,仅仅垂吊在铁笼上方来回摇晃,血污夹杂着火花往舞台四处撒下。
拜诺恩收回那血淋淋的手掌,从大衣内袋拔出十字架匕首。
拜诺恩也顺着挥斩的力量飘飞到反方向,以穿着皮靴的脚背勾着另一条电线,整个人如蝙蝠倒吊着,身体缓缓地摇晃。
就在这时刻,场内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只余下舞台上方正中央最大的一道白色射灯。
“他有什么病?”
晚上八时零六分 新宿THEATRE
音乐进入最高潮。茧完全沉醉在梦般的世界里,闭着眼睛唱出诗歌的结句:
歌迷以为这是“地狱LIVE”的特殊效果,忘形地舞蹈呼叫。
——危险。
茧闭着眼睛。白发与身体仿佛在发光。双手握着麦克风的姿态,有如一个溺水的人握着最后一片浮木。
兔幸暴怒地再次从电线上跃起。以人类作粮食、站在食物链最高处的吸血鬼,却被眼前这个神秘男人视为“猎物”,兔幸的荣誉感受到伤害。
Nobody would remember(没有人会记得)
这股疯狂的气氛,在每次名为“地狱LIVE”的现场演出时达到最高峰。多个教育及家长团体已经要求官方禁止茧的演出,但始终未有结果——第十四回“地狱LIVE”又将在本月二十日于新宿剧院区演出。
鲜血沿着铁丝滴下来。
置身这样的人群里,拜诺恩倒是感到自在:谁也没有特别留意他这个穿着全黑衣衫的外国人。
“这个男人也在邀请之列九*九*藏*书*网吗?”羊津把脸贴近一点。“我好像没有见过他……”
“你看来有点神经紧张啊。”真梨这才分神看看拜恩的脸。“好像在准备干什么重要事情似的……你不喜欢摇滚乐吗?”
钩镰刀与日本短刀第六次空中交击。
两人的身影在场馆上空交错了好几次,每次都传出金属的猛击声。
拜诺恩的脸孔起了变化,变得跟对方一样凶恶,脸色比原来更苍白,犬齿露了出来。
原来是化妆。拜诺恩的眉头这才解开来,禁不住苦笑。

Where had the white dove flown?(白鸽飞往哪儿去了?)
“我还带了立可拍来!待会儿我们要到后台去!我要跟茧合照,然后让他在上面签名……这次肯定让我的同学妒忌得要死了……”
拜诺恩垂头看看真梨的手臂,上面有浅色的斑驳伤痕。
最前面的歌迷失控了,如海浪般一涌而上。守在舞台前那列健硕的保全人员竭力阻挡着人潮,可还是有二、三十个女孩突破了防线,如涌向食物的虫群般爬上了舞台,奔跑到铁笼四周。
兔幸感觉手上刀柄的剧烈冲击,然后才听到金属交错的锐音。
拜诺恩无法理解,呆呆地站在原地。
少女一走过来就伸手握着拜诺恩的手掌,她的手冰冷而柔软,在微微地颤抖。
拜诺恩俯视下方的情景,纷溅的鲜血。
“我也看到了。”兔幸站在犬道身旁说,他伸出舌头舔舔那双门牙。“我过去看一下。”
“我愿意为他奉献自己的生命。”这样一句话在日本古代以至战时,都具有某种特殊的精神意义;然而在这里却是出于平成年代一个十五岁少女的口中,不禁令成年人为之毛骨悚然。
“我看过报上说……”拜诺恩看的是美国的报纸——茧的崛起早已引起外国媒体的兴趣。“每次‘地狱LIVE’之后总有些女孩子失踪。”他瞧向真梨。“你们不害怕吗?”
拜诺恩发出野兽般的疯狂嚎叫,身体里的黑暗因子在跃动。
真梨那双明澄的眼睛直视拜诺恩,毫不犹疑地用力点头。
茧的歌迷对偶像的崇拜与痴迷程度,即使在惯于大量生产偶像的日本社会亦属空前。他们结成一个个紧密的族群,除了一般的追捧活动外,更流行着各种自我残虐的行为,至今已造成两宗死亡及十余宗重伤入院的事件。正如接受访问的N子说:“只有在流血的时候,才能够完全体会茧的诗歌。”
——慧娜……
“嗯。”回应的羊津京子交叠着腿,坐在器材控制室中央。她身上的高级洋装散发着浓烈的香水味。深刻的乳沟上方是一条闪烁的红宝石项链,链饰的造型是半个破裂的心形。金丝眼镜底下的脸有着浓厚的妆,令人难以断定她的年龄是在三十或四十代。
真梨一边流着泪,一边在细听茧的诗歌,突然感到身旁掠起一阵风,吊桥并没有摇动。她看过去。
少女察觉了拜诺恩的视线。她天真地笑起来,把衣领拉低一点,似乎故意要让拜诺恩看见她肩颈的雪白肌肤。
“你真可怜啊……”真梨说着又把视线投回下方的舞台。铁笼里的茧身上画了更多血腥的图腾。“你知道吗?茧从来都不进录音室。”
和一般摇滚音乐会不同,开场的只是一首和缓的叙事曲,而不是要把听众的热情烧起来的强劲节奏。
When the Bible was torn off another page(当圣经被撕下了另一页)
兔幸奔跑时,双臂像忽然缩短了,收进那件皮草里。拜诺恩看出这是攻击的前奏,凝神注视对方的胸口。
短路产生的火花映照两人的眼瞳。
这个国家实在是太陌生了。
茧的歌声一响起来,拜诺恩的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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