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滕文公章句上
古代农民诗:写农民的诗还是农民写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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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滕文公章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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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民诗:写农民的诗还是农民写的诗?
卷一 滕文公章句上
卷二 滕文公章句下
卷二 滕文公章句下
卷二 滕文公章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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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易长亩,终善且有。
有人说了:这诗是讽刺领导的——当个领导还真不易哦,不管别人写什么都能被人读出来是骂他的。这咱们就不管了,领略一下古时民风也就够了。
攘其左右,尝其旨否。
以介我稷黍,以榖我士女。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害虫一大堆,赶快烧成灰。
曾孙不怒,农夫克敏。
送神糖衣炮,求神多关照。
今天垦南亩,准备播百谷。
说俺们干活儿很老实。
我们献上纯洁的羔羊,祭社神,敬四方,
啊,好一首淳朴的田园牧歌,好一派热闹的农事劳作!看看,这诗里有管理农事的官吏,也有国王亲自来犒劳农夫,有丰收的喜悦,有祭祀的狂欢,而且,这么大场面的农业劳作,看来不像是一家一户各忙各的自留地,倒很有些集体农庄的意思。
以社以方。我田既臧,
听国王夸赞农人的勤勉。
——这是农人的狂欢,我们报祭祖先,
吃陈谷便够,因为丰收连年。
年年都是丰收年,今儿到南亩去种田,
老天下了雨,落到农田里。
既方既皁,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
还要讲一下《甫田》第三节的开头,“曾孙”是谁?他就是当时的国王,大概是王国创始人的第几代曾孙,所以就这么www.99lib.net来称呼了。后世可不敢再用这种称呼,谁要管领导叫曾孙,有他十千个好瞧!
曾孙之稼,如茨如梁。
国王到了,和他的王后、王子,
以御田祖,以祈甘雨。
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俺们的农活儿干完啦,俺们打算乐乐啦——
我们一同欢宴,看禾苗种满,垄上田间,
有没有哪位看完这首诗想去旅游的?去两三千年前的田野里和那些勤劳淳朴的农夫们聊聊天?去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田园牧歌?这风格好像不是米勒的《拾穗者》,而是柯罗的《孟特芳丹的回忆》?
有渰萋萋,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
稻穗飏了花,稻粒顶呱呱。
倬彼甫田,岁取十千。
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
攸介攸止,烝我髦士。
公田浇个透,私田也没漏。
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国王的稻子啊,如屋,如篷,
那为什么这种传统的计量单位后来就不见使用了呢?有人说是通货膨胀闹的。姑妄听之,备此一说,反正我们知道历史上一直都有“十千”这么个说法也就是了。
如果你相信“机器的声音好像百鸟在歌唱”,那你就去吧!要么就当你的宫泽贤治去吧!现在呢,我把这首诗重新翻译一遍,这回是RAP(说唱音乐)风格,最好配上快板——
犒劳我们,也给管田的官吏送来酒食。九_九_藏_书_网
好大一片田,一年收十千,

农民看了解心宽。赶紧报祭咱祖先,福如东海寿南山。
答案是:现任国君很糟糕,所以诗人写缅怀从前的美好生活——哦,原来夸古代生活就是讽刺时政?!总有些人的想象力无比丰富,也总有些时代环境造就出人们的这种丰富的想象力来。
田官得赏赐,天神得祭祀。
农夫之庆。琴瑟击鼓,

为了配合全诗风格,我把原文里的“曾孙”直译成“这孙子”了,这个词非得用北京话说才有韵味。
我不解释那么细,先说两点有意思的地方。一个是第二句“岁取十千”,什么叫“十千”呢?就是十千石(“石”字这里读“担”)粮食。可奇怪吧,为什么不说万石,却偏要说“十千石”?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即备乃事,以我覃耜。
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穉。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下乡跟俺们来套磁,
这回我就把程序简化一下,直接翻译成农民诗好了:
耕得宽又直,服从是天职。
先看《甫田》:
国王一家子,犒劳泥腿子。
快准备万个箩筐,千座谷仓,

喂饱农民汉!
犒劳俺们啦!犒劳田官啦!
这诗若按古人的权威解释,还是讽刺国君的。有人会奇怪吧:这诗里不是很好藏书网的农忙景象吗,国君、官吏和农夫亲如一家,祭祀也虔诚,工作也努力,从哪里看出来是讽刺国君的呢?
那,这首诗的意思就仅仅如此吗?
黍稷稻粱,农夫之庆。
农事已毕,要狂欢,要歌唱,
我取其陈,食我农人。
无论是谁,如果从《诗经》里找商周时代的农业生活的线索,主要也就那么有数的几首农民诗。像前文孟子引的“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这是出自《小雅·大田》,还有一首很有分量的是《小雅·甫田》。我就只稍讲一下这两首算了,都讲就太费篇幅了。其实前面好几次说过的那首《豳风·七月》(就是“七月流火”那个)也很重要,可惜太长了,这里就不讲了。
——那咱们看看《诗经》好了。
彼有不获穉,此有不敛穧。彼有遣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
这孙子又来啦,全家都来啦!
要祭神了,要休工了,男人们都聚拢到空场。
下面再来看看《大田》,就是“雨我公田,遂及我私”的那篇:
来装黄米,来装小米,来装大米和高粱。
无边的田野,一年收获十千,
大田多种稻,备工又备料。
快向南亩去,我们耕田,锄草,看稻穗疯长,
谷堆仿佛小小的山峰。
收割有残余,寡妇捡便宜。
这孙子粮食堆成山,千仓万仓漫无边。99lib•net
糊涂账我们看两眼就行了,扯是不必扯的。那么,以前的农业生活大致是什么样子,真像孟子说的有什么管理农业生产的专门官吏吗?国王真的会亲自来田里视察吗?如果是个大公社式的生产方式,会不会很热闹呢?——对这些问题,有没有一些哪怕感性一些的资料呢?
琴歌,瑟舞,还有鼓乐。我们求雨水,求收成,
这样看下来,唐宋元明清历朝历代都有“十千”这个单位,可惜现在不用了,不然的话,学英语可就容易多了。英语要说fifteen thousand,咱们直接就能反映出是“十五千”,不必在脑子里费劲地换算一遍,得出一个“一万五千”了。

俶载南亩,播厥百谷。既庭且硕,曾孙是若。
这第二种翻译好像才更像农民诗。那,原诗真是当时的农民写的吗——即便真是,也只能是农民唱的,被文化人记录下来。《诗经》里这些内容,来龙去脉几乎都不可考,反正我们知道这一篇是在描写农业生产也就够了,可以好好看看前辈们的生产、生活的风貌。
求无忧的四季里五谷丰登。
以我齐明,与我牺羊,
田神最灵验,由他烧了算。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
杀只羊,祭社神,过往神灵请听真:
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其实“十千”一直到晚清都是个常用的计量单位,尤其在钱上,经常说“十千”而不说“万”。比如《旧唐书》说一品官“月俸三十千”,还有“职田禄米”多少多少,这倒可以参照《孟子》方才讲的“圭田”来看;《新五代史》九_九_藏_书_网说有人看中了一套铠甲,这铠甲价值“数十千”;《旧五代史》说交礼钱的事,某个级别是“四十千”,后来落价了,落到“二十千”,还有“三十千”落到“十五千”的;《宋史》说某某“调兵十千人”;《新元书》和《明史》记载同一件缉拿叛匪的事,都说悬赏“十千”;《清史稿》里记账,有一处是“钱九十二万七千三百五十千”,到底这是多少钱,一时还真看不出来,但这是千和万都用的。千和万都用的情况最有意思的是《魏书》里记录户口,所谓“户口”,其实户是户、口是口,比如《魏书》说“口一万二千二百七十八”,“户十千四百二十四”,记“口”的时候常用“万”,记“户”的时候常用“十千”,也弄不清为什么。
——祭神啦,收工啦,大老爷们儿全来啦!
你耕地,他抽烟,稻穗往上蹿又蹿。
好了,两个有趣之处都介绍完了,这诗到底在讲什么呢?我要是就这么摆在这里,估计没几个人看得明白。好,下面我来翻译成白话:
和那些祭神的农夫们手拉手跳个舞,多拍几张照片,他们大概是不会收你钱的。晚上可以在村妇家里借宿,尝一尝新鲜的农家菜,真正的无公害、无污染,比特供基地的产品还要好。还可以“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农夫讲讲过去的事情……
我们祈求福寿无边。
或耘或耔,黍稷薿薿。

陈芝麻、烂谷子撮撮堆儿,

自古有年,今适南亩。
让俺们雨水足,让俺们收成好,让俺们老少爷们儿都!吃!饱!
曾孙之庾,如坻如京。

打起鼓来弹起琴,大家一起敬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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