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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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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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里德说,无法分辨出布雷特的情绪是真的或者只是为了他的行为而在演戏。
“不!”里德说,“我不提供你任何东西,只有检察官才能交涉私下协议。但你想,谁能对他们施加压力,促使他们这么做?”
“你给我什么?”里德问,“是跟索耶的案子有关的吗?”
每次索耶的名字一被提起,布雷特就开始拐弯抹角,闪烁其词。他否认任何跟安的射击案有关的消息,否认索耶拥有任何武器。一提到有关手指的事情,这年轻人只是大笑。
“狗屎!”克劳黛说。电话在两人同时考虑到话中的弦外之音时陷入沉默。
她截断他的话,告诉他打电话的人说些什么话以及安的反应。
“所以,她又回到当初那个样子了,满嘴不停地说着汉克。我们应该怎么办?”
而根据交通单位的事故报告,维金森开的是一辆全新的BMW,有染色的窗户和护板,标志上以及一切东西都镶金边。陈则据说开的是一辆新的雷克萨斯。两辆车都没有车牌,只有车商的纸标签。而车辆还没发出牌照前是不会输入电脑系统里的。难怪他们找不到这两个家伙,里德想:他们找错车子了。
挂上电话后,他开始思考索耶的父亲和他对安公开的敌对行为。会不会小吉米在事情传开后,马上向父亲请求保他出狱?有没有可能这个文雅的外科医师在他的儿子去拜访安的时候在后面支援他?也许他等在外头,然后当他听见安的第一枪后慌张起来向屋内开枪以保护他的儿子。里德揉着下巴。这有可能。那男人说过他曾经在越南服务,他一定知道如何用枪。所有里德想到的情节中,这是他个人最喜欢的一种。并不是因为它一定是真实的,而是那让他有所期望:把索耶医师铐起来送进监狱。是的,里德对自己说,给我这个情节。
“你生病了吗?”他柔声说。
“什么?你跟她一样疯疯癫癫了吗?汉克·卡莱尔还活着的惟一可能是他故意失踪。而如果他是故意失踪,那么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
看看手表,里德发现白天几乎就要过去了,安又会陷入孤单无助的情况。吉米的爸爸有枪吗?里德决定该去查个明白了。
“是的,”他说,声音细小,“是彼得。”
“就在汉克失踪前,公路巡逻队的证物室里保藏的一堆麻醉剂不见了。他们把那断定为局外人干的,但那并不代表他没有可能在某方面有所涉及。”
揉着眼睛,他想起汉克失踪的最初那段时间。第一个月,安无法入眠,每天像个行尸走肉般试着克服种种困难,继续过日子。到了第二个月,她的想法变得非常不理性,迫使里德必须强迫地把她带去急诊室,害怕她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医生们都把那归因于缺乏睡眠而开了些安眠药给她。接下来更糟——安大部分时间都在吃药,还去找一些巫婆等等各种疯疯癫癫的怪人。有一次,一个巫婆还声称,她有汉克住在房子里的消息。她坚信那女人一定与汉克很亲,才能产生这种感受。那让里德花了两个礼拜,才让安把那个女人甩开。
里德翻着那些文件,找出公路巡逻队的那张清单,列的是汉克失踪时所持有的一切东西,他的视线特别停留在那把左轮手枪上。就敌对的立场来说,里德想,汉克·卡莱尔和那个地痞流氓吉米·索耶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但愿安认为自己的丈夫又出现了是个错误的怀疑。汉克是个受过训练的警察,一个神枪手,一个机敏的男人。他会毫不犹豫、绝不退缩、永不放弃地去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外头有那么可怕的人……一切事情都出了岔。我的父母快死了,我的爸爸有心脏病。”
“是的。怎么了?见鬼!我好几年没接到你的消息了,克劳黛。从你升迁之后,就没有过来打招呼过。”
里德清清喉咙,整理自己的思绪。
等他喷好药剂,菲尔伸手到口袋里拿出一个塑胶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胶囊。
“我在车上逮到你的,布雷特。”里德说道,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恨你,里德!”他说,走向门口。
“没有。”他说,摇着头。他的黑眼珠闪着光,“我是说在那个伊丝黛尔女人被伤害时我在工作。其他的日子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但我知道那一天我在哪里,而这就是证据。”
“好,布雷特,你表现得很好。真的很好。我以你为傲,兄弟。现在,我们继续往下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来谈谈你们冰箱里的东西。”
职业杀手干的,里德对自己说。就连米兰妮也同意他的看法,但他们也一致觉得不该把他们的想法告诉安。那样的负担会让她的创伤更加难以忍受。
对于安的丈夫,里九-九-藏-书-网德知道一些公路巡逻队没有发现的事,一些安小心翼翼隐瞒着的事。汉克的童年受过足以毁人一生的心灵上的创伤。而大家所以为的完美婚姻其实也并不存在。噢,他们是曾经有过他们快乐的日子,也都很钟爱他们的儿子。但仍有那么些时候,里德曾自问安为何还留下来。
他弯下腰,抓住布雷特的衬衫,把他连人带椅拉起来。
里德回到警局后,试着征询队长的同意,组织一个监视小组看守安的房子。知道涉嫌闯入她家的人不只一个,让他非常惊慌,特别是那个同谋者还开枪射她。
当布雷特·维金森一进到审问室,里德就按下录音机。
“我本来都快死了,还得爬起来抓你这种卑鄙的家伙。”
安靠在墙上,留心地看着他。德韦修无罪的机率只有百万分之一。民众以为经常有无辜的人被判刑,但那不是真的。他们要把一个有罪的人定罪已经够难了,更别说是无辜的。
“给我滚进去,你这他妈的混蛋,快!”菲尔·威塔克吼着,带着感冒的鼻音。
“听好!”里德急忙说,“我不想坐在这里整天胡思乱想:我要打电话给安,看她有什么好说的。”
“你也知道,做些跑腿工作,打几通电话,求一些朋友帮帮忙。我在真的抓住他之前什么都不谈,想让你惊喜一下。看来那里是个相当清洁的校园,最严重的顶多只是一些大麻而已。然后迷幻药一进去,那里就突然迸出一大堆毒品的问题了。”
安怀疑地拿起那个信封,想丢回他的脸上。她是准备来听认罪自白的,不是另一个无罪的声明。
“懂吗,我只是不想见到你替他背黑锅,而那却正是即将发生的事情。索耶会全盘托出来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后他就会逍遥法外,而你就一辈子完蛋了。”

“为什么铐住他?我只说要带他进来问话,没有要你把他五花大绑。”
“请帮帮我!我不想坐牢。别的囚犯说现在那个女人既然死了,他们要判我谋杀罪。我没有做那些事。难道没有人能够救我吗?”
“你到底在讲什么?你是说,从人身上切下来的手指?别想打这个主意,混蛋!麻醉药,有。手指,不可能。”
“你测试他了吗?有没有喝酒?”
“我能怎么帮你?我只是个缓刑监护员,兰迪。”
“这可以证明我没有伤害那些女人。”
“等你进了牢里再说,兄弟。那里会有很多人干你的,他们会爱死你那个小小紧紧的美屁股。”威塔克对他的囚犯噘起嘴做出亲吻的样子。
威塔克蹒跚走上厅廊,嘴里仍像神经病般念念有词。维金森啐道:“我也恨你,混蛋!”
“她现在在拘留所里,难道你敢挂我电话!”克劳黛说,“有没有可能汉克偷了那些毒品,然后不知怎么的与索耶那小孩扯上了关系,也许想要将它们倾销出去?那么这整件事就吻合了,你说对不对?”
一个档案书记员走进来丢东西到里德的文书篮里,随即准备走开。
“什么?”里德说,仍然在笑,“你不喜欢被拘禁?如果你有幽闭恐惧症,怎么能在监狱里生存下去?”
布雷特坐立不安,想要把手挣脱手铐,“帮我解开手铐,我有幽闭恐惧症,老兄。”
现在汗水从那男孩的面孔川滚而下,他的胸前和腋下开始出现汗迹。他想把手从椅背弄上来,结果却变成手铐卡在另一边,把他手臂的肌肉拉到极限。
兰迪·德韦修慢慢地走过来坐下,“我打电话找你来,是因为我想你会帮我。”
克劳黛被激怒了,“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我会看看我能做什么。”
里德微笑,很高兴逮到了维金森。他右肩开始抽搐,笑得跟经常露齿嘻笑的猫一样。
“现在,我们来谈谈有关吉米·索耶。”里德说,马上坐到他的座位上。
“一切都乱成一团;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讲。”强充好汉的外表消失了,他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她就是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克劳黛说得没错。如果汉克还活着,他会再打来的,他会想办法跟她联络。而就算那声音听起来很像汉克,其中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安记不起来。她现在所受的打击太严重了。但最后总会被她想出来的。
电话响起。里德抓起听筒。克劳黛在他还没能开口报上姓名前就开始说话。
“那都很好,兰迪。”安说,折起那些纸张递回给他,“但我想那不能证明你的无辜。现在你是犯了三个案子。你是说这三个案子发生时,你都在工作吗?”
“这是什么?”
“等一下。”他对里德说,伸手去拿他口袋里的鼻部喷雾剂。
“让我挂电话吧,克劳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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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呻吟地说道。她描述出来的事是他宁愿不要讨论的。条子犯了重罪,贩毒,这类事情让他反胃。而汉克回来射杀安、试图绑架她的儿子,更让他觉得太卑鄙了而不想去想象。
“当时有些事情。我是说,那不是众人周知的事情。”
“好,布雷特,”他说:“我们两个得好好认识认识,好好长谈一下。”
档案书记员走后,里德拿起那份文件。那是交通单位归档的几个月前的事故报告。看来是邻居们抱怨那三个男孩把街道当作赛车跑道。报告上列出来的三辆车子,他只认得索耶的保时捷。他们一直查到他室友的姓名后,里德就查过电脑,从他们的驾驶记录里取得他们的照片,然后查询任何以布雷特·维金森或彼得·陈注册的车子。他们找到的是一辆福斯牌的捷塔车,和一辆福特的野马车。他已经通知巡逻队,这些可能是嫌犯开的车辆。
“拜托,只要你把手铐拿掉我就招供。”
安走过庭院,到拘留所去。她被汉克的电话弄得心神涣散,无法正常思考。
该死!他想,打开档案夹。虽然他对克伦·霍普金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对于安终于开始约会了仍使他感到些许释然。现在他只是不知道,是她因为缺乏睡眠或紧张而再次跌回那个深渊?还是汉克·卡莱尔真的是个野兽?
“给我滚过来,立刻!”露丝玛丽·索耶打了电话给市长,声称安·卡莱尔勾引她的儿子,里德欧打她的丈夫,而警方毫无理由地威胁他们全家。显然索耶家族在市长最近这次选举中捐献了不少钱。市长当然打给了局长,让里德挨了顿训话。
“你——”布雷特说,仔细观察这个刑警的脸色。
“那些车子是在同一天买的,三辆都是现金买断。带着十万美元现钞在身上的老实人可不多。所以我们别再兜圈子了吧!那是我们确实知道的事,布雷特。事实上,我甚至不准备问你太多关于实验室的问题。我所要知道的只是那个药剂师的名字。是叫作彼得·陈吗?”
里德摇摇头笑着。老菲尔的功夫并没有搁下。
“来看看,我们这里有一些古柯硷、海洛因、吗啡混合物,还有一些春药——保证让你连干四天——另外,看,一些催眠药,一些安眠药,一些迷幻药。狗屎!我们这袋子里算是个货色整齐的小型药铺了。对不对,布雷特?你是药剂师吧,老兄?”
“你抓到谁?”里德说。
里德一回到座位上,马上重新检讨这件案子的状况。
布雷特耸耸肩,又有了自信。
里德没有心情玩游戏。
“有的,我测过了。这家伙尿了满满两个杯子,但查不到任何东西。”
“你现在要面对的是牢狱之灾了,”他严厉地说,“你的律师不是开车送你去监狱的那个人。”
里德打电话给通讯室,向调度员描述维金森和陈的新车辆,猜想现在可以逮到他们了。
这个有钱小孩快要崩溃了,里德心想,微笑着。
德韦修诚恳地说:“你看,失业救济局的人叫我出来工作。如果我不去,我就拿不到失业救济金。这公司是我自己找到的,他们给了我一些时数。”
“谢谢你,菲尔!”威塔克说着两脚伸到桌上,手里握着一张卫生纸。
“我会招供。”布雷特说道,哭个不停。
里德望着整个房间,看见凌乱的铁灰色办公桌,许多喝了一半的聚乙烯树脂咖啡杯,诺亚钉在墙上的玛丽莲·梦露海报。他无意识地伸手到最底部的档案抽屉,拿出一个鼓鼓的档案夹。里德在汉克·卡莱尔失踪后,仍然保留着自己对他的怀疑。但随着时间滴答溜走,而那男人仍没有出现,他便把它们搁在一旁。
“挂吧!”她粗声说,立刻挂断电话。
“还有索耶和陈还没逮到。菲尔,我这次把正确的车子报给通讯室了,所以把陈抓来对像你这么高明的人该是小事一桩吧。我们需要所有的球员上场才能开始比赛。懂得我的意思吗?”
里德现在已经向维金森走过去。这男孩身高超过六英尺,身材魁梧,跟索耶的满头长发比起来已经算剪得相当整齐干净了。他必定是圈外人,里德想,毒品组织里的贩卖员。因此必须扮演自己的角色——看起来像个大学生。他的头发蜂蜜色,眼珠淡褐色,穿着一件纽扣齐整的蓝色衬衫,烫平的长裤,形象好得可以立刻走进法庭。
“他们得先杀死我才行。我不跟男人干,我不是同性恋。”
“知道吗,你也许到了监狱之后就能完成你的心愿了。你很想性交,对吧!成为某个毛茸茸的罪犯的女人。”
里德被外面的一阵骚动打断了思绪。
“或许她的话有些真实性也说不定。”里德把自己的想法大声说出来。
里德感到一种强烈藏书网的厌恶感涌上来。他对那个男人只有看在安的份上的一种假装出来的友谊。就他们所知,汉克的死是一次职业杀手的袭击,与某种非法活动有所关连。那次事件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迹象:没有证据,那辆车仅仅开着门停在那里。路上连个可以追踪的火柴纸夹都没有。太干净了,太利落了。
她像个机器人一样把徽章丢到箱子里,等狱卒呼叫她进入安全门。
里德站起来,走到他后面,看着这男孩伸长脖子,想转过头来看他。里德以一个非常流利的动作踢了一下椅脚,椅子于是倒向后面,压在维金森的手上。
“他是个办事很糟糕的人!真是个不会办事的人!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涉入了什么案件。我敢说你也……总之,不完全知道。”
“抱歉,布雷特,”里德说,“那是我不小心踢到的。现在让我来帮你。”
布雷特·维金森供出了他的朋友。他承认索耶和陈在韩德森路房子里制造麻醉剂,承认彼得·陈是药剂师及首脑,还供出索耶在当地社区的社交友人中贩卖各种药品。然而,看来他并不知道任何关于南美毒贩的事。里德觉得这点很奇怪。若不是他害怕报复,就是菲尔的线民骗了他们。不过布雷特说他们的确有个幕后金主,基本上是个匿名的股东。他发誓说那人的身份只有一个人知道:吉米·索耶。
那么,里德想,毒品三人行之外还有别的演员罗。
他伸手到囚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
这男孩感觉到自己有点占了上风,“你是在提供我交易吗?”
问题是有多少可以动员的人力。他们在城西正产生人手不足的问题,两件最近发生的帮派血案,而一些人员正染上和威塔克一样的流行性感冒。里德还不准备出动大批警员去监视索耶夫妇的房子。他确信索耶会回到他父母的房子去。然后他们就可以再度跟踪。安现在正在工作。到了晚上,他们一定可以调派一些人员过去注意她的行动安危。不幸地,队长明白告诉他,他们从事的不是私人保护事业。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你没有回答,我就当作你说是了。”狱卒说,打开一间小访谈室。安进去之后,他就去带兰迪·德韦修。
“你会的,布雷特。你有那种扮相,知道吗?我见过太多次了。你到时候会慢慢地食髓知味,越来越喜欢它也说不定呢?嘿,别还没尝试就下定论。”这次他仰头迸出更大的笑声。
里德咬牙弹响手指,“首先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布雷特。这是事情的先后顺序。”
“好,”里德说,“这是个开始。继续说下去。”
德韦修进来时,安正把头搁在桌上。
德韦修紧张地在囚衣上摩挲着手掌,然后放到桌子上。
“什么事?我今天根本没开车。去问那个抓我的混蛋。”
里德稍停一下,强迫自己放慢速度。如果他显得太急切,布雷特反而会不肯招供。
里德感到这男孩的恐惧,于是马上调整策略。若是个强悍的嫌犯,他的方法就会是跟他交朋友,让他疏忽不备;但若是个害怕的嫌犯,他就会采取反策略,从他们的恐惧下手。
对——安对自己说道。她都帮不了自己了,更别说是德韦修这样凶恶的罪犯。她要做的是把他钉在墙上,看着他流血。
“你住口!”布雷特怒吼,额头渗出成串的汗珠。
这个矮胖的警官又打了个喷嚏。他拿出他的手帕,看看它,然后丢进垃圾桶。
那个被铐住的男人冷笑地说:“干你,混蛋!”
“我说真的。而我不只是认为你是个不体贴的讨厌鬼而已,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我真的恨你,懂吗?恨你!恨你!”
“你要我找任何关于韩德森路房子的东西,这是我惟一找到的东西。”
“狗屎!你弄痛我了!”
“他的失踪被归为凶案。”里德防卫地说。他仍为安接到的电话感到晕眩,而这个女人搅得他心神不定。
对安和她目击的手指就只有这样了,里德想。但再仔细想想,他认为维金森不会笨到招认这么严重的事情。毒品起诉,他可能只会被判几年牢,那没问题。但就算是非法买卖,也跟企图谋杀差了十万八千里——或者是有关神秘手指、断肢及谋杀的这个案子。毒品案中,他可能最多得到四年刑期,他们把这种事称作好日子或工作期;布雷特不到两年就会回到大街上,差不多是念完二年制专科学校的时间。
布雷特犹豫着,知道他正面临抉择的紧要关头。一旦自己决定了方向,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但他的朋友们可不像他坐在这里,面对着这个精明顽固的刑警的拷问。如果换他们处于他现在的情况,他想,可能立刻就把他出卖了。
里德打开他桌子的抽屉,拿出他的录音机,准备带他的99lib.net嫌犯到审问室去,好好拷问他有关吉米·索耶的消息。这是他最爱的机会。布雷特大祸临头了,等着接受贩毒的重罪吧。而他上了法庭之后,不会像他的同党索耶那么好过了。里德知道他曾经因为贩卖麻醉剂被逮捕过。这个被铐住,站在这里,头发理得干干净净的大学预校生要等着坐牢了。里德弄响指关节笑着。这一招太美妙了。
“是啊!好了,你现在听到我的电话了。”
“我懂了:决定暂停营业。”里德说,试着控制自己的兴奋。布雷特的回答使他们有了毒品作业的证据。
“我懂了。”她慢慢地说,“有没有可能——”
“到底——”
威塔克撑着站起来,抓起他的外套。
“你要面对面地访问,对吧?”他们走在迷宫般的走廊上时,他问道。
“那是表示你不想告诉我,还是已经没有实验室了?”
但他的眼睛这么大,恳求着,充满了期待,让安突然间同情起他来,像个母亲同情自己的子女一样。她伸手从他的手中接过那个信封后才完全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
“是你吗,里德?”她说。
然后另一个想法忽然掠过他的脑海:他们哪来的现金买这么贵的玩意儿?当然,他想,答案一定是毒品了。但有了这张白纸黑字,在法庭上会更有用。他们只需要索耶和其余两个人走回法庭,承认他们是毒品的消遣使用者。然而结果仍然只是效果不大的惩戒,不会有什么更重的刑罚。从许多方面来说,他知道亚伯拉罕是对的,他们应该将精神集中在他们能够证明的事情上。射击和侵入案可能永远无法证实,包括安确定她在韩德森路房子里看见的手指。但毒品贩卖罪看起来倒是满有希望的。
里德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立刻解开手铐,塞入后口袋中。布雷特揉着他的手腕,脸上露出舒了口气的样子。
证据,安想,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玩意儿。他哪有可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无罪?她看看信封里的东西。她抽出来的第一张纸是个工资表,列出他的联邦和州所得税。在第一零九九号文件上的公司名称叫作“录影带贩卖商”。安把那张纸放在一旁,检视其它纸张。那是数月前兰迪的妈妈用非常潦草的安体写给那家公司,要求证实他的工作时间的信。地址上写的是邮政信箱号码。下一张纸是雇用时间表,列出德韦修在过去那年为那家公司工作的时数。
布雷特脸如死灰,“但如果我说话,就一定会进监牢了。”
“噢!这只是不小心的犯规动作而已。”刑警吼道,“我会让你知道真正的痛苦是什么。事情不妙,布雷特宝贝,有人要遭殃了。”
“告密者。”威塔克说,马上咳嗽几声,“我自己掏腰包付钱的,里德。”
“我会查查看。”安说,站起来按下警铃。真后悔自己浪费时间跑来这里。
“是彼得。”他说,提高声音。
“你不拿走这些纸张吗?”德韦修说,拿起它们,伸手给她,脸上带着可怜的表情。
里德跳起来把威塔克拉到房间一角,留下布雷特·维金森站在那里,看着四周,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
“噢,真的啊!”里德冷静地说。他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维金森会有法定代理人。那表示任何稍微类似认罪的自白都得在往后的短短几分钟之内得到。
布雷特摇摇头,嘴唇紧闭。
里德想到的第一个可能是那些哥伦比亚人。索耶和他的朋友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他们的南美朋友就插手清理善后。如果案情是这样,安的生命就陷入了极度的危险,而他就得想办法确保她的安全。
现在这个案子看起来,所有线索都指回吉米·索耶。无论如何,里德想,只要他被逮捕,他就得跟他那逍遥自在的生活型态吻别了。就算他们没有抓到他射杀安的证据,毒品罪也会违反他原有的缓刑条例,索耶就一定要入狱了。
“完蛋了,”布雷特说,看向别的地方,“一切都完蛋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维金森干的?”里德问,压低声音,不想被那犯人听到。
布雷特用衬衫的后摆擦擦满是汗水的脸孔:“他怎样啦?”
“你们把实验室搬到哪里去了?”
“这不是专任工作,”安说:“它说你一年只工作八十三小时。”
里德热情地笑着。现在是把他骗到手的时候了。
“监牢?”里德说,大笑,“你在担心监牢?等你进大牢再说吧!”他锐利地瞪着眼前的男孩。
菲尔把他的囚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双扇门中推进刑警室来。那个人双手被铐在背后。
里德靠回椅背,被激怒了。如果布雷特在他满是麻醉剂的BMW里被逮捕,那车子就可以被合法地当作他们毒品交易的获利品加以没收。这些高中毕业没多久的男九*九*藏*书*网孩已经很懂得法律了。泡妞时他们会开他们的炫车,但卖毒品时他们就很知道不要太惹人注目。
“别说我从来都没有给你任何东西,”菲尔洋洋得意地说,“汤米·里德!见见布雷特·维金森。从他的交通违规记录上的照片里面还真难认出他,但我在圣塔巴巴拉市立大学找到这个小王八蛋。当然,他没有进入那间大学读书。他告诉我,他只是去拜访一些朋友,想决定要不要在一月申请入学。”菲尔停下来打个喷嚏,马上伸手去拿他的手帕。
安听见她自己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听到牢房里那些男人们在说话。但那些噪音听起来都好遥远。她只听得到她丈夫的声音。她已经忘记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了吗?她现在想到那通电话时,听到的是汉克的真实声音吗?

“那么,我们可以随便谈谈,也可以等你的律师来再说。由你决定,布雷特。”
“没有没有!”安在座位上挺直身子。
里德打电话给车商,得知这三辆车子是最近以一次付现的情形被买走了。如果这不意味着毒品收入,里德不知道这该算什么。他开始在纸上记下一些数字,然后把总数加起来。这三辆车的总价超过十万美元。他很想看看索耶在法庭上如何解释这件事。这次他当然无法再编造另一个关于他的缓刑监护员的故事掩护自己了。而且他怀疑甚至索耶医师是否会来救他。如果这医师承认他给吉米那么多现金让他买保时捷,那么就会有一堆国税局的人跟上他了。没有任何合法的生意人带着这么多美金在身上的。
“你怎么在圣塔巴巴拉抓住他的?”
“妈的等一下,我不能呼吸了!”
突然间,一个想法跳上心头。有没有可能吉米的父亲就是那个幕后金主?现在的外科医师收入不像以前那么好了——自从没有适当的医疗保险费用之后。如果索耶医师是那毒品的股东,那么假设他同吉米闯入安的房子就不那么牵强了。如果说那医师冒着被逮捕的危险只为了保释儿子离开一个不太舒适的环境好像并不怎么合理,但那医师会尽所有力量保护他的投资就很有可能了。
布雷特·维金森的律师一出现,审问马上终止。维金森以制造贩卖管制物品的罪名被押进凡翠拉郡拘留所。然而局长的一通电话把里德的任何满意中断了。
“去他妈的感冒!还有去你妈的,里德!你不是要抓到他吗,我帮你给逮到了。”
那女人说:“安跟我胡说八道,里德。她以为汉克打电话给她。”
里德把录音机拿近他,“再说一次,布雷特。”
“我的律师已经在路上了。”布雷特说,对录音机点着头。
里德望过来,对他微笑道:“你做得很好,兄弟。谢啦!”
“你在说什么?”
“是时候了。”威塔克说,“现在我可以他妈的好好去死了吧,啊?你允许我了吗?”
“你想得美!”威塔克回嘴应道,转身对他摇摇自己的屁股。
“我感激你下的苦功,菲尔!尤其你还在生病,菲尔!”
“你要见我做什么?”她突然间记起那个审判。克伦认为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做出裁决了。
“他们把这个寄给我妈妈。看吧!他们逮捕我的时候,我跟他们说,其中的一个女人被强暴那天我在工作,但他们不相信我所说的话。这个就是证据。”
“噢,真的吗?”里德勃然大怒,粗鲁地推了这男孩一把,扭住他的手,痛得他大叫。
“你是个聪明的男孩,布雷特,虽然你不懂得怎么选择朋友。现在我们知道你们在那房子里经营毒品生意。从你们开的车子的价钱看来,那是笔相当大的生意。”
“救救我,拜托你!”他哭出声来。
如果他被控诉,警察协会会提供他一个法定代理人,但那仍然是件痛苦的事情。而且,局长指出,对整个警局的评价也不好。但至少在里德解释索耶医师如何激怒他,而且几乎欧打安之后,局长就没再提起任何惩戒的事情了。里德知道那是因为他原本的记录完全都是正面的。一个在单一事件中失去冷静的警官,跟重复发生这种情形的警官是不同的。但另一方面,如果索耶继续施压,警局可能就别无选择,只好下令进行全面调查了。到了最后,可能会比民事诉讼还惨。他们可能会坚持控诉这个刑警伤害及欧打。
“你真是个笨蛋,道吗?”她最后开口说:“那家伙失踪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里德从他的背后抓住手铐,把他推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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