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唐宗圣三次叛主 朱潘司计请改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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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唐宗圣三次叛主 朱潘司计请改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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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几个护卫和宫内总管。”
向国材道:“近闻永顺司已改土归流,而我司向国栋依然专横跋扈,民心丧失。我欲征求你的意见,可否参加起事,废除向国栋宣慰使职位?你若能支持我袭位,我当重加奖赏,不亏待你扶助之功。”
唐宗圣道:“近闻永司出了大事,你可知否?”
“朱大人,这是唐宗圣送来的五百两银子,托我转交给你,感谢你对他的关照。”
“我可不敢轻易再冒险了,上次有了教训啦。”
“是他畏罪自尽的!”向国栋道,“先前他曾参与密谋叛主,并逼死过唐景文,那次我没有惩处他,此次他萌生反叛之心,与唐宗圣等暗中勾结,欲要逼宫变乱,串通谋篡,却被识破,有人向我告了密,向国材见事泄露,乃畏罪自缢。此事若不信,尸尚可验。”
“我们怕向国栋搬兵报复。向国栋与容美司和永顺司都结拜过弟兄,这两司会出兵来相助,届时我们会抵抗不住,所以就决定投奔洪家关避难来了。”
“因向国栋滥派银两,激起民变,傅俊林是宫内总管,催逼银款被人仇恨,故尔被杀。”
两人如此商议一阵,忽闻容美司派舍把田高云到了永司。向国栋与田高云相见后问道:“田表兄派你来为何事?”
“这里没有外人,你放心。”向国材道。
“可以去一试。”唐宗圣又道,“我这里有我三个儿子相助,把宫中占住不成问题。你要尽快行动,把住时机。听说向国栋这一段住在宫内,沉溺在酒色之中,咱们正好承机行事。”
“好,我们马上分头行动。”向国材下了决心。
“向国材死前住在家中,他头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却突然上吊自尽,他的死太蹊跷,我怀疑必定是向国栋逼死,因为他们兄弟向来不和。”
“你告唐宗圣等谋叛有何依据?”朱刚又问。
包进忠扎营之后,即对唐宗圣父子四人进行了一番传讯。
“既然他滥派银两属实,为何没有具体数目?”
“说吧,你有何事,尽请吩咐。”杨一文点头道。
“唐宗圣谋叛由来已久。”向国栋道,“这二十余年来,他先后有过三次密谋,妄图叛我,前两次均败露。我没有追其责。因为他毕竟是我亲娘舅。这一次他又暗地串通,指派自己三个儿子率兵丁突然变乱,将五营中军首领尚朝先挟制起来,然后乘夜进攻内宫,杀死我护卫和总管多人,死www.99lib.net者有傅俊林、覃志勇、刘子贵、唐宗璜等人,他们的家属均可作证。现在唐宗圣等不能卸谋夺杀人之罪,故捏情诡禀以求脱罪耳,还请藩司明察。”
“求总爷开恩!”唐宗圣道,“我们是被迫才反抗打死人的,情有可原啊!”
“对,赶快出城去追。”
“向宣慰,你的司民控告你滥派督款,有这事吗?”
“没问题,洪家关旗长冯友明我很熟,咱们赶快去吧!”唐宗圣又交代道,“把土司城的人全都带走,贷物也运走,让向国栋回来什么也得不着。”
当下,包进忠即点了二三百兵马,迅速向洪家关开去。第二天上午,包进忠率部下到了洪家关寨子。冯旗长设宴进行了款待。
“你的兄弟向国材是怎么死的?”
“为何要去洪家关?”唐德威不理解。
唐宗圣回答不出,只好闭口不言。
“什么办法?”
不久,长沙抚院接到向国栋的呈文,又派岳澧道台杨林到洪家关勘察,向国栋闻讯,遂从永顺司赶到洪农关,当面向杨道台备述了案情经过。杨道台却不肯轻信表态,只带了他同往长沙,让向国栋与唐宗圣等同在省抚院质讯受审。
冯旗长见桑植司来了这千多人避难,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派了一个差使到九溪协向副将包进忠作了报告。包副将正不知如何处置此事。营书熊丕给他献计道:“土司素铙金银财物,今桑植司有事,总爷当亲去查问,必得重利。”包副将本是个贪鄙之辈,听了此言。立刻眉开眼笑道:“好!我们速去查问查问。”
向国材开门一瞧,原来是唐宗圣。
“喂,唐总理,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啥?”冯友明站在寨边的一高坡上疑惑地问道。
“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包进忠点头道。
此时天已大亮。唐宗圣也来到了宫内。得知向国栋没有抓到,他心里也沉不住气了。假如向国栋逃到永顺司或容美司,不出几日,就会搬兵来进行讨伐。那时他会守城不住。
“什么事?”
“总爷明察,我们是被迫迁到此处来的!”唐宗圣道,“在两河口我们已呆不住了,向宣慰会杀我们。”
“实行土司制都没关系,关键是看谁来掌土司大权。”唐宗圣道,“如若让你掌权了,这土司制也就为你所用了。”
傅俊林见向国材已死,方回宫作了禀报。向国栋派人将其尸作了厚葬,对外称其弟昨晚突然暴死。
“向国材,奉宣慰司之令,赐你一俱全尸,请自动手吧!”傅俊林盯着他道。
当日夜里,包进忠又与营书相商,决定要唐宗圣父子四人主动去长沙99lib•net状告向国栋滥派银两及逼死兄弟向国材,因而才激起民变。唐宗圣等不肯去,包进忠又采用半诱半逼的方式,强行将唐宗圣父子押送去了长沙。
“我们是来避难的!”唐宗圣勒住马头回道,“请勿见疑,我带了这些军民百姓来,是投靠你们的,因为桑植司发生内乱,向宣慰要斩杀我们,我等无处可去,特来贵寨避难。”
“嘿,又让他走脱了!”唐德威跺脚叹道。
当晚,向国材便差人暗中先将西旗长杨一文叫来屋内商议道:“你过去与我交谊甚厚,现在我有一事与你俩相商,不知可行否?”
是日夜里,九溪协副将包进忠受唐宗圣之托,到了藩司朱刚家里拜访。
朱刚随即提笔,连夜写了一道密本,差人送给了督抚两院并转呈到了朝廷。
“好!就这么办。”唐德威立刻传令开始执行。
“听说彭肇槐已向朝廷献土,请求改土归流,皇上已经诏令允准,永顺司就要改为永顺府了,土司制就不再存在了。”
向国栋无奈地说:“唐宗圣觊觎我已久,我对他一直是宽大为怀,不料他恩将仇报,屡次叛我,这是他第三次谋叛,我不能不认真对付。倘若上宪能明察秋毫,将此次我司叛乱之元凶惩处,我亦情愿向朝廷纳土,改土归流。”
“什么大事?”向国材问。
“进门再说吧!”
唐宗圣道:“具体数目尚不清楚,但向国栋搜刮民脂,滥派银两属实。”
“好罢!”包进忠贪婪地笑着道,“有这些礼我可以帮你们想办法。”
“对,就是这样。可我这辈子恐怕轮不到了。”
唐德威紧忙下令,让部属去城外追赶。但是,城外有几条路,也不知向国栋朝哪条路走了。唐德威率兵盲目追赶了一阵,看看仍不见一点踪影,只得下令又踅回了城。
当永顺司正改土归流之时,桑植司接着又引发了一场新的内乱。且说是年冬季的一天夜里,向国栋的五弟向国材久居在家,正闷闷不乐地呆坐在火炕边发痴。忽然,院子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在敲门。
朱刚听了唐宗圣的状词,也不再细问,即让人把他带了下去。接着,便传令向国栋出庭质讯。
“嗯,此案尚须核查,你先退下,再侯会审。”
“洪家关旗长会不会收留我们?”唐德威又问。
当晚,杨一文回到家里,经过一番权衡,觉得废主一事风险太大,弄得不好会掉脑袋,遂又将此事告了密。向国栋得悉向国材谋逆之心未死,不禁气愤地说:“我这五弟自不量力,上次谋反被我原谅了,这次竟又起了坏心。罢,罢,我们兄弟之情已经绝矣。”
九九藏书
遂把内管总理傅俊林叫来,吩咐他带一根棕绳赐与向国材。傅俊林遵令而行。第二天一早即带着几个随从到了向国材的院内。向国材一见傅总理到来,便知大事不好,脸色刷地就变白了。
“唐总理,你是因何事逃至此处来避难的?”包进忠问。
唐宗圣听他这话中有话,立刻心领神会地说:“总爷,我们在土司宫带来了十多个宫女,还有牛马,情愿不要,都送给你,拜托你给我们作主帮忙!”
“既然向国栋已被赶走,你们为何又跑到这里来了?”
“你不知道,要是不走,就会大祸临头。”唐宗圣道,“向国栋逃走了,他一定会搬兵来进行报复。所以这土司城不能呆了。我们只有去洪家关避一避。洪家关乃九溪协管辖之地,桑植司不能越界去那里捕人。”
再说向国栋离开土司宫不久,天就渐渐亮了。攻进土司宫内的唐氏父子和兵丁,此时冲进了后院。众兵丁去搜向国栋时,却不见了他的人影。
“你好久不见踪影,今日怎么到我寒舍来了?”向国材问。
“是啊,我巴不得改土归流就好,这土司世袭制只有长子才有继承的份,与其让我哥那样一人独当大位,还不如不要这土司制好。”
“嘿,这个小人,我就知道是他出卖了我!”向国材明白,事已至此无可挽救。于是只得接过棕绳,然后朝梁上一甩,把绳扣拴了脖子,再站在椅上,双脚一蹬,便悬空自尽了。
杨一文道:“此废主大计,当谨慎行事,万不可让他人知道。”
“藩司大人,这全系诬词。”向国栋道,“他们既然告我滥收银两,我滥收了多少?为何说不出具体数目,这显然是虚控。”
“也好,就依你之言,我且带贵公子去容司。”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明白。还要我点穿吗?”傅俊林道:“昨晚,你把杨旗长找来谋了一些什么事?”
“别灰心,咱们可再起事,把向国栋推翻,你就可以上台了。”
“你告向国栋逼死其弟向国栋,有何依据?”
“还不是担忧土司制维持不下去了。”唐宗圣道,“现在各处土司内人心不稳,彭宣慰也是权衡利弊,无可奈何才走一这条路吧!依我看,咱们桑植司迟早也会走改土归流这条路!像现在这样局面,只怕也维持不久了。”
第二天下午,在唐宗圣父子的威逼之下,土司城的一千多居民终于被强迫驱赶而向洪家关涌去。那洪家关距两河口约七八十里,从两河口顺澧水河而下,到南岔后,再朝泉河逆行十余里处即到。洪家关其时还只是一个百余人户的寨子,该寨旗长冯友明此日http://www.99lib.net正在寨外打猎,猛见到唐宗圣一行骑着马到了寨前。
朱刚说罢,就宣布暂时休庭。
唐宗圣即叫人把那些虏来的宫女和一些金银财物都送来了。包进忠看着那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宫女,不禁点头道:“好,好!有这些佳人送我,我一定帮你把案子处理好。”
两人遂进了一屋内坐下。
“我专来拜访你,有要事相商也。”
“好,好主意!”包进忠大喜道,“皇上巴不得有此隙可乘。把土司权力收回,对皇朝大有好处嘛!就这样,皇上一定会批准的。”
随即,这一千多军民涌进了洪家关寨,并临时搭成窝棚营寨,权且安顿居住了下来。
“这没问题,我们自己想办法。”唐宗圣回答道。
“我……我犯了什么事?要赐我死?”向国材结结巴巴地问。
“这办法倒可考虑。”向国材道,“我可以去找西旗长和北旗长,这两人我有交往,但不知他们会不会支持。”
“啊,真有此事?”向国材惊奇地大叫道,“这可真是一件大事。永顺司彭肇槐怎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呢?”
“是谁?”向国材支起耳朵大声问。
“这后墙的门打开了,一定从这里跑啦!”唐德权大叫道。
田高云说毕,即按向国栋的嘱托,把应袭三子向大任带去了容美司。
向国栋在后宫闻知有变,正慌忙不知所措,护卫官张大微道:“爵爷别急,咱们从后门突围吧!”说罢,即护着主人和家眷一起趁夜由后门逃出,直向云旗地方跑了去。到了云旗寨,又由云旗长护送到了永顺司去避难。永司宣慰使彭肇槐这时从京城献土刚回,见到桑司宣慰使狼狈逃来,乃对他道:“向宣慰,你避难我处,暂可藏身。不过我这土司已庇护不了你多久,永顺司已经皇上诏令改土归流,我劝你不如也改土归流算了,省却许多管理司政的烦恼,还时时担忧着被篡杀谋叛的风险。”
“你们打死了人,官司是肯定要吃的。至于这官司打不打得赢,那就看你们的神通了。”包进忠狡猾地说。
“正因如此,唐宗圣等才惶急相求。”包进忠道,“他应允只要你把案子办好,以后会再给你五百两银子酬谢。”
“因为我们已势不两立。”唐宗圣道,“向宣慰在位残暴不仁,他千方百计虐待土民,向土民滥派银两,土民交不出就严刑拷打。大家不堪忍受,才群起反抗,攻破了土司宫,赶走了向国栋,然后才逃出土司城来洪家关避难。”
“快追吧!他可能走不远。”
“来我寨避难?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住得下?”
“你怕什么,现在形势大变了。”唐宗圣又鼓动道,“你只藏书网要把忠于你的几个旗长亲戚联络好,我这里再助你一臂之力,保证能让你坐上土司职位。如果坐不到了,那时我们再设法要求改土归流也不迟。”
“我们只暂住几日,可慢慢再想办法迁往别处。”
“咱们只有去洪家关了!”唐宗圣叹道。
省抚院将此案由潘司朱刚出面主审。朱刚先提审唐宗圣道;“尔告向宣慰滥派督款,他曾入手多少银两?”
“尔等攻占宫城,因何杀死总管傅俊林等人?”
田高云道:“我们已得知贵司发生变乱,田宣慰放心不下,特派我来接你去容司。”
“你们攻占土司宫,杀死了多少人?”
“有个办法倒可一试,如若皇上采纳,唐宗圣等即可免罪。”朱刚出主意道。
朱刚瞧见银子,眼里顿露喜色。他请包进忠坐下,然后说:“此案依法审理,唐宗圣等人是要吃亏的。他们毕竟犯了杀人之罪啊!”
其时,宫内总理傅俊林,副总管向长伟率部把守宫廷,欲作顽强抵抗。双方对抗一阵,守兵终因寡不敌众,四散奔走。唐德威、唐德权、唐德岐三弟兄挥兵猛击,很快将傅俊林、向长伟擒获斩首。接着,又将宫内护卫覃志勇、刘子贵、尚宗璜等人杀死。
“是我!”
“此事暂不可外泄!”朱刚又叮嘱道。
“我可把这案情详细上报,请求皇上借此机让桑植司改土归流,把向国栋贬为庶民,案情既可了结。”
再说唐宗圣得知向国材突然死去,心下惊恐不已。他怕向国栋会怀疑到他头上,乃加快了谋叛计划。当日夜里,唐宗圣即命三个儿子开始分头行动。长子德威率龙潭州五百余兵丁开进土司城,将五营中军兼朝南安抚使尚朝先的住宅包围起来,一举把尚朝先一家控制了,然后挟持着尚朝先解除了五营中军的武器。又令二子德权、三子德岐各率一旗兵丁,连夜会同龙潭州的兵丁一起将土司宫作了包围。
“好,你回去,考虑一下也好,明日我们再商议。”
“我们可多作准备。待明日我制定一个周全计划,再行动不迟。”杨一文建议道。
向国栋暂住永司,遂将唐宗圣叛乱之详情作成文书,差人分送到武昌和长沙,只等督抚两院批文后再作计议。
冯旗长稍稍沉吟了一下,点头应允道:“那就请进寨吧,不过,你们只有自己搭棚居住。”
“他为何要杀你们?”
“多谢田兄好意。”向国栋道,“我司发生叛乱,现在情况不明,我不能回避远去。我想让应袭三子大任去容司,还请你们多加照应。我在此将具文上报,等候上宪回复,待案情明了再作打算。”
“如此说来,这杀人罪你们是脱不了干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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