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二章 桑苏斯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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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桑苏斯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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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重要了,沃尔特!……”里斯·雅尔丹宽厚地说,“别再刨根问底了!……”
他们的交往过程,经历了几个夜晚,和几个必不可少的约会,不过,沃尔特·斯佩思先生很快就意识到——而且是绝望地意识到——瓦莱莉·雅尔丹小姐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过来折磨他的,让他的生活变得难以忍受。不过,从整体看来,雅尔丹小姐所带来的麻烦,也是一种令人愉快的宿命,却也因此让人伤脑筋。
“小畜生,如果你再敢这么称呼我……”他的父亲发出了警告,可是,话没说完他就笑了起来,“沃尔特,你太激动了,我可以原谅你。来喝点儿什么?”
“我们是不是必须放弃,马里布的公寓和圣莫尼卡的小别墅?”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艰难地提出了可怕的问题。
“先是股票暴跌,现在——噢,可怜的爸爸。”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摘下了软软的遮阳帽,开始用拳头捶打帽子。沃尔特·斯佩思斜眼看着她。这件事对小姑娘是一个打击,不过,这未必是件坏事。她那些可耻的胡闹……
“下个星期,我要在伊斯琳娜举行婚礼!……”
“里斯·雅尔丹先生破产了,这些你一清二楚!……”沃尔特·斯佩思大声嚷着。
“他没什么了不起的!……”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跳了起来,愤愤地说,“沃尔特·斯佩思先生和他的社会责任感,都让我感到恶心!……”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开始嚎哭:“我还不如去好莱坞剧场,给朋友们表演!……”
“不行,瓦尔。”沃尔特·斯佩思轻柔地说。
一阵细雨洒落下来,只有加利福尼亚的乌云,才能制造出这样持久而单调的降雨。这就像是一部电影,沃尔特·斯佩思阴郁地想,或者是托马斯·哈代的小说。他爬了起来,跟在瓦莱莉的后面。
“沃尔特,亲爱的,多么可怕呀?……我是说洪水,还有门口的那一大圈人。你会以为他们是要来攻占巴斯蒂,恐怕比法国的暴民还可怕!……我刚才恳求所罗门——你的父亲——让警察赶走那些人……”
“你让那个阴险的安纳托尔·鲁伊希给他出主意,让他留着股票!……”
“听我说!……”沃尔特·斯佩思开口了,“我可以忘记你的骗局,忘记你对里斯·雅尔丹先生的哄骗,还有你欺骗我的行为——天哪。我居然相信你也损失惨贲。不过,你必须做一件事情。”
“他的不义之财数目惊人。”潘克咆哮着喊道,“足够重新再建起那些水电站,能够让欧赫匹起死回生。我们有权利要求他这么做,对吗?我们……”
“噢,很有趣!……”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父亲闭上了眼睛。
“真让你说对了,我现在没办法儿娶她!……”沃尔特·斯佩思吼叫着,“想一想你干的好事,让我现在怎么娶她!你认为我是什么人?”
“在俄亥俄河谷和密西西比河谷地区,爆发了灾难性洪水。”所罗门·斯佩思郑重其事地说,“我们的现场人员报告说,设施遭到了彻底损毁。先生们,要换一台水电机组,需要好几百万资金。我认为,我们不得不放弃水电站。”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瞪了一眼潘克,然后,从壁橱的架子上,取下了一对练体操用的瓶状棒。
“他们也可以在股价高涨的时候出售嘛。”
透过玻璃门,站在露台上的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维尼·摩恩的表演。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咬着嘴唇。
“呸。”潘克又哼了一声。
“什么四(事)。”罗克西一边梳理着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头发,一边低声问道。
沃尔特·斯佩思一声不吭地走向玻璃门。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站了起来,两手按着喉咙。可是,他又走了回去,经过所罗门·斯佩思的桌子,打开了书房的门。
“好多古怪的说法,然后,她就开始嚎哭,沃尔特·斯佩思先生把她拽了过来,亲吻了雅尔丹小姐一下。”
“我很不幸地随了你的姓氏。”沃尔特·斯佩思严肃地说,“所以,我必须洗去这个姓氏中的臭气。你毁掉了我要迎娶的女人的父亲,你必须补偿他们,你听清楚了吗?”
“还剩下什么东西吗?”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冷静地问。
最终,沃尔特·斯佩思先生只好屈从地,回到了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身边,被迫接受了雅尔丹小姐的任性胡来,在幸福的苦难中,虚弱地反抗着——就像一条被女主人抚摸的、长满虱子的猎犬。
“我今晚能在你那里过夜吗,瓦莱莉?……我要等到明天,才能找一个新地方。”
“我明白了。”沃尔特·斯佩思的脸色发白,“而他让我认为……”
绉绉——维尼的小猩猩——像一个苦行僧一样,老实地坐在壁炉前面,不断地扭动着粉红的屁股,“喳喳”地乱叫着。绉绉不停地扭动,大概是因为它不喜欢,自己身上的味道,尽管那香水价格不菲——一盎司就花掉了罗门·斯佩思五十美元。九九藏书
“那里已经都是废铜烂铁了!……”所罗门·斯佩思无奈地说。
沃尔特·斯佩思的语调中,有某种特殊的东西,让落在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脖子后面的雨滴,变得冰凉刺骨。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走到露台边上,激动地淋着雨,无力地坐在了最高一层台阶上。她想哭,又想笑。
“可不是吗?”
“你原先发表的声明呢?”
“沃尔特,别做什么……”她的声音很轻,而沃尔特·斯佩思已经穿过了玻璃门,走进了他父亲的书房。
“你用卑鄙的手段,从里斯·雅尔丹和其他投资者那里,榨取了好几百万。”沃尔特·斯佩思激动地咆哮着,“你有义务挽回他们的损失。”
晴天露雳!……
桑苏斯修建于无忧无虑的黄金时代,它位于好莱坞山的上方,占地六英亩,天生就有一股霸气;它的最外圈是十英尺高的粗大的柳树桩,用来阻挡小摊贩和好奇的游客,内侧是一圏令人羡慕不己的高大的棕榈树。里面有四幢住宅,都是瓦片屋顶,泥灰或者石膏墙壁,镶嵌着号称采自西班牙的正宗彩色玻璃(其实是仿制的)——整个院落的布局,像一个托盘,四幢房子分散在四周,每家的后院都通向一个低矮的公共区域——一位具有民主思想的建筑师,在那里设置了一个公共游泳池,以及围绕游泳池的假山和花园。
沃尔特·斯佩思简直太过分了,以至于瓦莱莉·雅尔丹小姐都打算不回吻沃尔特了。好在他亲吻她的次数不多,而且,事后总是懊恼地说:“这只是出于兽性的本能。”
“算了吧。”沃尔特·斯佩思不屑地说,“你搞了欧赫匹控股公司,然后又暗中卖掉优先股。你说你赚了多少钱?”
“这改变不了现实。”沃尔特·斯佩思小声地说道,“你赚钱赚了个钵满盆盈,而投资者们却血本无归。”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觉得桑苏斯很可怕,但是,他们在马里布的昂贵而灰暗的公寓,和圣莫尼卡的小别墅,总是挤着很多人,桑苏斯清静的环境,让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多少有些动心。
“哦,你这个畜生!……”
沃尔特·斯佩思走到了露台上,他用画板的边缘,顶了一下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肩膀。
“不行,你不能娶她!……”所罗门·斯佩思大口喘着粗气,在沃尔特·斯佩思面前晃动着手指,“不行,你绝对不能够娶她!……”
“继续说,雅尔丹先生!……”沃尔特·斯佩思激动地说。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沃尔特·斯佩思先生坚持留了下来。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甚至怀疑:那个令人无法忍受的维尼·摩恩,暗中看上了她的保护人的儿子——尽管所罗门·斯佩思并没有注意到任何迹象,但是,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凭借着明察秋毫的女性眼光,已经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了。
“你必须娶有钱人家的女儿!……”所罗门·斯佩思严厉地斥责着。
“这是我的事情。你回去吧。”
沃尔特·斯佩思搬了进来,麻烦也就跟着开始了。那个家伙真是莫名其妙,他根本用不着住进这里。实际上,他之前一直独自住在洛杉矶那里,一间带有家具的出租公寓里,直到他父亲买下了桑苏斯的房子。斯佩思父子一直合不来——这还用说,想想沃尔特·斯佩思那满脑子的理想主义!可是这一次,他们却突然相安无事了——整整一个星期——所罗门·斯佩思先生用他一贯的油腔滑调,善意地发出了邀请,沃尔特意外地阴沉着脸接受了,并立刻搬了进来——带着他的画板,和关于经济和其他社会问题的理论。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咬紧了牙关:“你这个油腔滑调的无赖!如果你不是沃尔特的父亲……”
“如果你不忘掉,娶一个叫花子的可笑念头……”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正在恶狠狠地击打着沙袋,她随口回答了一句:“没什么事儿!……”
摩恩的头发是小麦色的,用一个丝网兜着,盘在头顶,就像一个横卧的“8”。
“不是你,我画的是那些你所代表的腐朽的系统!……”沃尔特·斯佩思抗辩着。
“我太惯着你了!……我让你自己去选择职业,你就选择了那个幼稚的工作,我纵容你把我描绘成动物园里的野兽……我警告你,沃尔特,如果你不立刻停止这种胡闹……”
“对于洪水,你有什么想说的,斯佩思先生?”
“是吗,我可不这么看。”潘克一边按摩一边说,“他的观点可能也有些道理。那个小家伙似乎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太多的时间娱乐。”
“嘿,瓦尔!……”沃尔特·斯佩思对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说,“我想跟你谈一谈。”
她的父亲里斯·雅尔丹先生做了一个鬼脸。
那个并不开心的畜生,跳到了女主人的肩膀上,维尼·摩恩走向门口,她的屁股夸张地扭动着,就像一个钟摆。她转过身去,又笑了笑,然后轻轻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你别这样!……”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温柔地劝他。
“自从股票下跌,你就开始画这些卑劣的漫画。这就是你供职的左派垃圾报纸。”所罗门·斯佩思愤怒地吼叫了起来,“哦,我都留着呢!你把我画成……”
所罗门·斯佩思说完之后,便重新戴上了眼镜,又拿起了报纸。
所罗门·斯佩思从椅子里抬起了屁股,但是,他眨了眨两只眼睛,又坐下缩了回去。
“胡说。”所罗门·斯佩思立刻反驳道,“你什么都不描,就在这里信口雌黄。”
“好啊。”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亲切地笑着,离开了她的伙伴。
“你大概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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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父亲和我是半入股。他每次搞一家新的控股公司的时候——当然,在政府介入之前,他已经搞了七家控股公司了——就总是会让控股公司,保留半数以上的控股权,然后,再把剩下百分之四十九的股票投入股市。他还会保留优先股,进行有选择地买卖。”
“不行,瓦莱莉!……”里斯·雅尔丹严厉地拒绝。
“这真是太不幸了,先生们。但是,洪水并不是我们的责任,对吧?……洪水是上帝的旨意。”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不做声了,她坐回秋千椅里,咬着下嘴唇。
“沃尔特,沃尔特……噢,亲爱的,你娶我吧。”
“抱歉,亲爱的。我知道你多么痛恨,他所代表的那种人。”她坐了下来,把头枕在了沃尔特·斯佩思的胸口上,“哦,沃尔特,我们该怎么办?”
“哦,爸爸!……”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跑了上去,用胳膊搂着里斯·雅尔丹先生的脖子。雨点急促地打在秋千椅的棚子上。
“必须这样,还有,潘克也不能留下来……”
维尼·摩恩随即也消失了。所罗门·斯佩思坐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露台上的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此时觉得浑身麻木。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放下了胳膊说:“可是,沃尔特,我希望你来娶我。”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沃尔特·斯佩思说,“你是一个骗子。”
沃尔特·斯佩思突然探过身子,轻轻地夺过了他父亲手中的报纸,随手扔进了壁炉里。所罗门·斯佩思先生冷冷地坐着。
所罗门·斯佩思轻轻地耸了一下肩膀头子。
里斯·雅尔丹伤心地说:“恐怕我害苦了不少朋友,就因为我的无知。”
所罗门·斯佩思先生摊开了双手。
她怎么就没有预料到呢?沃尔特·斯佩思做事,永远与众不同、永远荒唐。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真想顺着露台,爬下石头花园,找个石缝藏起来。
“你就是一个骗子。”沃尔特·斯佩思愤怒地说。
“你倒是说说看嘛?”她会愤怒地发问。
更糟糕的是,所罗门·斯佩思和她的父亲合伙开公司。过了这么多年优哉游哉的生活后,里斯·雅尔丹竞然跑去经商了!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不喜欢那个脸色红润的所罗门·斯佩思先生。
“如果那个废物,再把你称做‘寄生虫’,”潘克闷声说道,同时,指关节嵌进了里斯·雅尔丹的肚子里,“我就会把他的牙槽打飞。‘寄生虫’是什么意思?”
“闭嘴,潘克。”里斯·雅尔丹断喝一声。
车子开进来后,弗兰克匆忙地关上了门,沃尔特·斯佩思感到有些心酸。现在这些人都认识他了,都知道了他的姓氏。沃尔特并不责怪他们恶狠狠的目光。如果他们推开骑警,推倒栅栏,沃尔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他把六只汽缸的单排座汽车,开到了稚尔丹先生家的房子前面,在里斯·雅尔丹家的车道上,停着十几辆跑车——一如车主的风格,沃尔特·斯佩思不由得心生怨恨。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又在歌舞升平了,即使外面已经是炮火连天。
所罗门·斯佩思的脸沉了下来。
“潘克,你别过来瞎摻和!……”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尖叫起来。
“他不是那个喜欢挥舞着胳膊,大放厥词的预言家嘛?”
记者们纷纷夺门而出,甚至没有注意到沃尔特。沃尔特·斯佩思站在露台门旁边,嘴角上挂着一丝冷笑。他的父亲沉思着,揉了一会儿右边下巴,然后拿起了当天的午报。
他挂上了电话,喘着粗气,用颤抖的手指,整了整鼻梁上的眼镜。
亲爱的沃尔特,亲爱的傻瓜,竞用这种方式求婚……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站在露台上观望着,她心中的敌意渐浓。那个讨厌的维尼·摩恩,穿着一件前卫的褶绸上衣,手腕上还有眩目的缎带——正如店铺里的人经常说的、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早就听腻的那句话:“能够衬托您每一个优雅的动作,夫人。”
“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这里吗?”
“嘿,你把我的领带弄湿了!……”沃尔特·斯佩思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卷发。
“啊哈,你在幻想氏族体系了。你已经选好贵族小姐了吗,我的殿下?”
“好小子。”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父亲里斯·雅尔丹先生说,“沃尔特·斯佩思是个好样的。”
维尼·摩恩也在书房里,脸上带着不经意的、满足的笑容,东摸摸西碰碰。壁炉里的木柴发出了一声轻响。
“他这次没有这么做。”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直视着沃尔特的脸。
到底哪一样更让她讨厌?是所罗门臃肿的躯体,还是他给里斯·雅尔丹带来的麻烦?她的父亲开始没完没了地,和律师开会——特别是一个叫做安纳托尔·鲁伊希的、满头冒汗的小个子律师——还有各种讨论,合同、谈判等等。里斯·雅尔丹为什么要放下游艇、高尔夫、马球整整三个星期——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完成潘克精心制订的瑞典训练法!
沃尔特·斯佩思用强硬的口吻说:“你要把钱重新投入水电站。”
他的雇主里斯·雅尔丹先生顺从地翻了个身,潘克开始猛击他的脊梁。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顿时一阵心悸。沃尔特·斯佩思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困惑。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沃尔特·斯佩思缓缓地问道。
“哦,是沃尔特来了。”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神气劲儿,瞬间消退了,她歪着下巴说,“沃尔特·斯佩思,如果你敢提什么挨饿的矿工,哪怕一个宇,我都会尖叫!”
“没错!……”,沃尔特·斯佩思激动地说。
所罗门·斯佩思先生摘下了眼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维尼·摩恩女士,你先出去。”
维尼·摩恩立刻露出了微笑。
“水电站全毁了。”
“潘克,你在偷听!……”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愤慨地嚷道,“这个家里的人都糟糕透了,我只能做出这样的评价!……”
“你不一定非要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瓦尔。——唉哟!”
“对于他的做法,我一无所知,我一直把我的股权,委托给你父亲和安纳托尔·鲁伊希管理。安纳托尔·鲁伊希建议我保留优先股——嘿,这个主意看上去不错,因为欧赫匹水电站的核心设施没有问题。可是,在创建新控股公司的时候,你父亲暗中通过藏书网中间人,卖掉了他的优先股。现在,所有的持股人都遭了殃,可是,你的父亲却赚了一大笔钱!”
“如果是因为我说中了要害……”沃尔特·斯佩思大声说。
“沃尔特,沃尔特。”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觉得心惊肉跳。
“谁说的?谁说的?……”所罗门·斯佩思气急败坏地怒吼起来,“你有什么证据?让他拿出证据来呀!……”
“看啊!……”一个年轻女孩儿傻笑着说,“阿摩司又来了。”
“沃尔特,我最亲爱的。我喜欢你喜欢得都要发疯了,我不在乎你的父亲做了什么。”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激动地说,“我们会有办法过日子的,别总是把全世界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肩膀上。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有多糟糕?”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怯生生地问道。
沃尔特·斯佩思先生使劲儿地按着喇叭,直到值班的门卫弗兰克打开了大门。围在街上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这更让人不舒服。五名州骑警站在了他们的摩托车旁边——就在桑苏斯的门口——同样阴沉着脸。人群中有一个怎么看上去,都像是小店店主的小个子男人,正面无表情地靠在一个自制标语牌的杆子上面,那个标语上写着“发发慈悲,放过小投资人!”
“你这个蹩脚的堂吉诃德。”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沃尔特·斯佩思咆哮着。
“当然,爸爸。你们两个男人需要……”她优雅地一拍手,“绉绉!……”
书房里是一阵离奇的寂静,所罗门·斯佩思快步绕到了桌子后面,拉开抽屉,把一大沓报纸扔在了桌子上。
所罗门·斯佩思敲着桌子,强忍着怒气断喝道:“根据一九三四年的证券法,政府在清算控股公司……”
“我们能靠卖房产和家具,得到一大笔钱……”
“你可以把几页万的不义之财,用在正途上——重建水电站。等洪水退去之后,你可以让欧赫匹重新投入运营,重新赢利!……”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实在太痛苦了,因为她很难管住自己的双手,她的双手已经染上了某种无形的疾病——不自觉地想要去弄乱沃尔特·斯佩思先生那不听话的头发,想轻轻地滑过他的嘴唇,想去抚摸他那砂纸一样的脸颊——他总是胡子拉碴;有时候,她又想对准那个长鼻子,狠狠地打上一拳头。
“你也损失了?”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马上跳了起来,擦干了眼泪,迅速地跑开了。沃尔特听到她用异常轻快的声音喊道:“休庭了,大家都走吧!……”随后是一阵埋怨声。
所罗门·斯佩思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维尼·摩恩几乎倒在了他的怀里,脸上是一个愚蠢的笑容。沃尔特把她推到了一边,走了出去,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用双手抱住她父亲的头,激动地说:“亲爱的,你会失去游艇和高尔夫俱乐部,还有其他很多东西,你还必须去工作。你不难过吗?”
“告诉他,沃尔特!……”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抱着双腿,出神地在心里默念,“让那个老蟒蛇知道!……”
“然后,我的小姑娘又做了什么?”里斯·雅尔丹心平气和地说,“潘克,再给我揉一揉胸部肌肉。”
“潘克,你这个狗杂碎!……”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愤怒地挥舞着手上的棒子,“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
“你必须拯救水电站!……”沃尔特·斯佩思坚持说。
瓦莱莉·雅尔丹拉着沃尔特·斯佩思的胳膊,跟着他一起绕过了游泳池,走上了所罗门·斯佩思家的石头斜坡。
“等一下。我有权利知道!……”沃尔特·斯佩思激动地问。
“请原谅。”沃尔特·斯佩思站了起来,冒着细雨走下了露台。
“你不满足于戏弄公众投资者,还要欺骗你的合伙人!……”
里斯·雅尔丹先生购买了其中的一幢房子,这纯粹是为了交情——面临经济困境的房产经纪人,是他的老相识。不过这个善举,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因为经济大萧条开始以后不久,银行就没收了作为抵押的房产,那位房产经纪人也吞弹自尽了。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靠在露台的围墙上,观察着沃尔特·斯佩思的脸色,她突然感到一阵惊恐。如果她有勇气走进去,把他带走,避免他做出……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会知道精打细算?”潘克故作轻松地说,“我怎么也不相信。”
等他们走过一丛棕榈树之后,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笑容不见了。
“你回去吧!……”沃尔特·斯佩思没有停下脚步。
“是吗?真的?……是雅尔丹这么告诉你的?”
“别打岔,潘克!……”那位严肃的父亲说道,“一个男人难道没有权利,和亲生女儿说几句贴心的话吗?”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惊得张大了嘴巴。
“凭什么!……”潘克激动地嚷了起来,“说吧,告诉他:你今天早上和所罗门·斯佩思先生的争吵,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只老鼠,一只秃鹫,一条恶狼,—条鲨鱼,一只八爪鱼!……”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用胳膊,搂住了沃尔特·斯佩思的脖子,紧紧地抱着他。
“别说废话。”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气喘吁吁地跟在沃尔特·斯佩思的后面,“我就要跟着。”
“我明天再过来拿我的其他东西。”沃尔特·斯佩思冷冷地说。他的父亲所罗门·斯佩思并没有回答。
“你们都这么大声,我怎么可能听不见?”
所罗门·斯佩思先生正坐在他椭圆形办公桌的后面,显得庄严而堂皇。他面前有一群记者,正飞快地提着问题,而他则轻轻地摇着头。他胖胖的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挺着一个大肚子,头上的灰发稀疏,神色严峻镇定,怎么看都不像是恶魔——或者任何一个外面的小股民,所呼喊的可怕称谓。
“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个。”所罗门拿起了一张纸,看了看上面。记者们都安静了下来。所罗门·斯佩思又把纸放下了。
“你在自欺欺人。”潘克一边拍打着他的雇主,一边冷冷地说,“我猜昨天晚上,你又和那个疯疯癫癫的笨蛋吵架了吧。”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为什么半个大陆之外的水灾,要跑到她的花园里来,搅乱她的聚会和她的兴致?这似乎不怎么公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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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一颗棕榈树上。
“你明白了吧?……”潘克抱怨道,“这种盛气凌人的架势。我必须闭嘴,为什么?因为我是一个拿薪水的奴隶。翻个身,雅尔丹先生。”
她一边说着,一边扑了上去。她的本性就是缠人,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恶毒地做出了评价,不错,沃尔特·斯佩思用一只胳膊,挡开了维尼·摩恩,但是,这可能只是因为沃尔特知道,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在外面正看着呢。
“好了,潘克!……”里斯·雅尔丹说,“不过,我可没有偷听……沃尔特还怎么称呼她了?”
“我的父亲没有蒙受任何损失?”
“我们还得辞退汤姆森夫人、所有仆人和罗克西……”
“再见,瓦尔!……”汤米说,“一会儿见!……”
过了一会儿,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听到沃尔特·斯佩思返回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沃尔特一只手里拎着一个小提箱,另一只手上拿着画板。
“沃尔特,你可不许扫我的兴致!……”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激动地说,“这是我们的最新构想,帕维找到了苔丝、诺拉和旺达……”她注意到沃尔特的脸色,停下了准备说的话,转而问道,“沃尔特,你怎么了?”
“最可恶的是……”潘克嘟囔着,“你家老头子能够拯救我们欧赫匹水电公司,然而他却不肯。应该有什么法律约束他!……”
“这也太荒唐了。我爱上了一个野蛮人,简直可恶!……”
“这没什么,我的小乖乖……”里斯·雅尔丹温和地劝着瓦莱莉小姐。
“这是你爸爸的过错!……”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喊了起来,把帽子扔在了沃尔特·斯佩思先生的身上。
所罗门·斯佩思仍然坐在那里,只是轻轻地点着头。
“怎么了,沃尔特?”
“然后呢?”沃尔特·斯佩思吃惊地问。
“即使没有洪水,欧赫匹也早晚要被清算。那里根本不值得投资,根本赚不到钱。”沃尔特·斯佩思的父亲所罗门·斯佩思声色俱厉地训斥着,“你根本不明白,这个国家的游戏规则!……”
“麻烦大了,我的女尼禄。”
沃尔特·斯佩思先生完全不理解,女性微妙的心理和行为,所以,他没有注意到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其实也在经历着考验。不过,里斯·雅尔丹不同于沃尔特·斯佩思,他不仅仅是一个好父亲,还具有母亲在这种问题上的第六感。
所罗门·斯佩思停了下来,与儿子沃尔特·斯佩思四目相对。
里斯·雅尔丹耸了一下肩膀。
有时候,在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闺房里一一难得的私密之处,瓦莱莉会向她的中国仆人罗克西吐露心扉。
“在发生洪水之前,我们的财务状况很好。只是因为政府和议会,打击了公众的信心……”
“什么意思?”所罗门·斯佩思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喊叫着,“结婚?……你要娶里斯·雅尔丹的女儿?”
“这个……这幢房子也保不住了?”
“你完全可以让欧赫匹起死回生!……”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感觉到,沃尔特·斯佩思的身子僵住了,然后他轻松地说:“我更愿意和你做违反教规的事情。”
一天早晨,里斯·雅尔丹新生躺在健身房的按摩床上,任由潘克蹂躏、捶打的时候,郑重地对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说:“你的高尔夫球技艺退步了,差了六个洞。而且,我昨天晚上在露台上,发现了一条湿润的手帕。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家的小姑娘?”
他们在后院找到了里斯·雅尔丹先生,他正在巡查后院的界标。潘克穿着运动衫和运动鞋,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雇主。
所罗门·斯佩思恶狠狠地把报纸扔进了火炉。
可是,沃尔特·斯佩思确实让人头痛。有时候他顽皮得像个孩子,有时候又骇人地阴沉着脸。他可以像电影里一样,热情地亲吻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几乎压断她的脖子;可是,一转眼间,他又大声地斥责她——就因为她对工人运动不感兴趣,没有办法分辨左翼和右翼的观点(除了炸鸡的两只翅膀)!
“告诉我怎么了!……”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激动地问。
“我要找鲁伊希,你这个笨蛋!……”所罗门·斯佩思瞪着他的儿子,“我要让你知道。我满肚子都是……鲁伊希?……不对,不对,别嘟嘟囔囔的!……鲁伊希,你立刻带几个证人,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我要立一个新遗嘱,就这么简单。”
“大坝的堤防垮了,变成了一片汪洋。昨晚河流漫过了堤坝,完全乱套了。整个俄亥俄峡谷和一部分密西西比峡谷都被淹没了。好了,欧赫匹水电站可以安息了。”
“哦,”维尼·摩恩突然说,“沃尔特来了!……”
“好啊,沃尔特,你真是一个合格的预言家。”里斯·雅尔丹微笑着说,“不过,连你也没有预料到洪水。”
现在,沃尔特·斯佩思距离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只有几十码的距离,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他都让雅尔丹小姐的生活,陷入了持续的痛苦之中——不断地说教,批评她花钱的方式,批评她的低胸露背装,批评她游泳农的样式。同时,他开始像野猫一样,和他的父亲作对,为《洛杉矶独立报》绘制煽动性的卡通作品,而且,他使用了一个恼人的笔名——黄蜂战士。他还长篇大论地向里斯·雅尔丹先生说教,就因为里斯·雅尔丹刚刚成为了什么“水电公司的大老爷”——真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也没有放过可怜的潘克,整天对他板着脸,他还侮辱汤米、德怀特、乔伊,以及所有喜欢到桑苏斯来玩儿的乖乖的小伙子们……
沃尔特·斯佩思突然喊了起来:“别来烦我!……”
“这倒是一件好事!……”沃尔特·斯佩思冷笑着说。
“不过,这还不算完。”沃尔特·斯佩思继续用阴冷的语调说,“你必须把钱退还回去,明白了吗?……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他拉开了玻璃门,“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四幢房子从来没有人住过——一直到它被所罗门·斯佩思先生看中。按照斯佩思先生的说法,他从银行买下这处地产,就是为了“离他的合伙人近一点儿”。他曾经洋洋自得地对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说:“也就是你这个可敬而富有魅力的父亲。”这个让人无法忍受的所罗门·斯佩思,自从搬进来之后,沃尔特·斯佩九-九-藏-书-网思也住进了桑苏斯。
沃尔特·斯佩思先生看到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容光焕发地,站在房子前面的庭院里,向一群小伙子和他们的女伴们,伸出了一只手,同时用另一只手分发熟食。沃尔特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离奇:瓦莱莉·雅尔丹好像正从玫瑰丛中,摘下了意太利腊肠和肉肠。他也没有听说过棕榈树的树干上,会长出红肠三明治和小瓶的鸡尾酒。随后他明白了,那些饮料和食物,都是被人刻意装点在花草树木之中的。
记者们一时被震惊得无话可说。接着,一个人喊了起来:“但是,这意味着欧赫匹水电公司的投资者们,将血本无回,分文不剩!……”
沃尔特·斯佩思走了过去,站到镶嵌着大理石板、包着皮革的书桌前面,面对着他的父亲。
沃尔特·斯佩思懒散地躺倒在草地上,踢了一下最近的一棵棕榈树。
“我是说,他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对吗?他为什么……”
“我猜你认为,这一招能吓住我!……”沃尔特·斯佩思笑了起来。
“沃尔特!……”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跟在他后面,“别这样!……”
“畜生!畜生!……”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恶狠狠地骂着。
“你去问一问美国司法部!我的做法没有丝毫违法之处。”
所谓的“小投资人”,包括小店主、白领、蓝领和小商人。沃尔特·斯佩思在心里冷笑着,这些人当然不会给骑警老爷添什么麻烦。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平民,而不是敢于闹事的暴徒。同时,沃尔特·斯佩思也在暗自猜测,那五名骑警当中,到底有几个人因为欧赫匹水电公司的倒闭,而遭受了经济损失?
“哦,既然你问了……”里斯·雅尔丹微笑着说,“什么都不剩了。我们的可转让资产损失殆尽了。”
“哦,我相信这一点!……”沃尔特·斯佩思冷笑着说,“有安纳托尔·鲁伊希那个律师在,你们肯定能够做得滴水不漏。不过,这并不能解决你的问题,你还是一个骗子。”
所罗门·斯佩思低声嘟囔道:“沃尔特,请你不要激怒我!……”
“如果雅尔丹敢说我欺骗他,他就是一个骗子!……”
过了一会儿,沃尔特·斯佩思扭捏地说:“雅尔丹先生,我知道,我的那些反对控股公司的漫画,对欧赫匹不利。不过,请您理解,报界的人不能……”
“现在还不行!……”沃尔特·斯佩思还是拒绝了瓦莱莉·雅尔丹小姐。
“你别想碰我的钱,别想!……”
“你真是一个傻瓜!……”所罗门·斯佩思立刻说道,“等你脑子清醒一点儿时再来找我。”
“她给了沃尔特一个唱诗班女孩的礼物——好像她也正有此意。我是说,他们接吻了。”
但是,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可怕的事情发生在合同签好之后,就发生在桑苏斯区。
“现在你又要放弃电站!……”
“你会怎么办?”
说完这些,她就愤愤然地离去了。
“我认为,”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生硬地说,“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屏住了呼吸。所罗门·斯佩思突然抓起电话,朝听筒喊出了一个号码。沃尔特表情严峻地看着他的父亲。
潘克挥了挥手臂。
“还剃什么?”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继续追问着。
到了所罗门·斯佩思家的露台,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停下了脚步。
“你没有权利这么跟我说话!……”所罗门·斯佩思严厉地喝道。
接着,维尼·摩恩也搬进了所罗门·斯佩思的房子——作为所罗门的“被保护人”;她还带来了那个野蛮的、背着缎带的小猩猩,还有一个骨瘦如柴的、号称是她姑妈的女伴。面对这种状况,任何有自尊心的人,都应该立刻搬出去。
里斯·雅尔丹笑了起来:“如果我当初听了你的意见,而不是你父亲的意见,我们现在就不会有这种麻烦了。”
“天哪,沃尔特!……”所罗门·斯佩思激动地尖声喊道,“如果你不听我的!……”
第三幢房子里,曾经住过一位外国的电影导演,但是,他在这里没有住几天,就犯了震颤性淡妄症,倒在了游泳池边上,随即被送进了疗养院。所以,这位房客也永远地消失了。
第二幢房子的主人是一位男性的电影明星,他酷爱暄闹的英国小猎犬,把整个桑苏斯搞得鸡犬不宁。幸好他突然娶了一位英国贵族夫人,于是,那位明星和他的宠物,都跟着贵妇人去了英国,去征服大不列颠的电影观众了。现在,那幢房子基本上空着,主人每年只来这里作短暂的停留,这让桑苏斯的居民,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只赚了一小笔,沃尔特!……”所罗门·斯佩思安抚着儿子,“里斯·雅尔丹也可以这么做,但是他坚持留着股票。”
所罗门·斯佩思是什么意思?难道……
“我绝不做那样的蠢事!……”他的父亲所罗门·斯佩思强硬地一口回绝了。
“别显得这么凄惨,瓦尔!……”里斯·雅尔丹先生苦笑着。
“那你干吗今天,还让我办一场聚会?”瓦莱莉·雅尔丹小姐震惊地喊了起来,“我浪费了多少钱呀!……”
沃尔特·斯佩思先生的良心,日日夜夜都在经受着煎熬——沃尔特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人——他甚至一度投身于好莱坞的夜生活,混迹于好莱坞必不可缺的各色美女之间。可是,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换来了一种结果——那个慵懒的、轻浮的、恼人的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身上,好像有什么特殊的魅力,让他欲罢不能。
沃尔特·斯佩思用愉快的语调说:“来吧,我们快跑吧。要不然,你那用化学试剂,烫出的新式卷发就要完蛋了。”
“可是,沃尔特!……”
“哦,你们来了。”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父亲说完,就立刻坐在了秋千椅里,“过来,我的宝贝儿。下雨搅乱了你的聚会,对吗?”
沃尔特·斯佩思坐了下来。潘克从折叠椅里站起来,走到小铁桌边,倒了一杯水,说了声“呸!”然后又坐了下去。
瓦莱莉·雅尔丹愤怒地把一根体操棒,朝着按摩台的方向扔了出去,潘克却敏捷地躲开了,然后继续揉搓他雇主棕色的躯体。体操棒“叮叮当当”地撞在了远处的砖墙上。
舞女的打扮。舞女!被保护人!……
“先生们,请冷静一下。”所罗门·斯佩思大声地说。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手指勾了起来,很想找什么东西撕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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