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忍姐，之前也是你帮了我吧？”
忍凝视着沙织的眼睛对她点头。
“是什么方法？”
“不过，服部教官还是那么讨厌。个性那么阴险，偏偏只有嘴上特别客气，恶心死了。”
“那当然只能一个一个慢慢去调查了。不过，要让涉嫌人招供，有一个绝佳方法。‘好警察、坏警察’或‘耳语法’那种伎俩，相较之下不过是开胃小菜。”
“可以呀。对了，你通知教官了吗？”
——我想从事对社会有益的工作。
不，没事。沙织说着站起来，脸上已无表情。她把素描簿夹在腋下，径自朝出口走去。
之前在侦讯模拟途中，突然推倒桌子倒在地上时，她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但现在似乎已经恢复如常。
“超恐怖……那你猜到是谁寄的吗？”
照片上厢型车的车身颜色，一般人应该会把那种暗沉的红色称为砖红色。但是，在钻研过配色的人看来，那显然比砖红色还要再暗一点。应该称为氧化铁红。
忍摇晃身体，继续施加体重。
“沙织的车子很酷耶。记得你说是你哥开过的旧车？”
不过沙织的感觉好像有点异于常人。通常，应该不会说氧化铁红那种颜色太花俏吧？
“那么，今后，你也不会抛弃我或背叛我？”
“差不多就这样吧……”
“喂，若是找到嫌犯，我们一起送交警察吧——九_九_藏_书_网
呃，这里就是警校……”
沙织把嘴巴凑到忍的耳边。
忍站起来，对着故意边行礼边逃跑的石山丢橡皮擦。
这么说出口之前，脑海已浮现指导教官的脸孔。
连我都一直这么做——忍说着拍拍裤腰给她看。
“嗯。不过，那辆我几乎都没在开。”
“牢问。”
“之前？”
“可能和那个有点不同。”
“内部配置……吗？不愧是以前卖过家具的，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
打照面至今还不到两周，所以还未搞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只是抱有“此人无懈可击”的强烈印象。
忍轻轻摇手，意思是叫她别放在心上。
“真的？如果是五百公斤的话……”
“遵命。忍姐，你才二十六吧？”
“画好了吗？”
日期是两年前的五月，天气微阴。相片背景中的街头时钟指着午后一点。
忍从记忆中搜寻第一次开会时应该从她嘴里听过的话，一边把自己替她画的肖像画拿给她看。
风间公亲。
“等于十个我。若是你的九九藏书话是七个。”
“石山，那张画，送给我吧。”
就在沙织露出虚弱的笑容时。一旁，“那个，岸川同学。”男生的声音响起。
“你又夸张了。”沙织自己报考警察的动机又是什么？
忍自以为在开玩笑，沙织却没反应。
“你想要？好啊，那你拿去吧。”
“不然是写什么？”
“知道了啦——那好，我俩一起去找吧。找出那个寄恐吓信给你的犯人。”
沙织摇头。
“晚点再向你借吧。”
沙织的声音，令她的视线自窗帘回到眼前。
转过身一看，沙织的眼中已蓄满泪水。
“如何？很像吧？我特地把你画得比较年轻。这个，是两年前的沙织。我是一边回想照片一边画的。”
“大概有多重？”
“你有病啊！”
“照片？”
“当然。”
这个“肖像画社团”使用的第一多功能室，现在，有六名学生在画图。讲师是在县警局鉴识课担任肖像画搜查官的警部补，刚才就已离开。因此，两人一组的学生，全都在私下交谈。
“五十公斤左右的石板，堆上很多片，最后好像重达五百公斤哟。”
“想知道？那么，你先在椅子上跪好。”
沙织的脸有点发亮。也难怪。之前，沙织想必没有什么被男学生当成模特儿的经验。
“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忍与沙织一同朝声音的来源瞥去。藏书网
“我只是有点头晕。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过，”忍翻开素描簿，“没想到像沙织这么强壮的人说倒就倒下了。真的，吓我一跳。”
沙织点点头，把素描簿反过来给她看。但是，上面画的脸孔，终究难以说很像自己。
沙织再次摇头。
“该怎么说才好……类似‘我知道你以前干过的坏事’吧。”
“绝对喔。绝对不能背叛我喔。”
“好重！”
“恐吓信？该不会是像那种不幸的连锁信？”
忍从沙织的大腿下来转身看她时，宣告下课的钟声响了。
沙织把手放在忍的膝上。一看之下，沙织的手背有块瘀青。八成是服部的指示棒敲出来的。
“不过，我想应该是这里的学生。只是直觉。”
“Roo Mon……呃，那应该不是西式甜点的名字吧？到底是什么？”
沙织被男学生背去保健室后，忍连午餐也没吃，一直在旁边照顾她。
沙织低声吸鼻子，以指尖按着眼头促膝靠过来。
“那你得小心一点。你有催泪喷雾吗？最好随身放在口袋里。”
“怎么搞的？出了什么事吗？”
忍不禁沉吟。
“最近，我收到莫名其妙的信。是匿名，内容类似恐吓信，我大概已经收到五封了。所以，我很害怕，有时连晚上都睡不着……”
“为什么？”
“怎么找？”
窗边放着这么沉闷的颜九_九_藏_书_网色，简直品味糟透了。枉费地上特地铺了单层杉木地板，总觉得整个房间冷得要命。
“我再观望一阵子。因为我猜想应该只是恶作剧。”
拿橡皮擦去擦画纸的沙织，脸色已恢复红润。
忍背对沙织，把屁股放在她的大腿上。
“因为，没有相当的勇气实在不敢坐上去。那么花俏的颜色，太丢脸了。”
“嗯？”
拍摄地点，是街头看似停车场的场所。照片中央，站着身穿短袖洋装的沙织，左侧是厢型车的尾部。
“对呀。比你老两岁。”
“你忘啦？刚入学时，我们几个女生不是偷偷互相给对方看过相簿？当时，你给我看过照片。你还说是因为那张‘把脸拍得最小’。就是你和汽车一起拍的那张。”
石山的手松开原先抓着的部分。于是，脸部以下画的东西露出来。那是以漫画风格变形的女性裸体。
她说这几天身体尤其不舒服。
石山从下方抓着素描簿，对着这边。上面画了沙织的脸。浓眉尖下巴。是巧妙强调出个人特征的出色肖像画。
“忍姐。”
然后，她在男生聚集之处停下脚步，默默拿起石山的素描簿，把刚才那张肖像画撕掉后，迈步走出房间。
“上犯罪搜查课时，我差点又挨打，结果你就举手了。我好开心。”
“或许是内部配置还差了一点。我的额头，有这么窄吗？若只看整体轮廓倒是很像九九藏书网在照镜子。”
忍转眼看沙织的脸，可以看出她的肌肤有点粗糙。眼神也不安定地游移。也许是连日来的紧凑课程，也可能是“莫名其妙的信”，让她罹患轻微的精神官能症。
“让那种人当警察真的没问题吗？”
纱织在坚硬的椅子上乖乖屈膝跪坐。
忍并未刻意压低音量，如此问道。
“很痛吧？这就是牢问。正确而言是牢问的一种，这叫做‘抱石法’。在江户时代，就是这样让罪犯自白的。”
“我试着画了一下，你看这样如何？”
噢——沙织开口点点头，忍也跟着再次将两个月前看到的那张照片在脑海重现。
“你怎么了？”
第一多功能室——要说这房间有哪里不对劲，那八成就是窗帘的颜色了。仿佛在青绿色之中掺杂灰色，是暗沉粗俗的颜色。若依照日本工业规格惯用色彩名称的说法应该算是锈浅葱色吧。
“真厉害。这么年轻就考取执照，在工作上独当一面了。而且，现在居然抛弃那种资历想要当警察。该怎么讲……呃，就连对人生的气魄都不一样。”
“拜托，什么卖家具的太难听了吧。请喊我室内装潢设计师好吗？”
“首先，让罪犯跪在凹凸起伏的洗衣板上。然后，把大石头放在大腿上，对罪犯说：‘快招供！只要招了，我就把这石头搬开。’那样很痛苦喔，哪怕是最顽固的罪犯据说都会乖乖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