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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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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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孤舟何处泊?
他正要向她询问冤情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了。他起身一看,天已大亮,窗子上方透过了一束阳光,那阳光在卧房窗前铺上了一片白亮。
恨只恨苍天不公无道理……
柏钦若惊堂木一拍:“袁西楼!清浦义妇李香玉可是由你讯问的?”
柏钦若呆了,喃喃自语道:“莫不是……莫不是我走火入魔了?莫不是这县衙之中闹鬼不成?”
虽说认了罪,心下却是很委屈的:逼死义妇李香玉的并不是他莫义德,况且,他帮着官府拿匪本是出于一片忠心。
两个衙役提着灯笼走了。
柏钦若长长吁了口气,摇摇脑袋道:“也许是我走神了……”
“带刑名师爷袁西楼上堂!带清浦刁民莫义德上堂!左右准备大刑伺候!”
“可曾查到那个唱曲之人?”
“她自己也没说吗?”
正气长存是故乡。
躺在床上,他迷迷糊糊睡去了。睡梦之中见得一个少妇撕扯着他的衣服呼冤。他一下子将那少妇认了九九藏书网出来,那少妇不是别人,正是他八月十二踏人津口地界见过的义妇李香玉。他记得,他曾给过她一些银子。
柏钦若道:“似一女子。”
他翻身坐了起来。
最后,柏钦若当堂宣布道:津口县要广收义妇李香玉生平事迹,为其立碑传世;忠骨由官府厚葬,家人由官府给银抚恤。
他开开门,将那两个衙役唤了进来。
片帆疾风挂残阳,
一个衙役大胆问道:“老爷听到的唱曲之人是男是女?”
柏钦若回到卧房中和衣躺下。
忽听得一声霹雳,铁绳锁奴去。
遥望秋江浪淘沙,秋美娘撒网把鱼拿。
莫义德看着刑名师爷挨打,身子骨先自吓软了,一听喝问,连连磕头谢罪:“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说是说过的。小的不敢相信。小的以为,八月十二,大乱已起,老爷断不会不顾大乱,而与她这般往来的。小的有罪!有罪!”柏钦若又问:“酷刑之下,她可有供词供单?”
碧树断香消艳舞,
九九藏书
奇冤起,六月雪满地,
“是!”
两个衙役树桩一般立着,不敢搭腔。
打毕刑名师爷袁西楼,柏钦若又问起了影子先生莫义德。
尸格其实是不用验的。一条用裙布结成的布带,索走了一条清白无辜的性命。确是自缢,无可置疑。
下葬那日,柏钦若为义妇李香玉撰写哀诗一首,诗道:
柏钦若并不答话,手一抬道:“且随我同去验尸格!”
原知县陈荣君手下的刑名师爷袁西楼、影子先生莫义德,被带到了堂前,“扑通”,很响亮地跪下了。
一个衙役道:“小的们查巡了半夜,确是无人唱曲!”
于是,又解释道:“小的也是无心,小的见她一贫如洗,却有这许多银子,才起了疑心,以为她是与官府作对的,小的……”
绝唱犹响哀两江。
两个衙役支起耳朵听了半天。
歌声越来越清晰了。
忠魂未随红颜去,
柏钦若根本不容他再说下去,信手九九藏书摔下一支火签儿,让堂下衙役将可怜的影子先生也打了个昏天黑地,皮开肉绽。
秋风儿刮,秋雨儿滴答。
“没有!若是有,小的便报知老爷了,小的想问出供来,再向老爷禀报,没想到……”
门外风凄凄,窗外月影几移,
寄梦人间两相望。
这歌声好生耳熟!他恍惚在哪里听到过?
柏钦若潸然泪下,自言自语道:“是喽!是她!必是她喽!”
柏钦若想了一下,吩咐道:“你们且去与我到衙署三院巡查一遍,看看可有闲人逗留?关押匪贼的所在,也逐一看看,如有喊冤唱曲之人,即刻带来问话!”
“听,你们听,分明有人唱!”柏钦若惊叫道。
又一个衙役道:“是的,唱曲的人是没有的!只是……只是有一个少妇天亮之前自缢身死。”
柏钦若切齿骂道:“你这蠢才!废物!昏猪!我天朝圣上的圣明,我州县官府的清正,全坏在你们这帮废物昏猪手里!义妇李香玉,卖身尽孝,不反朝廷,高风亮节,感昭日月九-九-藏-书-网,你这昏猪竟将她逼死于我明镜高悬的津口县衙,这还有天理吗?左右,与我将这昏猪师爷重责三十!”
柏钦若怒道:“那银子是本县于八月十二起乱之日送与她的!你可知晓?”
沉寂了良久,柏钦若终于用惊堂木击着公案,炸雷般爆发了:
日照烟波是妾家,满江风浪作生涯。
“是的!老爷,小的自打二更起,一直未合眼,如有人唱曲,必会听到的!”
当初那个宁可卖身,不反朝廷的义妇,现在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挂着“明镜高悬”的津口正堂之中。她的衣衫不整,淡蓝的细花白衣裙被撕去了半截,两只手被嗜血的拶具夹得变了形。她死了,她那凄婉动人的歌声,被一段青烟一般的布带永远勒断了。柏钦若想:临死之前,她一定唱过曲的,一定!或许,她在心中默默地唱过!要不,他昨夜何以会听到她那悲凉的歌声?
断肠两眼无限恨,只落得泪冷西风咬碎牙。
“小的明白了。”
“启察老爷,那少妇唤做李香玉,清浦镇下渔村人氏,因趁乱抢劫的罪九九藏书网名,八月二十四日被拘拿的。”
“可有干证?”
“老爷认识这李香玉?”
“该义妇何罪之有?”
“听到了没有?”
两个衙役惶恐地摇着头:“没听到!确是没听到啊!”
他披衣下床,出了卧房的门,走到了县署衙役们住的厢房门前,将两个正在吃酒的值更衙役唤将出来,疑疑惑惑地问道:“你们可曾听到有人唱曲?”
……
“莫义德,你可知罪?”
几片白云迷雁影,无边秋色点芦花,
刚朦朦眬眬沉入梦乡的时候,一阵凄凉悲切的清歌之声将柏钦若唤醒了。
是的,他肯定听过这凄婉的歌声!
不料,话未说完,那哀伤的歌声分明又响了起来。
两个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尔后,一齐摇起了脑袋:“没有!老爷,我们都没听到。”
“说……说是趁乱行窃。”
夜钟遥送倾城凉。
柏钦若大惊:“那少妇姓甚名谁?何罪入狱?可曾查明?”
“小的该死!小的不知!小的委实不知!”
“有……有赃银四十二两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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