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电脑游戏里一样，那场梦十分疯狂。你失踪了，我在很多地方都发现谜一样的暗示，这些线索把我带到另一个楼层，也把我引到一扇陌生的门前，想要寻找藏在门后的你。但是你知道最不可思议的是什么吗？”

雷昂用手臂环抱着自己的上半身。他全身一丝不挂，感到阵阵发冷。跟以往一样，娜塔莉在上床前将暖气调到她喜欢的温度。

她的呼救如同一场冰冷的倾盆大雨。雷昂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到之前用来击碎镜子的那把铁锹。

“我知道了。”娜塔莉说道，不过她的声音似乎不是从浴室传来的。

他想放声大叫，却吞进了冰冷而腐臭的水；他想把水咳出来，但上半身承受的水压越来越大，让他完全无计可施。水底深处似乎有个东西正将他往下拉，几乎要让他在湿冷的拥抱下窒息而死。

一切都只是我脑中的想象。

他望向衣柜，它就站在原来的位置，在灯光下看来更显笨重，要独力搬动它是不可能的。

“我担心自己在梦游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因此，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保持清醒。我甚至从药柜里拿了你的醒脑药丸，吞了几颗下去。”

不，拜托不要。不要又从头再来一次。

“快一点，在你再次睡着之前。”娜塔莉呼喊着。水从墙里涌了出来。

“我甚至还把自己的行动都给录下来了，就像小时候接受的治疗方式一样。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娜塔莉？”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那个衣柜！

“我不知道，这边漆黑一片，拜托救救我！”娜塔莉喊道。她的声音现在听起来似乎隔了一段距离，但传出声的位置还是没有变。她就在衣柜的后面。

“地底下有无数的通道和一面神奇的镜子，通过那面镜子，我们可以看到法康尼夫妇的一举一动。你能想象吗？还好这只是一场梦，在梦里面，我一直害怕自己睡着。”浴ｈｔtｐ://ｗww.９９ｌｉb.ｎeｔ室里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在梦游时，在我们房间的墙后面发现了一座迷宫。”他边说边摇头。他再次确认过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没有插着U盘，之后，便纵身跳起，离开了床铺。饱睡一顿的他感受到许久以来都不曾有过的活力。

“你一定不会相信，我做了一个多么荒谬的梦。”他喊道，并开始大笑起来。

“很清楚，亲爱的。”

雷昂惊恐地捂住了嘴。

“你的这里是哪里？”

水龙头的流水声盖过了娜塔莉响应的声音。

雷昂把衣柜里的衣架全都推到一旁，仿佛他真的认为娜塔莉会像小孩子一样，藏身在吊挂的衣物之间。

“我来救你了！”这是雷昂在墙上找到施力点前，丢出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先是落下了一些碎屑，接着是碎片，最后，一整块大石头从墙上掉了下来。

“娜塔莉？”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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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什么呢？”

他直挺挺地坐在床上，被一种听来像是水龙头吱吱叫的刺耳声从睡梦中惊醒。他看了看书桌上的化妆用品，又抬头看着天花板上完好无缺的吊灯。为什么会有种终获解脱的感觉？

“把我从这里弄出去！”娜塔莉这么请求着。她听起来好像快哭了。

没有门，没有通风井，也没有可看穿的镜子。

“这里，我在这里。”

他感到平静和放松。

那场梦所带来的梦魇，已经不再重要了。

雷昂打开衣柜的门，想从里面拿些可以套在身上的衣服。

娜塔莉绝望的声音和婴儿的号哭一样凄厉，让人无法弃之不顾。在本能的驱使下，雷昂抓起铁锹，插进了墙上的缝隙中。

“我记得所有事，也记得每一个细节。通常，只要醒来打个哈欠后，我就再也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但这次不一样，我甚至还记得，在我醒来之前，梦里的自己正想着什么。”

“你只是想要拿回那把你插在‘注意’门上的钥匙，但你突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便带着头上的摄像机在死巷里睡着了，我说得对吗？”

一开始，只有一滴深色的水珠沿着墙面滑下来，接着，水开始汩汩流出，像是水阀爆炸了一般。雷昂根本来不及用手压住墙上的洞口，猛烈的水流就如同喷泉般涌了出来。强大的水压使得墙上其他的石头一一崩落，直到整面墙彻底溃堤，倒向雷昂。

几个钟头后，雷昂睁开双眼，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之前，那只是一场梦，现在却是真实的世界。或者，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的手轻抚过皱巴巴的床单，感受着上面的体温，是不久前还躺在他身边的人所留下的。接着，他闻到了淡淡的夏日香水味，一股在噩梦中萦绕不去的香气。

出现在衣柜后方的，并不是雷昂预期中的闸门，而是一个才刚用水泥封住的洞。他盯着这面刚补好的墙，泥灰还是湿的，他甚至可以在上面留下指印。

雷昂把挂衣服的杆子，连同衣九九藏书架还有衣服，全都丢出衣柜。接着，他用脚踹开了原本粘在衣柜上的背板，直到它往后倒向一旁，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将它挪走一样。

“雷昂，救我出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谢天谢地。

他妻子的声音听起来又近又清晰，好像她就站在他正对面似的，但雷昂眼前什么都没有，除了……

“在这里，亲爱的。”隔壁房间传来娜塔莉的回应。

雷昂拼命地挣扎着，手脚不停拍打水面，好不容易在脚底下找到了施力点。他使劲奋力一蹬，一头冲破了一层黏膜。他睁开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咳了起来。当他忙着从气管内排出多余的液体时，这场梦也结束了。

“亲爱的，你在哪里？”

最后我在那扇挂着“注意”警示牌的神秘门前睡着了，但在这之前，我脑子里想的是：“你必须保持清醒，拿回家里大门的钥匙，再次爬回上面，然后求救。看在老天的分上，千万不要再睡着。”

“娜塔莉？”雷昂叫道，他的声音依然充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