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理学是非
四、天理与人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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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南宋始末
第二章 繁华港湾
第二章 繁华港湾
第三章 理学是非
第三章 理学是非
四、天理与人欲
第四章 宋词韵味
第四章 宋词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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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天理就是生存理,人权就是生存权。这两句话朱熹虽然没有说,我们不妨替他说了。总之,除了保证生存和学做圣人,其他想法都是心里有病。所以,程颐为哲宗皇帝讲课时,课堂的管理人请讲师们喝茶看画,这位道学先生便拉下脸来回答:本人平生不喝茶,也不会看什么画!
杀女人的切入点,是提倡寡妇守节,反对再嫁。当然也只是提倡而已,因为没有哪个王朝会荒唐到为此制定相关的法律。但是,我们不要小看舆论压力和道德诱惑。南宋之后守寡和死节的女人有多少,看看那些贞节牌坊就知道。
哈哈哈,他是怕得心病。
何况道学家的话还说得那么重。有人问程颐:寡妇贫苦无依,能不能再嫁乎哉?程颐的回答是八个字:
道学先生的回答是: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有天理必有人欲。如何处理二者的关系,也就成了理学无法回避的问题。
问题却仍未解决。人欲不是欲,又是什么?
这当然并不容易。因为就连朱熹自己也说:天理人欲,无硬定底界。既然并无明显标志和截然分野,那怎么识别,又怎么做?比方说,食色性也。吃饭是天理,性生活呢?
也不要说什么死节的要求男女平等。没错,作为程朱理学的忠实信徒,王炎午就这么逼文天祥了九九藏书网。但是请问,有意义吗?难道文天祥的历史使命和人生价值,就是把自己送上道德祭坛,让那血染的旗帜高高飘扬?
朱熹当然不能同意。因此,当学生拿着二程的说法来问他的时候,他就只能打圆场。朱熹说,天理哪能是恶?恶是不会行天理。比如不该恻隐而恻隐,就变成姑息;不该仗义而仗义,便变成残忍。所以,恶是天理的过犹不及。
不要说什么当时强敌压境国难当头,因此需要提倡死节以振奋人心,鼓舞士气。搞没搞错,程颐可是北宋仁宗到徽宗时期的人。他去世时,完颜阿骨打还没称帝,徽宗君臣全都春风得意歌舞升平,哪来的这种时代需求?
事实上,尽管朱熹使用了哲学甚至类似于科学的方法来论证天理,也尽管理学家们口口声声恻隐之心,然而“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八个字,以及王炎午的生祭文,仍表现出对个体生命的冷漠。是啊,文天祥的尚且不是命,寡妇们的又值几何?不过街头巷尾的闲话,茶余饭后的谈资。
程颢和程颐的说法是:天下善恶皆天理。
王玉辉是清代吴敬梓《儒林外史》中的人物。他的女儿丧夫之后决定死节,母亲不赞成,公公婆婆也不赞成,只有王玉辉拍手叫好,甚至在女儿去世后仰天大笑,说是就连自己都未必能够死得这么风光。直到知县和乡绅一众人等前来祭,这才恢复人性,开始悲悼女儿。后来看见穿白衣服的年轻女子,就心里哽咽,那热泪直滚出来。99lib.net
原来,人会生病,天理也会,这可真是天人合一。
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
那么,这病可又是怎么生的?
实际上王炎午要求的,只是为死节而死节。不要说什么这里面有道德的坚守。坚守是要的,但只能靠自律,不能靠他律。道学家之相逼,围观者之起哄,当事人之非一死不足以自证清白,只能造成人性的压抑和心理的变态。
问题是,如果恶也是天理,不作恶岂非也天理不容?
很显然,正是这种冷漠,造就了生祭文天祥这样的道德怪胎,贞节牌坊那样的道德祭99lib•net坛。这当然并不完全该由程朱理学来负责。但,如果一个民族的伦理道德必须靠这样惨无人道的东西才能得以维持,可就真是生病了。
天理生病,就成了人欲。
但,天理既然是善,恶又从哪里来?
这是对的。既然天理的极至是太极,太极又是万事万物的本源,恶当然也只能来自太极,来自天理。这就好比上帝创造了一切,便也得对伊甸园里的那条蛇负责。
抱歉,这实在是混账逻辑,也不可操作。难道每次做爱前都要指天发誓,宣布这是为了传宗接代?幸亏程朱理学在今天不是主流,否则安全套和避孕药岂不都得下架?
两宋道学又叫程朱理学,也是有道理的。
朱熹的办法是先下定义。他认为,天理就是人性中天然存在的善,比如孟子所谓“人皆有之”的恻隐之心。恻隐之心就是仁,仁是天理之自然。顺着仁往前推就是义,再往前推就是礼。所以,四德五伦都是天理,也都是善。
人欲是理学的大敌,比佛教厉害多了。
人欲不是人类肉体生存的基本需求。朱熹说:若是饥而欲食,渴而欲饮,则此欲亦岂能无?但亦是合当如此者。他还讽刺佛教徒说:终日吃饭,却道不曾咬着一粒米;满身着衣,却道不曾挂着一条丝。这不是扯吗?
九九藏书
道理很简单:前者相当于饮食,后者相当于美味。
更恶劣的是,程颐还信口雌黄,说什么贫苦无依和饥寒交迫,不过是寡妇们希望再嫁的借口。且不说这种毫无证据的言论涉嫌诬陷,就算她们是为了性爱需要又如何?朱熹不是声称“做出那事,便是这里有那理”吗?那么请问,男女之间那点事,怎么就没那理?如果没有,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人们有性快感?难道男人可以有,女人不能?如果都是人欲都该消灭,那么,为什么女人丧夫不能再嫁,男人丧妻却可以再娶?请问这是什么天理,什么逻辑?
最早意识到这一点的是程颢和程颐兄弟,正如天理其实是他们的概念。程颢就不无得意地说:吾学虽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拈出来。或者说,是自家体贴出来的。
呵呵,这个著作权,他倒不让。
而且朱熹说,所有儒家经典讲的都是这个道理。
要看情况。生儿育女是天理,男欢女爱是人欲。
因为天理未纯,人欲未尽。这就好比一个人,如果注意饮食锻炼身体,就健康长寿;如果习惯不良纵欲过度,则会百病缠身。恶就是这样一种病,朱熹称为疾疢(读如趁)。99lib•net
那么,人的这个病,有没有办法治呢?
朱熹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回答了我们:
女人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比如王玉辉。
有。办法是六个字:
何况朱熹自己也说:有个天理,便有个人欲,人欲“也是天理里面做出来”的。这就连读圣贤书都不管用了,因为世间却有能克己而不能复礼者,比如佛教徒。那么,如果要实现“存天理,灭人欲”的目标,请问又该如之何呢?
程颐简直心理变态,混账透顶!
看来,老先生的头脑很清醒。
也只好祭起屠刀,朱熹称为“杀贼工夫”。
这可真如清代戴震所言,是“以理杀人”。
而且,吃柿子拣软的捏,先杀女人。
存天理,灭人欲。
那么,行天理为什么会过犹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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