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二乔_第九章山不厌高，海不厌深_吴蔚_九九藏书网

原来华佗认为“人体欲得劳动，血脉流通，病不得生，譬如户枢，终不朽也”，于是创编了一种锻炼方法，模仿虎的扑动前肢、鹿的伸转头颈、熊的伏倒站起、猿的脚尖纵跳、鸟的展翅飞翔等，使得练习者全身肌肉和关节都能得到舒展，“用以除疾，兼利蹄足，以当导引。体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怡而汗出，因以着粉，身体轻便而欲食”。

乔婧见袁蜜转身欲走，忙道：“蜜娘何不等周郎换过衣衫，一道赴吴侯府？”

孙策摆手道：“不必大惊小怪，各自守好门户，别让刺客逃走。”又道：“我倒是没料到这刺客还有胆子再来军营。”

孙策问道：“你便是昨晚与我交手的刺客吗？”张郃道：“是，臣冒犯了吴侯虎威，死罪。”

华佗与史春两件事比较而言，显然华佗更为重要。除非有私人恩怨，行刺史春只显多余，因为曹操心腹并非只有史春一个，杀了史春，还会有王春、张春冒头。刺客却冒险埋伏在客馆，为保证一击得手，更是事先往井中投毒。

孙策一跃而起，道：“公瑾丢了随身符令吗？奇怪了，公瑾这么精干，什么人能从你身上盗走符令？”

周瑜道：“那你这两日是如何挺过来的？据我所知，你之前并没有离开过客馆。”

刚送走姜进，太史慈便奉命赶到，听了孙策交代，问道：“吴侯是要我拷问许攸和那些侍从，好引出张郃吗？”孙策笑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周瑜问道：“使者君昨晚想说什么，让我转告小乔什么？”史春忽有些局促起来，摇头道：“没什么。”

周瑜命人搭梯子取下羽箭，只是普通箭支，并无特别之处。但这人既朝吴侯府射箭，分明是想警示什么，当即安排人手，加强巡防。

孙策喝道：“你违抗军令，私下行刺刘表使者，还敢说没做错？”

孙策道：“袁绍一方没什么可疑的呀，公瑾可别忘了是许攸最早发现客馆井水有问题，还当面向我抱怨过。既然不是袁绍使者，便只剩袁术一方了。即便袁蜜无暇分身，袁术一方还有其他使者呢。”

袁耀一直等在侧门附近，见袁蜜出来，忙迎上来问道：“得手了吗？”

许攸连连催促道：“快些说实话，不然他们不肯为我二人解毒。”

周瑜惊道：“吴侯竟有将华神医交出的打算吗？万万不可。”

孙策又详细问了甘宁来历，显然对这位飞天大盗极感兴趣。周瑜道：“甘宁尚未就擒，朝廷使者软甲尚未追回，不如发布公告，准甘宁自首。他见蔡瑁无事，一定会出来。”孙策道：“甚好，就这么办。”

周瑜道：“若不是程公那一剑，迄今尚不能发现飞天大盗就是甘宁，且是刘表使者手下。这件事上，程公立了大功，足以抵消违抗军令之罪。”

周瑜道：“主使凶手者或许另有其人。又或许是曹操有意如此，好将害死朝廷使者的过失加到吴侯头上。”

袁术既知玉玺可能在吴地，料想强索难成，孙策肯定不会承认手中有传国玉玺，便想要暗取，派使者借道贺之机偷取传国玉玺。放回孙权不过是要取悦孙策，令其放松警惕。选派女儿袁蜜作使者，更是刻意为之。果然吴夫人见爱子归来，大为欢欣，特准袁蜜以贵客身份住在吴侯府中，等于给了袁蜜极大的便利。

程普想不到竟能全身而退，大喜过望，一再道谢后，这才退了出去。

周瑜道：“华神医，我有问题请教。”华佗道：“正好，我也有问题请教周将军。”周瑜忙道：“华神医是贵客，请先说。”

孙策不悦地道：“你怎么又来了？再这样，我可就要正式下令，命令你不准拿我当吴侯了。”

周瑜道：“对你而言，灾难才刚刚开始。等你回去许都后，曹操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以他个性，不但你自己将身首异处，怕是家眷也难逃性命。”

周瑜道：“使者君安心养伤，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又问道：“使者君觉得行刺你的刺客会是什么来头？”

袁蜜遂不再多言，默默转身出门。周瑜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乔一眼，摇了摇头，这才跟了出去。

史春道：“甘宁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我告诉他说，他受命假意行刺蔡瑁，只是诸侯权谋之争，不算什么，但他私下窃取宝甲，却是贼性难改。我可以原谅他射我那一箭，却不能原谅他因贪心而盗窃软甲一事。”

之前以羽箭暗射吴侯府门匾，其实是袁耀手下所为，无非是想制造一点骚乱，令袁蜜有更多机会。

此时二人站得极近，周瑜闻见她浑身酒气，忙道：“蜜娘，你醉了，我叫人送你回去歇息。”

孙策见张郃忠心护主，更是喜爱，用力扶起对方，道：“此事以后再议。张将军受了重伤，我这就派人请神医来为将军疗伤。”命人速速去请神医华佗。

孙策大为意外，问道：“许使者认得他吗？”许攸连连摇头，道：“他不是我这边的人。”

华佗道：“我有五成把握能救他，剩下的，要看他自己。”

周瑜道：“焦光只是隐士，不以医术著名。对方要绑走的应该是华神医，毕竟你身怀绝技，价值重大。”又想起当年远赴洛阳寻找工匠陈是一事来。陈是见周瑜望向自己，也有所会意，连连点头。

孙策笑道：“种辑不是普通人，要想进出客馆，总有法子。那史春不就半夜溜出去见太史慈，从容回来时才被人发现吗？”又道：“别忘了京城中还有一位飞天大盗甘宁，更是出入客馆如履平地。”

刚及安排完这些，又有军士来报道：“夫人请吴侯立即回内府，说有要事。”又告道：“周将军夫人也来了。”

但姜进却死活不肯说出背后主使是谁，道：“我立过重誓，绝不泄露事主身份。”

忽有军士来报道：“荆州使者想去军营探访朝廷使者，请吴侯允准。”

许攸道：“我一闻就知道难喝，不必真的喝上一口。再说了，若是我往客馆井中投毒，我何须事先告知吴侯说井水难喝？”

孙策又道：“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目下该去寻找刺客了，不然还真不好向朝廷……不，不好向曹操交代。”

周瑜忽想到一事，忙问道：“使者君之前说井水难喝，是吗？”许攸道：“是啊，有一股子怪味。”

当夜于吉即被逮至京城，孙策遂下令次日将其与魏腾一道在市集处斩。消息传开后，许多官吏通过孙策母亲吴夫人说情，孙策不肯同意，坚持要杀于吉。吴夫人遂改为魏腾求情。孙策仍不愿意，吴夫人便以跳井自杀威胁。孙策见母亲一定要救魏腾，只好退让一步，释放了魏腾，只将于吉处死。

孙策却不知道周瑜正盘算除掉张郃，又笑道：“袁绍使者一行均遭收捕，只余张郃一人。此人是英豪之辈，如果知道我等正拷打许攸等人，逼问他下落，一定会设法营救。”

史春道：“还有什么来头，当然是曹丞相的仇家。依我看，袁术使者梁纲嫌疑最大，其次是袁绍使者许攸、淳于琼。刘表使者蔡瑁也有嫌疑。他居然能想到自己行刺自己，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孙策闻言大奇，与周瑜交换了一下眼色。二人均是一般的心思：史春是曹操心腹，种辑是汉献帝一方的人，两人均已明确向孙策、周瑜当面表白，确认无疑。想不到使者队伍中还有个姜进，受命监视史春、种辑，表示朝中尚有第三方势力，意图与曹操、汉献帝角逐，会是谁呢？

对孙策而言，传国玉玺已成烫手山芋，必须得立即舍弃，却又不能就此交给曹操使者。刚好袁术一心想得到传国玉玺，若任由袁术使者盗去，可谓两全其美之策。袁术素来自重身份，得到玉玺后，绝不会提及是以下三烂手段从吴地盗得，定会编另一套谎话，孙策便能由此彻底摆脱困境。

孙策笑道：“那就没问题了。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却不是那种常见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墨客，武功相当不错，而且为人又冷又硬，一定会活下来的。”

孙策却对其往井中九九藏书下毒一事极为鄙夷，当即笑道：“我知道。我也看出来了，许使者很爱惜自己性命。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杀了你的。况且现下想杀许使者的人很多，怕是轮不到我孙策。”

孙策道：“这么说，刺客不是甘宁了。”又道：“但除了甘宁，还有谁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入客馆，往井中投毒？也许他只是真人不露相，之前一再躲避，不过是不想因跟史春交手而惊动官兵。”

周瑜心念一动，问道：“事主是不是伏寿？”姜进一惊，随即摇头道：“我再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全凭吴侯处置。”

周瑜道：“神医嘛，总是有些古怪脾气的，还望吴侯不要见怪。”

孙策道：“我自是不愿意强人所难。但华神医既是神医，该以救治众生为本分，不管对方是史春还是曹操，对吧？”又道：“目下还没有捉到张郃，华神医一事还不紧要，日后再议不迟。公瑾，你先借口保护华神医，将他留在军营中，千万别让他逃走。”

袁蜜便绕了半圈，又从吴侯府大门进去。适才有贼人向吴侯府门匾射箭，卫士曾赶去追捕，以为袁蜜正好在那时候出府，也不以为意。

以昨晚情形而论，刘表使者蔡瑁被挟为人质只是意外，蔡瑁不贸然冲出的话，刺客必为孙策所擒。刺客不会不知道当众行刺的危险，他等于是做好了牺牲自己来杀史春，表明有比神医华佗更重要的事，促使他不得不先行除掉史春。

袁蜜忙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道：“这是周瑜的中护军符令，我刚才趁他不注意从他身上偷的。哥哥带上它，如遇水军拦截盘问，可凭它顺利通关。”

史春道：“当然有条件，甘宁拿出软甲后，便以兵刃横在我脖颈上，迫我承诺不再追究前事。”

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

孙策道：“呀，听起来这位事主还是个熟人。”

孙策命众将散去，只留周瑜一人，道：“如今只剩下袁绍使者和袁术使者了。这一次，袁术专门派了袁蜜来盗传国玉玺，而史春所负秘密使命，除了传国玉玺外，大概也有神医华佗。会不会是袁蜜也有相同的目的，另外派了人劫夺神医华佗，自己则负责盗取玉玺？”

周瑜道：“使者君伤在要害，你当时以为你要死了，那是你临终之语，一定很重要。”

孙策道：“无妨，我倒是喜欢华神医的直性子。”又道：“公瑾，你还拿我当知心挚友吗？”

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

孙策神色立即警觉起来，问道：“难道是那只箱匣不见了？”见妻子略略点头，当即大怒道：“我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保管，等于是将性命托付给你，你竟然弄丢了。”

然事情又出了意外，因为袁绍使者许攸抱怨客馆井水难喝，吴侯孙策亲自来到客馆。某甲虽然按照原计划动手行刺，且一击得手。然吴侯孙策武功了得，立即上前擒拿，阻止刺客逃跑。且当时吴侯侍从极多，周瑜等人均在身边，客馆被迅即包围，周瑜又调来了弓弩手，那某甲几无逃走可能。

周瑜道：“神医已将解药给了我。”一扬手中药丸，却不交给许攸，又问道，“昨晚客馆行刺朝廷使者的刺客也是许使者的人，对吧？他人在哪里，交出他来。”

华佗蓦然醒悟，问道：“你就是当晚闯入谯山草庐的男子，你是为我而来吗？”

张郃却坚持不肯起身，摇头道：“臣是袁绍袁公帐下大将，只知为袁公效力。但客馆投毒和行刺朝廷使者诸事，是我一人主张，许使者全不知情。我愿意留下来谢罪，请吴侯释放许使者和其他侍从回去。吴侯要打要杀，或是将我捆送许都交给曹操，我都绝无怨言。”

孙策自从知道蔡瑁自己派刺客甘宁来刺杀自己后，对各种奇怪的权谋诡计倒是见怪不怪了，道：“我倒是相信，曹操绝对有此心计。”

长史张昭忙低声告道：“这许攸是不满吴侯跟曹操结盟，有意滋事，何必理他？吴侯也犯不着为这个亲自去趟客馆，就由臣去好了。”

孙策心想也是，便斥退军士，招手叫过周瑜，低声问道：“你见过甘宁，你看这刺客像不像是甘宁？”

孙策闻言心下大悦，问道：“那么你想要什么？”

周瑜登时醒悟，心道：“我竟没有想到这一点。曹操哪能猜到软甲会被人窃去，他既将如此珍贵的软甲送给史春，显是对其十分关爱，生怕他受伤了。既是如此，又怎会另外派人行刺？”

步安吓了一跳，道：“哎呀，小臣闯下大祸了。”又慌忙解释道：“这位使者君昨晚到敝店饮酒，饮光了三坛酒，醉得厉害，到打烊还不肯走，之后还没有钱付酒账。小臣有些生气，就数落了他两句，又问他住在哪家客馆，要派伙计送他回去，再顺便取回酒钱。不料他忽然脾气暴发，痛骂我们江东人如何如何，连吴侯也连带骂了，说吴侯是胆小鬼。小臣女儿听了很生气，上前找他理论，却被他一把推倒。小臣气他连小女孩都欺负，就让伙计把他捆起来，丢在后院柴房中，预备等他酒醒了，再作理论。”

袁蜜道：“听说今日有人行刺蔡瑁，想来是吴侯手下所为。当年射杀吴侯尊父的是黄祖部下，为何今日吴侯手下要找蔡瑁报仇呢？因为他也知道刘表、黄祖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二人遂赶来到客馆，召馆长及仆役询问使者食水之事。

出帐后，孙策呵呵笑道：“我已经许久没有受到这般待遇，尤其是我当上吴侯后。”

孙策爱惜人才，不愿痛下杀手，遂上前大声道：“甘宁，你既已将软甲归还给朝廷使者，大事便可化小。先放了陈匠师，缴械投降，我保你性命无忧。”

周瑜素来宽待下属，对亲信卫士被杀一事极为愤怒，但孙策既开了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臣不敢。吴侯得一良将，臣更该贺喜才是。”

周瑜又将蔡瑁、程普等诸事一一禀报，孙策便与周瑜一道赶来军营，欲连夜看望程普。

孙策紧跟出来，笑问道：“适才戏演得如何？袁蜜完全相信了吗？是不是她还很感激你放她走？”

孙策料想也是如此，便命军士将许攸、姜进一道带往大营，入营后即分开关押。

孙策很是烦恼，道：“我总不能就此将玉玺交给史春，如此既对不起先人，也显得我畏曹操如虎，被天下英雄耻笑。”

周瑜道：“但袁蜜选了宴会晚上下手盗取玉玺，刺客也是选了当晚行刺。按理来说，这两件都是重大之事，如果都是袁蜜一人主使，怕是一心难以二用。”又问道，“吴侯为什么不怀疑袁绍使者？”

袁绍使者许攸接口道：“那不就是我吗？客馆井水实在难喝之极，所以我才当面向吴侯抱怨。”

华佗道：“不管对方是谁，我形迹已露，怕是曹操很快就会派人找上门来，京口是留不得了。”

再说蔡瑁这边。他先安排甘宁行刺自己，如此后面再发生行刺事件，便决计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甘宁应该也受命去行刺朝廷使者，这应该是他始终不肯出来自首的原因。但甘宁露了相貌，被内外缉捕，再难以得手，蔡瑁只能另作计划。

甘宁大概也想到这些，是以冒险潜入军营，来见史春，将软甲还给了他。

陈是满口应允，不断挠头，喜不自胜，显然觉得能有机会亲近神医是莫大的荣幸。

刚好乔氏姊妹陪袁蜜外出游览归来，周瑜闪避不及，便上前招呼，告知吴侯宴请使者一事。袁蜜道：“我虽是女流之辈，究竟也是一方使者，一定会准时赴席。”乔婧笑道：“蜜娘越来越有丈夫气概。”

孙策也有些恼怒起来，道：“这个甘宁竟然不相信我的保证。”又问道：“太史将军，可否有办法只将甘宁射伤生擒？”

袁蜜道：“我知道大乔姊姊不在，我只是有些口渴，想喝她后院中的井水。上次来这里时喝过，甘洌可口，很想再喝。”

周瑜想到昨晚孙策坚信史春一定能活下来之语，不禁会心一笑。

她是袁术之女，又相识多年，孙策不敢用强，又不能任由她胡乱杀人，不免十分为难。

往身上一摸，才发现符令已失，便解下腰间佩剑，交给吕蒙道：“你先凭此剑出城，务必请到神医到此，不过不要提伤者是朝廷使者，只说是吴侯贵客。”吕蒙应命去了。

孙策摇头道：“不行，我非得亲手抓到张郃不可。再说了，我已向张长史告过假，他也同意暂时代我处置军政。”又道：“我爱惜张郃骁勇，打算收他为己用。公瑾会不会因此而生我的气？毕竟他杀了你四名亲兵卫士。”

孙策驱马过去，问道：“出了什么事？”张昭忙禀道：“这些人都是朝廷使者的侍从，目下使者受伤被带走，他们群龙无首，便吵着要吴侯交出凶手。”

孙策进来便问道：“夫人不是今日才回府吗，有什么要事？”

周瑜见孙策已起意拿华佗换张郃，心中万般不愿，但又知孙策素来爱惜勇将，常常为收服对方而不顾一切，太史慈便是极好的例子，料想再劝也是无用，只得应了。又心道：“为一个张郃，而牺牲华神医，实在不值得。许攸与侍从均已被捕，张郃很快就会知道。他也一定不会束手就擒，我若派人抢先将他射死，吴侯便不能再议以华神医换张郃一事。”

孙策忙上前相扶，笑道：“你身手很好，何罪之有？我东吴正需要你这样的良将。”

按照孙策推测，或许刘表派了三队人马来到京口，蔡瑁在明，甘宁和刺客某甲在暗。蔡瑁的首要任务是与吴侯修好，兼之杀死朝廷使者，嫁祸江东也好，嫁祸袁绍一方也好，总之就是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某甲原本不负责行刺，其任务是掳走神医华佗，将唯一可以医治曹操头风病的人握在手里。

太史慈道：“昨晚臣不在客馆，未亲眼得见现场情形。但张郃能自重重包围中突围而出，应该极有能耐。我如果是他，一定不会来救许攸。”

袁蜜很是意外，问道：“吴侯适才因为失物而震怒，连大乔都骂了。周郎私下放我逃走，不怕吴侯责怪吗？”

周瑜已招手叫进军士，道：“蜜娘不宜再留在吴侯府，这就请吧。”

袁蜜道：“我住不惯吴侯府，要回去客馆。”卫士不敢阻拦，任凭她去了。

周瑜道：“吴侯若信得过臣，就将传国玉玺交给臣，一切听臣安排。”

周瑜道：“目下汉家天子还在，传国玉玺其实不也是那只鹿，但一旦天下人知道玉玺在吴地，哪怕只放出一点点风声，说传国玉玺可能在吴地，吴侯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可就大大不妙了。”又道：“我猜若是吴侯不肯答应与曹操结亲，这便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周瑜问道：“甘宁不肯就擒吗？”吕蒙道：“非但不肯，还挟持了陈匠师作人质。吴侯请周将军立即过去。”

孙策大奇道：“为何不可？”

袁蜜大怒道：“我胡闹……”转头看到捉住她的人是周瑜，登时面红耳赤，挥剑的手也停了下来。

孙策道：“刚才还说要像从前那样，从前可都是同起同卧，同进同出。总之，你不睡，我也不会睡。”

孙策正在军帐前来回徘徊，见周瑜回来，忙迎上来问道：“公瑾去了哪里？我还生怕你丢下我一个人去破案了。”

孙策听了，遂摆手道：“这次就这么算了。下次若再有违抗军令之举，定不轻饶。”

孙策道：“不必，我亲自去拿他。”与周瑜只带了几名卫士，赶来琼浆酒肆。

史春见周瑜已然猜中，便从毡毯下取出软甲，道：“不错，适才甘宁进来过，主动将软甲还给了我。”

孙策道：“哎呀，还真是！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又道：“曹操对头无非袁绍、袁术、刘表，他三人目下都有使者在京口，都有嫌疑。”

卫士奇道：“使者君不是该在宴席上吗？如何深夜带着个大包袱出门？”

孙策满心只关注客馆投毒一案，问道：“公瑾如何能事先猜到除了投毒者外，还有人未饮井水？”

袁蜜自以为得手，甚至因为孙策责备乔媖而主动承认罪名，却不知孙策等人只是在演戏。周瑜将她从吴侯府带出，却不送去官衙或是军营关押，只道：“你走吧。昨晚客馆出了事，使者梁纲和侍从中了毒，都安排去了别处，稍后等到毒解，我也会放他们走。”

孙策爱惜对方骁勇，道：“就算阁下能逃出客馆，也无法离开铁瓮城。何不放了使者，束手就擒？我保证不会害你性命。”

新住处不是什么深宅大院，只是一座已废置不用的军营，虽然简陋了些，但好在能提供足够多的营房给众使者及侍从。

陈是笑道：“神医说军中茶汤好喝，还说：‘苦茶久食益意思。’但他老人家吃不惯军中食物。臣妻听说后，特意烧了些酒菜送来，神医正在帐中享用。”

周瑜道：“当然。吴侯有任何话，都可以跟臣说。”

孙策大喜道：“说种辑，种辑就到，实在再好不过了。”又问道：“他人在哪里？”军士道：“在江边一家叫琼浆的酒肆中，刚有人报称昨晚在那里见过他。臣等正要赶去，先来禀报吴侯。”

华佗问道：“前几日在谯山草庐受伤的卫士，人可在军营中？”周瑜道：“那是我的卫士长冯则，他是京口本地人，我让人送他回家养伤去了。”

许攸急道：“刺客跟我没有关系，我往井中下的毒也不是致命的毒药，只是针对好勇斗狠之辈，让他们无法动手打架而已。快些给我解药。”

刺客道：“当然是要放我离开这里。请吴侯下令，让弓弩手退开。”

刺客道：“我要的可不止这些。”孙策道：“你还想要什么？莫非想取我性命吗？”

孙策尚不知悉此事，闻言极感愕然，问道：“蜜娘刚刚与我一道从甘露寺回来，我都不知道这件事，蜜娘如何会知晓？”

周瑜听说罗汤出现在甘露寺，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罗汤在甘露寺做什么，莫非他又想对吴侯不利？”

周瑜道：“可是使者君曾当面告知吴侯，说客馆的水很难喝。你没喝过，怎么会知道难喝？”

孙策遂下令全城搜捕，军士为难地道：“那刺客以布蒙脸，未露真九九藏书网面目，臣等要如何搜捕？”

陈是道：“臣曾陪妻子到谯山草庐请焦隐士治病，是这位大夫出来为拙荆诊治，我以为他就是焦隐士，想不到竟是华神医。”

周瑜忙道：“吴侯贵为吴侯……”

周瑜道：“朝廷使者在吴地甚至是吴侯面前遇刺，朝廷定会追究，曹操从中斡旋，再加上结亲之事，便能令吴侯对他感激涕零。”

周瑜便大致说了经过，又道：“那刺客就是前晚在谯山草庐行凶的凶手，还试图绑走焦隐士。”

袁蜜道：“我没事。”狠狠瞪了周瑜一眼，扬长而去。

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

忽听到孙策大叫一声，周瑜一时顾不上更多，忙挣脱手腕，赶来察看——

袁蜜走到乔媖面前，歉然道：“大乔姊姊，实在抱歉，我也不想这样……”

馆长结结巴巴地道：“吕司马派了许多军士打扮成仆役，混在客馆中，个个都面生得很。如果陌生人出现，只要穿着仆役的衣服，臣也会以为他是吕司马手下。”

孙策愣了一愣，才叹道：“公瑾料事如神，之前你说袁蜜有所图谋，我还不相信，看来果真如此。”

周瑜道：“使者君是中了毒，不独你，客馆中所有人都中了毒，毒药就投在客馆的水井中。”

许攸道：“吴侯是最讲信义之人，他既答应饶你性命，还不快快放人投降。”

甘宁却不肯听从，只道：“既是要保甘宁性命无忧，就请吴侯下令放我出营。”

忽听到有人问道：“蜜娘是不舒服吗？”却是孙策二弟孙权跟了出来。

许攸早已等得不耐烦，见孙策、周瑜进来，便迎上来，急不可待地问道：“神医人呢？”

孙策道：“公瑾不是一直视史春为仇人吗？为何还要如此待他？”

孙策既怀疑蔡瑁，便想亲眼看到他的反应，命军士去寻蔡瑁，自己与周瑜先奔赴军营。

许攸急道：“这还不明白吗？史春是曹操的人，这姜进一定是皇帝或者忠于汉室大臣的眼线。他虽看到我投毒，却不肯说破，想日后拿此事来要挟我主袁公。”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然甘宁窃甲只是个人所为，与蔡瑁无干。他死活不肯出来，除非抓住他，不然也不能怎样。偏巧史春遇刺，事情便变得严重了。旁人极可能怀疑是蔡瑁先派甘宁盗取软甲，再派人行刺史春。就算蔡瑁坚称与之无关，史春毕竟因身无软甲才会身受重伤，日后曹操势必迁怒于荆州刘表，后果不堪设想。

孙策大为震动，道：“是你？你怎么……”

孙权很是费解，问道：“蜜娘怎么了？她为何那样看着周将军？”

正好工匠陈是来奏报下年军械用度，周瑜忙问道：“华神医人可还好？”陈是道：“一切均好。华神医已去探访过冯则，还教了他一套五禽戏。”

周瑜这才明白究竟，忙劝道：“不过是一帮愚民而已，吴侯何须放在心上。”

孙策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甘宁要偷偷潜入军营，还如此负隅顽抗了。”

堂中众人见袁蜜离席许久，又大模大样地回来，均感惊诧。但此刻正要散席，也没有人再追问她去了哪里。

张郃道：“你我是敌非友，吴侯何须抱歉。”

孙策道：“我不是因为罗汤而心烦，而是因为那名道士于吉。”

最早张角亦信奉道教，后自行创立了太平道，以教主身份布道，布道的方式主要是以给人治病，以此来扩大影响。张角常持九节杖，在民间传统医术的基础上，加以符水、咒语等，多有疗效。再趁机宣传太平道教义，发展徒众，教徒人数一度达到几十万。不但有贫民商贾，也有官吏，甚至宦官。张角势大后，便到处散布“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发动了黄巾起义。

华佗讶然道：“他是曹操的人吗？那为何……”一时沉吟，不肯说完。

袁蜜不无得意地道：“我跟乔氏姊妹一道长大，她们性情我最熟悉不过。”

孙策本以为这是条可以追查的线索，不料瞬间即断，颇为沮丧。打发走馆长等人，又道：“蔡瑁既然早有投毒的计划，肯定事先也灌满了水袋，这条线索行不通啦。”

周瑜道：“会不会是他知道史春未死，所以继续来完成任务？”

宾客大多已经抵达，孙策正亲自向众使者引见太史慈，足见对太史慈之器重。一干老将如程普等均愤愤不平，见周瑜到来，纷纷赶来诉说吴侯偏心外人。

周瑜忙道：“不能喝，井中被人下了毒。客馆上下喝的水都是这口井中打上来的，仆役、卫士都中了毒，人数虽多，却根本不是刺客对手。”

周瑜道：“蔡瑁确实有重大嫌隙。刺客埋伏在客馆中行刺，又事先往井中投毒，令众人失去抵抗能力，表明他在客馆中有内应。”

程普讪讪道：“我本来也没觉得这件事做错了，只是怕折了吴侯面子，所以才上前请罪。”

陈是又道：“冯则只练了一遍，便大汗淋漓，食欲一直不振的他，直喊腹中饥饿呢。”

又有意无意地望着袁术之女袁蜜。席中诸人由此皆以为孙策原本要娶袁蜜，却不知为何又改娶了乔公孙女乔媖。袁蜜也不辩驳，冷笑一声，当即起身离去。

周瑜道：“罗汤疯疯傻傻，既然已经跑了，也不会再回来，吴侯又何须再烦心？”

孙策笑道：“该怎样还是怎样。朝廷使者和吴侯也不能白吃白喝。”

袁绍使者许攸忽阴阳怪气地道：“听说袁术袁公曾道：‘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我等一直以为吴侯要与袁术结亲呢。”

孙策笑道：“我这只是瞎猜，接下来该去验证了。”

孙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姜进道：“朝廷使者的侍从。”

华佗道：“伤口能看出许多东西，譬如对方剑法、力道等。”

周瑜道：“太史慈虽是青州人，却是义士。吴侯热忱待他，只因他新来京口，人生地不熟，须得格外引见，各位不必多疑。”

周瑜忙将甘宁已还软甲且并未伤害史春一事相告。孙策大奇道：“这么说蔡瑁与行刺无关了。那为何甘宁一直不肯出来自首？”周瑜道：“应该是怕史春不肯甘休，一力追究他窃甲之罪。”又说了甘宁要挟史春，但遭对方拒绝一事。

彼时程普仍在帐外，听到后老泪纵横，后与周瑜结为至交，对人道：“与周公瑾交，若饮醇醪，不觉自醉。”

周瑜道：“不然呢？难道他会就此杀了使者君不成？”

“许都那位”自然是指汉献帝刘协。他虽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帝，但绝对会视曹操为最大的对头。他肯定也知道曹操为头风病所苦，不得不遍寻神医华佗一事，更有掳走华佗以要挟曹操就范的动机。而史春明为朝廷使者，实为曹操心腹，汉献帝亦有足够理由将他暗中除掉。

孙策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史春被刺客当胸一剑刺中，蔡瑁也是一招受制，毫无反抗之力，原来都事先中了毒。”忙命人将井口封了，另外为众使者安排住处。

周瑜也认为种辑嫌疑很大，道：“这个倒也不难验证，刺客昨晚被吴侯斩了一剑，受伤不轻，只需检视种辑背部是否有伤，便能一见分晓。”

孙策问道：“程普自命元老，向来不服公瑾，曾当面令公瑾难堪，你为何反而一再为他求情？”

不一会儿，宴席大开。孙策安排史春坐了首席，自己亲自作陪，二弟孙权和四弟孙匡则分侍左右。史氏有朝廷使者身份，如此安排，旁人也无异议。

许攸正好站在周瑜身边，闻言问道：“周将军说的神医，是名闻天下的神医华佗吗？”

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

孙策摇头道：“曹操之前不肯任由华神医动刀，只因讳疾忌医，是人之本性。而今他病入骨髓，实在抵抗不住痛楚，未必还跟以前一样想法。他派人到处寻找华神医，难道只是找去装饰吗？要我说，华神医到许都后，一定会被曹操视为上宾，礼敬有加，谈何加害？”

袁蜜径直进来内府，却不回自己住处，而是溜到乔媖住处。孙策早娶有妻室，且有子有女，这次再娶乔媖，专门为她安排了一处偏院。乔媖今晚不在，院中只有婢女雀儿，见袁蜜进来，忙告道：“夫人不在房中。”

周瑜摇了摇头，命军士牵过自己坐骑，将缰绳递给了袁蜜。袁蜜亦是果决之人，遂不再迟疑，翻身上马，朝周瑜点点头，策马而去。

周瑜大诧，问道：“他人在哪里？”军士道：“正候在辕门外。不过他似是受了重伤，行走不便。”

本来某甲武功高强，既已知神医华佗下落，掳走其人不过是小菜一碟。不想当晚出了意外，华佗人不在草庐，周瑜卫士冯则等人也凑巧留宿在谯山，某甲虽然杀伤杀死冯则等人，却未能完成使命，反而因杀人引起注意。周瑜专门派了人保护草庐，谯山山民猎户也自发组织起来，安排人手在草庐附近日夜巡防。某甲再想悄无声息地带走神医华佗，几无可能。

孙策忙道：“快带我去见他。”又命卫士取了一些银钱，当作酒账。步安道：“哪敢要吴侯付钱？”

孙策听了周瑜计策，大喜道：“那我们还等什么？”遂赶来使者新住处。

周瑜道：“自从洛阳相识以来，很少看到使者君展露出笑容。如此，你是有把握刺客不是曹操所派了？”

孙策摇了摇头，道：“我身边扈从甚多，罗汤根本近不了我身。而且他人似是早就在甘露寺，跟一帮愚民一道，在那里拜一名叫于吉的道士。我看到他后，就派人去叫他，但他扭头就跑。我看在二乔的面子上，也没有再派人去追捕。”

姜进摇头道：“不会，我同伴只以为我是跟来探访史使者，他们并不知道我未饮过井中之水。”

华佗道：“只怕二位乔夫人也不知道。乔公为人清廉自律，不会将这种事当作炫耀之资。”

姜进遂道：“前日一早，许使者走出房间，即左晃右晃，好像是在参观客馆一般。后来又往后院溜去，正好被我看见。我一路跟在他后面，亲眼看到他趁左右无人之时，将一包药粉撒入井中。虽不知道那是什么，料想不是什么好事，遂未再饮井中之水。也未再碰过客馆食物。”

孙策点点头，道：“现下是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

乔婧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见了，姊姊神色如此紧张？”乔媖道：“我不能说，但夫君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孙策遂告道：“我今日去甘露寺接母亲时，在那里见到了罗汤。”

周瑜忙问道：“种辑昨晚人一直在这里吗？”步安道：“天未黑就进来了，一直都在。”

孙策大奇，忙将周瑜拉到一边，道：“公瑾之前不是说杀死你亲信卫士的凶手是曹操所派吗？为何他又要行刺史春？”

孙策大喜过望，忙道：“快些带他进来。”

周瑜道：“甘宁是蔡瑁手下，只是受命假意行刺蔡瑁，为什么突然要杀朝廷使者呢？蔡瑁可绝对不敢得罪曹操。”

孙策笑道：“事已至此，许使者居然还要强行抵赖。刺客如果不是预先知道众人皆已中毒，如何会冒险潜入客馆埋伏？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人在哪里？我已知道许使者心怀叵测，再隐瞒抵赖也是无用，只是徒然陪上你一条性命。”

孙策听说连朝廷使者史春听说程普舍身行刺蔡瑁后，亦是赞叹不已，为孙策庆幸有这样的部属，顿觉荣光，脸色这才和缓了下来，又沉吟道：“但程普违抗军令，总不能不追究。”

刺客道：“虽然吴侯知人善用，可未必人人愿意为你效力。让开，再不让开，我便要与这刘表使者同归于尽。”

步安忙问道：“吴侯认得这个人吗？”孙策道：“他是朝廷的副使者种辑。”

刚抬脚跨过门槛，便有寒气扑面，剑光耀眼。史春身怀武艺，剑术不凡，忙伸手去拔剑，剑尚未出鞘，被对方迎面一剑刺中胸口。刺客又迅疾回手收剑，鲜血激射而出，少许溅到一旁孙策脸上。

忽听到门外有呼喝之声，周瑜忙借故告辞，赶出去察看。大门处当真出了事，有人往吴侯府门匾射了一箭。

周瑜道：“你长官史春目下人也在军营，尚在昏迷中，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如果史春不是因为中毒在先，根本不会被那刺客一剑刺中要害。你明明知道井水有毒，却任由长官饮下毒药，还敢自称是朝廷使者的侍从？”

程普道：“臣本来想杀死黄祖使者，可那使者祢衡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臣不能下手，只好改向刘表使者下手，总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轻视我们江东无人。”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

周瑜道：“程公对孙氏忠心耿耿，臣不愿吴侯失一良将。”

太史慈道：“甘宁刀刃顶在陈匠师背心，轻轻往前一递，便可送了陈匠师性命。臣无法瞄准甘宁手腕，只有将他当场射死，才能保陈匠师无虞。”

凌晨时，吕蒙才带着神医华佗赶来军营。华佗一检视史春伤口，便皱眉道：“刺伤吴侯贵客的人，就是在谯山持剑杀人的凶手。”

袁蜜道：“我饮不惯吴地的酒，头有些晕，得找个地方醒醒酒。”走出几步，忽又转身回来，走到周瑜面前，问道：“当日周郎当面拒绝家父提亲，可是嫌弃袁蜜长得不如小乔，又不及她温柔？”

负责追捕的军士回来禀报道：“刺客逃到江边，人就不见了。”

华佗以善于养生、用药精当、针灸简捷、手术神奇而著名于世，尤其是最后一项，独步当时，同侪不能望其项背。其人有独门方药麻沸散，和热酒喂患者服下后，患者即失去知觉，如醉死一般。华佗再施行“刳剖腹背，抽割积聚”“断肠滴洗”等手术，完成后用桑皮线缝合伤口，涂上神膏，四五日除痛，一月间伤口便可愈合复原。孙策等人久闻华佗手术精妙，忽听到他要给史春做手术，不免想从旁观看，华佗却毫不客气，将众人驱逐出军帐，连吴侯面子也不肯给。藏书网

孙策冷笑道：“那于吉可不是无知。公瑾还记得当年黄巾张角如何起事的吗？”

送走袁蜜，周瑜又命人去使者住处，将袁蜜已离开京城一事告知袁术使者梁纲，任凭他及侍从离去。

在场众人闻言，登时哗然一片。也出声咒骂者，有愤然欲上前者，若不是忌惮吴侯在场，只怕已冲上前对许攸不利。

华佗道：“我想去看看他，他究竟是因为我才受了重伤。”陈是忙道：“冯家离我家不远，我带华神医去便是。”

周瑜听了孙策推测，道：“吴侯分析得大有道理，我竟忘了考虑昨晚吴侯亲至客馆也是个意外。”又道：“往井中下毒肯定只在宴会前一日，不然以史春之精明，必定有所察觉。”

华佗道：“我明白周将军的意思了，你是想问除了曹操外，谁还有可能一定要掳走我。也许对方只是针对焦光呢？”

一时又喧闹起来，众人纷纷要求吴侯交出凶手来。

姜进道：“我知道周将军派了人监视我等，不敢擅离客馆，以免有人起疑，于是谎称吃不惯吴地风味，拿给仆役一些钱，请他到外面代买了一些小吃。”

周瑜见孙策面色不豫，忙道：“程公说得有理，如果黄祖、刘表使者此行顺利，倒像是江东已忘记了吴侯身负杀父大仇，不免被天下人耻笑。这一点上，程公实是有功。况且刘表使者自己也是心怀鬼胎。好在现下都没事了，蔡瑁也决计不敢再追究此事。不如两相抵消，请吴侯宽恕程公吧。”

孙策颇好颜面，当即道：“只要你放了蔡瑁，就此投降受擒，我保证不会杀你。”

许攸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吴侯该知道，我也只是受命于人而已。”话中已有明显的求饶之意。

周瑜笑道：“这位正是华神医，你如何会将他当成焦隐士？”

周瑜问道：“甘宁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将软甲还给使者君，他一定会提出条件吧？”

史春一怔，显然很是意外。周瑜转瞬即明白过来，道：“甘宁潜入军营，不是来行刺，而是来送还软甲的，对不对？”

程普已对周瑜心悦诚服，听了他的一番解释，这才勉强作罢。

周瑜道：“这正是使者君心计所在。水井落毒迟早事发，你到时便可提到早已对吴侯说过井水难喝，如此，便不会再有人怀疑你。只是使者君千算万算，算不到神医解毒独辟蹊径，竟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

再联想到当今中原诸侯争霸，袁绍、袁术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袁绍又与曹操少年交好，曹操年轻时亦与蔡瑁交好，而今却各处不同阵营，成为了生死仇敌。足见天道不测，造化弄人，无从捉摸。不由得深感怅然。

周瑜见孙策当了真，只得引其来到自己帐中。二人脱下外袍，和衣卧到榻上。

狂怒之下，即刻发出令牌，命人连夜赶到甘露寺附近逮捕于吉。又下令逮捕功曹魏腾下狱，等捕捉到于吉，一并斩首示众。

孙策道：“非但有附近民众，还有许多官宦家眷，甚至连吴侯府功曹魏腾也在其中。你能想象吗？他们全部跪在于吉面前，恭恭敬敬地磕头。那于吉就像皇帝一样，坦然受拜。”越说越是气愤，左手紧紧握住剑柄。

袁蜜见雀儿去了后院，便悄悄溜入乔媖房中，见堂中点有灯烛，便顺手取了。直奔到卧房，举灯略略一照，立即留意到窗下的圆肚凳。这种凳子在江东特别流行，凳面为圆形，侧面呈鼓状。她将灯放下，搬起圆凳，甚为沉甸，翻过来一看，凳肚中空，放置着一个精致的箱匣。袁蜜大喜过望，小心翼翼地将箱匣取出，打开看了一看，又迅速合上。重新将灯烛放回堂中，带了箱匣出来偏院，先赶回自己住处，取了些衣服包在外面，做成包袱行囊状，往侧门而来。

雀儿闻言忙道：“吴侯府人人都说这口井的水好喝呢。娘子请稍候，婢子这就去打些新鲜井水。”

周瑜道：“史春受了重伤，宿于别处多有不便，不如交由臣带去军营，好予以照顾。”

周瑜道：“一味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华神医不妨先留在这里，我们看看是否能想个解决的法子，至少要先抓到刺客再说。那人武功了得，还敢公然行刺朝廷使者，怕是大有来历之人。”

孙策今晚心情极好，随口应道：“客馆水很难喝吗？实在抱歉。我这就亲自去客馆查勘，果真难喝的话，一定设法解决。”

周瑜道：“我刚见过华神医。华神医感叹说，他得罪大有来历的曹操，又得罪了另一个大有来历的人。我在想，这是不是同一件事？”

孙策虽觉有违先父遗愿，但也知道传国玉玺将会带来的危机，只得同意。

孙策便命人取出种辑画像，问道：“这个人现下在哪里？”

程普见孙策脸色不善，忙跪下请罪。孙策虎起脸，未及发话，周瑜已抢上前扶起程普，道：“程公何罪之有，不过是想为故主孙将军报仇而已。若不是程公，天下尚不知道我江东多忠勇之士。”

蔡瑁见孙策面色还不算太坏，便大着胆子为甘宁求情，又道：“甘宁是得罪了朝廷使者，但目下已将软甲归还。黄祖一方杀了袁术使者，吴侯不还是一样放过他们了吗？还望吴侯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

甘宁知道自己今日万难逃脱，见长官下了命令，便顺势松了手。陈是惊魂未定，急忙跑开。军士上前夺下甘宁兵刃，剥下军服，将他反缚住，推到孙策面前。甘宁却是不肯下跪求饶。孙策颇欣赏他的骨气，摆手道：“算了。”

周瑜颇为难堪，因对方是吴侯亲弟，又不能不答，道：“这个……可能是……”

周瑜遂上船问道：“华神医也对我们东吴兵船感兴趣吗？”

乔媖道：“吴侯会如何处置蜜娘？”乔婧道：“有周郎在，吴侯不会拿她怎样的，顶多关押起来，当作未来应付袁术的筹码。”

孙策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袁公肯放我二弟回来。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铁青着脸扬长而去。

孙策道：“那好啊，你不肯说实话，我这就派人将你送回去，然后告诉大家你其实早看到了袁绍使者下毒。别说你那些同伴，怕是刘表使者一行也不会放过你。”

华佗大名鼎鼎，陈是很是激动，道：“华神医能来到我们京口，实在是太好了。”

周瑜也不明情由，遂命人叫来蔡瑁，问道：“吴侯允准甘宁自首，为何他迟迟不肯出来？他可有与蔡使者暗中联络？”

袁蜜因得吴侯母亲吴夫人喜爱，住在吴侯府中，遂道：“那我先回去沐浴更衣，为晚宴做准备。”又问道：“大乔姊姊不回吴侯府吗？”

周瑜点点头，道：“许使者稍安勿躁，请听我先把话说完。”清了清嗓子，续道：“我听说有人闻见井水有酸气，于是改喝自己所带水袋之水。”

孙策哈哈笑道：“说这话还早了些，得先拿到张郃人再说。就算拿到他，要他心悦诚服归顺于我，怕是也不容易。”

周瑜只得应了，派人去召太史慈，又跟孙策来到关押姜进的营帐。姜进既知毒药已解，便镇定多了。

孙策闻言大奇，问道：“华神医仅凭伤势，就能看出门道来吗？”

当即有人猜测道：“会不会种校尉也被刺客杀了？”

孙策便引着周瑜一道进来内府。堂中非但有乔氏姊妹，袁蜜亦在这里。

孙策道：“如果是后者，曹操为什么要主动跟我结亲呢？那可是他亲弟弟的女儿，他的亲侄女。”

袁蜜不忍见到乔媖被孙策当众责骂，遂挺身道：“那东西是我拿走的。”

袁耀遂不再迟疑，道：“妹妹多加小心。”自携了箱匣、符令去了。

出来营帐，孙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道：“痛快，这么快就把案子破了，实在是痛快。”又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袁蜜道：“家父收到消息，说吴侯手里有重要物事，家父很有兴趣，遂派我来京口寻找。”

太史慈亦闻讯赶来，仔细观测了一番现场情形，低声告道：“臣有把握在甘宁伤害陈匠师前，一箭将他射死。”

孙策责备道：“这里是客馆，内外均有守卫，竟然还有人往井中下毒，而今刺客更是穿着仆役的衣服埋伏在客馆中。你身为馆长，可有尽过一点本分吗？”

周瑜道：“但张郃是行刺朝廷使者的凶手，就算他肯归顺吴侯，只怕曹操不会就此甘休。”

史春苦笑道：“现下我不是还活着吗？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又问道：“为何我昨晚拔剑时忽然失去了气力，我是不是在酒宴上中了毒？”

周瑜遂低声劝道：“江夏黄祖与吴侯有杀父大仇，将来黄祖等人必死在孙氏之手，蜜娘何不将眼光放得长远些？吴侯亲自赶来客馆相劝，算是给足了蜜娘面子，蜜娘不要再让吴侯为难了。”

孙策见对方意志坚定，总不能任凭蔡瑁在自己面前被杀死，只得下令，命包围客馆的弓弩手退去。刺客忽将蔡瑁朝前大力一推，转身便往客馆后面跑去。

周瑜不便拂了华佗好意，遂点头应允，又道：“目下刺客尚未就擒，怕是还会对华神医不利。你带上几名卫士随行，好好保护华神医。”

周瑜本认为于吉罪不至死，但见到为其求情者前仆后继，也是悚然而惊。当年汉武帝怒杀游侠郭解，并诛其族，并不是郭解本人犯了大罪，而是其名太盛，被捕后连大将军卫青都为其说情，跟今日孙策杀于吉颇有相似之处。孙策见诸将之中只有周瑜理解自己的心思，愈发亲密。

刚好别部司马吕蒙进来，禀报道：“刺客原来是甘宁，已被凌操将军带人围困在军械营，吴侯人也在场。”

一名侍从道：“种校尉昨晚就不见了，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周瑜忙道：“吴侯夫人昨晚不在府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好当晚孙策大宴使者，乔媖有意不回吴侯府，给袁蜜造成机会。虽费了一点周折，袁蜜最终还是取得了箱匣，并将其顺利带出吴侯府，交给了负责接应的兄长袁耀。

周瑜道：“那么蔡瑁为什么要派刺客行刺史春呢？”

于吉被杀后次日，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传来，军中工匠陈是试制出了九连弩，且加了立柱，能用来装备水师船舰。周瑜便下令即刻装配，一直忙到次日下午，有军士来禀报，说吴侯晚间在吴侯府设宴招待众使者，请周瑜早些赴席。周瑜闻报，见天色不早，只得先赶回家换衣。

酒过三巡后，孙策直接宣布要与曹操结亲，四弟孙匡将娶曹操侄女为妻，堂中一片哗然。除史春外，各使者显是意外之极。

史春道：“甘宁听了我那一番话，居然没有动手杀我，默默放下软甲便出去了。我听到凌操凌校尉在外面问道：‘你是什么人？’大概已觉察出甘宁可疑。二人一前一后跑远，之后不久，吴侯和周将军就到了。”

刺客武功高强，孙策亦是虎将，打得兴起，不肯听从。二人又正好在客馆大门内剧斗，剑气森森，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旁人无法冲入。

周瑜忙赶来后院井边，亲手打了一桶水，闻上一闻，果有一股微酸之气味。孙策跟过来，道：“果真很难喝吗？让我喝一口。”

又道：“虽则蔡瑁自己说是想助我一臂之力，可那么多人，为何只有他冲了上来？总之，这个人曾计划自己行刺自己，让我感觉很不好，总觉得他一肚子阴谋诡计。”

袁蜜怔了怔，忽跺脚道：“你们这些男子就是这样。”插剑入鞘，自行离开了客馆。

周瑜道：“如果种辑就是刺客，那么他也是在谯山杀死我四名卫士的凶手。不过当日我派了人监视史春一行，没人见到种辑离开客馆。”

陈是人在军营，不知外面情形，忙问道：“什么刺客？”

袁蜜道：“我饮了不少酒，头有些晕，你再研磨些菘菜子放进去，好为我解酒。”

许攸忍了片刻，终于咬牙承认道：“九*九*藏*书*网好，我承认是我下毒。这就请带我去见神医吧。”

孙策道：“要我说，蔡瑁就是刺客内应，投毒的多半也是他，有地利之便。”

华佗道：“阁下是谁？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在这里说风凉话？”周瑜忙道：“这位就是吴侯。”

彼时民间饮料以酒、浆为主，酒多以粮食酿造，浆则是用米粉或面粉调水制成的水饮，略带酸味，用以佐酒，风味极佳。但在吴地，茶叶已开始流行，因而席间亦备有三种饮料，供宾客选择。袁绍使者许攸等人一时好奇，饮了一口茶水，便立即嫌苦吐了出来，仍改饮酒浆。

周瑜道：“而今你同伴都知道你未饮井中之水，怀疑你跟袁绍使者勾结，怕是不会就此放过你。只有说实话，吴侯才会庇护你。”

周瑜道：“应该只是试探。尊父孙将军是董卓乱政后第一个进入洛阳的人，曹操猜想他可能得到传国玉玺不足为奇。”又道：“但就算曹操不能肯定，这试探也是极为凶险不利的征兆，应该尽快将传国玉玺处置掉。”

种辑是汉献帝一方的人，他不肯参加吴侯府宴会，却来到酒肆饮酒，喝得酩酊大醉，更是借着酒兴怒骂吴侯，显是为孙策不肯与朝中密谋反曹的董承、刘备等人结盟而苦闷。既是如此情形，他非但于昨晚客馆一事毫不知情，汉献帝也应该与史春遇刺一事无干。

——《古诗十九首·驱车上东门》

孙策道：“那么刚才制住蔡使者的刺客，你觉得他像不像甘宁？”蔡瑁一怔，道：“我……我不知道……”

华佗只“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将吴地之主放在眼里，便道：“我要准备给伤者动手术了。”

周瑜心中略有愧意，不愿多提，只支吾了一句。

周瑜道：“种辑受了重伤，人应该还在城中，京城城门贴有他的画像，他人生地不熟，藏不了多久。”

带了许攸出来，没有多远，便有人追出来叫道：“我也中了毒，请带我一道去见神医。”

周瑜忙道：“未必真的动刑拷问，只是做个样子。”

周瑜这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竟无意泄露了华佗行踪，一时难以回答，只好不置可否。正要起身去相助孙策，却被史春紧紧抓住手腕。

蔡瑁、甘宁尚未归来，刘表副使蒯越还不知道今日吴军军营发生之事，闻言很是不悦，道：“那有什么问题吗？吴侯手下看管不严，才给了奸人投毒之机，害得我等中毒，更导致我方正使蔡将军昨晚一招即被刺客所制。”

姜进见吴侯亲至帐中审问，本已有所畏惧，忽被对方一喝，更是一惊，忙问：“我的确是受命于人，但只是负责监视使者一行，不是要害什么人，跟袁绍、刘表那些使者也毫无关系。我虽看到袁绍使者往井中投毒，可正如许使者所云，说破这件事对我没什么好处，日后我也许还能拿这件事要挟袁绍。”

周瑜道：“只等搜捕到张郃，便可结案。吴侯日理万机，不必再理会这点小事，还是请先回吴侯府。”

孙策骤然醒悟，道：“昨晚种辑托病未曾赴宴，完全有时间来安排此事。”又道：“昨晚在客馆也一直未见种辑，该不会与我交手的人就是他吧？他既在朝中任长水校尉，武功自是不弱。”

周瑜道：“神医所开解毒药方，是以毒攻毒，即以另一种剧毒来攻克各位之前所中慢性毒药。我本来没有在意，但刚刚在客馆听到馆长说有人只喝过水袋之水，这才意识到事情紧急，特意赶来告知各位。有哪位没有喝过客馆井水，请立即站出来，随我赶去江边大营，请神医解毒。”

周瑜当时便已料到袁蜜到京城是别有所图，因为孙权是吴夫人最宠爱的儿子，也因此缘故，一直被袁术留为人质，而此刻将他放回，等于失去一枚重要棋子，全然不符合袁术个性。

原来袁蜜从乔媖房中所盗箱匣，内中所放之物便是失踪多年的传国玉玺。当日周瑜告诉史春受曹操之命查验传国玉玺是否在吴地一事时，孙策皱眉道：“传国玉玺为先父所得一事，只有极少数人知情，曹操怎会知道？会不会是有意试探？”

孙策问道：“甘宁武艺到底如何？”蔡瑁道：“他曾是贼盗首领，当然还算不错了，不然何以服众？”

孙策一直站在一旁，留意观察众人反应，忽插口道：“不必去了。”走到许攸面前：“是你往客馆井中投毒，对不对？”

忽有军士来报道：“吴侯夫人派人来请吴侯回府，吴侯请周将军同去。”

到客馆门前时，依例要贵客先进，其后才是主宾。史春是朝廷使者，身份最尊，于是孙策让到一旁，请史春先进。史春冷然道：“想不到东吴之地，礼仪倒是周道。”

孙策道：“传国玉玺是国之重宝，我孙策只是凡夫俗子，实不敢据为己有。然先父临终派人将玉玺送交给我，嘱托千万妥善保管，我不敢有失。”

乔媖追到门口，目送袁蜜走远，问道：“我们这么做对吗？”乔婧道：“是蜜娘心怀歹意在先，我们不过是顺势设局引她入瓮而已。”

周瑜道：“关于这一点，实在抱歉，稍后吴侯会亲自给各位一个交代。我要说的是，之前饮过井水的人，喝过神医药汤后，毒性已解。但是只喝所携水袋者，现下却中了剧毒。”

周瑜好奇问道：“五禽戏？那是什么？”陈是道：“是一套模仿猿、鹿、熊、虎、鸟五种禽兽姿态的动作。华神医说经常习练可以强身健体，更对冯则恢复伤势有莫大帮助。”

周瑜道：“吴侯可曾听过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周瑜遂上前道：“使者君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史春道：“有华神医亲自医治，神医圣手，想不好转也难。”

这等于是下了驱逐令。然蔡瑁也知错在己方，只得讪讪拜谢。甘宁一直一言不发，只在一瘸一拐地离开前，望了破贼校尉凌操一眼，敌意极深。凌操知其心意，冷笑道：“阁下若想报一箭之仇，尽管来找我。”

孙策皱眉道：“那刺客只有一个人，客馆有这么多守卫、仆役，竟如此不济吗？”

孙策叹道：“我还以为袁蜜长大后变得懂事多了，想不到还是那个性子。”见周瑜神色古怪，忙问道，“怎么了？”

周瑜闻言大诧，道：“我竟不知道这件事。大乔、小乔得医圣、神医亲自接生，当真荣耀之至。”

早前周瑜深恨史春，但这几日与他一道查案，甚至还相约到酒肆饮酒，早已有惺惺相惜之意，但不好明说，只好道：“史春是朝廷使者，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这里。就算我要取他性命，也要等日后再私下了结。”

孙策却还是不肯甘休，道：“会不会是蔡使者认出刺客是甘宁，所以才刻意上前？”

周瑜沉吟道：“目下袁蜜已经离开京口，使者梁纲因为要安排副使秦谊后事，尚滞留城中，但很快也会启程。”

史春道：“十足把握。”又道：“出发前，曹丞相曾提过，此行极可能会遭遇刺客行刺，所以他送了软甲给我，想不到果然被他说中了。”

袁蜜却是不肯多候，也学男子般拱了拱手，自上车去了。

孙策道：“他昨晚受了我一剑，仍然赶来军营再度行刺，也可谓十分刚毅了。”

周瑜等的就是这句话，趁机问道：“会不会有人跟蔡瑁想法一样，自己行刺自己？”

袁蜜举手抚额，身子晃了晃，周瑜忙伸手扶住。袁蜜勉强站直身子，奋力推开周瑜，道：“我袁蜜是堂堂袁氏之女，不需要人可怜，尤其是你周瑜。”

周瑜吞吞吐吐地道：“有件事，须得禀报吴侯，有人盗走了臣的中护军符令。”

周瑜道：“就算曹操真是如此，但这件事，总还是要看华神医自己的意愿。”

周瑜随口答道：“是我们京口谯山神医。”又告道：“还有个问题。之前有人往客馆水井投毒，各位饮用过井水，才由此中毒，这一节，想必各位早已知悉。但我听说有人早发现客馆井水有异味……”

许攸闻言吓了一跳，忙问道：“周将军此话何解？”

孙策便命卫士解开绑缚，先将种辑送走，自己与周瑜回来堂中，往窗边坐了，低声商议刺客一事。

许攸道：“吴侯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二人为婚礼准备多日，这几日也连续忙碌，未曾酣睡过，天将亮时，终于双双迷糊了过去。

史春身负重伤，虽然醒转，但仍然难以集中精力思索，怔了好半晌，才明白周瑜话意，笑道：“莫非周将军认为是曹丞相派人来刺杀我？”

孙策喝道：“别再婆婆妈妈的拖延时间了，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到底有什么企图？”

周瑜道：“不过是无知而已，吴侯何须动怒。”

张郃道：“正是。”忽往靴中一摸，抽出一柄精光灿然的匕首，爬起身子，左臂横揽住华佗脖颈，右手匕首对准他背心。

又有人问道：“将军所称神医，是神医华佗吗？”

周瑜点头道：“我知道了。”又道：“陈匠师，你既与华神医相识，便请妥善照顾。有任何需要，尽可以直接来找我。”

周瑜道：“你为何没有喝客馆的井水？”

孙策道：“那我们得在梁纲人走之前，赶快找到证据。”

周瑜道：“吴侯信得过臣周瑜吗？”孙策不悦地道：“你比我亲兄弟还要亲，怎么问起这话来了？”

周瑜道：“不妨允准蔡瑁去探访，看看双方有何反应。”

孙策斥责了馆长几句，令他尽快解决水井问题，又知乔媖今晚不在吴侯府，便与周瑜一道来到军营。

如此，就表明刘表使者蔡瑁与史春遇刺无关。吴侯孙策已公告准许甘宁自首，他却迟迟不肯出来，多半是怕史春报复他窃取软甲兼射以毒箭一事。毕竟史春是朝廷使者身份，若是坚持要处置甘宁，怕是孙策也不得不听从。

姜进问道：“二位会就此泄露我的身份吗？”周瑜道：“不会。你回去告诉你同伴，史春依旧昏迷未醒，如果伤势有所好转，我会派人及时知会。”

周瑜命人将使者及从人都召到军营食堂。众人见吴侯孙策大驾光临，颇为忐忑不安，不少人窃窃议论。

驰回吴侯府时，远远见到门前挤了不少人，似在与长史张昭争吵什么。

周瑜问道：“华神医忙了一整夜吗？”吕蒙点点头，道：“华神医说伤者中毒在先，重伤在后，得先驱毒，再治伤，所以费时费力。不过华神医说了，伤者体魄、意志均是人中之杰，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须安心静养，一个月便可痊愈。”

蔡瑁既已向周瑜坦白交代甘宁一事，料想再有事发生，自己也无嫌疑。于是他事先往客馆水井投毒，客馆上下包括使者、仆役等均中了毒，他自己这方肯定不会饮下了毒的井水。史春既已中毒，虽行走如常，但一旦提气交手，便会毒性发作，立时失去反抗能力。

姜进沉默许久，忽昂然道：“就算我爱惜自己和家人性命，也不能违背誓言。况且有人告诉过我，说吴侯和周将军都是有情有义之人，我不相信二位仅仅因想知道事主是谁，便要害我及我家人性命。”

周瑜忙问道：“那人呢？”卫士道：“箭是从暗处射来的，臣等追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孙策刚要说破许攸其实没有中毒，不过是周瑜设计令他招供而已，周瑜却使了个眼色，道：“那好，事不宜迟，这就请使者君随我去见神医。”

孙策道：“可那条线索不是断了吗？”周瑜道：“臣有个法子，也许能直接试探出来。”

周瑜道：“目下只盼朝廷使者不要死在吴地。”走过去问道：“请教华神医，伤者活下来的希望有多大？”

周瑜问道：“甘宁来过了吗？”史春很是意外，问道：“周将军如何知道擅闯军营的人是甘宁？”

忽听到有军士禀道：“有人自称名叫张郃，求见周将军。”

许攸额头汗珠滚滚而下，却仍然竭力辩解，道：“我是没有喝过客馆井水，那只是因为我闻到有怪味。周将军，你快些带我去见神医，请他为我解毒。”

刚进辕门，便听到前面有纷扰之声，随即有军士叫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军营登时炸开了锅，众兵将生怕吴侯受伤，纷纷赶来保护孙策。

他见史春虚弱之极，便令其好好歇息，自己出帐寻找华佗。却见工匠陈是正与华佗站在一艘兵船船头热聊。

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

原来刘表使者蔡瑁见孙策久战刺客不下，自恃骁勇，拔剑强行入馆助战。那刺客竟舍了孙策，赶来擒拿蔡瑁。虽被孙策一剑斩中后背，却也一招制住蔡瑁，将他擒作人质。

周瑜闻言很是叹息，道：“神医之神，果然名不虚传。日后要让冯则将这套五禽戏广授吴地军民，勤加练习才是。”又问道：“华神医在军营中可还过得惯？”

姜进大喜过望，连声道：“多谢。”

袁蜜亦看出孙策拿她没办法，正待强冲过去，忽手臂被人捉住，有人低声道：“蜜娘不要再胡闹了。”

孙策送众使者出来时，袁绍使者许攸忽抱怨道：“客馆的水很难喝，而且只有那一口井。吴侯何不修条水渠，引江水入馆？”

周瑜道：“吴侯主意甚妙，臣这就去安排，设下圈套，好引张郃上钩。”

周瑜无可奈何，只得勉强答应。又道：“天就快要亮了，请吴侯先去歇息。这里有臣一人守着就足够了。”

孙策尚在踌躇时，刘表使者蔡瑁赶到了军营，听说甘宁又闹出了一件大事，大惊失色，忙赶来军械营，叫道：“甘宁，你是作死吗？竟然敢当面挟持吴侯手下。快些放下兵器，向吴侯请罪。”

周瑜道：“然后呢？甘宁没有以死要挟使者君吗？”

周瑜既是袁术一方主陪，见状忙追了出去，问道：“蜜娘要去哪里？”

陈是满口应了九*九*藏*书*网，周瑜这才告辞下船。

赶来史春所居营帐，帐前看守的军士已被人打晕，但入帐一看，史春却是无事，正半倚在榻上。

孙策怒道：“她是我的新婚夫人，不宿在吴侯府，反倒还成弄丢东西的理由了？”

孙策道：“那好，我要跟着你去查这件案子。而且你不能当我是吴侯，我们还是像从前那样，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众人这才会意，早有刺客埋伏在客馆中，只等史春进门。那刺客中等身材，穿着客馆仆役的衣衫，以黑布蒙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周瑜见吴侯亲自上前擒拿刺客，忙请众使者退到一边，命军士持强弩包围客馆。又怕孙策有失，忙上前叫道：“请吴侯退下，臣好下令放箭。”

孙策道：“会不会是蔡瑁？哦，我不是说蔡瑁是刺客，而是说他跟刺客是同党。不过刺客不是甘宁，而是他另一个手下。昨晚情形，我与刺客剧斗正烈，旁人都不敢上前，以免被误伤。但他却贸然冲了上来，这才导致刺客有机会逃走。如果他跟刺客是一伙，有意上前成为人质，好掩护对方逃走呢？而且刘表也算是曹操的大对头，他也有动机将华神医抢在手里，作为制衡曹操的筹码。”

孙策麾下，文官以长史张昭为首，武官则以中护军周瑜为首。虽则诸侯逐鹿中原，但各方仍接受朝廷册封任命，如孙策之吴侯、袁绍之大将军等。东汉自外戚掌权，外戚多以大将军身份凌驾于百官之上，因而武官地位更高。以官职论，袁绍大将军地位最高，位在三公之上，其人实力也最强，其使者许攸本该坐右首第一，由周瑜作陪，但袁术是孙氏座主，至少面子上的事要做足，遂由袁术使者袁蜜坐了右首第一，周瑜作陪。袁绍使者许攸坐了左首第一，长史张昭作陪。刘表使者蔡瑁则由孙策三弟孙翊作陪。余下宾客则各按官职身份依次就座。

周瑜闻言大惊失色，问道：“华神医有把握吗？”华佗道：“十足把握。”

周瑜问道：“使者君可是有什么话说？”史春道：“小乔……劳烦将军转告小乔……我……”

周瑜道：“果如吴侯所料，一切是蔡瑁主使的话，今日闯入军营之刺客一定不是昨晚刺伤史春的某甲，而是甘宁。”

刺客摇头道：“吴侯武功盖世，我久仰大名，今日亲见，方知所传不虚。我不是吴侯对手，若不是这蔡瑁贸然闯入，再过一阵，我便会为吴侯所擒，哪有本事能取吴侯性命？”

馆长道：“倒是没有留意谁不肯饮客馆井水。但众使者都带有行囊水袋，方便路上饮用。水袋可以盛不少水，将就些的话，足可以撑过这两日。”

乔媖摇头道：“我不喜欢热闹。今晚吴侯请客，吴侯府一定吵得很，我今晚留宿在小乔这里好了。”周瑜忙道：“大乔请自便。”

孙策忙将周瑜拉到一旁，问道：“怎么会是伏寿？她怎会说你我二人好话？”周瑜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的。”商议几句，觉得再逼迫姜进也是无用，便决定放姜进回去。

周瑜叹了口气，道：“当然是想也想不到的人。”

袁蜜道：“你而今已贵为吴侯，我不敢再指责你做得不对。但刘表是黄祖上司，黄祖手下杀人，蔡瑁会不知道吗？我们十七个人来，却只有十六个人回去，让我如何向父亲大人交代？”

军士已抱住史春，将他拖到一旁。周瑜上前检视，见史春伤在要害处，已是奄奄一息，忙招手叫部将吕蒙，命道：“持我符令，速速出城，去谯山请神医到此。”

周瑜道：“我可没料到这个，不说破许攸中毒是假一事，只是想利用这一点，继续逼迫他交出刺客。”随意取了两枚寻常药丸，命人送一丸给姜进服下，自己与孙策先赶来审问许攸。

周瑜便说了要根治曹操之头风，须得动刀打开头颅，华佗认为曹操多疑，一定会怀疑有诈，会由此加害他。

孙策笑道：“这道理还不简单？任谁都知道，朝廷使者一定是曹操的人。杀了他，便令曹操怀恨江东，孙曹两家联姻难成，说不定还会因此兴兵，促成曹操派军征伐我东吴。如此，刘表便能坐收渔翁之利。”又道：“刘表这个两面派，一边派甘宁假意行刺蔡瑁，以达到与我修好的目的。另一边，又另外派刺客行刺朝廷使者，令我与曹操交恶。如此双管齐下，便可促成江东、荆州联盟。”

乔媖道：“生为公侯的女儿，还真是有难处。”叹道：“自小一起玩耍的四姊妹，你我姊妹算是有了好归宿。伏寿虽然经历了一番磨难，但也总算当上了皇后，如愿以偿。只有蜜娘……唉，而今我们姊妹竟然还设计她。”

孙策笑道：“不管怎样，他是客，我是主，主人总得让客人满意，这才是待客之道。我亲自去客馆，算是最大的诚意。”不顾张昭阻拦，亲自跟随众使者来到客馆。

周瑜心念一动，刚要说话，华佗又道：“吴侯夫人大乔出生当日，我也在乔府中，大乔是医圣张机亲自接生。尊夫人小乔出生当日，凑巧我在乔府为乔公治病，也是因为产婆未至，只好临时上阵，亲手接生了小乔。”

孙策心中尚惦记追查刺客一事，不愿意再多跟蔡瑁纠缠，遂道：“蔡使者这趟来到江东，惹出了不少风波，我看在刘荆州的分上，不予追究。蔡使者这就请吧，甘宁也一并带走。”

乔媖从未见过孙策对自己发这么大脾气，低头不语。

这是个极为有力的证据，孙策遂不再怀疑刺客是甘宁，便命人送蔡瑁去新住处。

既然曹操猜及传国玉玺可能在吴地，袁术多半也有此怀疑。而袁术狂妄自大，一直认为袁姓出自于陈，陈是舜之后，以土承火，得应运之次。又以为谶文云：“代汉者，当涂高也。”袁术认为说的就是他自己，是天下诸侯中称帝野心最明显的一个，因而也最想获得传国玉玺。

众人尽皆愣住，孙策也不敢再上前，喝令众军士退下。

周瑜道：“身材倒是都差不多。不过之前史春曾追击甘宁，甘宁根本不敢与他交手，足见自知武艺与对方差得太远。但今晚的刺客能抵挡吴侯这么久，武艺应该不会比史春差太多。”

袁蜜不答，只道：“吴侯请让开，无论如何，我都要带着蔡瑁的人头回去。”

孙策狐疑道：“什么同一件事？”周瑜道：“曹操是因为要治头风病，才四下疯狂找华神医。会不会他的对头知道了这件事，便想抢先将华神医抓在手里，好以此来要挟曹操？”

周瑜遂入家梳洗一番，换过衣衫，这才与乔氏姊妹告别，自往吴侯府而来。

孙策便上前道：“你们副使者种辑呢？叫他出来见我。”

许攸强笑道：“吴侯切莫血口喷人。”

刺客一怔，随即大声道：“就算是杀父仇人，而今他也是使者身份。日后传出吴侯为私怨而害死来使性命，于孙氏声名可是大大的不利。”

孙策道：“这里的人听到解毒一事，虽然惊讶，却都是正常反应。只有许使者你脸色瞬时惨白，因为你没有喝过井水，你早上喝下的解药，其实是毒药。”

华佗道：“当时焦隐士采药去了，我临时冒充了他。”

客馆馆长已醒了过来，听说出了大事，忙赶来向吴侯请罪。

罗汤是乔氏旧仆，之前曾在婚礼上当众行刺孙策，周瑜因其神志不清，暗中将其放走，送去谯山焦光处。但后来有人夜闯草庐，欲掳走焦光，并格杀了周瑜几名亲兵卫士。罗汤也在当夜受惊失踪，自此下落不明。

孙策闻言嘿然不悦，道：“这么说，一旦我陷落敌手，太史将军一定不会来救了？”太史慈忙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说……”

孙策为人亲厚，没有架子，又幽默风趣，在吴地很有声誉。然店家步安见吴侯亲临，还是吓了一跳，忙赶来拜见。

孙策难忘今日万众朝拜于吉的场面，听了周瑜建议，反而愈发恼怒，道：“于吉竖子妖妄，能幻惑众心，我就是要将他公开处死，以儆效尤。”

蔡瑁忙道：“不，不是。我曾惹了不少风波，幸亏吴侯宽宏大量，不予追究。我一直有心谢罪，而且我自问武艺还算过得去，所以想上前助吴侯一臂之力，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顿了顿，又问道：“而且甘宁为什么要杀朝廷使者？适才吴侯斩了刺客一剑，刺客受了重伤，如果是甘宁，他身上穿有软甲，一定能抵挡那一剑。”

孙策以于吉比张角，显是动了杀机。周瑜料想难以劝转，遂道：“于吉既曾为大众治病，甚得民心，公开杀害，于吴侯声名有损，不如派人暗中将其逮捕，驱逐出吴地。”

周瑜道：“甚好，有什么需要，尽管来禀报。”陈是应了，躬身退去。

陈是听到二人对话，倒是吃了一惊，道：“这位不是焦隐士吗，如何成了华神医？莫非就是名闻天下的华佗华神医？”

周瑜道：“华神医也看出关窍了？史春是曹操心腹，这点已经确认无疑。可昨晚刺客冒着生命危险埋伏在客馆中，只为杀他一人，足见刺客不是曹操一方的。”

周瑜道：“我倒觉得更像是许都那位所为。”

周瑜忙道：“这不怪吕蒙，是臣的主意。臣原先是为了方便监视史春一行，不想给了歹人可乘之机。”

孙策道：“公瑾如此识大体，我也就放心了。”

袁耀道：“妹妹不跟我一道吗？”袁蜜道：“我先留下来。目下他们尚未发现丢了东西，我是装作醉酒溜出来的，再回去席中，他们也不会起疑。这样可以为哥哥赢得逃走的时间。”又道：“哥哥放心，就算他们查到是我所为，又能怎样？虽然孙策羽翼已成，阿爹究竟还是孙氏宗主，他绝不敢动我一根毫毛。”

周瑜忙命吕蒙多派人手，保护史春，自己赶来军械营。却见甘宁一身东吴军士衣服，背倚土墙，大腿上被破贼校尉凌操射中一箭，已被团团围住。但他捉住了工匠陈是，将其挡在身前作人质。

话音刚落，便有军士来报道：“找到种使者了。”

周瑜愕然道：“我哪有……”

走出不远，便有两人从黑暗中闪身而出，为首之人是袁蜜兄长袁耀。他早已另率随从来到京口，与袁蜜暗中保持联络。

孙策得意地看了周瑜一眼，又问道：“蔡使者当真没有认出刺客到底是不是甘宁吗？”蔡瑁道：“身材差不多，可是看不清脸，不好说。”

孙策道：“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报仇，也要去找黄祖。”

周瑜既猜到这些，料想袁蜜必会最先利用旧情，从乔氏姊妹身上打探，遂在新婚之夜将计谋告知了妻子。乔婧与姊姊乔媖谋划后，便安排下计策。袁蜜几次有意无意提出要参观乔媖卧房，乔媖均不肯答允，说是吴侯有令，只有她和吴侯能进卧房，袁蜜由此怀疑传国玉玺就藏在乔媖房中。这也正是乔氏姊妹所希望的。

孙策不及多问，忙道：“公瑾，你留在这里保护朝廷使者。我带人去围捕刺客。”

雀儿笑道：“这是井华水，是洛阳一带惯用的醒酒法子，对不对？夫人也教过婢子。”笑着自去了。

陈是忙道：“有吴侯庇护，华神医何须再东躲西藏？”

来到柴房，只见种辑双手反缚，伏在柴禾中，竟是宿醉未醒。周瑜上前往其后背摸按一番，不见动静，摇了摇头，示意种氏不是刺客。

孙策道：“你既知井水有问题，为何不告知馆长，甚至连你的长官史春也要瞒过？”姜进咬咬嘴唇，垂首不答。

蔡瑁大可以半夜溜进史春房中，将其悄悄了结。史春已中毒在先，剑术再高，也派不上用场。但因为客馆内外均有守卫，次日事发，很容易猜到是客馆中人所为。兼之考虑到利益关系，刘表、袁绍、袁术三方使者嫌疑最大。袁术一方袁蜜人不在客馆，而是住在吴侯府中。副使者秦谊被杀，正使者梁纲正忙着置办后事，无心顾及其他。那么只剩下刘表、袁绍两方使者有重大嫌疑。吴侯孙策以知人善用著称，手下多有能人，蔡瑁已亲眼见识中护军周瑜之精明厉害，二选一不是难事。孙策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须将谁嫌疑最大告知曹操即可。没有人敢冒公然惹怒曹操的危险，蔡瑁也不会冒这个险。所以他又想了个法子，安排刺客事先埋伏在客馆，等吴侯宴会完毕、史春归馆时行刺。那时蔡瑁也刚从宴会回来，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进来探视史春，他刚服了华佗熬制的汤药，神志初醒。

孙策不以为然道：“曹操四下招揽人才，还搞什么求贤令，我招揽一员良将就不成吗？张郃是刺了史春一剑，但我们也请出神医救了史春呀。况且平息曹操怒气不难，只要将华神医交给他即可。对病痛缠身的曹操而言，一个神医，抵得上一千个张郃。”

周瑜道：“之前吴侯曾说过，往井中投毒之人，自己必不会喝井水，而是会事先储备好水袋。”

过了一刻工夫，华佗提着药箱赶到，见张郃后背衣衫已为鲜血浸透，不禁皱起眉头。遂命他脱下外袍坐下，去撕内衣衣衫时，衣衫已完全与伤口凝结在一起，根本拉扯不开。

行刺原本该是甘宁之责，但蔡瑁被周瑜、史春设计坦白当晚，甘宁曾到过客馆，想必伏在屋顶偷听到了谈话，对蔡瑁如此轻易将其供出感到心寒，兼之被通缉追捕，遂藏匿不肯现身。蔡瑁不能直接动用侍从，只得临时调派某甲行刺。

太史慈道：“可是许攸是袁绍使者，不能轻易动刑。其他侍从均饮过客馆井水，多半不知悉内情，拷问亦是无用。”

袁蜜道：“我当然知道。当年在洛阳，周郎因为寻找小乔来到官署，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看到了你脸上的焦急，由此知道小乔一定对你十分重要。可是周郎，当年我也是对你一见倾心，可你心中只有小乔。我常常想，要是我比小乔先认识你就好了。”

乔媖很是难过，但仍然保持了风度，只道：“这个……其实……”

袁蜜道：“得手了。果如我所料，孙策将这物事交给了大乔收藏，大乔自以为聪明，将它藏在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地方，我一下子就找到了。”

许攸无奈，只得吐实道：“刺客名叫张郃，是袁公手下大将。但我也不知道他人去了哪里。昨晚他与吴侯相斗，被吴侯斩了一剑，应该躲到什么地方养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