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歌喉原本动人，在酒吧的上好音响里，更显得回肠荡气。宝凝不禁听出了神，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手机一直在响。
宝凝仰起头，马路对面就是宽大的电子屏，播放的恰是本地新闻台。
宝凝看着金栀，“你疯了啊。”
宝凝道，“你也知道了。”
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那敢情好。什么贵的就给我上什么吧。”
只听男孩说：“朵朵，我送你回去。”
陈嘉妮被问住了，她看住宝凝，怔怔地道，“你说得对，除了钱，我还有什么？”
明明他今早才说过，“不是你，再好也没用。”
林熙和看她一眼，问道，“你最常去哪家？”
宝凝轻轻走过去，在雪姨身边蹲下，雪姨被惊动了，看到她并不吃惊，反而熟人似地笑了一笑，亲昵地说：“你来了啊。”
宝凝道，“记得按时吃药嘛，不行的话就去医院看看。”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他。他越是不喜欢理我，我就越想靠近他。我求爸爸，我想跟他在一起，我想嫁给他。”陈嘉妮再饮光杯子酒。
“想通了给我电话。随时等你。”丁迟避而不答，挂掉电话。
宝凝已经意兴阑珊，只就着杯子轻轻啜一口，便搁下站起身来，“我累了，先回去了。”
宝凝站在门外等了好一会电梯，电梯却迟迟不到，想想不过几级台阶，干脆便步行下去。才至楼梯口，便瞥见楼道间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她，手里执着香烟。
“我听说她还给他公司的搭档以及合作伙伴全发了邮件……斯然高抬贵手呢，就只离婚就完了，要是再状告她诽谤毁坏名誉，她还有得受的。”
“喂！今天我们报纸娱乐版头条！知名富商被曝婚外情，泄密原是枕边亲密人！”金栀急切地说道。
这么老套的说辞。
“顾思存何等聪明，听我语气不对，自然会查到事情始末，那小子敢动你的脑筋，好歹也让他吃吃苦头。”金栀愤愤不平道。
宝凝倒杯水给她，问：“亲爱的，要不要捶捶肩？”
丁迟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宝凝，你好好休息。我先了。”
电话挂断了。
金栀释然，转而兴致勃勃，“喂，你知道吗？斯然打上门来，意指衣可仁无事生非，婚外情完全子虚乌有，那些照片全都是PS的伪造品！”
金栀冷哼一声，“早料到了。这种男人就是这样，有好处的时候女人冲锋陷阵，得手了就嫌弃人家。”
反正层层的浪拍打
金栀赌气，“彼此彼此。”
金栀嘻嘻笑，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光，这才说道：“我们报纸明天会发一个致歉声明，正式向斯然道歉。这厮，发完了脾气又说要在我们报纸做广告，乐坏我们主任，不仅不用对簿公堂，还有广告费收……”
宝凝笑起来，“喂，我跟他认识多少年，你算老几跟我比？”
恰巧门铃响起，江朵朵雀跃道，“来了。”
晚上看到“南方以南”，忍不住便说：“我想去相亲。”
听到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缓缓露出笑容，“嗨，宝凝！”
宝凝试着给金栀打过去，“我决定找份工作。”
金栀推开碗，“饱了。呀，你别说，这个顾思存的手艺还过得去。”她打开电视，“江朵朵怎么样？”
金栀摆摆手，“罢了，本小姐还有约会。要赴约去了。”
宝凝默默站立一会，这才返回家中。
宝凝安慰她，“别这样，他如果不喜欢你，不会答应娶你。”
“没了一条腿。”
宝凝主动碰碰金栀的杯子，“反正如果你哭了，我会负责给你买纸巾。”
宝凝有点不自然，答道，“朋友来看病人，我就顺便过来看看。”
宝凝在床上静静发了一会呆，这才意识到，早晨已经过去了，而顾思存他，并没有如约前来。
他走至她身边，半蹲下身子，握住她手，“宝凝……你可能觉得我没有资格，但我真的恳求你，你相信我。”
宝凝辩解道，“哪有。”
“看到了吗？顾思存啊！顾思存在召开新闻发布会，他今天与陈嘉妮订婚啊！”金栀愤愤不已，“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今天还一大早就跑去找你，好像就要急死了似的，这会儿又在这儿订婚了……”
宝凝扯紧被子，不知不觉，泪轻轻滑落眼角。
金栀来了精神，“真的？我就说嘛，事情没那么简单。喂，说来听听看，是不是私情暴露，大娘逼你走人？”
宝凝四下里翻翻找找，“这碟片好难听，我找找还有什么好听的……”
宝凝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别哭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她猜想许是朵朵与男友吵了一架，“哪对情侣不闹别扭？哪对夫妻不吵架？小事情而已，别哭了……”
她便靠在门后，泪流满面。
“这么无聊，不如找个事做？”宝凝道，“虽然你不缺钱，但歌唱得这么好，不利用总是浪费，酒吧做驻唱怎么样？”
丁迟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都说了我们一条绳上的蚂蚱。”
宝凝大吃一惊，“为什么？”
宝凝百无聊赖，信步在街上走着。
宝凝直截了当地答，“与我无关。”
上了车他还牢牢抓着她的手，她轻声斥他，“好好开车啊。”嘴里虽然这么说，手却没挣开。
宝凝握住她的手，继续说道，“如果那个男人不爱我们，不懂得珍惜我们，那是他的损失。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们为他做蠢事……”她替朵朵轻轻擦拭泪水，“生命只有一次，它最值得我们珍惜。”
金栀并不以为意，淡淡地问，“也说中了你的软肋？”
“好。”她点点头。
“他呀，他只在人多的时候陪我。比如，记者会啊，宴会啊，凡是需要我们俩一块出席的场合他一定陪我。”陈嘉妮缓缓吐露心事，“只有我们俩个人的时候，他总是不说话，他永远有文件要看。他也对我微笑，但是笑容里从来没有热情。我越来越觉得后悔，不该求爸爸……”灯光虽然灰暗不清，但宝凝分明看到她眼角有泪光。
宝凝一着急，便醒了过来。
“好。”
附近就有一家大维奶茶，宝凝小跑着过去，匆匆道，“两杯香芋味，热的，加珍珠加椰果。谢谢。”
许宝凝道，“刚才碰到一个讨厌的人，所以……”
顾思存愣住了。
金栀别过脸。
她啪地打开火机，燃支烟吸上。
她拿过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拨下号码。
宝凝亲自去接她，两人才刚至医院门口，一个人影窜了过来，一下子便抱住了江朵朵，“朵朵！”
许宝凝抓住衣可仁的手，低声劝道，“有什么事好好说……”
陈嘉妮置若罔闻，跟着宝凝坐下，“喂，你看，那个歌手，是不是唱得很好听？”
也打不醒
“不是你，再好也没用。”顾思存温和地说。
反正层层的浪拍打
一辆越野车刷地擦过身际，宝凝吓了一跳，正自后怕，那车子已经向后倒退，至宝凝身边停下，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男人的面孔，“哈啰，宝凝！”
陈嘉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明明中午时还是明媚天气，几小时后天空却变得格外阴沉起来，又值山中，不一会儿，车窗上沾满雾气。没等宝凝反应过来，只听得“砰”地一声震响，她整个身子便往前冲去，她下意识地踩一脚刹车，车子往边侧一滑，才停下来。
一整天，她连脸也没洗，只穿着睡衣在屋子里游荡。要非常努力才忍住去窗外等待他车子驶过。
“听你的语气，你们认识？”
宝凝斜睨着顾思存，“我朋友晚上去我家。”
丁迟平静地答，“我习惯了。”
很快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江朵朵。她一直在哭。宝凝怎么叫她，她都置若罔闻，只是哭。
“朵朵……”她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那一个深夜里传来的闷响，“朵朵，不要啊……”她尖叫一声，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宝凝问，“也许她工作忙。”
陈嘉妮凝视着台上，幽幽地说：“我想恋爱，好好地恋爱……他对我好，处处关心我爱护我那种……”
宝凝的目光触及他的，顿时大吃一惊。
宝凝轻轻拍手，“唱得真好听！”
宝凝又心软，低头专注喝汤。
顾思存笑，“哪，我给你剥虾好不好？我很辛苦做的。”
“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陈小姐你也太不小心了。”宝凝道。
宝凝怔住。
他带她去吃牛排。
宝凝挣扎一下，“喂，肚子很饿，先煮点……”
可不正是衣可仁！今日的她依旧打扮精致，但神情疲倦又暴躁，目露凶光，看清许定凝，只冷笑道，“你好啊，许医生，难道你也有份？捉弄我一个女人家很有趣？”
丁迟很快恢复常态，神情一贯淡然，“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拜拜。”
宝凝愣了一下，“找我？”
宝凝失笑，“啊哟，不好意思，最近姐姐忙。”
宝凝不快，自桌子下轻轻踢他一脚，“不行，我要你以后天天说。而且你给我记住，不能重复。”
他笑笑，“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只好装不知道……你不想出现，我就只好等你……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不然不会搬到这里来——明白了这一点，心里不会太难过。”
她开车下山，心神恍惚。
宝凝轻轻干咳一声，“来，喝一杯吧。”
雪姨就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很旧，但很整洁。仔细看去，原来是本童话书——
《安徒生童话》。
突然顾思存动了动身子，轻声道，“看够了没有啊，到底要不要接电话？”
连金栀都没出现。电话过去，那头只压低声音，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忙与男友厮混。
顾思存放下汤匙，眼里满是哀求，“宝凝！”
金栀意味深长，许宝凝心里一凛。她想躲开丁迟，丁迟仍然弄到了她的新号码，当然也很有可能知道了她的藏身之处。既然丁迟能做到，顾思存未必就不能做到。唯一的解释只是，他明白了她的心意，知情识趣地不再来烦扰她。
“我一直以为，我找到了一个好男人，这个世界上，终于肯有一个人疼我爱我关心我，原来并不是的，宝凝姐，谢谢你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江朵朵的声音渐次小下去。
许宝凝叹道，“真不愧是做报纸的，想像力惊人。”
有风自窗外吹过，窗子没关，桌上的杂志书被吹得哗哗翻开来，下雨了。
宝凝把手机抛落至地毯上。
宝凝晃动着手机，“可是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宝凝慌忙道，“朵朵，你别犯傻，我马上就到你家……”
她掐断电话，转而打给江朵朵，江朵朵却关机了。她只好又打给金栀，“江朵朵会不会出事啊？她男朋友会不会因此与她分手啊？”
金栀看她一眼，“你给我写的那些专栏说的都是屁话啊。怎么事到临头了都不用脑子想想。你们俩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不过不要紧，大家有此刻的快乐也就够了。宝凝，只要你有这个心理准备了，我就祝福你。”
她一阵风似卷走。
她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消失240小时。
也是。她还是低估了他。
“我陪你。”顾思存也下床趿上鞋子。
顾思存一迭声道，“没有没有。她没死。”
宝凝迅速答，“不劳顾总费心了。”
她还是觉得困乏。回到家里果然便倚在沙发上睡了过去。虽然在梦中，但仍清晰听到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响。
宝凝抱怨，“你也不劝劝我。”
她话音刚落，门铃声响了起来，电话里的他轻笑不已，“姑娘，开门！”
宝凝觉得不对，“为什么你的口气酸溜溜的？”
没想到林熙和坦白道，“你长得很像我女朋友。一年前，我们分手了。”
一样地举目无亲。一样地流落街头。一样地为生活苦捱。
雪姨颇为恋恋不舍，“嗯……”
宝凝白他一眼，“人家就一小孩子……”她笑起来，“咦，顾总吃醋了？”
“没什么事。”许宝凝白了她一眼，“要跟你说多少次！”
“真惨。”
“好。”
宝凝微微晗首，“我先走了。”
“但是不能在一起。”
“你在哪啊？9９lｉｂ•nｅt”是顾思存。
男人看一眼林熙和，讪讪地哼一声，起身离开。
男人怔了一下，“别这样嘛……”
顾思存不动声色，“哦，那算她有口福，我今晚亲自下厨。”
他一向待她温和有礼，尺度总是把握得恰恰好，而在今夜，她一下就看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丁迟，暴怒的失态的，还有就是此时此刻，温柔的深情的。如果前一种还能让她有所理解的话，而此时的他，就让她疑惑不解了。
宝凝突然心念电转，一下子忆起来，丁迟与斯然根本就是旧识，不由得低声惊呼道，“是你！是你介绍朵朵与斯然认识！”
丁迟轻轻“唔”一声，“咳了蛮长时间了。”
“思存。思存。对不起……”她喃喃呓语。
她辗转反侧。
一双手握住了她的，“宝凝，你醒了！”顾思存又惊又喜，唇上已长出细细胡鬓，“急死我了！你知道吗？你昏睡了一整天！”
宝凝霍地回过头来，“你还想帮他说话？！”
林熙和道，“你今天确实心情不好。”
金栀摆摆手，“不说了，睡觉！”
白天在宝凝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浮上宝凝脑海里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名涌上心头，她暗自心惊，情不自禁把手摁在胸口。不不不。不会的。不会。她安慰着自己。
“是啊。”雪姨说：“我女儿最喜欢这本书。你看，她写字是不是很好看……”雪姨把书翻到扉页，上面写着：“我永远爱妈妈。”笔迹稚嫩，还真谈不上好看。
她欺骗了他，代价便是从此陌路。
他的电话即刻拨了过来，“我爱你，宝凝。”顾思存像是喝了一点酒，声音沙哑，“宝凝，你记住，我爱你。”
金栀打断她，“我没告诉朵朵你的电话，你的住址，你的近况。宝凝，你不是真的以为你能隐于尘世？想找到你的人总能找到，只不过是，还要来不来找你罢了。”
“南方以南”沉默良久，对话柜一直显示他正在输入，但最后只跳出来一句话：“我真担心你。”
衣可仁恨恨地看着她们，愤恨道，“我们走！”
男人。
丁迟走近来，细细审视宝凝，“你没事吧。”
丁迟看着她，“你还关心我。”
“他如鬼魂般如影随形。”
“走吧走吧，去你家喝咖啡。”她率先踏进电梯。
“我陪你啊。”男人换了个位置，坐到宝凝身边来，“你好像很多心事……”男人顺势覆住她手背。
“坚决点地拒绝他。”
金栀道，“那男的学人家做生意，结果被骗光积蓄，找工作也没人要，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我怀疑啊，有人存心要为朵朵出气，所以故意为难他。那男的要不是走投无路，怎么肯回头？你真相信他是真心悔过？”
江朵朵仍然闭着眼睛，但眼角渗出泪珠来。
她从来没试过这么粗暴无礼，直接上前甩手就是一耳光，男孩捂住被打面孔，并不做声，倒是江朵朵叫了起来，“宝凝姐！”
“您请进吧。呵，她又在看那本书了。她最爱拿着那本书看……我有事先去忙了。”护士微笑着离开。
江朵朵一时语塞，眼里已泛起泪花。
护士并未怀疑，笑着说：“雪姨最近的情况很好，很乖。”她示意宝凝跟着她走，“顾先生前些日子刚给雪姨换了个房间，说是过一段就是春天了，新房间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花开……”
宝凝微笑一阵，说：“谢谢你。”
他有心找她，自会打来。她不用自讨没趣。
虽然有所准备，但真听顾思存说出口，心里还是堵得慌，愣了半晌才轻声问道，“她情绪怎么样？”
丁迟轻笑起来，“原来你还是这么天真啊。你真以为做过的事，过去了就算了？那些被你欺骗过的男人，他们真的已经云淡风轻？不不不不，宝凝，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宝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叫杯红酒。其实她平时很少喝酒，但此刻却想多喝几杯。
宝凝伸手为她拨拨头发，便要转身走。突然间雪姨抓住她衣角，宝凝回过头来，雪姨说：“天黑了。小心点。”
宝凝眨眨眼睛，“她是个好女孩。”
他已满头满脸都是血，看上去颇为可怖，宝凝打个冷噤，忍不住叫道，“别打了！”
宝凝再睡不着，在床上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呆，最后干脆起床，乘坐公交车去向日葵餐厅吃午饭。
“开玩笑？”
许宝凝道，“休息，我只是休生养息，OK？”
“呵呵。”
许宝凝道，“朵朵好像有事，我得出去一趟。”
宝凝仍然负气，“与你无关。”
他唱的是那首：
“怎么了？”
一摒弃上下属关系，江朵朵的语气更见亲近熟稔，许宝凝批评之：“咄，你个没有老少的。”
衣可仁咄咄逼人，江朵朵一时语塞。
“我也没办法……”
她不需要解释。她有什么不明白的。金栀说得对，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又何必开始。
许宝凝叹息，“你答应过我……”
宝凝侧侧头，“唔，不过顾总有的是钱，哪里怕贵，就怕拍的不好丢了面子。”
有什么办法？醉过才知酒浓，爱过的人才知道，爱是多么无可奈何的一件事。
顾思存也被他逗笑了，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顾思存。”
宝凝骄傲地昂昂下巴，“知道就好！”
我的傻
她闹起别扭，“才不稀罕。”
“你心情不好？”
顾思存拉住许宝凝，“我们先走吧。”
是金栀。
清晨醒来，客厅像是有声响，一股馨香渗入口鼻。宝凝贪婪地吸口气，踱着拖鞋打开房门，扬声叫道，“金栀！金栀！煮什么这么香啊……”
“那么，明天晚上，纯良酒吧见。”
宝凝脚步一滞。
“我只要知道她好好生活着，就已经觉得幸福。”
她置之不理。
“搞什么！”宝凝嘀咕着，转拨给金栀，“有空没，陪我喝一杯？”
宝凝松口气，“哦……”又觉得不对，“她怎么样了？”
她掉头便走。
宝凝只好微微起身拿过手机。
他果然说话算话，门一打开，他就一把把她紧紧揽住，伸脚把门踢上，不由分说地便吻住了宝凝。
晚上睡不着，她便躺在阳台的懒椅上吸烟。天气寒冷，她只裹件大衣，思念像潮水般涌来。
“什么时候拖过你。啰嗦！”宝凝挂掉电话，“好，我就要这个。”
江朵朵道，“好好好。总之以后经常露面就好。”她拥着宝凝至桌边，“你最爱吃的，毛哥老鸭汤。”
“咦，手机修好了？”
“有一个男人，他于我有恩，他用恩情紧紧捆绑着我，我受不了。我想有我自己的生活。”
黄昏丁迟打来电话，“晚上一块吃饭？”
打电话的人很固执，一直打。
“啊。”宝凝有点失望。他一走就半月，她着实想念他。
林熙和好笑，“真的找工作？”
金栀窃笑两声，“他找我。”
宝凝喉头一紧，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要他干嘛？”
宝凝露出微笑，温和地说：“你在看书啊。”
“心疼……”她喃喃道。
宝凝燃支烟，缓缓吸一口，继续打字，“我睡不着。”
不过是雨点罢了，怎么打在身上，那么疼？
顾思存的眼里隐含笑意，“真是好险，我还买得起一头牛。”
醒来时天光大亮。
她回以他更热烈的吻……
冷不防斜地里冲过来一个人影，挥拳便打倒了丛书，另一个人影扑过来，紧紧搂住宝凝，“宝凝！”竟然是金栀！
丛书嘻嘻笑起来，“不如，我带你去看海？散散心？”
她柔声道，“好，我记住。”
宝凝小声嘀咕道，“有也是被你折腾的……”
“我曾经有多感激他，如今就有多想躲开他。”
金栀烦燥地站起身来，“他对你有感觉，宝凝，你明白吗？”
她的眼睛又湿了。
金栀还在感叹，“所以说，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女人。她得不到，就毁掉他啰。”
金栀倒不客气，“那么，你打算拿宝凝怎么办？”
金栀摸摸她面孔，假装爱怜地说：“亲爱的，你真好！”
顾思存上门来找过一次，她只装做屋里没人，听到他在门外长久地摁动门铃，毫无形象地在门外叫她名字，着急，暴怒，恳求，最后，低低哽咽。她便靠在门后，泪流满面。
林熙和称赞道，“很聪明。”他脱掉大衣，“稍等哈。”他向厨房走去。
江朵朵终于开了口，“他要跟我分手，事情闹大了，他就嫌丢人，一直对我冷冷淡淡的，今天我碰到他和别的女孩逛街，跟他理论，他就骂我贱货，一定要和我分手。”
她伸手摸摸她额头，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宝凝安静地坐下，漫不经心地问，“香港拍婚纱照贵不贵？”
丁迟倒也不否认，“是啊，一个需要一些金钱，一个需要一场解脱，我呢，就顺手拿点佣金，有何不可？”
金栀深夜才来到，倒在沙发上就吆喝，“亲爱的，我要喝水。”
“我打算明天找工作，所以今天来醉生梦死。”宝凝道。
“南方以南”哈哈大笑。
……
“拜拜。”
她惊醒过来。眼神兀自懵懂着。
顾思存只好道，“好好好。”
他俩走出病房。宝凝说：“顾总，我要回家。”
金栀“噢”了一声，对着手机说：“宝凝今天出了点事，刚休息，你明天再联系她吧。”
宝凝爬上床去。
半晌，她才轻声问，“那么，他男朋友，是你故意为难他？”
顾思存说：“不踢就算了，我收回来了。”他给她盛汤，“去洗脸漱口，过来喝汤吧。”
她怔怔地看着他。
她奔去开门，突然间啪地声响骤起，许宝凝与金栀对视一眼，只听到江朵朵惊叫道，“你干什么？你谁啊……”
宝凝不动声色地把手移开，轻描淡写地说：“腻了呗。”
耳际仍旧传来那沉闷声响。不不不。不是江朵朵。四周嘈杂一片，尖叫声惊呼声混成一堆。
宝凝瞪着他，“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什么都会做的。”
顾思存笑，“那我向你保证，这么恶心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丛书微笑点头，“没关系，你去吧。”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城市这么小，我们还会再见的。”
顾思存不自然地笑笑，“昨天是谁欺负你？”
稍稍定神，她才打开车门下车来查看车子详情。车子撞着了山边路石，车侧凹了一块。
他并不回答，只说：“我常常就站在你楼下，吸一整晚的烟。”
“没有。”
丛书微微眯缝起眼睛，“你好像很害怕我。”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为什么？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怎么了？”
非常久才朦胧睡去。做了许多繁杂的梦。混沌的，杂乱无章的。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微上扬的唇角。冰冷的目光。
顾思存跟着坐起来，伸手搂住她肩头，“谁啊？什么事？”
宝凝挣扎着要下床，“我要去看她。”
不一会儿，林熙和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侍者。
“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我还欠你咖啡。”
宝凝在她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抚弄她长发，轻声叫道，“朵朵。”
宝凝急躁起来，“任何事都有可能。”
江朵朵捂住面孔，眼神躲闪，低声辩解道，“我没有……”
他在宝凝面前向来沉稳老道，什么时候这副孩子样过！宝凝瞪大了眼睛，“喂！”她简直要怀疑此顾思存非彼顾思存了。
大雨哗啦啦地倒下来。步行的人们猝不及防，四下里奔跑，整个天地顿时一片苍茫。
宝凝笑，“是是是。”她示意他稍等，“我马上回来。”
宝凝凝视着他，“你可以找别人。”
她觉得头晕，起身去洗手间，打算洗把脸，又稍微抹一点唇彩，突然自镜中瞥见一个熟悉身影，仍然一身时髦打扮，这一次耳上颈上都佩戴了夸张耀目的首饰。她脸色绯红，看到宝凝便轻轻蹙眉，大刺刺地问，“我们好像见过。”
半夜里，宝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了。顾思存的手还横在腰间，她侧过头，看着顾思存熟睡的模样，情不自禁地便呆了去。
“找份工作也好，不过别忘了我的专栏准时交。”金栀道。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来，露出微笑，“喂，你醒了啊。”他抬手看看腕表，“呀，已经十一点。真早。www.99lib.net”
竟然是丛书。
宝凝疑惑不解，转而拨打江朵朵电话，却意外发现她的手机号已经停机。
宝凝瞥一眼店子里头，装修陈旧，桌椅陈旧，但地方颇为宽敞，灯具也很别致，宝凝心一动，看来是间经营不善的书店，看样子盘下来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她正想上前询问，手机突然响起来，是金栀。
“谢谢。我会小心的。”宝凝突觉心里一阵温暖。
宝凝白他一眼，“你少来，你们男人啊，就是说得好听！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金栀哼了一声，“嫌我多事，别叫我接电话！不识好人心！”她站起来，“我洗澡睡觉！”
“呵……如果真的爱，没有什么不可能。”
宝凝有些怅然，她倒希望是他，以便她可以证明，他其实并非那么心狠手辣。
哪有人真的能为他人排忧解难？自己酿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下。许宝凝，你自找的。宝凝自嘲地笑笑，爬上床去。
许宝凝看清来人面孔，惊道，“衣可仁！”
陈嘉妮笑笑，“这些事情啊，八卦杂志早就写烂了，又不是什么秘密。”
等她走开丁迟才说：“差点被你吓死。”
他紧一紧手臂，“无论你做什么，我永远也不会记恨你。”他的下颌摩挲着她的发，“宝凝，你记住这一点。永远也别忘了。”
从前的他，无论是去她家，还是她的工作室，因为知道她酷爱清洁，总是谨记脱换鞋子。
“不高兴随时找我。”
宝凝无奈，“喂，同学，你是说我呢，还是说你自己？”
“明明有。”
晚上她俩一人耗住电脑，一人霸住电视，直坐到深夜。
宝凝提醒他，“你有头有脸。”她瞥他一眼，“且有未婚妻。”
宝凝一颗心渐渐刺痛，“没什么事我挂了。”
宝凝怔怔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金栀着恼，“不识好人心！”
眼泪倏地便冲进眼眶里来。
江朵朵就距她咫尺，仿佛一伸手，她就可以像从前一样，触摸得到朵朵的衣角。
顾思存冲她促狭地眨眨眼睛，“我当你同意了哦。”
“好久不见。”丁迟嘴角含笑，审视地看着她。
宝凝正魂不守舍，这一吓不轻，立刻翻脸，“你有病啊。”
丁迟的电话打进来，“嗨，宝凝！”
只听得丛书像是还在轻轻冷笑，直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金栀道，“我有点事要忙，先不说了。”
金栀还说了什么，宝凝已经听不到了。
他给她剥满整整一盘虾，“我等下还有一个会，要先走。晚上来看你。”
“吓死我。我没想到那个人会突然窜出来……”
“那你还敢说你懂。”
丁迟松了手，转而整整领带，“陪顾思存去香港的，是陈嘉妮。他们拍了婚纱，定了婚戒。”
“我们在酒吧里碰到过几次，有一次，他喝多了，在酒吧里发疯，我就把他送到了酒店……”金栀轻声开了口，“我也没想到，从此我就像着了魔，我忍得很辛苦，不见他，不给他电话，这种年头，一夜贪欢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她撑住额头，“有一晚，我们报社同事请吃饭，我多喝了两杯，忍不住就去他家找他……”
许宝凝打断她，“我和他没关系。”
金栀一听，顿时笑道，“喂，我说，你和那个顾思存……”
“我自己还等人安慰呢，哪有力气理你。”她拿起遥控器调换频道，“过来，看下电视，看看片子里谁不顺眼，咱来比赛骂他！”
他抬起手，轻轻亲吻她手背，“我每天都想念你。”
金栀叫住她，“喂，你好像感冒了。”
林熙和走出来，“来。”他把咖啡搁下，“加几颗糖？”
女子手指着她，“啊，是你……”她赶紧分辩，“我去找过你啊，去你家，去你的工作室，你你……你叫许宝凝！”
“钱已打入你账户。宝凝，查收一下。”丁迟咭咭笑起来。“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一直愉快得很。不就是利用一点美色，勾引一下男人嘛，更何况你根本毫发未伤，只待照片一发到我信箱，你的工作便已宣告结束。多容易是吧。上哪找这么好赚的钱？”
衣可仁厉声打断她，“你还敢狡辩？！”她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劈头盖脸地甩过来，“这些照片是什么？还有，我老公无缘无故地为什么往你账户打入一大笔钱？听说，江小姐还准备买房？你哪来的钱买房？”
她刷地拉上窗帘，换衣服出门。
“不不不，他早就想跟我分手了，钱到手了，他就一直打算着这事，我知道。明明当初我们商量好的，只是演一场戏，然后用那笔钱买房子结婚……他骗我……他骗我，宝凝姐，我不想活了……”江朵朵放声大哭。
若是在电视剧里看到，宝凝必定要嗤之以鼻，但从眼前的男人嘴里道出，却是那么动听。
电梯“叮”地一声停下，宝凝道，“我八楼，下次真的一定请你喝咖啡。”
天才刚黑，酒吧里很是冷清。宝凝一眼便看到了林熙和，他正坐在舞台中央，正在认真地调试着吉它。
江朵朵便在隔壁的加护病房，宝凝道，“我又不是病人，你也弄我住加护病房。”
宝凝受惊似地抬起头来。
宝凝燃支烟，默默递给金栀，金栀也不拒绝，狠狠吸一口，“我现在知道电视剧里头演的不都是编造出来的了，真实的生活其实正如戏剧，无数凑巧，以及命中注定。”
“我刚在网上买了防狼剂，还会多带一把小刀。”
顾思存放下手中筷子，认真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出了电梯，顾思存轻轻附到宝凝耳旁，“这小子还真不知天高地厚……”
金栀气定神闲地喝着汤，“我说中了他的软肋，他恼羞成怒，且无言以对，不走还干坐着干什么？”
宝凝挤出一丝笑容，“好久不见。”她从来不会跟他们在事后再有联系，哑巴亏他们吃得虽然心有不甘，但碍于自身有过错，总有顾忌，也不会再与她联系。这个丛书，她听说他事后被强制送至国外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在这间餐厅遇上了。
金栀喝道，“喂，干什么？住手！”
顾思存哈哈大笑。
她心乱如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丛书扭过她身子，逼视着她，“你是低估了我呢还是高估了你自己？你是真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不不不，亲爱的，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什么真相都会大白。我不怪你……”他凑近她颈项，深吸口气，“钱我有的是，无所谓，不过呢，我是真的很想念你……”他轻薄地在她耳垂轻吻一下。
许宝凝也觉得奇怪，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索性说：“算了，我自己的稀饭都吹不冷，还管人家干嘛。”
宝凝独自在商场逛足一下午。夜幕降临她才往家赶，途中收到丁迟短信，“宝凝，出来喝一杯？”
“不好意思啊，大小姐，本姑娘有约了。”
有人在推动她身体。
宝凝依言去洗漱，再回到餐桌旁，顾思存已经手执汤匙，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
“你呢，怎么这么晚还上来？”
金栀穷追不舍，“做得好好的，干嘛关掉工作室？嫌赚的太多？还有，现在房子多少钱一平，你华景才卖多少？还换了手机号！若不是我在邮箱里天天逼问，又威胁要登报寻人，你还不肯告诉我新住处！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宝凝扬声道：“我说，我饿了，我想吃东西！我可以吃得下一头牛！”
“晚上煮点姜糖水。我有点忙，晚点去看你。”金栀挂了电话。
停不下
金栀加重语气，“此富商名为斯然，泄密人为其妻衣可仁！衣可仁向报社提供了斯仁偷吃的照片！我的天，这个女人，可是豁出去了啊！”
刚走出酒吧，冷风一吹，宝凝只觉一阵晕眩，不由得靠住墙壁站立一会，喉头泛起恶心。她取出手机，下意识地想拨打顾思存电话，一转念间，手指滑过，摁下了“2”键。
顾思存走后，许宝凝也换了衣服出门。手机昨晚被摔坏了，当务之急是先买部新手机。
推开房门，宝凝看到了江朵朵。她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听到声响，便迅速瞌上眼帘。
宝凝非常厌倦，“我已经给过你答案。”
不知不觉，已然走到凯旋国际大厦附近，这里也有一个小小街心广场。时值最热闹的晚间时分，广场上热闹非凡，跳舞的老人家，玩蹦蹦床的小孩子，兜售小饰品的流动小贩……
宝凝点点头，“我送你。”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面包会有，男人会有，你的腿，也会好起来。医生说过，腿没了没关系，以后可以安假肢。朵朵你放心，我会倾尽全力，你以后还仍然可以像从前一样，穿裙子，跑步……”许宝凝说着，语气哽咽起来。
也打不醒
她又做梦了。
“那我过去陪你？”
“呆会回到家，你呢，先休息一会。做好饭我再叫你。”
金栀的电话匆匆来到，“喂，听说你进了医院？朵朵跳了楼？怎么搞的，我才去X县做了两天采访就发生这么多事……”
“滚开！”是林熙和。
她正沮丧，突然远远有车灯逼近，她抬起头来，眯缝着眼睛向前看。只见车子霍然停下，一个人影在苍茫暮色中向宝凝疾奔过来。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林熙和坐下来，责怪道。
她起身穿衣。
宝凝叫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还给我打过电话……”
“南方以南”笑，“你这么聪明，什么道理不懂，哪用人劝。”
他……是否憎恨她？
林熙和豪情万丈，“是谁？这么胆大包大，敢惹我们许宝凝小姐，我弄死他！”
她做事历来小心谨慎，尽量要求把每一个句号都划得毫无后患。即使对方嘴苦，也必是无法说出口的那种。
林熙和道，“那我煮咖啡给你喝。”
陈嘉妮侧头想想，“也对哦。”她拍拍宝凝的手，“我跟你真的好谈得来啊。来来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金栀奇道，“咦，四副碗筷……还有客人？”
……
他低声笑，“金栀走了没？”
顾思存急切地解她衣服纽扣，低声道，“我也很饿……”
宝凝道，“我想过全新的生活。”
宝凝微喘着摇头，这才看清打人的是丁迟。丛书出其不意，一开始便落在下风，丁迟像疯了似的，对丛书拳打脚踢。
“别想太多。去洗个热水澡睡觉。”
宝凝随手拿起遥控器，正要打开电视，手机响起来。
宝凝定定神，歉意地笑了笑，“一个讨厌的男人。”
宝凝一笑，“乖。走，请你喝一杯。”
她欺骗了他，代价便是从此陌路。
停不下
丁迟轻笑一声，“那小子并不傻。他看到我去找他，一点也不惊奇。照片摆在他面前，他看也不看就问我，多少？啧啧啧，宝凝，这男人真的不错。最难得的是对你好像真有情意。”
“怎么这么晚还在？”
不是他。
对你思念却
宝凝气，骂，“讨厌！”
宝凝笑了笑，“是啊，她的字真的写得很好看。”
手机响了很久，宝凝清晰地听到铃声响，但浑身困乏，不愿意睁开眼睛。
曾经疯狂都已暗哑
宝凝吃了一惊，“你怎么有我电话？”
护士推门而入，“不好意思，病人需要休息。”
她嘴里并无炫耀，不过是像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实。
顾思存道，“我会。”
你好傻，许宝凝。十年前那么傻，十年后还是这么傻。她还以为一场磨难已经足以让她吸取教训。原来并非如此。
丁迟讶异，“那是她自己的事，谁需要负责任吗？”
丛书轻佻地笑了笑，“乖，我会很疼你的……”
林熙和有点失望，却努力笑笑，“好吧，晚安。”
“我明天要去香港，想要什么礼物？”
“是啊，陈小姐。真难为你还记得我。”宝凝平静笑笑。
宝凝哭笑不得，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没时间应酬你。”
宝凝没好气，“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叫了个最爱吃的香菇牛肉饭，肚子也确实饿了，吃得津津有味，突然有人在对面坐下来，语气轻狂地叫她，“哈啰，亲爱的。”
宝凝并不答她九-九-藏-书-网，顾自向外走走。
这宝贝还真不是一般地单纯啊。
但是到了晚上，他不定什么时候会从大厦里出来。又因为天色过于灰暗，她想要辨认出他的车，并不那么容易。为此她常常自傍晚时分便等候在窗旁，且要专心致志，以免一个疏忽，便错过了他的身形。
金栀正专注地盯着电视机屏幕，宝凝在她身边坐下，重新拿起咖啡杯，只听得金栀开了口，“他很关心你。”
宝凝含着泪，低声说：“我不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是丛书！
宝凝惊慌失措，却也听出这声音恁地熟悉。
她打开手机，“走不走？”她假装要拨打电话。
“啊？怎么了？”
顾思存道，“你身体很虚弱。”
宝凝被他拉扯得脚步踉跄，匆忙中回头去叫，“金栀，走啦！”
林熙和笑了，“谢谢。”他接过奶茶，“怎么突然搬家？”他探询地看着她，“太长时间不见你，我上楼找过你。”
他又一次欺骗了她。
她突生勇气，一把搂住他脖颈，心头只想，算了算了，我认了命。我爱这个男人。管它将来怎么样，管它是否万劫不复。
丛书笑盈盈地，“去哪儿，我送你。”
宝凝独自站在屋子中央，偌大的屋子，像似四处透风，好冷。
宝凝招手再叫侍者，淡淡地问，“什么事？”
“看电视！本地新闻台！赶快！”金栀急急道。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涌上一阵小小的欣喜，于是轻手轻脚上前，轻声道，“那个，能不能唱首……我只记一点点歌词……反正层层的浪拍打……”
“拜拜。”
宝凝结巴起来，“嗯……那个……我陪朋友来看病人，就过来看看阿姨。”
丁迟立起身，伸手捏住宝凝下巴，目光冷得像冰，“宝凝，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真狠得下心与我断绝关系？”
花圃旁，站着一个衣着整洁的歌手，正旁若无人地手拨吉他，那身形，那发边的小小发夹，让宝凝一眼认出来，那是林熙和。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思存紧蹙着眉，冷冷地问。
“N市也是个南方城市。”
宝凝抬起头来，竟然是丛书！
沿街走过去，各式店铺都有张贴招聘启事。服装店招促销员，美发店招美发师和洗头小妹，超市在招收银……
她送他至电梯口，主动提起，“上次你说的事……”
周末的时候，天气倒格外晴朗起来。大街上的女孩子们迫不急待地脱下了厚重棉衣，套上了薄薄春装。宝凝独自驱车前往阳明山疗养院。天气晴好，青山也格外苍翠，甚至能听到清晰鸟啼。
他在她脸上轻轻亲吻一下，“相信我。”
“你明天还要赶早飞机，别跑来跑去了。”
金栀笑，“日，这么抠门。好歹送张银行卡刷刷什么的才算是对我有情有义。”
“我知道，是我自己鬼迷心窍……”金栀叹息一声。
曾经疯狂都已暗哑
宝凝做了许多杂乱无章的梦。她看到脏兮兮的江朵朵蹲在垃圾筒边。江朵朵笑吟呤地叫她，“宝凝姐……”还有那些纸条，那些记载了曾经有过的温馨爱情的小纸条，江朵朵爱过的那个男人，他对她许过承诺，要给她一个家。
在手机店逛了半天，最终挑中一款浅紫色。
宝凝一口饮尽杯中酒，低喝道，“滚！”
泪水混合着雨水，糊了满脸。
宝凝斜睨着她，“这么晚了，还回去？”
她还是第一次到他家，屋子收拾得很整洁，家俱尽数白色，电脑桌上搁着一个黄色的收纳盒，特别显眼。她有点好奇，随口问道，“情人的东西？搁在手边天天看一眼？”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的心骤然疼痛难忍。她宁可伤痕刻在彼此心里，这样他就不能遗忘她。偏偏不愿意他真的从此云淡风清，她只是他路途当中偶遇的风景。
“那么你和你爱的姑娘在一起了吗？”
宝凝惊魂未定，金栀把她嘴里的手绢扯掉，泪水涟涟，“你没事吧。”
回到公寓楼下还兀自觉得心惊，冷不防林熙和冒了出来，冲她大声地“嗨”了一声。
衣可仁大力甩开她，“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她走到窗边，一把扯下窗帘，又顺手推倒墙角边台灯。
陈嘉妮愣了一下，抓起桌上的酒杯，“不介意吧，请我喝一杯。”
“它距离N市足有一千公里。”
宝凝点点头，微微扬声道，“朵朵，我和金栀先走一步……”
金栀点点头，轻声道，“顾总……”
他迅速捂住她嘴，脸上勃然变色，“你给我老实点！”他自上衣取出一方手绢，塞到她嘴里，两手紧箍住她身体，宝凝努力屈起双腿，用膝盖顶他。他个子高，这一顶，这一顶只顶着他大腿，却惹怒了他，他挥手就给她一耳光，低喝道，“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
我的傻
宝凝皱眉，“会是谁？”
丛书两手抱着头，唯唯诺诺。
顾思存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她答他，“平安无恙回来。”
他全身发热，像一块燃烧的炭。他裹挟着她，不由分说地便带领她直往深沉的欲望堕入。她情不自禁地被他感染，不觉地回应着他，他的手带着电，所到之处，都让她为之颤栗……
不过短短时间，顾思存真的做出来三菜一汤，甚至从冰箱里拿出葡萄酒，切好的柠檬片。宝凝惊奇得要死，责备道，“以前都没听你提过会做饭。”
金栀说：“据可靠消息，这次衣可仁闹得太过，斯然决定诉诸法律，一定要与她离婚。”
陈嘉妮取出手机，“你电话多少？”
刚出门，便迎头与某人撞个满怀，她尚未看清来人，便急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南方以南”答，“去罢。”
从忻城回来，她再没有接听过顾思存的电话，且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工作室，搬了家，最后，扔掉了旧的电话卡。
林熙和很知情识趣，“这话不像仅仅是骂我。”
宝凝接口道，“这照片是有人发到衣可仁信箱的，看来这个人很了解衣可仁的性格啊，知道她单纯没心机，仅凭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就被击垮……”
“哎呀，她接电话了。”宝凝一阵惊喜，“朵朵，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怎么不接我电话？”
“好吧好吧，我惹上事非，只好闪人。这个解释你满意否？”许宝凝半真半假道。
金栀很快拿着托盘出来，“真的不用报警？”
“这么多年朋友，不请我进去坐坐？”丁迟淡淡地问。
宝凝掏出钥匙开门，“请进。”
丁迟轻轻摇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突然轻咳起来。
半月后，江朵朵出院。
宝凝淡淡地答道，“小事情。”
一行人骂骂咧咧地离开。
宝凝气愤，“你说有何不可？江朵朵失去了一条腿啊！”
突然间，一只手伸过来，蓦地捂住了她口鼻，另一只手跟着勒紧她肩头。宝凝猝不及防，只“啊”了一声，便已被人连拖带拉地往旁边小巷而去，手机径直滑落。
宝凝敏感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宝凝大吃一惊，取笑道，“喂，你不是特意来讨咖啡喝吧。”
宝凝“笃”地弹一下金栀额头，“你还真想得美。”
宝凝叹息，“算了，算我送你好了。”
“我来的时候金栀刚要出门。”他看着她，“心情不好？”他突然调皮地侧过身子，微微翘起屁股，“哪，让你踢两脚消消气！”
丁迟更吃惊，“她男朋友是谁？”
“南方以南”立刻发过来一个吃惊的表情，“你猪啊。”
宝凝看她一眼，“你在气头上，我不怪你。”
她愣愣地站着，情不自禁地拢紧双臂。
宝凝只觉得羡慕，唯有生活环境好、从不担心挨饿受冻被欺骗的人，才有资格单纯。
她张大了嘴。
丁迟笑笑，“上次跟你说的事，怎么样？”
宝凝呆住了。
“幸好有人救下我。”
宝凝叹气，“我心情不好，别理我。”
宝凝急道，“不跟你说了，我打给朵朵。”
“你真不想知道，我对顾思存做了些什么？”丁迟闲闲地问。
宝凝其实还没想好要找个什么样的工作，但是要找的决心已经下定。
宝凝说：“我有空，送你去啊。”
金栀关切地道，“是不是感冒了？”
江朵朵抿嘴笑道，“是滴。”
“没问题。”促销小姐满口答应，“你试试。”
金栀轻哼一声，“好吧，我不拆穿你。”
林熙和看一眼顾思存，饶有兴趣，“姐夫啊？”
听到金栀这话，宝凝心中动了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可是凝神细想一会，却总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嗨！”有男人执着酒杯，在她对面坐下来，“一个人？”
金栀哼了一声，“你知道我说谁。”
“别再找我。”宝凝挂了电话。
“从前有点误会。”
宝凝点点头。
他骗她。
金栀语塞，一扬手关掉电视机，“你老是盯着电脑看，视力会下降，眼角会长皱纹，那些小说有什么好看，全都是骗人的。又不美貌又白痴的女主，凭什么俘获英俊多金的男主？咄！”她伸手戳戳宝凝额头，“你呀，要是想人家就给人家打个电话呗。面子值多少钱？”
傍晚时分，金栀的电话追了来，“我已到江朵朵家。你赶紧来。”
竟然有护士还认得她，主动招呼道，“咦，来看雪姨啊。”
“可以安装假肢。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你没事吧？”他一把攥住她胳膊，一脸焦灼。
顾思存也不拦她，只扶住她胳膊，“我扶你过去。”
“我想使用我的原来号码。”宝凝说。
金栀嘻嘻笑，“这种话应该跟男人说。”
宝凝动动嘴角，终还是没出声，径自进厨房去给她倒杯白开水。丁迟接过杯子，懒懒地坐倒在沙发里，闲闲地开了口，“你休息了这么久，闷不闷？”
宝凝摆摆手，“我已经够了。我先走了。下次吧。”
车子嘎然停下，宝凝拉开车门，顾思存在她身后叫道，“宝凝，等等我！”
“怎么这样。”
他安慰她，“明早给你买早餐。”
陈嘉妮懊恼得很，“喂！”
金栀一阵风似地卷走。
江朵朵答不出声，只是抽噎个不停。倒是男孩镇定地点点头，一手搂着江朵朵，答道，“不好意思，下次再请两位姐姐吃饭。”
她都看见了。
“好事。”
宝凝反问，“哪个他？”
……
他身子蓦地一震，喉咙发紧，声音不由自主哽咽起来，“是吗？”他问。
宝凝道，“我很少看那些。”
雪姨容光焕发，“真的？”
宝凝握住她的手，“我猜想她很快就会来看你的。”
宝凝叹息，“一言难尽。朵朵的男朋友要跟她分手。”
他熟门熟路地径直把车开至她楼下，她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她一转身就给金栀打电话，十二分地愤愤不平，“你说你说，做朋友有什么意思？一万个关心都抵不上人家一句话。”
江朵朵对她的疑问置之不理，只是呜咽着哭泣。
“南方以南”道，“好像还有别的烦恼。”他问道，“因为你爱的那个男人？”
许宝凝也疑惑起来，这男孩，又是何方神圣？江朵朵所傍的分明正是衣可仁的老公斯然，斯然既然花钱买笑，又怎么可能容忍江朵朵身边有别的男人？
丁迟踏进门，很主动地换上拖鞋，宝凝说：“不用换，我最近犯懒，已经好久不拖地。”
从手机店出来，天空骤然间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
顾思存轻轻咬一下她耳垂，“等下我再慢慢收拾你。”
“她叫陈嘉妮。她父亲与我父亲交情深厚，两家素有生意往来。她今年25岁，毕业于美国某名校。”半晌，顾思存很平静地开了口。
她吸吸鼻子，故作轻松地说：“真的吗？那我下次还骗你的钱！”
刚踏进江朵朵之家门，一股浓浓的馨香便扑鼻而来，江朵朵正在摆放碗筷，看到她，又惊又喜，直扑过来，“喂，你终于出现了啊。”
宝凝轻喝道，“金栀！”
宝凝终于崩溃，“你若为我好，就不要再逼我。”
丁迟又狠狠踢了两脚才罢手，他指着丛书，厉声道，“你再敢骚扰宝凝，我会要你的命！愿赌服输，你懂不懂？受了骗别怪别人，要怪就怪自己蠢！”
她心内一阵喜悦，回复：“早有准备，没生气九_九_藏_书_网。”
两人匆匆忙忙出了门，正值凌晨时分，大街上悄无声息，唯独天边一轮冷月，散发淡淡的光辉。
那人咭咭笑道，“我说过，我这人是很计较的，既然身上惹了骚味，那羊肉是一定要吃的。亲爱的，真是对不起啊，上次被人扫了兴，这次我一定好好地满足你……”
他与他的车，就那么缓缓地，掠过她身际。
她怔怔地盯着这个字看了一会，良久，才把手机重新塞回包里。
“我爱上一个男人。”
“马上就到了，你别急。”
没说再见，她悄无声息地下了线。
雪姨的目光掉向窗外，神情突然惆怅起来，“可是她很久都没来看我了。”
“我心情不好。”
N市的冬天，像是从来没有这么寒冷过。
宝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只有对他，她是故意的。要他怨她，恨她……永远也忘不了她。
丛书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他挨近宝凝，轻佻地摸一把她的脸，“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对我好点儿就行了。我最讨厌的就是，没吃到羊肉反惹得一身骚，既然弄得一身骚味，那羊肉我就吃定了。”
宝凝浑身一颤。
“宝凝姐是吧，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江朵朵在发疯，我拦不住她，你过来看看她吧。”一个男人的声音。
宝凝看着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你男朋友呢，怎么不陪你？”
林熙和笑了，“我这些日子到处换地方，试图碰到你。”他冲她眨眨眼睛，“怎么样，姐姐，你的自尊心没受到伤害吧。”
他说谎。
顾思存笑了笑，“你还说，差点被你吓死。”
宝凝这一惊非同小可，整个人顿时全都清醒了，“什么？”
雨水迅速地打湿了宝凝的发，以及眼睛。她的视线模糊起来。有好心人跑过她身边，冲她大声喊，“喂，下雨啦！”
“纯良酒吧。”
宝凝顿时涨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抚住她面孔，细细打量她，再次问道，“你没事吧？”
她只装做屋里没人，听到他在门外长久地摁动门铃，毫无形象地在门外叫她名字，着急，暴怒，恳求，最后，低低哽咽。
金栀接起来，只“喂”了一声，怪怪地看了宝凝一眼，“找你，要不要接？”
丛书贪婪地看着她，“好久不见，宝凝。”
宝凝迅速答，“不。”
……
宝凝冷下脸来，“什么事？”
顾思存把她摁在怀里，“别看！”他说。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惊疑问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刚才是和丁迟在一起？”
他紧紧握她的手，压低了声音，“但是我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今晚我能不能在你家睡？”
“当然，什么真相能瞒得过做我们这行的。”金栀有点得意，“不过斯然到底怎么找到江朵朵的，倒还真有点奇怪。”
宝凝又是一惊，“什么？你搬到这里了？”
但江朵朵整个心思完全在男孩身上，像是完全没听到宝凝的话，男孩顺势握住朵朵的手，贴到面颊上，“我错了，朵朵，你原谅我……”
宝凝赶紧推辞，“不用不用。”
她吸吸鼻子，“我马上过来。”
丁迟与宝凝异口同声道，“不用！”
宝凝幽幽答道，“想开了。长短也不过一辈子而已。”
她进房去。
两个人完全把宝凝当作透明人，抵头流泪。
上楼的时候很是意外，竟然碰到了林熙和。
金栀默不作声。
金栀说：“你说得对，长短也不过一辈子而已。和他在一起，虽然会受伤，但如果没有他，生活根本毫无乐趣可言。”她探询地看一眼宝凝，“反正受了伤，总会愈合，不用怕，是不是？”
金栀像是有些鼻塞，“我收到消息，不知是谁，存心要和那男的过不去，事事不顺利，只好回头来求朵朵。”
她不敢看她，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你恨我吗？”
“算你狠。”他笑，“稍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突然间，宝凝呆住了。
宝凝点点头，“我猜也是。”
男孩抓住轮椅扶手，“朵朵，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会跳下去，朵朵，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
衣可仁冷笑一声，扬声道，“给我狠狠地砸。”自己疾步上前，甩手又挥江朵朵一耳光，“你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贱。人家的老公很好抢吗？”
车窗敞开，他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地想要挤出一个微笑，但顾思存的表情，却冷淡得像是素不相识，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宝凝摇头叹息，“滚吧。”
一看之下，宝凝不禁僵直了身体。
她总说不出口，那一夜，她颈上的那条项链，那颗漂亮的吊坠里头，其实被置放一个小小摄像头。
陈嘉妮想也不想便说：“好啊，你把账号给我。”
金栀却很淡然，“宝凝，我知道你关心朵朵，但是自从那一晚，我看得出来，她并不需要你担心。她比你老道。” 她提醒她，“别忘了我干的哪一行，最敏锐的可就是触觉。”
宝凝“咄”地一声，“你算了吧，你以为拍电视剧啊。”她打个吹欠，“我睡了。”
宝凝点点头，“真的。”她站起身来，“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宝凝不理她，径直离开。
“他其实有未婚妻。”
宝凝发个微笑，“我考虑考虑。”她换个话题，“为什么叫‘南方以南’？”
顾思存轻轻站起身来，拿起大衣，“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宝凝吓了一跳，斥道，“你胡说些什么啊。”
顾思存并不答腔，宝凝只觉难堪，低下头急急离开。不知为何，只觉他目光一直盯住自己身背，以至于她惊慌失措，明明路面平整，她脚下却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许宝凝还想上前阻拦，江朵朵默默地扯住了她。金栀忍不住道，“喂，想保住家庭幸福，先回去教训自己老公吧。你再乱来，我可就报警了。”
许宝凝“呸”地一声。金栀笑笑，扬手叫车离开。
她腾地跳起来，踱到阳台去接电话，须臾，已重新走进来，神情俨然已经不同，“我回去了。”
“我今天碰到一个变态。”
宝凝没想到他这么回答，哧地笑了，“喂，能不能考虑一下姐姐的自尊心。”
宝凝浑身尚在发抖，听到问话，后怕地摇摇头。
许宝凝瞪她一眼，“一辈子是你姐姐。”
“真是好险。”
宝凝撩撩头发，“衣可仁哪是他对手。”
林熙和并不以为诩，反而微微俯下头，细细端详她之表情，“谁惹了你？”
金栀冲厨房方向呶呶嘴，“和好了？”
宝凝喃喃道，“难怪你一直瞒着不肯让我知道……原来他就是他……”
陈嘉妮摇摇头，“不不不，你不知道，他是他爸爸和别的女人生的，他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他呢就被顾太太偷偷送走，对他爸爸呢，就说他一生下来就没气了。后来呢，顾太太自己的儿子在游泳的时候突然溺水身亡，顾太太自己也不能再生育，这才曝出他的存在。”陈嘉妮扬扬空杯，示意宝凝喝，“据说他当时不肯跟他爸爸回来，后来出了点事才跟着回来了。”
已经整整一百天。
拿到奶茶，她又小跑回到林熙和身边，“哪，今天先请喝奶茶。”
原来要消失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恨只恨自己六根未净，硬不下与世隔绝的心肠。
宝凝道，“那跟你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她看都不看他。
其实一个人的日子已是常态，但今天不知为何，她觉得寂寞，于是一个人上街去，并无目的，只在街道上乱走。
宝凝皱起眉，喃喃道，“疼……”
“走了！”
宝凝做作地叹息一声，故意取笑道，“怎么，想念我？”
朵朵欣喜地点点头，看一眼宝凝。
她系着安全带，只额头磕了一下边窗，并无大碍，但已一身冷汗。
林熙和一拨吉它，扬声唱：
宝凝怒道，“那也是我的事。”
一个年轻男孩出现在门口，眼看屋子里一片混乱，惊疑不定地询问道：“朵朵……这是怎么啦？”
宝凝不悦，“特意来找我？”
江朵朵的眼睫毛眨了眨。
宝凝道，“关你什么事？我爱怎么样，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
宝凝的眼睛仍然盯在电脑屏幕上，一颗心却已浮躁不安。
他答，“我的老家在南方。”
“想听什么歌？”林熙和问道。
宝凝笑咪咪地，“那首歌很好听，你会不会唱啊……”
“本来是九点的飞机。刚被告知飞机延误。”顾思存道。
宝凝道，“可能他也是一时冲动……”
“认识你真好。”
“那你小心点，万一他再找来。”
宝凝无奈，“喂，很不卫生啊。”
金栀道，“好。”
她话音刚落，手机已响起来。
宝凝心里欣喜，嘴上却“呸”了一声，“咦，好恶心……”
“别太爱一个人。如果要爱，至少要留几分来看自己。”
江朵朵亲热地搂搂她肩膀，“以前重你是老板客气几分，现在，哼……”
许宝凝急道，“你误会了。可仁姐，你先叫她们住手！”
丁迟轻声答道，“我只想卖给他一个公司。当然公司有点烂，价钱也有点高。不过顾总财大气粗，我的条件全答应下来。咦，完全不费力气。”
宝凝被问住了。
江朵朵嘻嘻笑，“那是自然。一辈子是我姐姐。所以姐姐，以后不许动不动闹失踪。”
她微笑起来，轻声回应，“我也是。”
宝凝打断她，“算了，你不如兑现RMB给我好了。”
江朵朵跌坐在椅子上，金栀不明就里，急道，“喂，朵朵，你怎么搞的？到底怎么回事？”
金栀打个响指，“对头！不管怎么样，这事朵朵必定脱不了关系。最起码她与斯然认识，且有来往……”
两个女人避让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一幕，丛书被打得大叫，“小丁哥，别打了！小丁哥……我错了……”
她洗个澡，独自前往纯良酒吧。
宝凝撑住额头，“不说了。头疼。”
宝凝不满，“你真多事。”
宝凝摇摇头，“不知道……”
许宝凝大窘，赶紧侧过身去翻找手机。
金栀扯扯宝凝衣袖，低声道，“咱们先走吧。”
淅沥的小雨直下了好几天，顾思存的车几天都没出现了，宝凝有些气馁，又有些焦躁。电视机开着，电脑开着，可是宝凝仍然觉得无所适从。她想，也许“南方以南”说得对，她应该找份工作，即便不为衣食，也该为了排遣这过多的时间。
宝凝浊气上涌，“喂，你这混蛋，你还敢出现？”
宝凝摸摸江朵朵面孔，“我明天再来看你。”
林熙和神情有些沮丧，“我表姐自国外回来，把我撵走。”他看她一眼，“真巧，没想到你也住在这里。”
林熙和急忙伸出手去，与顾思存轻轻一握，说：“你好你好。顾思存嘛，知道知道，商界名人……”
三人回到宝凝家中，丁迟吩咐金栀，“去冲几杯咖啡来。”想想又嘱咐，“宝凝的两块方糖，加点牛奶。”
顾思存轻咳一声，“没了一条腿，算幸运了。”
“我有一晚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江朵朵……”一想到那晚的梦境，宝凝总觉不安，“她一直在哭，无论我怎么叫她，她也不理我……”
但陈嘉妮已经一饮而尽。宝凝只好招手叫侍者，另外上杯具。
金栀道，“你不了解人家的地方还多着呢。”她点点筷子，“顾总名下有几间公司？身家多少？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这些最基本的，你都不知道吧，更别说知道人家未婚妻姓甚名谁了。”
宝凝尴尬咳嗽一声，林熙和急忙说：“我知道我知道……”
她突然软弱下来，泪水哗哗地。
顾思存也停下正欲盛汤的手。
晚了。
临睡着，她跟自己打了个堵，如果顾思存真的在明天带来早餐，她将什么都不计较，如果他没来……如果他没来……她辗转反侧良久，终于怅然睡去。
宝凝失笑，“我先走了。”
金栀这才缓和脸色，“知道就好。”她拎起包，“晚上江朵朵那儿喝汤，不许迟到。”
门轻轻磕上。
陈嘉妮急道，“我真的找过你的，可是你搬了家，又关了工作室……”
“他刚出道时，签了一单生意，结果被人骗，还连累了他爸爸。是我爸爸帮他解决的。所以，他答应了婚事。”陈嘉妮道。
江朵朵看到来人，直接飞奔九*九*藏*书*网过去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陈嘉妮赶紧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我说什么他们都说好，没意思透了，只有你对我这么不买账。我喜欢你。”
宝凝又怔住了。
丁迟轻笑，“有心总有办法。”
宝凝气急，只觉自己多事，心头郁闷，不好再发作，只好站在一边，等这一出苦情戏演出完毕。
金栀轻轻一笑，“原来每场爱情都是这样。我还以为我比其他人更聪明睿智，只会享受爱情的美与甘甜，不会受爱情的伤。”她拿起杯子，杯子里红色的酒液轻轻晃动，“原来我也一样……”
宝凝觉得好笑，自己至今都还在《N市晨报》继续冒充婚姻爱情专家，冠冕堂皇地为都市里的红男绿女们排忧解难，现在看来，“南方以南”倒比她更像个爱情专家。
“出去找份工作吧。别老在家呆着。多和人群相处，你会少去许多孤单感觉。”
金栀白她一眼，负气道，“少安慰我。”
宝凝愣了一下，“谁？”
顾思存转出厨房，提高声音，“两位美女，可以吃饭了。”
“好。”林熙和道，“无论如何，我先为你唱一首。”
金栀说：“嘘，不说了。斯然到我们报社来了。有好戏。先这样。”
金栀问，“他一整晚都没打电话来。”
看样子就知道是个没什么朋友的人。
宝凝心里一凉，完了。
宝凝泼她冷水，“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你有钱，有青春有美貌，你还想要爱，你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她抓住宝凝的手臂，迫不急待地说：“我们一块喝一杯吧。”
手机叮地一声响，丁迟发来短信，“我有事需要你帮忙。此次报酬比往日更为丰厚。”
金栀轻轻拍手，“说得好！”
金栀诧异地看看他俩，“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差点被人奸杀。”
“宝凝！宝凝！”
林熙和也很吃惊，“怎么，你也住在这里？真可巧啊！我九楼，你呢？几楼？”
“我像开玩笑吗？”
宝凝莫名其妙，“大清早地，你吵醒我，就为了向我报道八卦？”
匆匆走出向日葵餐厅，金栀的电话再次打了来，“喂，刚才你干嘛啊，古里古怪的。”
他真敬业。她想着，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不肯说话。不肯吃东西。”
丁迟道，“我接到你的电话，听到你叫了一声，然后手机再怎么打也打不通了，我就知道你有事。”他呶呶嘴，“我问过金栀，所以知道你是在纯良酒吧。”
丁迟断然道，“不可能。”
衣可仁哈哈大笑，“我才打她这么两耳光，就疼了？她抢人丈夫，破坏别人家庭幸福，拿刀戳人心窝，怎么不怕别人疼？”
宝凝偷偷伸手至包里，摸索到手机，果断摁下，不一会，手机响，她赶紧接起来，“嗯？什么？好，我马上过来。”她笑着对丛书说，“不好意思，我朋友有点不舒服，我得赶过去看看。”
“我去洗澡。今天好累。”金栀道，起身去浴室。
“南方以南”发个笑脸过来，“我心里也爱着一个姑娘。我懂。”
“朵朵……是朵朵……”她的唇颤抖着。
虽然上次只是匆匆匆一面，但宝凝还是一眼认出来，他便是那一晚在江朵朵家见过的男孩——江朵朵的男朋友叶醒。
她终究还是情不自禁，挑了距离他最近的地方居住。每至清晨，皆可自窗外看到他的车准时开进大厦停车场入口。他有个习惯，车至大厦附近，就会摇下车窗。恰恰好，她因此可以远远地，看到他的侧脸。
她惊喜不已，鞋也顾不得穿就扑过去开门，“你怎么……”
她的呼叫被一阵哗啦声响所淹没，数人纷涌而入，不由分说便开始乱砸乱摔室内东西，一女人首当其冲，直接掀翻餐桌，滚热的汤锅翻倒，地上顿时狼藉一片。
“我晚上去你那。”金栀快言快语，挂断电话。
丁迟这才恼怒喝斥道，“你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他握住她的手，“走，送你回家！”
宝凝感激地笑笑，“你又救了我一次。”
宝凝道，“来，你也喝点姜糖水。”她从厨房里端出小碗来，递给金栀，“但是，即使是这照片是PS的，为什么对象偏偏是朵朵？其中必有奥秘。”
宝凝刷地打开他的手，板起脸，“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我听不懂！”
“你说，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金栀坐在许宝凝身前，咄咄逼人追问。
宝凝趁他松懈，狠狠一甩脑袋，立刻尖叫，“救命……”
她一时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表情便也怪怪的。“你怎么进来的？”
陈嘉妮恋恋不舍，“好好好。我买。下次还来哦。”
话音未落，已然看到顾思存熟悉背影。
许宝凝赶紧拖住她手臂，“我知道，你关心我……”
“经过这次，不知道她会不会变得聪明点儿。”金栀轻轻蹙起眉头，“不过江朵朵怎么会认识斯然？斯然这种人，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万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办？”金栀沉思道，“应该是有个中间人，替他们拉线搭桥……”
宝凝反手抓住他，急切问道，“朵朵呢？她死了？她是不是死了？”
雪姨很骄傲，“她很能干的。”
“后来呢？”
许宝凝吃了一惊，急问道，“你是谁？”
丁迟凝视着她，轻声道，“我说过，这世上，只有我真心对你。”他伸手轻轻拍拍她脸颊，平静地换鞋离开。
金栀打断她，“喂，你说，这一切是不是斯然布的局？”她沉思着说：“上次听江朵朵提起要买房，你想想啊，江朵朵凭白无故地，哪里来的钱买房？会不会是斯然给她的？”
宝凝叹息，“其实我怕人家嫌我老。又不够风情。更不够温柔。根本不是贤妻良母的人选。”
他感叹着，转而瞪她一眼，抱怨道，“说好纯良酒吧见，骗人。”
宝凝忍不住关心道，“感冒了？”
对你思念却
宝凝道，“其实每个人都一样，缺少什么就想要什么。可能很相爱的两个人，偏偏最想要的就是金钱呢？”
“对了，江朵朵打电话向我借钱。”丁迟像是不经意地顺口提起。
宝凝震惊，“你说的他，就是他？”
林熙和停下来，孩子似地埋怨道，“你还欠我咖啡！”
她取出手机看，“他”字在手机屏幕上频繁闪烁。
金栀放下汤匙，安静地看着宝凝，“对不起。我其实是在别的地方受了气，所以放肆地发泄了一下。”她侧侧头，“我也是这么问我自己的，我是不是能够做得到，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继续一段没有把握，没有结果的爱情，我真的想好了吗？不怕受伤，不怕万劫不复？”
是金栀。
“你回来了？”宝凝又惊又喜。
金栀侧侧头，“NO，我不需要。我说，宝凝姐，你是有多寂寞啊。”
丛书放肆地把手覆在她手背上，“听说你关了工作室？为什么？”
看看床前的小钟，发现自己只睡了一个多小时。金栀还没睡，隔着薄墙，宝凝听到她还在打电话，声音温柔，偶尔轻笑。
宝凝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是顾思存。鬼使神差，她一离开，他便跟着走人。她的车子开得歪歪斜斜，他已经暗暗担心，只不过短短瞬间，她已撞车，他的一颗心顿时高悬起来，五魂直丢掉四魄。
宝凝：“呸！”
许宝凝与金栀一同叫道，“不许打人！”
陈嘉妮道，“我有钱。”
他也笑起来，“好。”他取出手机，“我打电话叫拖车来。来，我们走吧。”
那人好整以暇，等待着她抬起头来。
宝凝只好说：“正好我还有事。”她抚抚江朵朵肩头，“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是的，他习惯了。
夜那么静，宝凝还听到了一声闷响。宝凝被这声响吓住了，她停下脚步，迟疑地看向顾思存，“什么事？刚才……什么声音？”
她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一线窗帘。楼下便是热闹街道，车流滚滚，行人熙攘。正对面便是赫赫有名的凯旋国际大厦，顾思存便身在其中的12楼。她偶尔会抬头仰望，猜度那未知的哪一扇窗之后，有他。
他生气了？怎么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不等陈嘉妮回答，她便站了起来，“哪，你比我有钱，你买单。”
许宝凝无奈，只得独自回去。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接近？他的鼻息温热，如此熟悉亲切。
宝凝站起身来，“那就算我无情无义好了。”
他的话半真半假，但她以为不必太过计较，关键是她感觉得到他，对她真的存有关切之心。
吃完饭，他们去了一趟超市，买回大小包小包东西。宝凝怀疑地问，“你真会做饭？确定？”
宝凝道，“相信你也早有心理准备，这个男人并非值得托付全部感情以及终身。”
看到这句话，宝凝怔了一下。然后打下一行字，“你不懂……”
丁迟轻轻一笑，“你从来花钱没什么计划，上次才买了铺子，不久前又贱卖了房子，还买了新房，江朵朵出事，你也出了不少钱吧，听说你还打算为她安装假肢，她是很感激你，但是，你手头应该没多少闲钱吧，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好的假肢也很贵？”
宝凝责怪地看她一眼，“干嘛这么说。”
“您好，您是……”许宝凝疑惑地问。
金栀一听，立刻抱怨起来，“全怪他，大冷天的，非要去游泳。说是什么恒温游泳室，结果两人双双感冒。好了，不说了。挂了。”
林熙和道，“再唱首歌你听？”
但此刻她伏在地面上，那么安静，无声无息。
“南方以南”说道，“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是个陌生号码。但已经打来三次。
心情好了许多，脚步也变得轻盈了。她仰起面孔，深呼吸。眼前缓缓开过一辆黑色宝马，宝凝一瞥眼间，心跳骤然加快，眼前这车，正是顾思存的。
宝凝问，“你怎么我知道我在那儿？”
宝凝最后在一间摆满杂乱书籍的店铺前停下脚步，橱窗上张贴着大字，“招租！”
宝凝泪流满面。
宝凝努力坐起身来，“你来了。”
宝凝避过目光，“告诉他我今天很累，已经睡了。”
宝凝瞥他一眼，并不作答。
许宝凝被塞得半晌无语，良久才轻声说，“我一直觉得我与她同病相怜，所以特别希望她得到幸福。”
丁迟的目光落在她面上，“没人比得上你。”
丁迟打断她，“我救你不是为了这个……”他看了她一眼，自嘲地一笑，“当然从前是。”他挺挺身子，“我想通了，这些年，你也为我做了很多事。你说得对，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他突然侧过身子，眼神变得极其温柔，“只要你幸福就好。”
他吻住她……“我一直就在附近徘徊……他们都以为我是个疯子……我也觉得……后来就找间酒吧喝了两杯……”
宝凝与金栀出得门来，金栀紧皱眉头，“真没看出来，江朵朵这么厉害，脚踏两只船……那男孩的样子倒像是早知内情一般，真是奇怪……”
午夜时分，手机来了短信，“气消了没？”
金栀的手机响起来，宝凝说：“快接，说不定是他找你。”
宝凝一惊，“啊？”
顾思存并不相信她，“是吗？”
顾思存说：“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你。”
宝凝使劲挣扎，奈何那人力大，根本不容她反抗。那人凑近她，一股浓浓酒气扑鼻而来，“亲爱的，人生真是无处不相逢啊。”
她转身就走。
“你肯让我哄，是我的荣幸。”顾思存道。
林熙和点点头，“好好好。那么，为恭喜你明天再次踏入社会，今晚算我的。”
“嗯。”
宝凝不动声色答道，“你还欠我一件衣服。”
听到这番熟悉的问话，林熙和蓦地抬起头来，一看到她，顿时露出笑脸，“喂！”
宝凝撇撇嘴角，道，“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
宝凝努力笑笑，“你就知道哄我。”
他慌乱地替她擦泪，“哪儿疼吗？嗯？告诉我……”他心急地要抱她起来，“走，我们去医院。”
“你不用刻意理我，有空就下来喝一杯，不然我会不自在。”宝凝道。
宝凝泄了气。
顾思存安慰地拍拍她手，“别担心，没事的。”
天光未亮，那么黝黑的夜，她如此清晰地看到一个人影像一只受伤的大鸟，直往大地堕落。
雪姨笑了，“思存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