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个小孩。”

“乌拉！”农民们呼喊，这种英国式的欢呼在布列塔尼和诺曼底海岸一带非常流行，因为这里经常和海峡群岛通商往来。

“有许多人要到你这儿来忏悔。当然是那些自愿的人。我们不强迫任何人。”

“最好也没有了，侯爵先生。”

他脱下帽子，把帽边翻上来，在一株金雀花上摘下一根干的长刺，从衣袋里摸出一只白色的帽徽，用刺把帽边和帽徽都别到帽身上，再把帽子戴到头上，卷起的帽边让人看见他的前额和帽徽，他然后抬高嗓音，对着整个森林说话：

同时无数的帽子抛向空中，军刀狂喜地挥舞着，整个林子里举起无数木棍，木棍的尖端摇动着棕色的羊毛帽子。

然后他做了一下手势，那几个抬着一枝三色旗的人就从林子里走出来。他们走上小丘，一直走到侯爵面前，把旗放在侯爵脚下。这就是侯爵刚才隐隐约约望见在树丛里的那面旗子。

“到过三次。”

“你们袭击过厄伯-昂-派若田庄里的蓝军吗？”

一个神父从队伍里走出来，说：

“将军，他们的旗子上写着‘红帽子联队’。”

“好的。”

“对伤兵怎样处置？”

“为你。”

这一队人看见了他都跪下来。

“将军，”把剑和绶带献给他的那个青年说，“这面旗九九藏书网子是我们从占据厄伯-昂-派若田庄的蓝军手里夺过来的。爵爷，我叫做加娃。我曾经是拉·卢亚利侯爵的部下。”

“都是些凶猛的野兽。”

“这个联队叫什么名字？”

传奇里说在古老的蒂伦若森林里有一种古怪的生物，属于巨人的一种，有时比人高超，有时又不如人，罗马人认为他们是凶猛的野兽，日耳曼人认为他们是神的化身，因此，他们的命运到底是被人杀死或者被人崇拜，要看他们所遇见的人来决定。

“那是你的七个森林中的一个，侯爵先生。”

“你把田庄烧了吗？”

“风吹的方向使他们听不见警钟。他们并没有戒备；村子里的居民都是混蛋，居然很好地接待他们。今天早上我们包围了田庄，蓝军都在睡觉，我们很快就把事情解决了。我有一匹马，你肯俯允接受它吗，将军？”

侯爵当时的感觉，就仿佛一个这种生物原来准备被人当作鬼怪，忽然被人当作天神时所感觉的那样。

于是他镇静而且严肃地系上了绶带。

加娃行了一个军礼，问：

他们一同走下小丘；当农民们在朗特纳克侯爵前面拨开金雀花，为他开道的时候，加娃继续说：

“烧掉它。”

侯爵转过来向着加娃。

“也一样。”

“爵爷，最简单也没有了。一句话就可以把这一切解释清楚。我们一直等待着的只不过是一点火星。共和政府的告示透露出你在这儿，就引起这一带的人暴动起来，提出拥护国王的口号。况且我们还得到格朗威勒市长的秘密通知，他是我们的人；奥里维埃院长就是他救的。昨晚我们敲了警钟。”

“今天是七千。明天就会变成一万五千。我们这地方的生产率就是这样的。那次亨利·德·拉·罗什雅克兰先生动身去参加天主教军队的时候，我们也敲过警钟，结果一夜工夫依锡奈、科格、埃索勃来纳、奥比叶、圣奥班和奴哀尔六个教区给他送来了一万人。他们没有弹药，后来在一个石匠那里找到六十磅炸药，德·拉·罗什雅克兰先生就带着这些人和弹药出发了。我们知道你一定是在这森林里面，我们就来找你。”

一个模九九藏书样儿很漂亮的年轻人从跪着的人群中走出来，大踏步向侯爵所在的地方走上去。这个青年像别的农民一样，戴着毡帽，帽边卷了上去，别着白帽徽，身上穿着一件皮外套，可是他有一双洁白的手，穿着一件质地细致的衬衫，上衣外面套着一条白绸绶带，带下面挂着一把金柄的剑。

一个农民牵过来一匹有战时装配的白马。侯爵并没有接受加娃的搀扶，自己上了马。

“有两个是女的。”

突然间，围绕着他的密林里同时在四面八方出现了无数长枪、刺刀和马刀，昏暗中还看得见一面三色旗，“朗特纳克！”的喊声在他的耳边响着，他脚下的荆棘和丫枝后面出现了无数凶暴的脸。

“侯爵先生，”神父说，“加斯东在盖梅尼地方强迫那些共和党人忏悔。”

“那些蓝军曾经设法抵抗；可是他们只有一百五十人，我们有七千人。”

然后他拔出剑来，把出鞘的剑在头上挥舞着：

“还要一个神父。”

“我们现在都来了。”加娃说。

围绕着他的，是一队旺代军队。

“啊！”侯爵说。

一阵雷鸣似的喊声响起来：“朗特纳克万岁！爵爷万岁！将军万岁！”

这一大群人手里拿着的武器是长枪、军刀、镰刀、鹤嘴锹、棍棒；他们戴的是大毡帽或者棕色的无边帽，九九藏书都别着白帽徽，带着无数的念珠和护身符，穿着在膝部敞开的阔短裤、皮外套、皮护腿套，光着腿弯，头发很长，有几个神气很凶恶，可是全体的样子都很天真。

于是树林的深处响起了狂热的、胜利的喊声：“国王万岁！我们的侯爵万岁！朗特纳克万岁！”

“将军，我等待你的命令。”

“你好。神父。你有不少的工作要做。”

“先设在富耶尔森林里。”

侯爵回过头来。

“七千。”

“我们确实是在找你，我们把你找到了。这柄就是指挥剑。这些人现在都是你的了。我本来是他们的指挥官，我升了级，我成了你的兵士。请接受我们的敬礼，爵爷。请你下命令吧，将军。”

“这些蓝军到底是哪一个部队的？”

“你不是告诉我厄伯-昂-派若的居民很好地接待那些蓝军吗？”

他走到山头上，把帽子扔在一边，解下绶带，屈一膝跪下，把绶带和剑献给侯爵，说：

所有这些闪耀着可怕的光芒的眼睛，都带着一种野性的爱盯住侯爵。

他向下望，用眼睛去找寻瞄准着他的长枪，可是他看见的是无数的人跪在他的周围。

“是的，将军。”

“没有。”

“杀掉。”

“是一个联队。”

“他是一个理发匠，”侯爵说，“死应该是自由的。”

“枪毙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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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共多少人？”

“这个命令已经下过了。”

“你把村子烧了吗？”

侯爵策马前进。

“是桑泰尔的蓝军。”

“对俘虏怎样处置？”

大家都站了起来。

“起来！”他说，“国王万岁！”

“厄尔勃利教堂的副本堂。”

“是的。”

“把他们带来。我们看看怎样处置他们。”

他用两只手分开他的羊皮短衣，露出赤裸的胸膛。

“就是国王被杀头的时候命令敲起战鼓的那个家伙。那么这是一个巴黎联队吗？”

“谁？”

“你的司令部要设在什么地方，爵爷？”

“首先，集合的地点是富耶尔森林。命令大家分散到那边集合。”

“我们已经有了一个。”

“我认识他。他曾经渡海到过泽西岛。”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是朗特纳克侯爵，封特奈子爵，布列塔尼亲王，皇家军队的陆军中将。快点动手。瞄准吧！开枪吧！”

侯爵单独一个人站在山顶上，从树林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见他。他简直看不清楚那些喊着他的名字的人，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看见他。假使树林里有一千支枪，他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枪靶。他只看清楚林子里有无数发光的眼睛盯在他身上。

走去传达几道命令的加娃回来了。

“你们一共七千人吗？”

“很好。”侯爵说。

“为谁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