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没有多大，圈子也小得很。"
她打了一个冷战。
阿张点点头。
塔丽泰说："来了，来采访你呢。"
"啊，我知道所有年轻人都不会相信。"
"周一我会向你报告。"
阿张颔首。
阿张过去，把支票递给塔丽泰，然后轻轻同清流说："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唐小姐，这里人杂，我陪你进去。"
任天生叹气，"我们认识第一天，你就觉得我可笑。"
欧阳很耐性地问："还有什么事？"
清流跟着塔丽泰走到露台。
清流大怒，摔下电话。
忽然听得阿张问："为什么一定要见他，是有重要的话说吗？"
风忽然停了，大雾降下来，笼罩住整座建筑物，清流清晰地听到病人呻吟之声，像煞幽灵求救。
"谁的箱子？"
清流笑笑。
清流看到漆黑的皮肤，红丝眼、黄眼白，"找谁？"
他犹自叫喊："喂，你们是什么人？"
"无端领到一笔遗产，交什么好运。"
是，她想对他说：以前，对我来说，你是可望不可即的一个人，现在，我也有能力了，我回来寻找彼时的梦。
清流说："我可没有病，为什么找医生？"
"对刘太太也如此？"
清流在走廊呆一会儿，凭直觉指向甲座。
他匆匆出来，清流一见他便说："我明天去夏威夷。"
清流不语。
他们中老年人老是那样说。
他先去买了一些简单的食物，然后加了油，把车子往郊外驶去。
清流笑了，欧阳始终尽责，怪不得刘太太一直用他，她安心不少。
清流忍无可忍，跳起来打电话给欧阳。
"是余的妻子吗？"
到了酒店大堂，欧阳律师迎出来。
"好多了，比较有尊严。"
阿张在那边与塔丽泰母亲交谈。
那女子终于忍不住，推开玻璃门，走出来，"清流，我是马红梅呀，进来聊天，我们几个人在吃蛋糕呢。"
山路巅簸，车子有节奏地摆动，清流像是依稀看到余求深漂亮的笑容与雪白的牙齿。
清流意外，"你来了。"
不。
"不，"清流轻轻说："他不会不认得我。"
"他打电话来问你明日可有空。"
半晌，清流转过头来说："阿张，你在这里等我。"
只听得病人也轻轻问："谁？"
他恢复旧时潇洒的他。
半晌，阿张回来，不动声色地说："有了。"
清流回到家，订妥飞机票，取了护照就走。
刘太太要看的也许就是这一幕：啊，唐清流，性格控制命运，财富救不了我，也救不了你。
偷拍照片十分失败。
"……我只是菠萝园一名管工。"
清流踌躇，"可是——"她拉着欧阳。
欧阳与她在书房细谈。
她忘记不久之前连马星南同哪个女生说话也受她干涉，唐清流便是受害人。
"生活如何？"
他冷笑，"这笔遗产是飞来横祸。"
清流声音干涸发抖，"既然来了，不如看清楚。"
清流客套地欠欠身。
清流紧张得手心冒汗。
"再劝你，恐怕连朋友都不能做，可是这样？"
"唐小姐，跟在我身后。"
阿张推他，"醒一醒，喂，你醒醒。"
刚自油锅跳出来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没有智能？
清流想半晌，凄惶地说："那人不是余求深。"
"你办事一向自把自为？"
马红梅也算得是千金小姐，怎么羡慕起别人来。
清流忙不迭拆开来。
"余，男，廿八岁，他昨日已出院。"
笑声变得歇斯底里。
"你不问我还不说，刘太太从不过问过程直至有报告。"
"请他一早到。"
清流时时清晰、玲珑九九藏书 地梦见刘太太。
清流大胆问一句："你快乐吗？"
那女子改变了口气，"请进来。"
"他住在一个菠萝园附近。"
女人固执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可以带我去吗？"
她轻轻推女主人。
刘太太接着说："从此之后，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清流默默点头。
是一只中型黄色信封。
余求深微微转动眼睛，像是凝视唐清流，半晌，他摇头，"我不记得了。"
"那多好，恭喜你。"
欧阳不动声色，轻轻按住清流手臂说："你看这段新闻。"
"他在夏威夷。"
只有一人可以把她拉出来，那是任天生，可是任君有那样的神力吗？
欧阳只得说："是，是。"
世上好人比坏人多。
任天生在一旁黯然，"你不是以前的唐清流了，你越来越像一个人，你也想变成一个专横的女王。"
"还有，寻人事进行得怎样了？"
"欧阳律师会来做财务报告。"
唯一使人担心的是，她仿佛渐渐沉湎在她自己的小宇宙里，与现实脱节。
"他在哪里？"
任天生在泳池边看到清流在练习蝶泳，他又觉得放心，愿意运动即表示生活正常。
连一只狗都不如。
清流微笑。
车子驶了个多小时。
"上星期。"
如此有办法，当然不止司机那么简单。
门嘭一声关上。
她其馀的女伴也跟苦笑了。
女子忽然以惋惜的声音说："余不行了，眼看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你们刚好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唐小姐，你何必到人间链狱去。"
清流的注意力被移转，笑声才停下来，她看着经济版头条，过一会儿茫然问："任天生是谁？他主持新船下水礼同我有什么关系？"
"天生，趁大家还没有撕破脸，请息怒，我还尊重这段友谊。"
这时，有两个少女嘻嘻哈哈走过来，把花串挂到清流的颈项上。
"他们那一行上落很大。"
"失敬失敬。"
清流泪流满面，呆立在门边。
他点点头。
清流忍不住大声笑出来。
"唐小姐，任先生说想见你。"
他是真的不认得唐清流。
清流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清流明知故问："谁？"
"在哪里？"
不可能，他有的是本钱。
阿张找来一杯水，淋到他脸上。
街道渐渐污秽，闲荡的途人纷纷转过头来看慢驶的车子。
"有无地址？"
"没事了。"清流非常干脆。
"痊愈了？"
他还活着，只不过烂醉如泥。
阿张低声说："唐小姐，不如走吧。"
他蹲在泳池边说："我拉你上来。"
管家追上来，"唐小姐，你出门？怎么不叫我收拾行李。"
是一幢旧廉租公寓，墙壁剥落，有异味。
"唉。"
那人勉强睁开眼睛来，又闭上。
"这倒是真的。祖宗的钱，永远是祖宗的钱，男孙都受控制，我们女孙更加苦恼。"
清流却说："顺风。"
"唐小姐，这是资料。"
他要走了。
清流已不知害怕，转身离去。
欧阳吸进一口冷气，"那千真万确是余求深。"
欧阳温和地说："你休息片刻吧。"
"他有病，他在公立医院里。"
清流点头，"是。"
任天生别转面孔，不再说话。
又有少女上来帮她套上花环，这次全是大红花，颜色艳丽。
"你们成为好朋友了。"语气中有点挪揄。
欧阳见她神情呆滞，劝道："你们彼此已认不出对方，可见已无印象，还有什么留恋？"
清流坦白地答："是。&q99lib.netuot;
清流沉默。
清流吓得摇头摆手。
手腕上密密麻麻都是针孔。
正在这时，碧玉推门进来，一眼看到清流，松口气，"唐小姐，原来你在这里。"
他缓缓走到床边，把那男子翻过来。
欧阳为人机伶，早发觉她话越来越少。
"唐小姐，假使你对这个人印象不错，最好不要见他。"
"你得信任我。"
"据讲他环境欠佳。"
"不用，我会抽空同他说两句，他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清流说："我要走了。"
清流微笑，"因为那时你在踌躇，这个一无所有背景含糊的女子可值得投资？故此连真实身份都不肯告诉我。"
妇人上下打量，"你们是他什么人？"
清流不相信双眼，一个人竟会窘到这个地步。
清流嗅到蛋黄花香，定了定神。
一只灰色的大老鼠蹑足走过，像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地张望。
清流只得踏前一步。
"唐小姐，我叫阿张，这几天就在酒店门口等你，载你到处走。"
清流微笑地看着她。
清流答："改天再说吧。"
清流耳畔嗡地一声。
这，不是一步一步朝火坑走过去吗。
这同外头的鸟语花香是两个世界。
"你也有那一日。"
远处，是绿油油一望无际的菠萝田。
"是，找余先生。"
清流直接去找欧阳律师。
车子到了市内最好的酒店，司机拎起行李，陪清流进内。
塔丽泰站起来，歉意地说："对不起，他认人有困难。"
她一拉扶手，一跃上岸。
没想到她诉起苦来。
殷医生听完细节，沉吟半晌，"我看得联络精神科的赵医生。"
清流忽然清醒过来，打开手袋，写了一张美金支票。
清流只看过她从前的照片，但总能毫无犹疑地认出她。
清流想很久，"谢谢你的忠告，我还是要见他。"
"你看我，事事受到掣肘，动弹不得，天天做伸手牌，这幺大年纪交男朋友还先得经过父母这一关，连祖母也时时发表意见，叫我左右为难。"
清流睁开眼睛，唉呀一声，"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她没有回头，看着车子离去，在转角消失。
另外有一张纸，上边写着一个简单的地址：猫儿岛梦娜罗亚路三十号二褛。
一定是任天生叫她来侍候。
清流点点头。
清流不出声。
阿张苦笑。
任天生无奈。
"再见。"
塔丽泰过去，握着病人的手，抬起头说："这便是余求深。"
他表示得再明白没有：我客户很多，你阁下的生意，不做也罢，可有可无。
清流一再遇到挫折，累得头都抬不起来。
"有无时间过多的感觉？"
清流笑笑。
"什么病？"
少女立刻说："请随我来。"
她绝对不需要他，他侍在一旁等上一个世纪也没有用。
清流呆呆地看着门牌，不能置信，福克大道，蒙地卡罗，余求深怎么会沦落在这袤。
阿张不出声了。
下次，遇见喜欢的，有可能性的女生，一定要把身份说个分明。
阿张自作主张，"亲戚，这是他表妹。"
一路上熏风扑面，令人陶醉。
他用手托着头，"那人会毁了你。"
"明早是美容师来的日子。"
"不，只是不一样。"
他说："过两天，我会回到不羁的风上去。"
任天生颓然，"是我一开头就没有好好把握机会。"
三楼，是哪一座？二楼共有四个单位，走廊昏暗，只有一盏小灯。
清流不声不响跟在阿张身后。
"有人在欧瓦湖及火奴鲁鲁见过他，不十分确实。"
阿张去按乙座门铃。
她看到一张藤榻，有人躺在上边。
阿张把一张钞票塞进他口袋，"余求深在什么地方？"
殷医生来了。
"快乐从来与我无缘。"
"在这里。"
&ｈｔｔp://wｗｗ.9９liｂ.neｔquot;我们搞错了，非得继续努力找不可。"
无数阔太太身边的某个丫环，调笑过几句，转瞬即忘。他是真的忘记了。
管家碧玉连忙出来说："唐小姐，这边才是。"
清流呆呆站在门口。
阿张站起来，用目光征求清流意见。
妇人用土语解释几句。
他叫人："张勇，送我们去飞机场。"
在时装店，举行下午茶会？闻所未闻。
清流从未见过那样可怕的病人。
他伸手来挡，口吃，"不要打，不要打，我什么都肯做……"
马红梅大笑。
"到了。"
清流笑了，"以前，我还需照顾别人呢，别担心。"
注脚这样说：电话线因未缴费已剪。
终于可以再见面了。
他正在开会，秘书叫清流稍候。
那人眼睛半开半闭，眼珠混浊，根本不知能否视物，皮肤也有一团团溃烂，淌着浓液。
她一个人走了。
矛盾了很久，终于更衣下楼。
欧阳又回到会议室去。
清流不觉得肚饿，坐在车中，一声不响。
卧室门依哑一声，推了开来，一个俏丽的少女走出来，用狐疑的目光看住陌生人。
阿张立即把车子驶前。
"古老，是，我知道。"
一边又说：那么多人劝阻，恐怕有点道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欧阳扶着她，默默无言。
"唐小姐，我载你回酒店。"
"我们不能公布。"
"我答应你考虑，现在我已考虑完毕，天生，我们之间，没有相同之处，不能走在一起。"
清流耸然动容，啊活生生的火山。
"我三五天就回来。"
谁知欧阳也光火了，"你不是吗？"
"你的价值观来自另一个星球似。"
"你不明白他，也不了解我。"
"实在不放心。"接着，他转过头去问阿张，"见到了？"
一路上并无异样，在飞机上，她小睡、翻阅杂志、看电影。
清流吓一跳，没想到一生不羁的她会说出这样世俗的话来，莫非这正是唐清流潜意识盼望？
"不，他的妻子说他愿意回家去度过最后的日子。"
阿张再给他一张钞票。
接着，一个穿著大花宽身裙的土著妇女走到门口，扬声问："找人？"
"时间过得比你想象中快得多。"
医院在山坳，风大，站着都可以听到呜呜声，衣据腊腊声响。
转小型飞机到了猫儿岛，清流忽然害怕起来，她一个人站在棕榈树下簌簌发抖。
"看到没有，排场多大。"
清流摇摇头。
啊，她真伟大，待他一如未病时，清流突然感到羞愧。
车子驶进平民区。
塔丽泰轻轻在他耳畔说："有人来看你。"
室内有人。
对，现在，她把清流视作同类了。
不过，他病了，他们最怕是病，清流记得，当年在快餐店打工，计时薪，一发烧，心都凉了，靠力气吃饭，手停口停。
她穿著一件头深蓝色没有特别式样的赛衣，可是苗条身段显露无遗。
打扮得太过时髦，因此一点性格也无，变成潮流中的一粒沙，人云亦云。
一辆吉普车停在她面前，华裔司机笑道："唐小姐，请随我来，欧阳律师叫我载你去酒店。"
欧阳解释："也总得找到准确地址才能向你报告。"
"在本市。"
"由唐小姐负责一切费用好了。"
由碧玉陪她离去。
清流闻言抬起头来，微笑，"升了职没有？"
他在机器处买了一杯热可可给她。
清流像是完全不记得寝室在何处，要叫人领着进去。
梦中的刘太太伸手出
来抚摸清流的脸，"不要浪费青春。"
清流走进房间，淋浴，开了一瓶冰冻啤酒喝。
他带着清流回去。
"多谢你的礼物。"
清流讶异。
"客气什么，99lib•net一边试穿新衣，一边喝茶，不知多高兴。"
阿张识趣地低声说："唐小姐，我在外边等。"
欧阳安抚她："跑完天下回来，检查一下也是好的。"
"啊是欧阳寄来的，是唐小姐的衣物。"
可是任君从来不在清流的梦中出现。
"人请我还不去呢，我怎么会请人。"
"我女儿把他看护得很好。"
清流笑，"不用，我自己有力。"
不！清流吓得魂不附体。
"你的表妹。"
清流吃一惊，表面上不动声色，"几时发现的事？"
"一个华人。"
刘太太会这样自嘲："好好运用这笔遗产，那真是我的血汗钱。"
任天生知道她将永远挪揄他。
从前，华人阶级分士农工商，现在，时代进步，术化成有钱，与无钱，只此两种。
"我家你家都已成立基金，哪里轮到你我大施拳脚。"
清流看到那人扭曲的面孔。
"为什么不立刻知会我？"
不知怎地，清流回：答"我倒还没听说。"这是真的。
清流坐下来，双手一直抖。
"这倒也好。"
余求深个子大得多，也不染黄发。
"我有许可证，可以踏上凝固不久的融岩，别的游客去不到。"
碧玉含笑，"除非你取消游泳课。"
清流与欧阳通电话："我听人说，股票赚了钱？"
"到了。"
清流点点头。
清流坐好，吩咐道："梦娜罗亚路三十号。"
清流喃喃问："回家？"
在柜格问了半晌，幸亏都说英语，比上次方便。
欧阳也很爽快，"好，我叫秘书把联络人电话给你，如无其它事，我还有其它客人。"
"我会告诉任先生。"
"一有消息，便通知你。"
任天生有点难堪。
那个可爱温柔善解人意的少女去了何处？短短几个月，好象没有司机已经不晓得走路，学会指挥下人，不再接受有人逆她意思。
阿张放下那人。
清流的头顶被浇了一大盘冰水。
"醒醒，醒醒。"
看护在电脑上找到记录。
任天生忽然发觉他自由了。
清流低声说："多谢你们照顾他。"
"唐小姐，他患的是……"
"不，不是他。"
那边，主仆二人回家去。
阿张有扎实的肌肉，看样子经过特别挑选。
欧阳摊摊手，"此案终于可以了结。"
"你最好，"她钦佩地说："独立自主。"
少女问："妈妈，他们是什么人？"
他不想再服侍小型刘太太。
"总算帮到你。"
他一手推开门。
阿张笑说："唐小姐，探亲后可要到活火山观光？"
一直没有人应门，然后，阿张发现了，"咦，门虚掩，没上锁。"
清流茫然，"猫儿岛不是世上乐园吗？"
"下午总可以吧。"
是谁，瘦如骷髅，头发稀薄脱落，一股腐败的气味攻鼻而来。
"你像是在说一门正当生意一样。"
"据消息，他们之中，最高档的是欧洲，其次是东南亚，然后就是美国。"
"你如果觉得闷，可举行舞会玩玩，我帮你发帖子。"
梦中的她刁钻活泼尖锐，总是很年轻。
他哑笑，"我们这种人，你说生什么病？"头颓然垂下。
不不，唐清流要追求的是爱情，或者是爱情的感觉。
"是什么病？"
"那么中午好了。"
不过，这也等于释放了他，他爱慕的楚楚动人的可人儿不复存在。
"我会珍重。"
忽然之间看到好笑的情节，她笑个不已，笑声并不难听，宛如银铃。
"你老把我当无知九*九*藏*书*网少女！"
清流叹口气，可是，总算有他的踪迹了。
真是一个好母亲。
室内犹如垃圾岗，堆满脏衣服、酒瓶，以及剩馀食物，清流别转面孔。
走进公寓，气味越来越重，令人窒息，清流不由自主掩住鼻孔。
短短几个月不见，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请过来喝杯咖啡。"
马红梅悄悄说："我也希望像你这样，独居，自由，有人帮我投资，聘用管家，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你随时可以休息。"
清流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挪动双腿转身，她步伐艰难，踉跄地走回车子内。
自不羁的风下来，不知已过了多少岁月，仿佛已有半个世纪。
一个男人俯卧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这时，清流觉得腿软，阿张过来扶她。
秘书过来请清流到会客室。
小砖屋内相当整洁，电视荧幕正转播垒球比赛。
"听说已经有消息。"
用大毛巾裹住身子，她笑："听见你找，总有点尴尬，说不定几时又得听教训。"
任天生答："现在是副船长。"
欧阳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长叹一声，"我们先回家再说吧。"
一到家，欧阳立刻请医生来。
"清流，你已经见到余求深。"
"希望他在美国某处。"
清流停睛一看，退后一步。
"我累极了。"
管家急道："唐小姐，留个地址，方便照顾。"
"我们不便透露。"
半晌，嗒一声，门开了一条缝子，有人张望出来。
清流伸一个懒腰，往楼下走去。
她让清流坐下，"马红梅，记得否？"
那人又惊又喜，"他，我不知道，我已与他分手。"
"听说你在股市赚了大钱。"
回到街上，阿张松口气，速速把车驶走。
欧阳心凉了一截。
"不，我要去医院。"
依稀是余求深。
阿张去按铃。
他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仿佛进入迷离境界。
清流恻然。
可是她并没有在一两分钟之后停下来，仍然格格笑下去，前座开始有人侧目。
"啊，清人在乙座。"
沉默而漂亮的女子是世上最难得的。
清流抬起头来，"你也该告辞了，我送你出市区，司机在门口等你，再见，天生。"
阿张默默地安排行程。
心里一边说：快到梦娜罗亚路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一定是没有好好利用光阴，事后又赖这个赖那样。
她更加要赶着去看个究竟。
清流喃喃答："真有可能吗。"
"我们还是得寻找余求深。"
她躺在书房沙发上自言自语，碧玉推门进来，听见呓语。
小路通往几间砖屋，他们下车向前走。
"欧阳。"
她颤抖地问："余求深呢？"
卧室宽大整洁，一张木床上罩着白纱帐子，落地长窗通往露台，可以看到远处山峦。
"现在，你要设法寻找的，是一个关心爱护你的人。"
阿张轻轻说："唐小姐，我有办法，你且到接待处坐一坐。"
清流缓缓撑起来，"他人在何处？"
"我不怕，我必需要见他最后一面。"
阿张松口气，像逃一般把车子开得像阵风，一下子刮走。
"你像是来下最后通告似表情。"
"那种人，避开都来不及，你还要去找他。"任天生痛心疾首。
"不，他们尚未正式结婚。"
"欧阳律师告诉你我正寻人？"
本来就是可人儿，现在又走了运，更加艳光四射。
"清流，我们之间不是有个协议吗？"
两只金色寻回犬听到陌生人脚步慢慢走出来探听消息。
"清流，告诉我，你愿意放弃那人。"
抖出几张照片，拍摄地点是一个沙滩，棕榈树下有几张帆布椅，有人躺在椅上。
"又是谁告诉你的？"
众女在背后议论纷纷。
她笑笑，"塔丽泰爱他，我爱塔丽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