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小自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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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小自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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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在乳品间里记日记的习惯。奶酪需要做记录,她总是把黄油的用量和用掉多少牛奶详细地记录下来。
“它去年还杀死了一头野猪!”他说,“你对它做了什么?”
他们心怀敬畏地看着移动的铅笔,她能听到他们嗡嗡的说话声。
有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门在铰链上反弹了一下,狗在里面嗥叫起来。
“它会好起来的。”阿奇奶奶说,她有意不去理会男爵的问题。“受伤的是它的自尊心。不过它不许再去看羊了,你可以用我的拇指做保证。”她舔了舔右手的拇指,然后把它伸出去。
“嗯,蒂克小姐说过——”
“快看那个在写字的棍子,来来回回地摆动着。那是巫婆干的事儿。”
……有一次,男爵的冠军猎犬因为杀死了羊而被抓住了。它到底是一条猎犬,它跑到了丘陵地上,因为羊在跑,它就去追……
“不过你不会把我们的名字写下来吧,嗯,女主人?”
“我猜想,藏起来了吧。毕竟,这地方到处都是搜寻的人,不过——”
“我恳求你,阿奇奶奶。”
“不会,我们对这个很在行的……”
这是你的错,因为你非常不喜欢他。他出现了,你不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了,你只好走到哪儿把他拖到哪儿,让他走开,你一直不就是这样希望的吗?
“扫帚。”癞蛤蟆咕哝着说。
噼啪菲戈人又渐渐地冒了出来。他们并没有发出明显的从东西后面走出来的脚步声,肯定也不是像变魔术一样,冷不丁地就出现了。他们是以某种方式出现的,他们的脸神秘地显露出来。假如你使劲地看,并且想看到他们,他们似乎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蒂凡尼取来一些牛奶,把它倒在一个碟子里。她看着癞蛤蟆朝牛奶爬过去。
“那只羊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太体贴了。”
蒂凡尼对他露出了冷冷的微笑,然后小声地问癞蛤蟆,“谁是肯?他的主餐是什么东西?还有什么是阿奇奶奶的宝宝?”

“嗯,那是,嗯,癞蛤蟆的骂人话。”癞蛤蟆说,“对不起,不过——”
“对不起,你说什么?”蒂凡尼问。
“我们饿了,女主人。”他咕哝着,“可是当我们看出来它太瘦了以后,我们就把这个小动物放回到田野上了。”
“有这种人和这种事情。”另一个菲戈人说。
男爵对她点了点头。
“他不可能在那下面的,小姑娘!”他爸爸说。
蒂凡尼默默地注视着这只癞蛤蟆。
“既然是这样,蒂克小姐为什么要对你施魔咒呢?”
他们有好几百个。他们从水桶后面冒出来,有的用绳子把自己从屋顶的横梁上降下来,有的局促不安地从放奶酪的架子后面侧身走出来,有的偷偷地从水池下面爬出来。他们跑出来的地方让你觉得,长着这种红色头发的人在那儿是根本藏不住的。
她准备把一些金棕色的液体倒在碟子上——
“他有的时候喝点啤酒。”蒂凡尼说,“这有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蒂凡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他们也全都注视着她,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她不说话的时间越长,他们就变得越担心。他们放下手里的剑,显得很尴尬。
蒂凡尼非常谨慎地抬起一只大靴子。傻伍莱跑到了靴子的下面,她感觉到靴子在被往上推。她觉得像踩在了一块砖上。
“哎呀,她懂得写字,果然如此。”
“阿奇奶奶,我请求你救我的狗一命。”男爵说。
“你们就是把水桶装满的人吧?”她说。
“看看它。”她说,“这个十足可鄙的肉球!我真希望我能阻止它去抓雏鸟,这太惨了!”
“那好——”她爸爸显得又惊慌又不耐烦,“去……做点什么!”
第二天一早,大多数的村民都聚集在旧石头仓房周围。阿奇奶奶驾着一辆小马车赶到了。车里装着一头母羊和它新生的小羊羔。她把它们放进了仓房里。
小人群里响起了移动的脚步声、咳嗽声和说“是”的附和声。
“我怎样才能让他们回来?我需要他们!”
“请不要去——”她刚要说,他就变得模糊起来,不见了。
“谁,菲戈人吗?他们不会偷小孩子的!”
“我习惯吃鼻涕虫和蠕虫这样的东西。”癞蛤蟆说,“这些东西不容易弄到。假如你没有也不用担心。我猜,你也不会想到有一只癞蛤蟆来串门的。”
“我希望不是。”癞蛤蟆说,“但我认为是。”
她坐在一只挤牛奶的凳子上,说:“可以了,你们现在可以出来了。”
他狠狠地撞了一下猫的鼻子。鼠袋一下子蹦到了空中,然后背部着地摔下来,它的眼睛也成了斗鸡眼。当那个小人冲它俯下身体,大叫着“啾啾叫呀”的时候,它害怕地眯起了眼睛。
三个噼啪菲戈人摘掉草做的鸟嘴,高兴地冲它龇牙咧嘴地笑着。
……这么说他也急疯了,因为没有诱惑的话,温特沃斯绝不会走那么远的。离开糖果他就是个不快乐的孩子。
“猜想一下,假如女王来了,那就意味着我们的凯尔达很快就会虚弱下去。”摆弄头盔的小人说,“那就没有人照顾我们了。”
她冲进厨房,找到一个大口袋,从药箱里拿了一些绷带和油膏放进口袋里,又放进去一瓶“羊专用搽剂”,因为她爸爸说过,这样东西对他总是有好处,她想了一下,又加上了《羊类疾病》这本书,还拿上了平底锅。这两样东西也许能派上用场。
“他不是和你上山去剪羊毛了吗,妈妈?”蒂凡尼说,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她都能感觉到惊慌像烟雾一样,从她妈妈的身上冒出来。
“我弟弟被偷走了。”蒂凡尼厉声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不要去管这件事情?”
五分钟之后,蒂凡尼就准备妥当了。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藏得不让99lib•net眼尖的小孩子看到,她知道那些瓶子摆在什么地方,现在她已经拿到了一个。软木塞上包了一块破布塞在瓶子里,不过瓶塞已经很旧了,她只好用刀尖把它撬了出来。浓烈的气味熏得她流出了眼泪。
小人群里响起了一片咕哝声,他们互相推搡着,然后一个很小的小人摘掉了兔子骷髅的头盔,在手里紧张地摆弄着。
蒂凡尼跑到了窗前。
“我希望我能把我弟弟找回来。”她大声说。
男爵知道对咬死羊的狗的惩罚。白垩地是有法律的,因为太久了,没人记得是谁制定了这些法律,不过人人都知道有这样一条法律:咬死羊的狗要被杀掉。
几百张难看的小脸上顿时大放光彩。
蒂凡尼不再写下去了,她读着那张条子。
“一开始的时候,你们就应该过来问问我的。”她说。
“你带银子了吗?你带金子了吗?”阿奇奶奶说。
摆弄头盔的小人扫了他们一眼,像是在寻求帮助似的。
“那个小巫婆说什么?”
她感觉到了——在昏暗、阴凉的房间里,有一种注意力被吸引的感觉。
“是啊,对,也许吧。”癞蛤蟆说,牛奶从他的嘴里滴了下来。
等到门被关上以后,蒂凡尼又朝水池下看去。

“连阁楼也看过了,爸爸——”
“很好,被银子和金子破坏的法律是没有价值的法律。然后呢,大人?”
“下面找不到什么东西。”癞蛤蟆回答说,它爬了出来。“你把它弄得太干净了。连一只蜘蛛都没有。”
“对,写在复——杂——的文件上面。”一个菲戈人说。
摆弄头盔的小人抬起头来,显得非常担忧。
“战斗!”
“我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女主人。”他说,“我的名字叫……”他欲言又止,“罗伯·无名氏·菲戈,女主人。不过我求你不要再用它来叫我了!”
“你没有办法把鸡蛋钉住的!”蒂凡尼厉声说。
小人群里响起了更多的“是”的附和声。
“哎呀,看到你了,小猫咪,你真让人反感!”他叫喊着,“这是来自小鸟的礼物,尖叫吧!”
“哦,呱呱。”癞蛤蟆说。
然而,更引起蒂凡尼注意的是,他们都很怕她。他们大多数人只盯着自己的脚,没有胆量的人是不敢用这种脚来跑腿的,因为他们的脚又大又脏,半个脚都被捆在用动物皮制成的劣质鞋子里。没有一个小人想去看她的眼睛。
“她是那样说的吗?天啊!没问题!”
“甚至写在‘扣押财物的文书’上!”一想到要写在这些东西上面,菲戈人一个个都惊慌地看着四周。
“我会摔倒的!”
“只喝啤酒?”
蒂凡尼尽可能小心地把癞蛤蟆放在桌子上。
她咽了一口气。“可是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点儿魔法——”她刚开口说。可她没有说下去。尽管阿奇奶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任何魔法的事情,可是事实上,她每天都在向人们展示魔法。
“喝酒!”
不过,它的嘴里叼着的至少不是红色和蓝色的东西。
她悄悄地走进乳品间,小心地关上了门,她弯下身体朝水池下面看着。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从后面传来几下吸鼻子和轻轻的呜呜声。
“我们不知道,我们要找的就是你,女主人。有很多大块头女人在农舍附近走来走去。直到你抓住了傻伍莱,我们才知道原来是你。”
“不,可是——”
癞蛤蟆显得有点尴尬。“我不知道。”他说,“事情的整个经过有点……模糊。我只知道我曾经是个人,至少,我觉得我是知道的。这让我很不安,有时我在夜里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想,我真的曾经是人类吗?要么我是一只让她心烦的癞蛤蟆,她让我觉得自己曾经是个人类吧?这真是一种折磨,对吧?说不定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变回去了吧?”癞蛤蟆将他那双忧郁的黄眼睛转向了她:“毕竟,把癞蛤蟆的脑袋弄乱不是很难的事情,是吧?这肯定要比把一个一百六十磅的人,变成八盎司的癞蛤蟆要简单得多,对吧?我问我自己,剩下的那一大堆东西究竟到哪儿去了?是不是有这种剩余的东西?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担忧。我的意思是,我还有少数一些人类的记忆,当然,这算什么记忆呢?只是我脑子里的一个念头而已。我无法确定它是不是真的。说实在的,在夜里,每当我吃下一条恶心的鼻涕虫时,我都会尖叫着醒过来,无一例外地,所有的尖叫声结果都变成了呱呱的叫声。谢谢你的牛奶,味道真好。”
这些小人说的话,我连一半也听不懂。不过他们倒是知道带走我弟弟的人。
“是啊,还有写在‘书面证词’上。”又一个菲戈人说。
“是的,就是这个女王。”罗伯·无名氏说。他用明亮和担忧的眼睛看着蒂凡尼:“你的主餐肯女王吗?你是阿奇奶奶的宝宝,这些山丘不是在她的骨头里吗?你的主餐肯办法吗?她没有教给你那些办法吗?你不是个巫婆吗?怎么会是这样呢?你猛击了绿牙詹妮,你还狠狠地盯着无头骑马人没有眼睛的眼睛,你的晚餐肯吗?”
等她走回到乳品间的时候,小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这样,蒂凡尼站在了两个小精怪的身上。她感觉到他们在她的脚下来回地移动着,保持她的平衡。不过,她感到相当安全。这就如同穿上了厚底鞋。
阿奇奶奶对那些男人点点头,他们拽住那只羊,把它拖回到仓房里。
“偷窃!”蓝色的小人们叫喊道。

“唔,没九-九-藏-书-网有。从魔法方面来说,重要的是,”她骄傲地补充说,“知道什么时候不需要使用它。”
这似乎没有作用。房子里全都是人,开门和关门声,大喊大叫声,互相插话声,还有……菲戈人是很胆小的,尽管他们很多人的脸上都有像瘤子一样的东西。
她尽量装出没这么想过的样子,不过每当她说谎的时候,她总是不可救药地表现出来。这正是脑子的问题:有的时候,脑子想的超出了你的要求。
接着鼠袋以猫的方式跳到了空中,变成了一条姜黄色的光带,像箭一样地冲过小道,穿过开着的门,飞速越过蒂凡尼的身边,藏到了水池的下面。
爱你们的,蒂凡尼
第二天,男爵专门给阿奇奶奶送来了黄金,可黄金只不过是一盎司快乐水手牌烟草上面的金色箔纸,阿奇奶奶从来只抽这种廉价和劣质的烟草。如果小贩来晚了,她的烟草抽光了,她的情绪就会不好。你用世界上所有的黄金都无法贿赂阿奇奶奶,但你肯定能用一盎司的快乐水手牌烟草来吸引她的注意。
“唉,吱吱叫呀——吱吱叫!拍翅膀呀——拍翅膀!我真希望猫咪不敢过来!唉,哎呀呀!”他大喊大叫。
“这个人的主餐呢?”
亲爱的妈妈和爸爸:
“假如你们不是太饿了,我想你们也不会去偷它的吧。”她说。
这个念头又冒出来了,借着忙碌,她竭力把这种卑鄙、可耻的念头压了下去。她先从罐子里拿出来一些糖果,作为诱饵,然后把袋子弄得沙沙响,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
“是的,女主人。我们要吃东西。我们是出了名的偷窃族。是不是啊,弟兄们?我们因为什么出名?”
“告诉这个小巫婆我们是谁,弟兄们。”摆弄头盔的小人说。
“嗯……‘认命’的意思是‘面对你的命运’。”癞蛤蟆说。
男爵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也舔了一下他的拇指,然后把它贴在她的拇指上。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白垩地,拇指协议是不能被破坏的。
“偷窃和喝酒和战斗!”蓝色的小人们快活地大叫着。
阿奇奶奶把蒂凡尼放下来,点燃了烟斗。她平静地抽着烟斗,房子就在她的身后摇晃着,狗发出一阵阵的嗥叫和呜咽声。
这一次所有的小人都低下了头。
噼啪菲戈人的人群里响起了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接着蒂凡尼就听到其中的一个小人咕哝着:“是啊,她是个巫婆,果然如此。这正是巫婆问的问题!”

“首先,”她说,“我不能总是把你看作是一个摆弄头盔的人,怎么称呼你?”
“温特沃斯在哪儿?他在这儿吗?”她妈妈迫不及待地问,“他回来了吗?回答我!”
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或许它已经知道,要是它再想站起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儿,蒂凡尼想。
“是不是发生了跟魔法有关的事情?”蒂凡尼问,“是,还是不是?”
“没有银子,也没有金子。”男爵说。
“是的,爸爸。”
“那你知不知道谁带走了我弟弟?”蒂凡尼追问道。
“不!要是你那么做,我们会被踩死的。”癞蛤蟆说,“只要把软木塞打开就可以了。”
“拍呀——拍呀,拍翅膀呀!啾啾,啾啾叫呀!唉,好可怜的小东西,拍呀——叫呀!”
“是凯尔达派我们来的。”罗伯·无名氏说,“她察觉到了女王的到来。她知道这儿要有麻烦了。她对我们说,情况要恶化了,要找一个新的巫婆,这个人是阿奇奶奶的近亲。她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几分钟后,她对那些男人点了点头。他们打开了门。
不过,假如他真的走丢了,这儿倒是清静了不少……
“是的!”
“你好,猫咪先生。”其中一个说,“你还没有吸取教训,是不是?啾啾!”
“还有什么?”
蒂凡尼带着癞蛤蟆走进了乳品间,平时,蒂凡尼大部分的时间都要独自待在这里。
“我们会看到的。”阿奇奶奶说。男人们把狗拽到门口,然后把它推进仓房,飞快地关上了门。人们朝着一个个小窗户冲过去。
据说,男爵听到这些话以后,变得非常沉默。尽管他很自负,常常不讲理,而且过于傲慢,但他不蠢。傍晚时分,他走到了奶奶的小屋前,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阿奇奶奶问:“有什么事吗,大人?”
“嗯……这么说,你想让他们回来?”癞蛤蟆说。它一副痛心的样子。
“好吧。”蒂凡尼说,“我们总算有了一些进展。我保证不把你们的名字写下来。现在就把这个带走温特沃斯的女王的事情告诉我吧。什么女王?”
门边的灌木丛里传来了含混不清的说话声。对话是这样进行的:
“不过我们不敢违抗力量强大的巫婆,就是想也许能得到些烈酒。”摆弄头盔的小人说,他的头盔在他手里飞快地旋转,他的眼睛紧盯着“羊专用搽剂”的瓶子,“你愿不愿意帮助我们?”
“我们找不到他了!”她妈妈的眼睛里流露出失魂落魄的神色,“我只转过身去一分钟!你肯定你没有看见过他吗?”
“哎呀,现在你也用我们的语言讲话了。”罗伯·无名氏说。
“她?嘿,她不可能那样做的。”癞蛤蟆说,“把某个人变成一只癞蛤蟆,却又让他具有人类的思想,这可是重大的魔法,这是仙女教母干的。千万不要去惹一个拿着带星星手杖的女人,小姐。她们的个性多少都有一点儿刻薄。”
鼠袋蹲在通往后门的小道上,它的爪子抓着什么东西。它一看到蒂凡尼,就把那东西叼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从墙角绕过去,这只自知99lib•net有错而偷偷摸摸的猫,因为快速奔跑腿都打转了。蒂凡尼用一个土块正好打到了它。
可是这条狗价值五百金币,于是——据说——男爵派他的仆人到位于丘陵地山上的奶奶的轮式小屋里。她就坐在台阶上,抽着烟斗,注视着羊群。
她站直了身体。她第一个可耻的想法就是:是他自己要去山上看剪羊毛的。他怎么可能走丢?他是和妈妈、汉娜还有法丝塔蒂亚一起走的!
“你在这儿吗,癞蛤蟆?”
我至今也没有找到女巫学校,她想。我连一个咒语都不懂,甚至没有一顶尖头帽,我只有制作奶酪的才能。当事情出错的时候,我都不能应付身边的恐慌。噢,不过我有一只癞蛤蟆。
“这正是很多人都不愿意做的事情。”癞蛤蟆说,“他们不喜欢棕仙。要是你把噼啪菲戈人招进这座房子里,通常最好的办法就是搬家。”他叹了口气,“告诉我,你爸爸是不是个爱喝酒的人?”

门突然又被打开了,她爸爸冲了进来。他停下了脚步。蒂凡尼内疚地望着他。
“不知道。不过……他们也许有可能。”癞蛤蟆说,“瞧,蒂克小姐告诉过我,你不要——”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阿奇奶奶看着他的目光,让那个男人的头发变白了。反正,传说是这样的。不过所有关于阿奇奶奶的故事,都带点童话色彩。
“那不是真的!”蒂凡尼小声地自言自语说,“我……很喜欢他……”
蒂凡尼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鼠袋悄悄地顺着一根树枝爬了过去。它不是一只有本事改变思维方式的猫。不过它倒是有本事找到鸟巢。它能从花园的另一头听到小鸟啾啾的叫声,它甚至在树底下就能看见鸟巢里的三个黄色小鸟嘴。现在它向前推进,嘴里淌着口水。就要到了……
她知道她应该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父母。不过这不会有用。这肯定是“讲假话”。反正,幸运的话,在别人想起她之前,她应该能把温特沃斯找回来,不过,万一……
“到房子里面看看!快去!”
他说:“男爵命令你想办法救他的狗,阿奇夫人。作为回报,他会给你一百个银币。”
“他们认为写出来的字力量更强大。”癞蛤蟆小声地说,“他们认为所有的文字都具有魔力。文字折磨着他们。看到他的剑了吗?律师出现的时候,它们就会发出蓝色的光。”
他们全都是六英寸左右高,绝大多数都是蓝色的皮肤,不过有些就很难看出来他们皮肤的真实颜色,因为他们的皮肤完全被刺青遮住了,没有被遮住的只是他们的红头发。他们全都穿着苏格兰短裙,有的也穿着一些别的衣服,比如西装背心。还有几个小人的头上戴着兔子和老鼠的骷髅,把它们当作所谓的头盔。每个小人的背后都挎着一把几乎和他们本人一样高的长剑。
浓烈的气味从瓶口冒了出来,像热天里岩石上的空气一样摇摆着。
“哎呀,没错,你应该知道对付这种事情的聪明办法,女主人。”罗伯·无名氏说,“我看到你把东西写好了,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出发吧。你有扫柄吗?”
“楼上你看过了吗?”
不知道什么缘故,我不认为男爵有什么头绪来处理这件事。我也没有,不过我认为,我可能是在更切合实际的办法方面没有头绪。
很多小剑发出刺耳的声音被抽出来,伸向了空中。
男爵和管家骑马出现了。阿奇奶奶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仓房的门。
“我怎样才能让他们回来?我需要他们!”
肯定有很多小人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他们总算达成了共识。
蒂凡尼站起来。“所有人马上给我闭嘴!”她说。
可他从来就不喜欢离开人!山上剪羊毛的羊圈有半英里路呢!而且他也走不了那么快。他走不了几步就会扑通摔在地上,跟着要糖果吃!
“让我们出发吧。”罗伯·无名氏在她脚下说,“不用担心你的猫咪会去乱抓小鸟。我们会留下一部分弟兄,照看这些事情的!”
照顾我们,蒂凡尼想。几百个厉害的小人,每一个都能赢得“最可怕的撞破鼻子”的比赛,他们居然需要别人来照顾?
“很厉害的东西,是不是?”
“他们认为名字里面有魔力。”它咕哝着说,“他们不肯把名字告诉别人,是怕万一别人把它写下来。”
“你们还会偷?”
“帮助你们?”蒂凡尼说,“我倒想让你们帮助我!有人在大白天带走了我弟弟。”
“他们说的是女王。”癞蛤蟆说,“这个女王是——”
“来点牛奶怎么样?”
“还有别的事情。”摆弄头盔的小人咕哝着,“哎呀,是的。告诉这个巫婆,弟兄们!”
这并没有引来多少笑声。说实在的,没人喜欢这个管家。
有一天,蒂凡尼听到他悄悄地对她妈妈说:“那是过去牧羊人的计谋,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一只老母羊为了它的羊羔,会像一头狮子那样战斗,我们全都知道。”
“我……记得阿奇奶奶好多的事情。”她说,“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男爵一直看着,嘴巴都没有合上过。
“唔,我想,我不知道我爸爸称之为‘羊专用搽剂’的东西是什么。”蒂凡尼说,“那是阿奇奶奶过去在旧牛棚里配制的东西。”
那条狗用三条腿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可它还没走几步,母羊就冲出来,朝它狠狠地撞过去,把它撞翻在地上。
“根据我的理解。”癞蛤蟆说,“他们感到很惊讶,因为你对女王一无所知,还有……嗯www.99lib.net,你作为阿奇奶奶的孩子,勇敢地顶住了那些怪物,居然不知道魔法。‘肯’的意思就是‘知道’。”
“好!菲戈人现在在哪儿?”
他们显得那么垂头丧气,让蒂凡尼都有点同情他们了。
“是啊,假如它们被写成书面的证据,一个人就可能会被投进监狱里去。”
反正,她在心里补充说,你不可能喜欢一直都在流鼻涕的这种人。反正……我不知道……
她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靴子的声音,有些男人已经从剪羊毛的棚子里回来了,他们开始检查床下和碗橱里面,就连那些学步的儿童不可能够到的高地方都检查过了,接着又检查了一遍她已经看过的床底下,因为这是一种搜查。去阁楼也是一种搜查,你可以到那儿去看一看,尽管那儿的门总是锁着的。
几个小时之后,男爵派他的管家来了,他是个重要得多的人物,而且早就知道了阿奇奶奶。他说:“阿奇太太,男爵要求你利用你的影响,去救他的狗。他很乐意给你五十个金币,请你去帮助解决这个困难的局面。我保证会让你看到,这对涉及的每个人都有好处。”
“有道理。”罗伯说,他从桌腿上滑了下去。“到这儿来,傻伍莱。”一个长得非常像那天早晨的偷蛋贼的菲戈人走过来,站在罗伯的身边,他们两个人都微微地弯下了腰。“你愿意的话就走到我们身上来吧,女主人。”罗伯说。
“不过是一个人而已。”蒂凡尼说。
在小道的那边,把所有的雏鸟都看成是主要敌人的鼠袋,嘴里流着口水,偷偷摸摸地靠了过来。就在蒂凡尼张开嘴想要大叫的时候,它已经跳起来,四只爪子全部落在了那个小人的身上。
“她说她希望那只猫不要去抓那只可怜的小鸟了。”
“实际上,这些是真的。”癞蛤蟆说,“连你也不想遇到她。”
几分钟后,外面就响起了三三两两的声音,叫着温特沃斯的名字,她还听到她爸爸说:“到河边去找一找!”
“你们为什么要偷羊?”
据说,阿奇奶奶凝视了一会儿落日,然后说:“那么在明天的黎明时分,到下面的那座旧石头小仓房去,我们来看看一条老狗能不能学会新把戏,会有结果的。晚安。”
“不过不是在这儿!”蒂凡尼厉声说,她气得都发抖了,她把“认命”听成了“乳品间”。“这里是乳品间!我必须让它保持干净!”
噼啪菲戈人小心翼翼地望着蒂凡尼,时不时用渴望的眼神瞥一眼“羊专用搽剂”的瓶子。
蒂凡尼的妈妈急匆匆地顺着小道跑过来。蒂凡尼把癞蛤蟆捡起来,及时地把他放回到围裙口袋里。
癞蛤蟆已经准备好了回答这个问题。
“你知道,”她说,“魔法要比我想的复杂得多。”
“还有什么,弟兄们?”

那条颤抖的狗竭力要站起来,可是它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那只母羊就再次向它冲去,被激怒的七十磅的羊,就像一个攻城槌,猛烈地向它撞过去。
奶奶抽着烟斗,眼睛盯着新生的羊羔说:“你在替你的主人讲话,你的主人在替他的狗讲话。那么谁为这一带山丘讲话?男爵所在的这个地方,法律就要因为他而遭到破坏吗?”
“这样的话,如果你肯定想去找噼啪菲戈人,那就去拿点搽剂来。”癞蛤蟆说,“它会管用的,相信我。”
“你还没有弄到一顶你可以戴的帽子,对不对?”癞蛤蟆在她的围裙口袋里说,“我讨厌不能看到东西。”
“我们只有认命了,女主人。”摆弄头盔的小人说,他恐惧得都缩了起来。
“现在别去管他的晚餐了。”癞蛤蟆说,“他们还以为阿奇奶奶把她的魔法都告诉过你了呢。把我举到你的耳边,好不好?”蒂凡尼照做了,癞蛤蟆小声说,“最好别让他们失望,怎么样?”
“男爵拥有这一片地区。”仆人说,“这是他的法律。”
“我不想试!”
蒂凡尼抬头看着罗伯,他已经爬到了桌腿上,目光专注地看着铅笔,生怕它会写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喔,呜——呜——呜!”摆弄头盔的小人说,“这么说,她来了。她来抓人了。我们来不及了!那是奎因!”
“现在把另一只靴子伸出来。”罗伯·无名氏说。
癞蛤蟆说话的样子让人觉得话里有话。他们不会偷……
“有件急事儿!”蒂凡尼厉声说,“我的小弟弟不见了。就在大白天!在丘陵地的上面不见的,在那儿你能看到好几英里远!”
“行了。”阿奇奶奶说,他们的拇指分开了。
“噢,我们会的,女主人。”摆弄头盔的那个小人说。
她继续注视着羊群。
不要许愿,蒂克小姐说过的。行动吧。
“正是这样,阿奇奶奶。”
里面传来了小羊羔咩咩的叫声,狗的咆哮声,接着是羊羔妈妈的叫声。不过这可不是一只羊平常的叫声,它的叫声很尖厉。
“还有木头筐子呢?”
几个带着狗的男人出现了。狗表现得十分暴躁,显得紧张不安,这条被链条拴在棚子里度过了一夜的狗,总是想去咬用两根皮带牵着它的人。它怒气冲冲,长着尖利的牙齿。
蒂凡尼的声音显得那么吃惊,以至于摆弄头盔的小人看着他周围的伙伴,寻求支持。他们全都点了点头。
“哦,嗯……”蒂凡尼说。
“假如是这样,像你说的那样,他的法律就让他来破坏,看看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吧。”她说。
从那以后,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地租到得晚了,管家也不是那么不客气了,男爵对人也稍微有礼貌了一点。蒂凡尼爸爸九_九_藏_书_网有天晚上喝了两杯啤酒之后说,男爵已经见识过了羊直立起来的样子,总有一天情况会改变的。她妈妈对他发出了不满的嘘声,叫他不要说这种话,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谁会听到。
我已经去找温特沃斯了。我绝对大概相当安全,因为我和一些认识奶奶的熟悉的朋友一起去的,另外,假如我明早还没有回来,三号架子上的奶酪明天需要翻一下。
“噼啪菲戈人!小小自由人!没有国王!没有女王!没有领主!没有主人!我们不再受愚弄了!”
“很坏。所以叫她女王。”
或者说,至少那个小人刚才还在那儿,因为他已经一个筋斗翻到了半空中,正好就在鼠袋的面前,他用两只手抓住了猫的耳朵。
“不能大声说,女主人。”罗伯·无名氏说,“不管在哪儿说她的名字,她听到了都会来的。”
“住嘴!”摆弄头盔的小人大叫道,不过他的声音却被噼啪菲戈人的哀号声和呻吟声淹没了。他们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跺脚一边大叫着“啊呀”和“呜——呜——呜”地哭着,癞蛤蟆也在和摆弄头盔的人争执,为了使自己能够被听到,每个人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大——
“你们愿不愿意帮助我把我弟弟夺回来?”她问。菲戈人的表情没有变。她又试了一次:“你们能帮助我把我弟弟从女王那里偷回来吗?”
这个念头像一块冰一样地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我们不能把我们的名字说出来。”他含混不清地说。不过一个待在后面安全地方的菲戈人说,“你不能拒绝巫婆!”
“可他是不可能一路走回到这儿的——”
她用手指着摆弄头盔的小人,他已经退到了后面。
她把日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拿起铅笔,把舌头伸到了嘴角的外面,开始写起来。
必须承认,不是很喜欢,不是一直都喜欢。他不知道怎样好好地玩,他从来就不听话。你想过,如果他走丢了可能会更好。
这就是这件事起作用的方式,根本没有魔法,却很神奇。而且这样的奇迹再也没有停止过,这是因为你发现了它是如何起作用的……
几百张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是不是那些小人偷走了温特沃斯?”
蒂凡尼的妈妈急急忙忙地走掉了。蒂凡尼急躁地把癞蛤蟆放在地上,把他赶到了水池下面。她听到了他呱呱的叫声,因为恐惧和困惑而发疯的鼠袋,像旋风一样地从水池底下蹿出来,飞快地冲出了门外。
阿奇奶奶把蒂凡尼抱起来,把她举到了一扇窗前。
“还有什么?”
奶奶对着地平线微笑着,吧嗒吧嗒地抽了一会儿烟斗,然后回答说:“一个拿起武器反抗君主的人,这种人要被吊死。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偷了他主人的羊,这种人要被吊死。一条狗杀死了羊,这种狗要被处死。这是这一带山丘的法律,我们从骨子里属于这一带山丘。男爵又怎么样,法律能因为他而遭到破坏吗?”
“她坏吗?”
“不……不完全是。”蒂凡尼说,“你们大家能不能等一下?我要去装几样东西。”她说,她尽量让别人听上去像是她知道该怎么做似的。她把软木塞塞回到“羊专用搽剂”的瓶子里。噼啪菲戈人都叹了口气。
“你准备把狗放进有羊的仓房吗,阿奇太太?”管家问,“你想让它被羊羔噎死吗?”
在回到农舍的路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天空依旧很蓝,家里的围场上也没有出现任何一只羊快速倒退行走的现象,热烘烘的空气笼罩着一切。
“它能溶解勺子。”蒂凡尼说,“它只用在特殊的时候。爸爸说,它不适用女人,因为它能让你具有男子汉的体魄。”
这都是你的错。
“你过去是不是一位英俊的王子?”她问。
“我妈妈正在屋子里哭。”她说,“并且……”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她在心里补充说。我对这类事情不在行,我从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她大声说,“并且她想让我弟弟回来。呃,非常想。”她补充了一句她讨厌说的话,“他是她最喜爱的孩子。”
小道上有一个菲戈人。他用一片破布当作鸟的翅膀,用草当作鸟的嘴和头部,他像一只受伤的鸟,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
蒂凡尼还没来得及张嘴,癞蛤蟆就斜着嘴说——作为一个癞蛤蟆,这说明他是相当能说会道的:“一个菲戈人能抬起一个成年男人。你试过就知道了,你是不可能把他踩扁的。”
她走到了楼下。就连那些一直在山上把剪下来的羊毛捆起来的女人也下来了。她们围着蒂凡尼的妈妈,她坐在桌边,正在哭泣。没人注意到蒂凡尼。这是常有的事。
“你想吃什么?”她问。她知道,向客人提供食物是礼貌的行为。
蒂凡尼看着几百张期待的脸。有些菲戈人的头发里插着羽毛,有些戴着鼹鼠牙齿的项链。对这个半张脸都染成了深蓝色,剑和身体一样长的人,你无法对他说你不是一个真正的女巫。你不能让他们失望。
那个菲戈人抬起头来,咧嘴笑着,看着蒂凡尼。
法丝塔蒂亚和汉娜跟山上的那些年轻人在一起,怎么能看紧他?
“喝酒和战斗!”
“是吗,可是也不需要因此去偷羊和偷鸡蛋呐。”她严厉地说。
“因为你的请求,法律立刻遭到了破坏。”阿奇奶奶说,“你能记住这件事吗,你就是参加了审判的人?你能记住今天吗?你是有约定的。”
“或者写在‘通缉’布告上!”又一个菲戈人说。
这个男人骑在马上,不愿费心下马。如果你想让阿奇奶奶做你的朋友,这样做不是一件好事。装有蹄铁的马蹄践踏着草皮。她不喜欢这样。
“可是它们又没有被钉在那里啊,女主人。”罗伯·无名氏说,好像这是个借口似的。
“你想下令破坏法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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