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男
作者:马鹿
“有些人做坏事跟做好事都不留名呢。”他回过头看着我,“阿花,最近你有没有一种总有人跟着你的感觉?”
“怎么了?”
“拿着看看呀。”她把圣经交到我的手里,“不收钱的,你看看主的故事嘛,愿主保佑你。”
“那就不猜了吧。”他翻了个身,我把灯关上了。
“不不。主已经原谅他了,小姑娘,我们也不要再责备他了。”
最让我愤怒的是他拿那张合照来跟我说事儿,那是我打胎之后跟他在医院门口的合照,那天他说不管是不是在一起,他只想做一个永远爱我的人,我本以为那是一个比结婚更为庄重的时刻。
“我又不闲得慌。”他立刻否认。
“对不起,我不信教。”我笃定。
“那个杀猫的人。”
“那你会养什么?”我问。
金卫最近总是加班,等到他回家的时候,我往往都已经在家吃完晚饭洗好澡了。我不会做饭,他白天出门的时候都会帮我做好放进冰箱,我回家只要拿微波炉煮一下就好。
我立刻拿着伞冲了出去,也不管门口是不是有人在蹲守着了。
“欧,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你就别管了。”
“最好没有。”
“其实主早就原谅了那个虐猫的人。希望你也能放下。”我想她是误会我了,我并不是那些爱猫人士之一。
算起来,金卫还是年下男,比我小四岁,我们俩看上去都不像是三十岁的人,他看上去还要更小一些,或许是因为不爱户外活动的原因,他的皮肤状态保养得很好,在这一点上我没有意见,甚至相当认可。
“就在商场的旁边啊,街角一座很小的教堂。”金卫揉揉自己的头。
“你是怎么知道我指围的,刚刚合适呢。”我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
事实上他确实养了一只猫,金卫的亲闺女,neko,日语“猫”的意思。
“阿花,你上周……”他说话说一半,这是金卫一个我相当有意见的毛病,他总是自说自话将事情分为可聊的和不可聊的,但是对于那些不可聊的事情,他又必须开口让你知道。
我感觉我的脚步声好像跟谁的重合了,忽急忽缓,这个时候我该放慢步子还是加快脚步呢?
“好啦,这样她很难受的。”金卫温柔地抱过neko,而她却立刻跑开了,看来是刚才惊吓过度了。
“这里哪有教堂?”我转移话题,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

5

其实我跟施文都是特别反对堕胎的人,“如果怀上了就生下来”这样的话我们起码说过有一百遍,可是真的怀上了,做出打掉孩子的那个选择还是第一个跳进了脑海中。

4

neko拼命躲,却还是被我抓了过来,她吓得不敢动,只有尾巴在焦虑地左右摇摆。

2

真的,无论我做了多么微小的改变,他都能看出来,告诉我,赞美我,这大概是猫男独特的技艺和魅力吧。
“没有,我在看。”
我跑到他面前,揭下面膜,“你每天想的事情真的有够无厘头的。”虽然那么说,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他这种性格的。
“哟,你还知道陪我。不用了,你都伤成那样了。”
“啊,人还好,你还记得我单位附近的那家便利店吗?我在店里给手机充电呢,因为现在身无分文,哪里都去不了啊。”
“你在哪儿?你都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些什么!”
渐渐地,我也学会了把吃好的饭用保鲜膜包好等他回来再热给他吃,让我感动的是,他总能将我一点一滴的进步完整地说出来,然后再表达对我的感谢,比如,“谢谢阿花今天买了牛奶”,“谢谢阿花今天还学会了下面”,“阿花还知道洗碗了”。
“姑娘。”一个老太太拿着本圣经走到我面前。
我无奈接下了她手中那本看上去有些旧了的圣经。
“好吧,反正我也没兴致了。”我决定今天放过那只猫。
“嗯,很奇怪啊,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好像被人给盯梢了。”他说起来越是事不关己,却越叫我感到害怕。
“小区的角落里最近多了很多花,你发现没有?”我问金卫,他正抱着neko,neko只有在他怀里才显得舒服且毫无防备,要不然她一定在某个地方暗中观察我,警惕着我。
“怎么?”他立刻反应,吓我一跳。
“你上周……到底干嘛去了?”他闭着眼睛,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像neko,这个时候金卫从远处走过来。
“好了,真的不说了,反正你就是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呗,只有金卫这样的才肯收着我。”金卫还没回家,neko听到了我叫她爸爸的名字,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冲我“喵喵”抗议。
“这就够吓人的了。”
“上次朝你扔砖头的人找到了吗?”我继续问他,其实我大概知道是谁,这么无聊的人只有施文。
“额,可是现在恐怕有点不太方便啊,因为我刚被打劫了,包也被偷了,幸好手机还在。”
吃饭的时候,他将准备很久的戒指拿出来送给了我,“你个傻子。”我久违地哭了。
“唉,你回来吧,你赶紧回来!你回来我跟你说。”
“他养了只猫。”我告诉施文。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他果然生气了,“你被他害成那样!”
我听了浑身颤抖,“你说那个人是不是白白瘦瘦,个子高高戴着眼睛。”
“这个小区的治安怎么那么差啊?”我抱怨。
我们虽然同住一间卧室,但是早在我搬进他家之前,他便告诉我,他想把第一次留到新婚夜。我不是处女,对性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可他非要把这一切搞得如此有仪式感,叫我也有些小小的期待。
出乎我意料,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选择坐在了我的身边,前面是虔诚的猫的信徒,身后和身边都是主的信徒,我望着正前方的十字架,祈祷着自己能快些离开这里。
我知道他又要说我生不了孩子这件事了,其实这根本也怪不了施文。
“为什么呀?”他显得真诚又不耐烦,不知道他是如何将这两种情绪完美地表现在一种语调之中。
“上周不是被小区里的猫咬了去打狂犬病疫苗了吗?”
“被一个疯子砸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用手抹了抹伤口,“不过没什么大碍。”
金卫跟我是相亲认识的,明年我就三十六了,又是本命年,煞气太重不能结婚,所以和他认识了半年之后,匆匆忙忙就定下了这门亲事。下个月领证,婚礼定在年底,定金交了,正在找婚庆公司。
“怎么可能?我都没有报警。”
“随便你吧。”他敷衍,“如果你觉得能解决问题的话。”
我不敢想像,颤抖着双手重复拨打了那个号码,门外铃声又再次响起,neko在我面前逡巡,她得意地望着陷入惊慌失措中的我。
“好。”
“怎么了?来,neko,过来。”金卫起身招呼他亲闺女过去,我听着“喵”的声音越来越远,“neko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了,你以前跟我说你有虐猫倾向,该不会是真的吧。”

10

真受不了施文,从杀猫一直到袭击金卫,整件事情正在一点点失控。我认为,解决这件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再见他一面,当作是安抚他情绪也好,软硬兼施也罢,我做好了最后再去见他一次的准备。
金卫很聪明,他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反正马上就要结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当然跟他说会好好的啦。”
“是啊,不然呢?”我穿上外套,望着朝南房间里唯一的天光。
那根手指被我揣在兜里,路边的野猫冲我叫唤,可我没空理会,我心跳得飞快。
“应该的。”他害羞道。
老太太不说话了。
因为他的正常,所以上周背着他去见施文让我觉得既羞愧又难以启齿,虽然我只是去那儿还了之前他送的对戒,聊了会儿天,做了最后的告别,仅此而已。
“喂!你到底去哪儿了?”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看着那只小猫小心翼翼地避开我可能一脚迈过去的地方,慢慢朝着金卫走过去。
“哦。”
“以为你睡着了呢。”
“啊?你别吓我啊。”
“欧?”
“除了他还有谁?!”我愤怒道。
我很想好好把这些话告诉施文,可他却越走越远,那段最难分开的时光已经过去,我的愧疚感也与日俱减。
我不想说话,想找施文要个说法,可又觉得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我完全无法控制的人。我对猫男这种被人揍了却毫不在意的态度更加愤怒,比我自己挨打还要难过。
我跟施文在一起好多年了,对彼此的身体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厌倦,再到后来分手很久,两副早就过期的肉体又对彼此产生了新鲜感。
“你爸爸今天打电话给我了。”金卫从橱柜里拿出一袋猫粮,给neko准备吃的。
“我当然关心啊。”施文早就被我家列入了黑名单,不仅因为他不是穆斯林,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我爸爸早就看开了,关键在于施文很不要好,他的职业是摄影师,可是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正经的职业。
如果我信一个神,他会不会告诉我。
“谁?”
“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酒喝多了,尽出昏招了。”
“还可以,又不是我养的。”他起身回到厨房,我们家厨房的位置正对着那个曾经野猫群聚的角落,现在,那里摆满了一排鲜花。
“话说你的头这样后天结婚拍照可以吗?”我有些犹豫,“要不……”
“是这个道理啊,你也该信点东西。”
“我都说了没所谓了,况且,也未必能证明就是他啊。”
回到屋里,我想,在报警之前应当最后再尝试一次拨打金卫的号码,没一会儿他就接了。
我一再发消息警告施文,叫他离金卫远点,可他的回复要么显得心不在焉,要么就发张我从前跟他的合照,之后再加一句骂我的话,“婊子。”
“他干嘛啦,又来骚扰你。”
“你也很伤心吧。”
他立马岔开话题,“我最近开始信教了,你说你爸会让你嫁给天主教徒吗?”
“那是什么啊。”
“没关系啊,我还有你啊,你会养我的吧。”
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明明可以应付一下说是的,可总觉得答应了他就真的要担下这份责任,也可以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不会”,却总也开不了口,印象中我们就如此沉默的场景结束了最后的一次见面。
我爸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阿花,有空你把酒也戒了吧,这样不好。”
我浑身汗毛竖起,现在站在我家门口的是施文?
“怎么啦?我的头好多了,明天可以去拍照,你放心吧。”他摸了摸脑袋,neko不耐烦地跳开了,她跑去自己的领地,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了她刨猫砂的声音。
我没再回复他,其实自打认识金卫一直到我们准备结婚,我内心都自觉愧对了施文,虽然我们曾经共同分享了许多快乐的时光,可是最后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疾而终,而之后没过多久我就认识了金卫,这在他看来,或许是一种不珍视感情的表现吧。
小区里的野猫又多了起来,刚进大门就看见几只大摇大摆从我面前招摇过市,一次意外并不能阻止生命的延续呀。
“喂,你最近该不会去找那个猫男了吧。”这是我和施文给金卫起得外号。
我没有告诉他,这个梦发生在我杀了猫之后的那天晚上。
“这个故事我听了一百遍了,我知道你现在有了信仰什么都不怕了,这些诱惑对你来说想要戒掉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天我等了很久,他也没有回来,打他电话又关机,看着时钟一点一点靠近十二的数字,我心急如焚,情急之下我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施文又盯上了金卫。我立马打了施文的电话,虽然不在通讯列表,可那组号码我实在太熟悉了,电话打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
“不,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他很可能是我的朋友。”
“啊,遇到了点情况啊。”他还是那副冷静的语气。
我长舒一口气,抓了neko到自己身上来,“今天心情好,临幸一下你。”
“姑娘,主会爱你的。”她继续说道。
我气不打一处来,说好把这些照片都删干净的,没想到他还是留了些,留着做纪念也就罢了,还要发来气我,“你说我要不要发给他看?”他问我。
“你没觉得他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吗?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情。”
我乖乖坐在中间一排,孤零零得被信仰的世界所包围。

9

反正我爸爸就是这样的人,信了教之后,戒烟戒酒,每日的朝拜非常认真,他经常用“下火狱”来威胁我,我想如果从小熏陶的话,我一定很迷信这个。
“如果是很小心谨慎的女人,在你走进她的时候,她会放慢下脚步,等你经过时看你一眼,如果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人走夜路的话,遇到什么情况就加快脚步走,搞不好盯梢的那个人都跟不上呢。可是真遇到什么事情,还是后一种人遇害的更多一些啊。”金卫看着电视上少女被害的新闻自言自语,他就是这样的猫男,对事物观察细致入微,对别人的想法毫不在意。
“所以我问问你啊,是不是有人也在盯着你什么的。”他淡定道。
“我连我自己都养不活。”施文笑笑,后来我们都因为这个过分真实的笑话笑了起来,“喂,如果有一天我连泡面都吃不起了,我就把这对戒指拿去卖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将手机调成静音,回到房间,然后将它放在了枕头下面,我看完信息,闭上眼,又睁开,发现neko正直愣愣地站在我的面前,“去,找你爸爸去。”
“看什么?”
我在电话这头翻白眼,忍不住帮金卫说几句,“人家该出的也都出了,房子也加我名字,没什么好说的了,婚庆公司的钱跟这个比起来不算什么。这是我提议我要自己来的。”
“你怎么说的?”我焦急地问他。
“阿花,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想去找一下神父。”金卫轻声说道,我有些吃惊,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金卫还认识这里的神父,意思是他也是个基督徒吗?
“你的屎怎么还金灿灿的?”我凑近去看那亮着金色的一小条,“妈呀!”那是一根套着戒指的手指。
“你人没事吧?你在哪儿啊?”我急得尿都快出来了。
刚说完金卫就转门进来了,脸上破了道口子。
“你发就发呗,反正我们的事情,他都知道。”我试图用这样的回复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底气一些。
路过那个小小的角落,新物业来了,这里被收拾干净,旧的腐烂的花被移走,几束新的花摆在那里,这样充满仪式感的祭拜也总有结束的一天。
还有什么呢?我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那么完美,neko又冲我“喵”了一声,“啊呀呀,烦死了,干脆帮你铲个屎吧。”
“年纪大了,更没前途了。”我直言。
我能想到的只有施文,那个神经病又想干嘛啊,可我又不能告诉金卫,等他回房间了,我偷偷发信息给施文。
我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跟着手机铃声离我越来越远,最后电梯门关闭,我跑过去打开门,门外湿漉漉的,我这才发现外面还下着雨。
“谢谢你。”
为了准备今晚的“初夜”,我决定回家布置一下,买了些情趣用品和酒,我偷偷摸摸回了家。

7

“没关系的。只是后脑勺破了块皮,结婚照又不拍我的背面咯。”
我想,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们接受了和我一样的教育,有那么一个想法正常、允许自己未来的妻子曾经和自己一样拥有探索人生权利的男人,应该也不奇怪吧。
“我想再去见一次施文,我跟你说过他吧。”
“去见你老公吗?”他对我的事情总是嗤之以鼻。
教堂高耸的屋顶和玻璃彩色花窗都像是艺术品般精致,自发前来的爱猫人士举着Ipad和手机坐在前排,我没有看见神父,只有他们自己在默默交流,后排的座位上零零散散坐了其他的信徒,我寻找着这间屋子里和我一样看上去只是来看新鲜的人,很快便失败了。
“没什么。”
“你现在还有心思去做这些吗?”
我捏着鼻子走进厕所,neko摇着尾巴跟着我走进她的地盘,“臭死了!”
我做出要打她的架势,她吓得往后缩了一步,“好啦好啦,我不说了,一会儿金卫回来听到这些不好。”
人老了,年轻时候不珍惜身体所落下的毛病就会集中爆发,有些不良嗜好想戒戒不掉,又不是足够的怕死,身边也没个人可以督促自己,最后便皈依了宗教,我想上帝、菩萨或者是真主都知道,他们信徒中的一部分就是为了这么朴素的理由才拥有了信仰。
“这个很容易啦。”我相信金卫有这样的本事,他能让我安心。
“要不要我陪你去。”
我心想她是准备讲一个如何“神奇”的故事呢?
星期一,我跟金卫领了证。他是精打细算的理工男,领完证,请我吃了顿丰盛的午餐之后他决定回公司继续工作。

6

“哦,施文现在也信教了。”我故意气他。
临走前,他最后嘱咐我,“不过答应我,解决不了的话就快点回来。”
可我偏偏是在朴素的唯物主义论下成长的,不吃这一套,成年之后,“及时行乐”便成了我的人生信条。在这一点上许多人都觉得我像个男孩子,到我三十岁的时候,身边的人不是说我傻,就是说我婊,客气一点的说我绿茶婊,不客气的说我是公交车。可是我不明白,选择跟自己喜欢的人上床,探索自己真正所爱,这难道只是男人的权利吗?
“怎么了?有事就直接说啊,说话说一半特别招人烦。”我刚搬进来跟他同居没多久,对他的房子还充满了新鲜感,就跟neko对我一样,她是一只血统非常纯正的蓝猫,正躲在电视机柜的夹层小心翼翼地看我,刚搬进来的时候,她躲我,差点被我打,她一定是怀恨在心了。
“啊,知道,因为最近死了许多野猫啊。”neko好像听懂了,倏一下跳开,冲我叫了一声然后便躲开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正如答应金卫的那样,我一无所获便回家了。
“爸,我也不年轻了。”
一直到金卫的出现,闲言碎语又纷然而起,我知道许多人都跟他说过我的事情,例如我为什么不孕啊,以及我到现在都没结婚的原因之类的,他们有些人告诉了他真实的原因,有些人告诉了他眼中的真相。可金卫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虽然时不时会尖刻地讽刺我之前的生活,可我感觉他大体上选择接受了一切。
“你有没有觉得,你站着的时候,如果歪过头来看这个世界会觉得特别奇怪,可是躺着的时候,又觉得歪着的一切好像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小区里的人自发送的啊,人死了送花圈,猫死了……也送朵花,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呗。”
天黑了,我离开了家,去往施文那里,他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
“我只是梦到过我杀了一只猫。”我答道。
“不用谢我,我们感谢主。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哼。”我不理他,准备回房睡觉。
“不是这个。”

8

“唉,你在想想,还是要慎重,可是为什么他就不肯分担点呢?”
我躺在床上敷面膜,金卫洗漱完毕,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褥躺倒在我的身边,他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我用手推推他,“喂。”
戒指是卡地亚的。
这就是我瞒着金卫上周末做的事情,然后我便搬进了金卫的家里。
竟然不是金卫?!
“没有没有。”他笑笑,“就是说叫我们好好的。”
“唉,你们年轻人花钱真是大手笔。”
“说得好像你会关心似的。”

1

“你一个男的有谁要跟踪你啊!”我喝了酒,声音也大了许多。
我坐在客厅,听到电梯门打开,手机铃声响起,电话那头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门外的铃声骤然消失。
我长吁一口气,“那去呗。”
“教堂啊,我从没去过,可以去感受一下。”我回答道。
我没有回他,可施文不依不饶地又发了一条,“你真是我见过最没信仰的女人。”
“傻子,谁让你当初去买卡地亚了。”
“你怎么了?”我赶紧迎上去。
“你会喜欢这样的人?”他显得不可思议,“那是娘炮才养的东西吧。”
可容不得我解释,“那天下着雨,他来教堂,我也在,他当着我的面忏悔了很久。”
我删掉了和施文的聊天记录,将他列入黑名单,这样算是一了百了了吧,还有五天,我就要跟金卫去领证了,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好聚好散,如此作别施文是最彻底的一种方式。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
可说实在的,当下我确实觉得和金卫这样互补的人在一起或许更加适合我呢。
金卫平时热爱打扫,其实家里真没什么需要我收拾的。我将香薰放在床头,把情趣内衣塞在床头柜,neko今天好像也开始接受我,把我当做自己人了,她跟在我屁股后面,要不是我忙着布置“战场”,我一定过去亲亲她。
我翻出手机里那张相片,指着施文的头,“他?”
“啊?”
我爸又在电话那头跟我埋怨婚庆公司收费的事情,尽管我已经说过许多次,既然结婚就这一次,我还是希望能找个不那么差的,如果只是对付完事儿还不如不结呢,可因为说好了这部分钱是由我们家来出的,所以我爸爸对此十分在意。
现在想起来,当我们人生中第一次拥有了生杀大权的时候,都没有处理好呀。
我顺着熟悉的阶梯爬到了四楼,敲了半天门,没人开,很奇怪,打他电话也不接,那天晚上电话铃声在我家门口响起的恐惧感完全消失了,我用力拍打他家的大门,一直到周围的邻居在房里冲我喊,我才罢休。
这或许就是我跟施文感情的终点了吧。
“阿花,今天下午他们准备去教堂给死去的流浪猫祈福,你要一起去吗?”金卫的头上缠上了绷带,他蹲在厕所拿着一把小铲子给猫铲屎。

3

还有一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
我很早便做好了跟他私奔的觉悟,如果那个时候横下一条心结婚,现在的我已经是结婚多年的已婚人士了,可当时我们都觉得结不结婚其实没什么不同,我们早就把对方当做夫妻看待,年轻时候的承诺其实远比法律来得牢固,只是时效未必长久罢了。
雨下了半天不见停,我窝在施文闭塞的租地哈欠连天,“再不走的话,我要迟到了。”
这么不明不白的,我活到了三十五岁,身边人终于不再说我什么,好像我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似的。
“金卫。”他坐在沙发上,坐在他腿上的neko同时转过头来,不满地看着我。
“嗯,你说巧不巧,这一切都是主的安排。那天只有我在,他告诉了我一切,他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爱人,他爱的人被野猫攻击了,他就向猫食里放了毒药,喂给它们吃了。啊!愿主宽恕他吧。”她说着便在胸口画十字,“主一定宽恕他了。”
“哦。”
“你猜?”我心虚道。
“因为最近刚换了物业公司啊,人员交替的空白时间就有点乱,小区养猫的群组里一直说要抓到杀死那些流浪猫的凶手,也一直都没有找到啊。”金卫说着便端着猫粮叫唤neko的名字。
“那跟花有什么关系?”我打开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下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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