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该去见李云秀了。
没错，约我见面的人就是薛真。我应该感谢他，是他向我推荐了那种提取自丛林野生植物的药剂，只要在李云秀的输液瓶中滴入药剂，就可以让她死于类似心力衰竭的疾病。薛真亲手在输液瓶里帮我滴入了那些药剂。
我刚认识的这个叫林瞳瞳的女人，此刻躺在我的身体下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把灯关掉。”我笑了笑，说：“我喜欢开着灯。”
我拾起了照片，第一张照片很清晰，是一男一女正相拥着走入一家酒店大堂。男的是我，女的则是我昨天才认识的漂亮女人林瞳瞳。
一年前，李云秀的前夫陈东因为癌症去世了。而那时，李云秀正在接受子宫肌瘤的保守治疗，疗程需要十个月。陈东是个有钱人，却三代单传，他的母亲灵姨做梦都想拥有一个亲生的大胖孙子。在医生的建议下，灵姨同意请医生在陈东病重的时候，取出他的精子进行冷冻。等李云秀的子宫肌瘤治疗痊愈后，再用试管婴儿的技术，取出李云秀的卵子，在体外受精，植回李玉秀的子宫中着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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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姨则诧异地问薛真：“那个有着双瞳的女孩，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几句话她就让那家伙相信云秀死了，而且医院的摄像头拍下了下毒的镜头。”
没有人知道，当初做试管婴儿的时候，薛真并没从陈东的体内提取精液，而是用了他自己的精液。
我笑了笑，把餐巾纸夹在了钱包里，然后拉开了门。关上门的时候，我听到客房里传来“唰”的一声，是林瞳瞳拉上了房间里的窗帘。我记得房中的窗帘是天鹅绒的，只要拉上后，白天也会如黑夜一般幽暗。
不过，李云秀昨天夜里就死了，而当时我正与林瞳瞳呆在酒店客房里。那个被老太太雇请的私家侦探所拍的照片，正好为我提供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与他告别后，天也黑了，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林瞳瞳打来的。
我在她身边留下了五张百元大钞后，正准备离开时，她才对我说：“如果你想知道我画的是什么，中午请我吃饭吧。”她在我的手里塞进一张餐巾纸，纸上有一个口红写的电话号码。
我扔掉了手中的香烟，掩饰地答道：“是烟头烧到了手指。”
灵姨是陈东的妈妈。而陈东，是李云秀已经去世的前一任丈夫。
短信只有几个字：“中午见一面，我有话给你说。”
我成了有钱人，而灵姨却变作身无分文的穷人。这样的结果，令我很开心。
薛真接过纸袋后，电话突然响了。接完电话，他对我说：“医院里突然有急事找我，我得马上回去。”
尾声
当我看到第二张照片时，我的身体再次剧烈颤抖了起来。这张照片一定是在酒店对面的高楼上偷拍的，照片中，我赤身裸体压在林瞳瞳的身体上，正猛烈地撞击着她。房间中的灯开着，窗帘也开着，就连我的表情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灵姨点点头，歇斯底里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云秀真是瞎了眼，才找你结婚。她在医院里生小孩，你却在外面拈花惹草。云秀做过孕前检查，还坚持做产检，从来没发现有过心力衰竭的症状。她的死，一定有隐情！说不定是你为了和那个狐狸精，才毒死了云秀！”
“我有两个瞳孔，这样的眼睛叫做双瞳。马上就要到午夜了，要是不关灯，双瞳会看见不该看到的东西……”她的声音透出些微的颤栗。而这时，酒店客房里的石英钟当当当地叫了起来，午夜时分不可阻挡地到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对她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我们熟归熟，但我也随时可以告你诽谤的。”
到那时，薛真才会以那小孩的亲生父亲身份出现，成为小孩的监护人……
“啊——”林瞳瞳盯着我的身后，突然发出一声恐惧惊骇的尖叫。
“她说什么了？”
我来到产科医院的五楼，这里是VIP待产区，走廊上没有飘荡着医院时出现的来苏水气味，只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这里的费用很贵，每位产妇都有自己专属的主治医师与护士。为了防止交叉感染，每个护士还有仅供自己使用的药水配制室。
“为什么？”我问。她回答：“你看我的眼睛，仔细看。”
李云秀是我的妻子，我和她结婚才半年，但她马上就要生小孩了。她受孕的时间，当然是在我们结婚以前。这也很正常，难道不是吗？
我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颤巍巍的，但我却强作镇定地趁着她睁开了眼睛，突然拉开灯恶作剧般对林瞳瞳说：“那你现在看到了什么呢？”
听完他的话，我顿时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两行泪水适时地从眼眶中滑了出来。
“啊——”我也发出了一声恐惧惊骇的尖叫。
“不过这事没完，我不会让你占走家产的！像你这样的无耻之徒，没资格得到这么多钱！”灵姨怒气冲冲地叫道。
我开车来到了郊区一个小酒馆外，进了酒馆，我就看到薛真坐在吧台前喝着闷酒。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虽然没存储，但我却很熟悉的号码。
我必须逃亡，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
所以灵姨与李云秀开始物色一个可以假结婚而且守口如瓶的男人，而她们都看中了当时正穷困潦倒的我。
“那个监视他的私家侦探刚打来电话，他已经乘火车离开了这个城市。凭借这些照片，即使他不出庭，你也可以轻松地顺利离婚。”在VIP病房中，薛真对躺在病床上的孕妇说道。
薛真答道：“她是我表妹，那家伙给我的二十万现金，我都当作酬金交给了她。至于双瞳嘛，用一块染了两个瞳仁的隐形眼镜就可以轻易地做到。”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小酒馆，所有的计划都因为一个小意外而落了空。
“哦？！”我摸出手机，这才答道，“啊，手机没电了，我竟没发现……”然后我又问，“你半夜找我？有事？”
没错，李云秀的年龄是不小了，她比我大整整十七岁。
至于律师楼里保存的那份合同，如果有人注意过今天的报纸，就会知道市区中心某律师楼昨天下午离奇发生一起火灾，所有重要文件被付之一炬。
这份合同一式三份，我与李云秀各保存一份，而另一份则保存在陈家的私人律师那里。
我不仅暗自揣测，昨天夜里我竟没拉上房间中的窗帘吗？
陈东死的时候，把他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妻子李云秀。而李云秀死后，因为那份合同已经失踪，所有的财产也会全部留给我。
在见面前，我从银行取出了二十万元钱，放在一只牛皮纸口袋里，这是我现在的所有存款。当然，再过几天办完遗产交接手续后，我的存款就会多出很多很多个零。
昨天我是在美术学院旁的酒吧里认识她的，看她现在这模样，她应该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吧。我问：“你在画什么？”
不过，尸检是个麻烦事。但幸好产科医院的尸检都是由薛真负责，他会向所有人证明我是无辜的。
而这时，一个满面怒容的老太太突然冲进了酒吧，对我大声喊道：“你老婆尸骨未寒，你就在酒吧里勾搭女人了？”这老太太，正是灵姨。
在画纸上，绘着一个女人的头像，苍白憔悴的脸上夹杂着几块褐色的斑点，是李云秀。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暗藏着说不尽的怨恨。
林瞳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继续在纸上画着。
灵姨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她知道律师楼发生火灾后，就雇请了私家侦探调查我的情况——既然合同没了，那就只有从我的婚外情着手，让我尽快与李云秀离婚，免得我分走家产。
等李云秀顺利诞下她腹中的胎儿后，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死于心力衰竭症状。
李云秀笑了笑，对薛真和灵姨说：“律师楼发生火灾后，我就知道他会向我下毒手。薛医生，谢谢你的帮助，我会付给你五十万酬金。”
两张照片狠狠砸到我的后脑，让我感觉一阵生硬的疼痛。灵姨朝我怒吼道：“看看昨天夜里你老婆在医院里病重时，你在干什么吧！”
大概是因为正好调到了可以清楚拍到面部表情的焦距，所以在我和林瞳瞳的身后，是一片暗色的虚空。但在那片虚空中，却有一丝黑色的阴影依附在我身后，就像趴在我的背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丝黑影依稀仿佛一条人影，很瘦弱，腹部却高高隆起。
“那个女人先朝你笑了一下，又朝我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口白牙……然后，她伸出手，朝后面指了指……”
林瞳瞳诧异地用有着双瞳的大眼睛盯着我，似笑非笑地问：“那个趴在你背后的女人，是你老婆？她年龄看上去不小了哦……”
清晨，我离开酒店客房时，看到林瞳瞳披着浴袍盘腿坐在双人床上，一只手握着一支中华牌8B绘图铅笔，一只手里摊着一张纸。
在美术学院附近的酒吧里，我再次见到了林瞳瞳。我看着她递给我的一张画纸，而她则看着两张我递给她的照片。
薛真接过了灵姨递来的牛皮纸口袋，他知道里面装着五十万现金。
结婚前，我与李云秀签了一份合同。结婚后我与她互不干涉私生活，小孩满岁后，我们将无条件离婚。离婚时，李云秀会付给我50万元酬金。
看到灵姨黯然离去后，我没有再回到酒吧中。晚上，我还有一个约会，是与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码的主人见面。
林瞳瞳盯着我的身后，用更镇定的声音答道：“她的脸很瘦，苍白，头发枯黄，年龄不小。她飘在空中，死死地望着你。她的小腹隆起，一定是怀孕了。”
几绺汗液从我的脊背渗了出来，我问：“昨天你看到趴在我背上的那条黑影，她对我做了什么动作？”
我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出了车库，向产科医院行驶而去。
林瞳瞳瞪大了眼睛，忽然问：“你知道为什么我叫这个名字吗？”
我却想到了照片上的那条黑影，心里念着想与那个有着双瞳的女人林瞳瞳见面问个究竟，所以回了条短信：“晚上见面吧。”发完短信后，我驱车离开了产科医院。
我木然地挂断了电话。脑袋里像是突然扎进了无数支尖利的钢针。
我和灵姨的对话全被薛真听到了，这讨厌的家伙竟然立刻走了过来，对我们说：“需要给死者做个尸检吗？”
而李云秀所有的财产，都将属于薛真与他的妻子——林瞳瞳。
如我所愿，尸检结果证明，李云秀确实死于心力衰竭，她的心脏瓣膜有一个被忽略很久的缺陷。
“你雇了私家侦探偷拍我？”我冷冷地问。
林瞳瞳指着照片上的那团黑影，恐惧地说：“是谁拍了这张照片？照片上的黑影趴在你背上的姿势，就和我昨天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她眼中的双瞳也同时紧缩，就像被针刺了一下。
昨天夜里我没拉上客房的窗帘，也没关灯，正是想让私家侦探清晰拍下我和林瞳瞳的脸。
我那份合同，已经被我撕掉了。李云秀那份，在她入院待产时，被我从她家里翻了出来，然后消失在一团火焰之中。
手术很成功，当李云秀的尿液在早孕试纸上显示出两道红线时，灵姨不得不考虑到另一个问题——陈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哪能突然出现一个没名没分来历不明的孙子呢？
我的胃口，远远不是五十万元那么一点点。
难怪薛真会突然被叫回医院，一定是他下毒的画面被摄像头捕捉到了。面对警方的质问，他肯定会吐出我。
在李云秀的病房外，我看到薛真正站在那里，严肃地望着我，问我：“昨天我打了一夜你的手机，你怎么不接电话？”薛真是李云秀的主治医师。
“做！”灵姨斩钉截铁地答道，“为了云秀，为了云秀腹中的孩子，这个尸检一定要做！”
正当我暗自得意的时候，从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女人的声音：“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我背上的汗液顿时像长着脚的蜈蚣一般，迅速爬满了全身。我记得，在李云秀病床的后面，就是她的专属护士单独使用的那间药物配制室。
出了产科医院大楼，他给林瞳瞳打了个电话，说：“现在，我们只需等待。等待李云秀生下她腹中的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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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永远没法拿到她所有的遗产。因为，产科医院在所有VIP病房的药物配制室里，都安装了摄像头……安装摄像头的事是院方暗中进行的，就连病人的主治医师都不知道。”
我浑身无助地颤抖着，任何人看了，都会以为我是一个痴情的丈夫，正为逝去的亲人痛哭，绝对猜不到昨天夜里我还和另一个女人在床上纠缠。
我端详着她的眼睛，然后终于发现在她的眸子中，竟有两个并排着的瞳孔。
薛真拿出两张知情同意书，让我和灵姨签字。我签完字后，什么话都没对灵姨说，就转身进了下楼的电梯。当我在车库里取了车后，给手机换了块电池，一条短信飞进了我的手机中。
“你怎么了？”林瞳瞳问。
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林瞳瞳幽幽地说：“我看到在你的背后，趴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她的身影很模糊，应该刚刚才去世。”
“刚才我又看到你老婆了……她飘到我面前，朝我阴测测地笑，还对我说了句话……”林瞳瞳的声音中，略带了一丝惊慌。
我与她的婚姻，与爱情无关，我只是为了一份合同才和她结婚的。
薛真阴沉着一张脸，说：“昨天深夜十二点正，你的妻子李云秀突然心力衰竭。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但大人小孩都没保住……”
对此我报以微笑：“我承认在道德层面上，我存在令人遗憾的缺陷，但道德与遗产继承法无关。您是云秀前夫陈东的母亲，更没资格继承她的遗产。”
我把牛皮纸口袋递给薛真后，说：“这是二十万，剩下的一半我会在拿到遗产后给你的。”四十万就能让我得到李云秀的遗产，这样的付出很划算。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这么阴阳怪气说话的人，一定是灵姨。
灵姨拉拽着我出了酒吧，她告诉我，她刚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尸检结果出来了。
待一切结束后，林瞳瞳依然没有睁开眼睛。我躺在她身边，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后，问：“美女，你刚才看见了什么？”她回到：“你把灯关掉了，我再告诉你。”
我也坚决地回答：“为了证明我的清白，这个尸检一定要做！”
她的叫声让我兴奋了起来，我不顾一切横冲直闯地进入她的身体，在我的冲撞之下，她闭紧了眼睛浑身颤抖着，脸色苍白，仿若狂风骇浪中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