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时空的漫游
作者:雅罗斯拉夫·库德纳奇
第二天一大早,什捷凡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不祥念头。
“他在阿德莱德……”
“站在我这里就能看到!”马依克喊了一声,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向什捷凡看不见的圆盘一块块投去。
……他晚了。
“鬼才知道。”盖尔哈尔德平静地回答,“不过,我有个想法……”
“也许是这样。”盖尔哈尔德赞成他说的话,“你是对的,我们没必要跳入这个不明深洞里去。明天我们一起再做决定,早晨的想法总比晚上的明智。”
什捷凡精疲力竭地躺在草地上,仰望太阳。他低声问,主宰者找到他们俩了没有?天空白云飘来,一阵微风轻轻摇晃着树梢。我们养畜场里的围墙多么美丽呀!真奇怪,谁还要跑到其他地方生活呢?
现在他独自在清晨的公园里散步,感到心神不定,很不好受。他原来所熟悉的一切理论似乎都变得离奇古怪了。什捷凡对自己说,关于虫洞在时空连续系统中存在的思想绝不是什么新鲜的理论,但是他感兴趣的则是对这一重要问题的解释。首先,物理学的定律如何解释它?其次,接着还会发生什么事?最后,为什么他在某个地方看到同样东西的感觉在另一些地方却加倍地强烈起来,如在大、小圈养动物场地里?
“安静!”什捷凡感到不安,“别招来‘可怕的灾难’……”
“现在我们的名字就要用金字书写而载入史册。三位火枪手:马依克、盖尔哈尔德和什捷凡。”
“朋友,这是什么?”他悄悄地问。
汽车刹住,差点撞上停在栏杆前的马依克的破福特车。什捷凡就像一位跨栏运动员跨越乔木,沿着布满树枝和叶子的森林小道奔跑。重要的是,他心里想着,可别跑远,别畏惧,别被人捉到……要记住。
“什么?”什捷凡大吃一惊,“昨天我们刚……”
马依克稍微动了动下颌,突然紧闭双唇。
“这……”他有些发窘,“我随意走动,偏离了小路,在一棵树下停住,朝一个方向斜视,发现——它悬挂在这里……几乎快被吓死了……”
马依克自言自语又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不高兴的话,但还是顺从地迈步返回。盖尔哈尔德和什捷凡在他后面紧跟着也走了。什捷凡在离开前还转身瞧了一眼这个不祥的圆盘。一种令人不安的猜测在他的心里产生,仿佛他还处在不久前所处的状态下,不然就是从各个方向观察时产生的眩晕?他晃动几下脑袋快步赶上朋友。
禁猎区的钳工技师米尔科·伯拉果耶维奇向他们的餐桌走来,他被人起了个绰号——不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他的口头禅就是“可怕的灾难”。他手里端着装满汤的盘子,脸上愁云密布。
“这绝不是什么斑点,”马依克激动地解释,“不是假象和幻觉,这是最真实的蛀孔。”
这下他明白了,当他看到鸟笼或圈养小型动物地时一直被一种惊慌不安的情绪所控制的原因。同类现象!空地里的洞……围栏内的洞……还有金丝雀挣脱笼子飞出却不知道如何回巢,不知去向的鹦鹉不适应室外生活。现在米尔科用逃走的小松鼠的故事又提供了最新案例。列米埃尔破网而出,找到了对它来说另一个大世界……以及当时马依克被抓,被送回。走运的是,他出现在阿德莱德,要知道可以任意将他投放到南极或撒哈拉沙漠……反正一样,被抓去的生物在这样的地方能生存吗?这些主宰者——也许它们并不存在,当然不可能明察秋毫、考虑周全。但愿这两个逃逸者跑不了多远,但愿别将他们移到挨着兽栏的隔壁畜牧场里……
“怎么了?”什捷凡坐在他们对面,用餐刀插入一块维也纳肉饼,“先别说,让我猜猜。狼群咬死了我们财务经理,你们现在正担心接替他位置的是个更守财的吝啬鬼。”
“变小了一点。”什捷凡愁眉苦脸地回答,“还是说说你既没有护照也没有钱是怎么从澳大利亚回来的吧?”
“你在干什么?!”什捷凡大声说,“别到那里去!”
“我们关心的是你的事,什捷凡。”他嘟囔着,“你笑起来就像普尔热瓦利斯克马在嘶叫。”
此刻,他碰到悲观主义者,便停住脚步。米尔科脸色苍白。
“而米尔科就是火炮手。”盖尔哈尔德笑起来。
“你真奇怪!”什捷凡大为吃惊,“最好与它保持一定的距离,万一发生危险呢?我们还是向上级报告吧!”
“你在说假话!”盖尔哈尔德指出。
“原来所有的老鼠都在这里被你们用掉了!”什捷凡生气地说,“害得我进城去买它们!”
盖尔哈尔德的衣袋传出“Smoke on the water”乐声。他掏出手机,观察显示器,脸上呈现出一副无奈的苦相。
“要是我相信上面写的,什么东西也发现不了。”盖尔哈尔德出言不逊,“这些告示是给愚蠢的游客看的,不让他们在整个森林里乱闯,随地拉屎。走吧,你还犹豫什么?”
什捷凡也哈哈大笑起来。另一个同事盖尔哈尔德·斯达姆是个瘦高个,他正得意地用餐叉扎一块小灌肠。
“你的意思是……”
“哪里?”
马依克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别伤心,米尔科!犀牛肉同样可以吃,甚至死的犀牛肉也能。”
“要知道,这是一件大事!”盖尔哈尔德不假思索地说。
他们沉默了一阵,什捷凡首先打破了寂静,“这可叫我们束手无策了!”他激动地叫起来,“马依克压根就不敢爬进洞里,他将绳子塞进去,自己飞到澳大利亚去了!”
“绕什么圈子,到底说还是不说?”什捷凡不无挖苦地说道。
“可怜的马依克。”什捷凡能说的就这么一句话。
“澳大利亚。”盖尔哈尔德慌慌张张地说,目光闪烁不定。
他将车停在一条乡间小路旁。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面挂着一把沉重的锁,阻止了车辆的进入。横木上的牌子意味深长地警告:“该段森林尚未检查,随时都有树干、树枝坠落的危险!随意走动所发生的事故概不负责。禁止外人进入!”但是盖尔哈尔德毫不迟疑地从栏杆下钻了进去。
“怎么了?”什捷凡问,嘴唇勉强张开。
“忘了。”他悲哀地说,“我没法说清楚,我醒来时就像昏厥之后的情况一样。我躺在草地上,夜晚,四周不知名的树木散发出古怪的气味,特别是天上的星星很奇怪!我问自己,马依克,你落在什么地方了?在另一个星球上?这时灌木丛中发出沙沙的响声,我几乎吓死了!寻找洞口但是找不到,它只有在一侧才能出现。我跑过去想碰碰运气,这时我听到马达声。我对自己说,你好呀,应该理智起来了。我穿过树丛,眼前出现一条道路,上面跑着一辆公共汽车。我立刻感觉好多了,地球母亲出现了。我跑到路边,去拦汽车……后来的情况不重要了。我能说的只是澳大利亚人跟外星人差不多,他们一点也不理解我说的话!我整整解释了一个钟头,说明我现在所处的困境……”马依克吸了口气,从口里吐出口香糖渣,糖渣越过身边的栏杆飞出去。
“现在说这又有什么用……要紧的是如何找到马依克……”
“狼可不食腐臭的东西,这点你难道不知道?”长着小胡子、略显肥胖的马依克·卡涅玛耶尔扑哧一声笑出来。
“难道你认为是……”
……
“可怕的灾难。”钳工技师长叹一声开始用餐。
“我早就说过,别瞒着这事。”什捷凡提醒说。
“嗯,怎么说呢,出了件怪事。”马依克看着盖尔哈尔德,“我们要不要说出来?”
“噢,这样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盖尔哈尔德说,“津尔卡也说过,马依克后天就会回来。到时他恐怕也不能解决这么复杂的问题……我们的洞已无密可保……”
两个朋友不由一震。米尔科,这位悲观主义者在最不需要他的时候令人扫兴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站在猫头鹰铁栏杆前,眼睛凝视着铁栏杆的网眼。
午餐结束后,三个朋友一块离开,他们将米尔科一个人留下,让他继续去研究盘子中的怪肉。
“我们同这玩意儿打交道已经有三天时间了,”马依克插话,“对你来说这是第一次,它的直径整整有二十三厘米,厚度为零……”
列米埃尔是他们给两个月前在森林拾来的一只小松鼠起的名字。这个小家伙竟然不止一次逃出笼子,跑到禁猎区游逛。他们把它抓回来放到另一个新的畜牧场抚养,但是这只不安分的松鼠依然多次逃出去钻进某个洞里。因为迷恋旅行,它才被人戏称为著名的作家召纳达·斯维福特一本书中的主人翁——列米埃尔。
“还是说说你的叔母吧。”盖尔哈尔德粗暴地打断他的话,“以后你再去修补你那伟大的犬栏吧。它够长的,要耗费你一辈子时间。偷听别人讲话可是不光彩的事呀!”
他们一起爬上马依克的一辆破旧的福特轿车。马依克驾驶着车辆行驶在狭窄的、通往森林深处的道路上。
“津尔卡。”他慢腾腾地说,手按住按键,心里根本不抱希望,“是我,津尔卡。你好吧?找到了没有?”
什捷凡二话不说直奔公路,跳上车,驾驶车子不顾一切冲向森林。
“我撒谎,”马依克顺从地表示同意,“但是什么都说等于什么都没说,就像做梦醒来什么也不记得。难道……”
钳工技师叹了叹气,用手指响亮地划过圈养地的壁网,让正在打盹的猫头鹰睁开眼睛,然后挥袖而走。
“不要紧,”马依克不耐烦地挥手说,“你听着,从内部看,它像是个管或漏斗,甚至有墙壁,只是不坚固,类似引力场,摸不着,也破坏不了。我认为,从这里能爬进去……”
马依克中断讲话,伸手往衣袋掏东西。朋友们伸长脖子专心等待。马依克从袋子里掏出一块口香糖,剥掉包纸将白色的长方形糖块塞进口,“……我什么也没记住。”
怀着强烈好奇心的什捷凡闭上眼睛,感到他们正拉着他偏离小路。“假如他们就在这里藏个什么令人讨厌的东西,”他心想,“那么我非要将这些可恶的朋友撕成碎片不可。”就在这时有人抓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停下。
“您好,米尔科!”马依克笑着说。
“中午好!”悲观主义者将盘子放在桌面上,他坐下,忧心忡忡地望着盘子,“奇怪,他们用什么东西煮的汤……”
“太恐怖了!”他从牙缝发出声音,“它夹住你,似乎现在还让我喘不过气来,感到筋疲力尽……它还在搬动你时,你无法抗拒……你企图挣脱,但它抓住你不放……多么美妙!空气如同液体,可以在上面漂游,并且发出许多光芒,从不同的方向……一切都变得如此宽广,仿佛……”
“澳大利亚?”什捷凡若有所思地说,“假如确有此事,那么我就能知道他在那里怎么向官员解释……”
“虫洞。”盖尔哈尔德指出,“其通道从宇宙的一端直接通往另一端,可能通往另一个维度,或另一个时空。”
“我指的是在家里津尔卡给我造成的精神伤害。”
“到我们驻在那里的领事馆办理的。”马依克微微一笑,“我说东西全被人偷走了。他们不厌其烦了解事情的经过,不过最后还是发了慈悲,让我回家,与真正的地狱比较,这不值一提……”
“你说的是被劫持的事?”盖尔哈尔德谨慎地问。
“别出声!”马依克命令道,“你看悲观主义者来了,千万别提此事!午饭后我们一同去森林,在那里你能一目了然。”
没有来电显示,也没有“不明电话”的提示。屏幕上一片空白,甚至没有亮光,但是手机还在不停地响,颤抖声充满空气。什捷凡企图确定一下手机今天是否开着。他战战兢兢地将手中的手机扔掉。手机摔在草地上,依然坚持不懈地发出呼声,而什捷凡坐在旁边根本不敢接听。
石头不见踪影,仿佛落到一口看不见的水井里。手中的石头投光后,马依克走近圆盘,俯下身,这时什捷凡发出惊叫,马依克的上半身和头部都不见了,好像本来就没有似的。几秒钟后他那得意洋洋的脸又突然在空白处出现。什捷凡屏住呼吸。
“这么说那里在另一个世界?”什捷凡皱起眉头,并不相信,“能看见什么?”
“现在,祝你好运,闭上双眼。”当他们朝禁区方向前移约五十米时,马依克突然向什捷凡提出要求,“别担心,我们不会让你摔倒的。你知道,这样会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只要你不偷看!”
拉别维克禁猎区设在森林内,占地面积一百公顷,石头围墙将它与周围的乡村隔离开来。过去这里豢养鹿和野猪供国王狩猎,如今禁猎区成了一个大型动物园。这里自然环境非常好,在某些季节里还拥有欧洲平原和高山上的一些特有动物。在如此宽敞的野生动物园里,动物与处在自然界没什么两样,鹿和野山羊就在这里自由自在地游荡着。公园的游客只要在鹿群间的小径行走就可以直接观赏到各种各样的动物。对于易伤人的动物,如野猪、狼、狳猁、野牛则被圈养在隔离区里,但那是个十分宽阔的圈养动物场所。还有一些不大的圈养地里生活着鸟和兽类:海狸、貂、鹤、鹗、狼獾等等。在禁猎区里有一百多种动物。拉别维克禁猎区不仅是野生动物繁殖的重要基地,而且还有流行的娱乐设施。
“我的同伴,我可不是头鹿,”什捷凡说,“我能判断别人说的话。快说吧,我洗耳恭听。”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关掉手机,望着什捷凡。
他们四面顾盼,以为这时树林中一定会出现米尔科沮丧的面孔,但是周围一片寂静。
米尔科痛心疾首,鼻子发出呼哧声,接着又说:“我刚才还看到盖尔哈尔德和马依克。他们对我说要去放松放松,而且要去澳大利亚,要我转告你。一到目的地就打电话给我们……喂,你要去哪里?”
“什么?”什捷凡睁大眼睛。
“你们到底怎么了?”他警觉地问。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声音大得惊人。什捷凡掏出手机,查看显示器,一下子愣住了。
“他看到一定会相信的。”马依克强调。
什捷凡马上靠近他的身边,全神贯注地盯着盖尔哈尔德的手机,仿佛在等待自己的朋友从这里飞出来。
什捷凡严肃地将目光转向他的两位同事,感觉到他们异常的情绪。
什捷凡上班后把他给爬行动物购买的老鼠上交,然后决定去吃点东西。他在餐厅看到两位同事,便朝他们走去。两位同事脸上流露出既害怕又高兴的表情。
“他简直在胡闹!”盖尔哈尔德扯开嗓门喊,“他的失踪让我们陷入困境!要知道,现在任何一个警官都会把疏忽大意的罪行硬安在我们头上!”
“确实如此,亲爱的盖尔哈尔德!”什捷凡费劲地解释,“马依克没有飞走!只是开车到另一个城市去,在那里开怀畅饮,他还会打电话来的!”
盖尔哈尔德说完冷静下来,目不转睛地凝视什捷凡。猫头鹰的双眼也盯着什捷凡。
昨天他们在一块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决定报案,将科学家叫来,现在是该向社会披露“蛀孔”的时候了。盖尔哈尔德高兴地反复强调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而马依克也已经回忆描绘出来具体的经历,明天上午他们就会把此事宣扬出去。什捷凡提前回家了,让那些朋友去为复杂的宇宙进化论而烦恼去吧,他希望一个人待一会,梳理一下头绪。
“你们的幽默可真是一场灾难。”钳工技师坚决地说,然后默默无声埋头于他的盘子。
马依克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回到了拉别维克禁猎区,他强邀朋友去公园深处,首先探问“蛀孔”的情况。
“你们听着,朋友们,”马依克提出,“这应当庆贺。咱们走,进城去,我请客。到时我们一块讨论下一步计划。依我看,真正的新生活就要降临了……”
第二天上午,什捷凡碰到盖尔哈尔德,只见他一个人在猫头鹰场里闷闷不乐,猫头鹰冷酷的琥珀色眼睛盯着他来回移动。
“它在围网中找到一个小洞,”米尔科接着说,“挤出来,马上就溜走了。现在找不到它,它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我缝补了洞,可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不能随便地将这只蠢货白白送进鹰的嘴里,可也许它已经穿过围栏跑到森林里去了,在那里它活不了多长时间,可怜的列米埃尔!”
“你们听说过防澳洲犬的围墙吗?”他问,“离我的叔母家不远有个畜牧场。一群狗经常闯入栅栏偷公鸡,可悲的不是犬,而是栅栏。”
什么都没有。
被完全惊呆的什捷凡勉强说:“你这个老手,你可要……”
什捷凡在熟悉的林中旷地奔跑时看到一个黑色的圆盘正迅速缩成一团。黑暗消失,洞的周围在晃动,空气仿佛有弹性似的在战栗,又逐渐变成闪烁的光芒。其斑轮无固定形状,就像洒在白纸上的一团墨污,然后它被分解成几个残部,围绕原有的中心急剧旋转,并且发出轻微的吱吱声,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神秘的主宰者修好漏洞又去忙他们的事去了,而被称为“地球”的圈养地内又重新恢复原有的秩序和宁静。
什捷凡看到一个离奇古怪的、荒谬透顶的东西。他睁大眼睛,以为是幻觉,可是不是!那个东西悬挂在半空:圆形、平坦、黑色,马列维奇注的名画与它相比也会显得逊色。它纹丝不动,但是又像在扩散、增大、飘浮,在吞没快活的阳光、树木、天空、鸟鸣、远方公路的喧哗、白云……眼前的情景让什捷凡感到忐忑不安、难以置信,只见所有的东西都被掩盖到它下面的什么地方去。
“马依克不见了。”盖尔哈尔德连问好也没有就对他说。
钳工技师眨眨眼悲伤地说:“可怕的灾难!列米埃尔又不见了。”
“是我,”什捷凡从禁猎区发出激昂而又严肃的声音,“请说!”
“难道要把我们抛到一边?”马依克大动肝火说,“让妄自尊大的学者、抱一堆文件的官员和抬着带刺的铁丝网的军队来这里……所有的这些滑头们都想从中攫取最大的利益!那我们会怎么样呢?最好的情况就是成为被采访的两个人,在晚间新闻里亮相,时而被人轻轻拍打肩膀……什捷凡,大概你也想让别人对你本人关注吧?充其量不过如此!”
什捷凡摘下眼镜搓了一会鼻梁,“气在心头时最好什么事也别干。也许我们待在家里吃得胖胖的最好,你们看呢?在这个黑洞旁边我的一切想法都被搅乱了。”
什捷凡不乐意地从横木下爬进去。他深知在那些隐蔽的角落里有可能隐藏着野猪。眼下小猪正在成长,雄性野猪最富有侵犯性,他十分担心遭遇狂怒的、哼哼直叫的大野猪……
“就在昨天不见的。昨天晚上我接到他的女友津尔卡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她痛哭了大约十分钟。马依克连家都没回,津尔卡已经向警察局报案了。我劝过她,可她还是冷静不下来。”
“它奇妙得很,存在于二维空间里。”盖尔哈尔德补充说,“而这只是从这里观察的结果,你从另一个角度看看!”
“他到底在哪里?”盖尔哈尔德大声怒喊,“我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什么?好吧……”
“你是如何发现这东西的?”他问盖尔哈尔德。
“什么也看不见。”马依克摊开双手,“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我们只是设法往里头投掷东西。昨天送进去十二只老鼠。我猜想它们从洞的另一头疾驰而去……”
“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马依克说。
“昨天城里动物园死了一头犀牛。”马依克意味深长地说。
“好吧,”马依克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和盖尔哈尔德在森林里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其实是盖尔哈尔德先发现的,很难表达……当然,也许能,但是不能泄露出去。”
盖尔哈尔德耸耸肩,“说吧,但愿他别当真。”
一种异常的兴奋在什捷凡心中油然而生。他深知,这两个朋友一贯喜欢愚蠢的捉弄和低劣的幽默(悲观主义者完全有理由担心),所以他一定要刨根问底,将爱开玩笑的人所编造的谎言彻底揭穿。
什捷凡沿着周边小心翼翼绕过“墨斑点”,非常惊讶地发现斑点逐渐消失。当他在侧面驻脚时,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不明白谁打来的,也不想知道到底是谁要与他通话。可是拒绝接听便意味着失去一次了解真相的机会,而且他有责任将朋友从不明环境中解救出来……此外……谁也不愿意被人叫做怕死鬼。什捷凡感觉到他的一只手仿佛去取手机,而他的大拇指随之按下接听键。
“这不可能。”盖尔哈尔德表示异议,“到澳大利亚要飞十五个小时,这么点时间他到不了。”
马依克顿住,面带愧色地望着惊恐不安的朋友。
“正是这样,”盖尔哈尔德附和着,“今天上午我亲眼目睹一辆售肉的车子停在我们的大门口。”
“我有个叔母住在澳大利亚。”他们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接到津尔卡的电话之后,我立刻跑到森林,发现一棵树上系着一根结实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落在洞里。我将绳子往外拉,至少有五十米长。绳头上捆着一整套登山用具:背带、弹簧勾、捆系用品……所有的扣钩,你是怎么想的?真要命!洞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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