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就这样，我和柯布开始用“柯施”这个笔名进行联合创作。柯布不要功名，他不允许我向编辑提及他的事情。在出版社编辑的眼里，柯施只是我施祥一个人的笔名。
我们俩约定每个星期四的晚上，在柯布家讨论和完善作品。我会和他分享我每周的写作成果。柯布不允许我带走他的笔记本，每次让我写完一篇后，再详细讨论下一篇。起初我还以为是他有所保留，不过后来发现，柯布还会继续往本子上添加新的构想。
“先等一下。”我阻止道，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合同，“我们先君子后小人，还是签一份书面协议吧。”
三个月后，最新的小说顺利出版上架，在网络上引起了读者热烈的讨论，销量蒸蒸日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加印了两次。
这次碰头地点约在了一家咖啡馆，咖啡馆门前的道路正在修缮，弄得我新鞋上都是泥。对于不熟悉的环境，我总是会提前半小时抵达。
主持人拿走了女读者的话筒，她朝我鞠了一躬，我看见她做九-九-藏-书-网了一个“谢谢”的口型，但是没发出声音。
“下一个问题吧。”我保持克制，朝她下压着手掌，示意她坐下，生怕她当着
所有人的面把网站名字说出来。
“当然。只要笔名用柯施就行了。”
签售会结束后，我特意关注了一下那位女读者，她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排队等候签字，而是压低了帽檐，独自离开了活动现场。
来到楼下，我抬头发现柯布家没有拉窗帘，灯也是关着的，看来他不在家。
“已经可以买到了吗？”
走进咖啡馆后，我看见柯布正在窗边的位子上奋笔疾书，像是在写小说。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我索性找了个座位，暗中观察柯布，本来我就对他请求合作的动机有所怀疑，他提了这么低的要求也实在不合常理。
这是个看起来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合作。在看完了柯布的所有构思之后，我的创作欲望在内心喷薄而出。
新书陆续登上月销量的前十名，出版社为我安排了全国巡回签售，我开始在各地城市之间来回奔波，留在家里的时间藏书网越来越短。签售期间我无暇顾及新书的构思，索性就让柯布替我完成所有的前期工作，而我只要依照柯布给我的构思将小说写下来就好。这样的写作让我变得很轻松，可以花更多的精力在签售会上和读者面对面交流。
这个网站的首页全是关于我新书的内容，网友们全是围绕故事核心诡计展开的讨论，而关于文笔等其他方面则鲜少有人提及。
“是在洗澡时候突发的灵感。”我从容应道。我不是第一次回答这样的问题了。
按捺不住内心不安的我，好不容易熬到了每周约定的周四，我提前去往了柯布家。
今天是元宵节，庞大的出游人流和车流，加重了城市的交通负荷，能看见满大街的警察在维持秩序，生怕发生事故导致交通全面瘫痪。
直到有一天，有一位女读者在签售会上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的收入相较之前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我把原本破烂的房子装修一新，将墙上偶像的照片也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排书架，上面将会摆满我的书。我正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梦想，虽然这一本本书上作者名都是柯施，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作品，但我却可以独享成功的喜悦。
柯布和“马太”编辑一样，开始催问我什么时候动笔写下一本书。柯布甚至九九藏书网替我选好了下一本书的诡计。
柯布指着书架上的书说：“总不见得是我抄了吧。”
我心里的顾虑全都落了地，放心地打开了柯布的笔记本。本子上的字体很娟秀，整齐地写着一个个奇思妙想的诡计，我仿佛发现了推理世界的宝藏，里面的构思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我如饥似渴地反复阅读着，直到天黑，柯布一直都享受地坐在一边看着我。
没准柯布正等着这一刻的到来。他或许会突然在我的发布会上站起来，大声宣布柯施其实就是他本人。
“只要你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了。”柯布毫无保留地打开了那本红色的笔记本。
差不多到了约定时间，柯布收起纸笔，让服务员往他已经冷却的茶杯里加点热水。
而柯布家这片，和外面车水马龙的景象截然相反，晚上八点多已是一片萧瑟，只有零星楼房内亮起的灯光，才能勉强帮我看清脚下的路。
柯布写一会儿，不时抬头往窗外望。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外并没有什么，除了开挖路面的机器和工人，只有第一人民医院威严耸立的大楼。
“条件不变吧。”我再次确认。
“两年前我曾经在网上看见过一模一样的诡计，老师您是不是也看过那个帖子？”
“柯施老师，您新书中的诡计是怎么想到的？”九九藏书网女读者戴着帽子，尖尖的下巴显得整张脸很小，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着睿智的光芒。
我变得越来越有名，新书一上架就会变成热门推荐，出版社不遗余力地大力宣传，使得我更加繁忙了。我反复温习着开场白，将每一本书的重点都背了出来，这些全是每周四晚上柯布替我准备的。
有了第一本书的磨合，第二本书我和柯布的合作可谓是驾轻就熟，柯布就像我写作上的顾问和助手，帮助我完成重要部分的构思，以及对于核心诡计的编排。柯布拿着很少的钱，却替我分担了最重要的工作，并且完成得相当好。
我甚至怀疑，以柯布的能力，不至于把他的处女作写成那种水准。
“我不上网。”我竭力露出微笑，但我猜我当时一定笑得很难看。
“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我问。
柯布抿了抿嘴，爽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双方各执一份。
“放心，你只要把我的诡计写出来，保准你会成功的。”
我掐准时间走了过去，将准备好的稿费信封拿给他。柯布收下钱，仔细数了数，问我想喝点什么。我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似乎刻意在隐瞒着自己写作的事。对于我新书的销售情况柯布表现得漠不关心，他说他在出版之前就看过全文，心里有谱，自信这本书可九-九-藏-书-网以畅销。
我索性坐在楼梯上等他。漆黑的楼道里，我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是出版社的“马太”编辑来电。
“什么惊喜？”
“施祥，我忙了一天来不及告诉你，你的新书今天已经上市了。”编辑的声音很疲惫。
我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离开了柯布，我的小说还会有人喜欢吗？柯布和我的合作会不会是一个陷阱？笔名是各取了我们俩名字中的一个字，但沿用了柯布的姓，假设柯布早有预谋，柯施或许就是他的本名，他用一个抄袭来的诡计，可以随时揭发我抄袭诡计的行为。如果有了这样的污点，写作圈内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嗯。书店都已经有售了。”编辑说，“老规矩，一周以后举办签售活动，你提前准备一下。对了，这本书还有个惊喜给你。”
“你居然想了这么多？”我还是不信。
回家以后，我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输入了诡计的关键字，一条索引中看见了相同的诡计。那是个两年前的帖子，并没有引起太广泛的讨论，回复人数也只有区区三个，我注意到发帖人的ID叫keshi2015，keshi是柯施的拼音，帖子正是二〇一五年发布的。
“那老师您可以去看一下哦。不过就算是撞车，我还是觉得您写得更好。”
“真的可以随便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