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教堂街
41
目录
第一部分 墙上的门
第二部分 教堂街
第二部分 教堂街
第二部分 教堂街
第二部分 教堂街
第二部分 教堂街
41
第二部分 教堂街
第三部分 蓝色大丽花咖啡馆
第三部分 蓝色大丽花咖啡馆
上一页下一页
“我能过去和他说句话吗?”
“我想应该是。”
“别对她的变化感到过度惊奇,她现在思路跳跃得很厉害,你知道吗?”
“你没必要去,我还要回去取车呢。”
“银行快关门了,”我说,“我们最好动作快一点。”
“这辆车超棒。”亨利说,“是本特利,只要转转方向盘就行。你觉得马特莱瑟姆会在后座上吗?”
“我想后座上没有人。”
“当然不。”珍妮特说。
“当然是送你们去火车站。”
亨利说:“情况只会越来越糟,也许会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和戈特贝德吗?你要和他说什么?”
大卫说:“温迪,如果你不介意,我负责把他们送到火车站吧。”
回到达克旅店,我们发现珍妮特正在沙发上饮泣,大卫焦躁地在门廊里踱步,拜菲尔德太太站在客厅门口,处于大卫和珍妮特之间,向儿子和儿媳解释着她的想法。看到我们从厨房上楼,她立刻热切地看着我们。
我们隔着桌子对望着彼此。
“为什么这么说?”
我把手提包拎到楼下的厨房。珍妮特一鼓作气,把罗茜的喜恶都讲给拜菲尔德太太听。罗茜不太喜欢吃粗面做的食物,对稀饭不感兴趣。不知道在入睡后能不能给她留一盏小夜灯?对了,她通常要在上午九十点钟和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喝一瓶橘子汁。
我停顿了一会儿,因为没什么可说的,同时也为了想瞧瞧他的反应。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吸了口烟,抬起头用灰色的小眼睛看我,汗水像泪珠一样沿着面颊滚落。
汽车左转,在拐角处消失了。
“哦,当然可以。”
“我想留下来。”
“不用了,”我拍了拍手提包,“我带了支票簿。”
“真是个好姑娘。”亨利说。
“那我不就有事可做了吗?你应该能明白,我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加有用。”
我不知道如果没人闯入的话我会怎么做。我隐约觉得有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背对着我们站在柜台前,此时他突然转过身,把皮夹塞进大衣内袋。是主教大人,他几乎在我认出他的同时认出了我。
“我觉得这两件事应该没什么关系。”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可不会被他蒙骗过去。亨利希望得到所有人的青睐,这是他的一个小弱点,和多毛女人的风流韵事不仅仅是为了钱而已。
“不管他和马特莱瑟姆在酝酿什么阴谋,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在切特西有间既宽敞又考究的公寓。”
汽车驶离人行道以后,珍妮特抬头看了看我,脸上丝毫没有笑意。她没有对我挥手,更没有和我说话,她的表情似乎在说,现在我失去两个孩子了。
我站起来。“别让好运从你身旁溜走。”
“嗨,你给我站住!”
“亨利——”
我点了点头。
“你已经帮得够多的了。”
“她们不必坐火车去,如果你想让我开车送她们,那你就能一99lib.net起了。”
“听着,那个人在这里,我确信他在这儿。”
他看了看表。“我需要取点现金,现在离银行关门还有点时间。”
“你为什么要监视我们?”
“我想和你一起去。”
“早晨的《邮报》就这件事进行了报道。报道的内容不多——说警方正在对罗星墩教堂街六十九岁老人被人谋杀的案子进行调查,只是泛泛之谈而已。他们没有提被害者的名字,但指明被害者是罗星墩的居民。这则报道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之后我询问了火车站的检票员,他证实了案件的真实性。”
“这比有人说他见过小妖精还要难以置信。事实上这里没人见过她,至少没有人近距离见过她。那些男孩说她多年以前就死了,戈特贝德——”
我和亨利回到达克旅店。打开后门以后,亨利碰了碰我的手臂。
珍妮特揉了揉鼻子。“你妈妈说得不错,在目前的情势下,还是让罗茜离开这里为好。”
“同意你的什么看法呢?”
我和珍妮特上楼为罗茜准备行李。
“现在我不太想喝。”
“小天使能和我一起去吗?”最后她问。
我们安静地坐了一会儿。酒吧里坐着些看上去像是记者的男人,他们围成一圈吵个不停。除了我和亨利,餐厅里只有一个穿着考究的女人,她背对我们,一直看着窗外的街道。我觉得她也许是拜菲尔德太太在高地街上认出的那个女人,但不能确定。
他看了看我。“谢谢你,她很可能会很高兴见到你。但你也许不会——”
“她仍然在家休养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达克旅店的门前停下了脚步。有人说被人盯着的时候我们会产生一种第六感,我一直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朝身后看了看。
大卫从母亲身边躲进客厅。“亲爱的,你是说真的吗?”
“拜菲尔德太太不止一次这么提议过,但至少罗茜可以不再受这件事的影响了。别把天使包上,罗茜也许会在火车上用到的。”
“很难相信你竟然见过他的母亲。”
我迈过剪得很短的草地,向仍旧站在北门边的戈特贝德走了过去。亨利把我惹恼了。我很喜欢戈特贝德母子,他们不该被人嘲笑。
“你的手提包很可能会被偷。”他把新开的支票递过来,“再给你张支票。”
“今天晚上有时间吗?六点左右行吗?”
“小姐,你是在问我吗?”
“我想不至于。”大卫说。
“珍妮特怎么样?”
“她说得对。尽管我不想承认,但这次她是对的。”
“你的话真是让我惊讶极了。”她回击道。
“现在正好可以把那一万英镑存入银行不是吗?”他提议道。
“大卫的母亲住在哪儿?”
亨利打破了沉默。“最近几天都没见过门罗吗?”
他总是能很快占得优势。“你应该会把两张支票都兑现吧。”
“再说吧,九*九*藏*书*网”拜菲尔德太太说,“我不喜欢太宠着孩子。”
“恐怖的男人。”我说。
“我会去的。什么时候去比较好?”
我和亨利出门去取车。
“怎么会没完没了呢?”我看了看表,“听着,我们不能在这儿逗留太长时间。现在我要去幼儿园接罗茜了。”
我们安静地走了十几码,狭长的影子在面前的道路上拉长。太阳西下,另一道影子像一渠黑水似的落在教堂中殿的旁边。
“你妈妈怎么样?”
我们沿高地街走到巴克莱银行,这是幢里里外外都很阴暗的房子。我和亨利面对面坐在银行大厅的桌子两边,各自签署着支票。我随手拿了张存款单。
“你觉得这样做明智吗?”我小声问。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说。
“谢谢你,我妈的情况比预想得还要好。她以前经常肠胃不适,但都没这一次严重。”
老太太点了点头。“你不准备跟我们一起回城吧?”
大卫发动引擎,他母亲和他一起坐在前排。罗茜和天使娃娃都穿着会让男孩子们侧目的粉红色外套,坐在车子的后座上。
戈特贝德脸色苍白,皮肤干燥,脸上的皱纹也比往常要多。他不时地眨着眼睛,浅黄色的睫毛像激动的手指一样舞动个不停。
“我希望……”他欲言又止。
亨利摇了摇头。“这倒不一定。门罗到罗星墩调查的时候,除了尤尔格雷夫的事以外,他说不定还了解了一些达克旅店的内幕。这样一来,马特莱瑟姆就不会对特雷佛先生一无所知了。我打赌街上的人一定都知道特雷佛先生快要疯了,门罗可能把这件事告知了马特莱瑟姆。”
在我的喊声下他站住了。他望着草地,我开始朝他走去,步子越来越快。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拿着香烟站在一旁。没过多久我就赶到他身边了。因为我穿着高跟鞋,看上去比他略微高了一点,裸足的话我也许和他差不多高。他的黑外套和条纹裤上积了很多头皮屑,并且需要好好熨一熨了。衣领肮脏,领带油腻腻的,黑色的背心胸前挂着条银项链,光秃秃的头顶上闪着晶莹的汗珠。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灰色的眼睛。
“下午好。”虽称不上冷若冰霜,但主教的脸至少是一潭死水,“再见,阿普尔亚德夫人。”
“我也一样。”我突然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震惊。接着我又把手挪开了。“我不太想喝咖啡。”
亨利看了我一眼,露出了笑容。“顺便提一下,大卫的母亲离开以后,达克旅店必定会多出一个房间,你觉得珍妮特会介意我住下吗?”
“我要留下,他们需要我。”我对他露出惨淡的笑容,“拜菲尔德太太可以把一切入侵者挡在门外。”
“但这样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呀。”
“她是个坚强的小家伙。”
几分钟后,我和亨利走上高地街,朝交九九藏书叉环酒店走去。我觉得酒店大堂隐约有股土耳其烟叶的味道,但酒吧里并没有我认识的人。
她指的自然是警察把特雷佛先生的死看成非自然死亡一事。
门罗点了点头。
作为唱诗班学校的校长,主教和亨利的离职脱不了干系。但亨利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尽管他不想和主教见面,还是会尽量在主教面前表现得好一些。
“她需要更坚强些。”说着他碰了碰我的肩膀,“孩子们是多么不同啊!真不知道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她们是姐妹。
“你知道,”我说,“你应该早就知道特雷佛先生的事情了吧。”
“没错。”我把小山一样的牛乳面包布丁推到旁边,“马特莱瑟姆和特雷佛先生丝毫没有关系,他们也许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他不是在找妹妹吗?这些事不是因找妹妹而起的吗?”
我冲他回眸一笑。“这事跟我没关系。”
这时戈特贝德先生带着一群游客走出了教堂的北门。游客们从戈特贝德的身旁分散开来,从教堂东头的小道向回廊和大门那边走去。我举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她立场坚定,就是不肯上医院。医生说最好随她去。上门帮忙的人倒是不少。”
“带她走。”珍妮特说。
吃饭时我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亨利。直到牛肉腰花派送来以后,我才意识到车站上发生的颇不寻常的一幕。我放下手里的刀叉。
我们是最后离开银行的两个顾客。我站在银行门口,在手提包里摸索着钥匙,听见沉重的门在我身后关上,锁孔里传来转钥匙的金属声。
“我还没决定怎么用那一万英镑。”
“那我六点一过就去。”
“我觉得达克旅店现在不适合孩子居住。”
他点了点头。“你不必留在这儿。”
我转过身。一辆巨大的黑色轿车刚好从我们身边开了过去,缓慢地从高地街开进市场。我瞥见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的剪影。司机个子很小,看到我们就赶忙转过了头。由于玻璃反光,看不太清楚车里的人。
“我想和你一起去,我还准备订个房间。”说着他用手驱赶着萦绕在我们之间的烟雾,“你把支票兑现了吗?”
“我和你们一起去。”珍妮特说。
“是门罗吗?”
因为主教的关系,我在存款单上写了很多个零。
亨利耸了耸肩。“我迟早要和他见面的。”
“怎么了?”
想到先前遇到的那位被中风摧残的老人,我对亨利说:“即便他有动机,马特莱瑟姆也不可能潜入罗星墩,割开特雷佛先生的喉咙。”
难道是弗朗西斯吗?
我们互道珍重。戈特贝德走进教堂,我则走向达克旅店。我突然想起戈特贝德先生之前从来没用“阿普尔亚德夫人”这个称谓称呼过我,他见到我既不紧张也不尴尬,特雷佛先生和戈特贝德夫人的病情成功地消解了我们之间的拘谨。
他摇了摇头。“我可www.99lib•net以给你在银行开个户头,这样你就可以直接取钱了。”
“也许她也在为马特莱瑟姆工作。”
“那是菲利写的。”
“他妈妈病了,我想知道她的近况。”
“温迪。”
坟场门离银行不远,从拱道上走过的时候,感觉教堂的前廊像灰黑色的幕布一样朝东西两侧延展开去。
“我也很想知道。”我走到车旁,打开驾驶座一侧的门,“顺便提一句,如果你准备留下来过夜的话,是否需要买把牙刷呢?”
“门罗先生,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的状况不太好,先是大卫失业,之后她流了产,接着又发生了这档子事。特雷佛先生的死已经够糟的了,这样死就更……大卫表现得非常好。我想他们这回应该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了。”这时我想到了主教的妻子,“人心只有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才能清晰地显现出来。”
“这么说,你会告诉马特莱瑟姆喽?”我捏起拳头,连忙把手放在背后,“我已经受够了,我们已经受够了,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我眨眨眼。那是穿着老式土黄色外套的哈罗德·门罗。他也许是个侦探,但没有权利打扰我们的生活。
“来点儿白兰地怎么样?”
亨利的视线越过桌子投向我。“你是说珍妮特父亲的死吗?”
亨利明白了我的意图,开始不着边际地跟我聊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我们把车开到圣图姆伍尔夫幼儿园,接回了罗茜。看到亨利,罗茜起初有点害羞,但没多久便和他打成一片了。罗茜平时更愿意和男生接触。过了一会儿,我告诉她拜菲尔德太太准备接她过去住几天,她的脸僵了一下,好像刹那间瘫痪了似的。
“和她喝茶的时候她肯定没死。”说着我打开手提包,“这是钥匙。为什么不帮帮忙,把水壶放到炉子上呢?”
珍妮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这只会让大家更痛苦。”
“你还有什么安排吗?”
他又一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不是对我,而是对脑子里的某件事。他弹了弹香烟,我们看着烟灰掉落在地,然后他便悄悄地溜走了,黑色的身影穿过草坪,向坟场门飘去。
不是站,准确来说那人是在走动。阳光直射着我的眼睛,阴影池中的水珠似乎纷纷摆脱池塘,好像各自展开了独立的生命一样。越来越小的阴影最后汇聚成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在他周围是碧绿发亮的草地。先前他正朝我这个方向走来,但看到我以后,他立刻转身朝坟场门走去,似乎是在刻意回避我一样。
“我忘带后门钥匙了,我们必须从教堂街穿过去。”
镶着嵌板的巨大餐厅里没什么人。我们喝了罐装的西红柿汤,吃完放了过多腰花的牛肉腰花派和半熟的牛乳面包布丁。点什么倒没太大关系,我们俩都没什么胃口。吃饭前我们喝了几杯琴酒,吃饭的时候又享用99lib•net了一瓶红葡萄酒。
“我想阿普尔亚德先生和阿普尔亚德夫人一定会同意我的看法。”
起初我以为教堂和坟场门之间的绿地上空无一人,但扶壁旁的一阵小抖动引起了我的注意。教堂墙边的狭长阴影里站着个人。
“可怜的罗茜。”走向高地街时亨利对我说,“我情愿出钱也不愿意和拜菲尔德太太住在一起。”
“你是说特雷佛先生的事吗?”
“看上去像在交叉环酒店吃午饭的那个女人。”
“菲利是谁?”
我对珍妮特非常了解,完全知道话里隐含的意思。“对孩子不是很合适吗?”
“那就先开个户头,然后再做决定。”
我摇了摇头。
“护士会在六点半服侍她上床睡觉。不过我会在六点给她送茶,她喝完茶以后会变得比较活跃,这个时间比较合适。”
我把车开过街角,绕到达克旅店开在高地街上的那扇门。幸好这时没有记者在场,如果在的话,拜菲尔德太太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她可能会用伞袭击记者。我和珍妮特把她扶进车,大卫则把行李放进了后备厢。
“我同意你的看法。”亨利扔下纸巾,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继续待下去不太合适,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走,最好现在就走。别再回那间血腥的屋子了。想到你还住在那儿我就觉得难受。”
“妈妈,我同意你的看法。”大卫说,“但问题是罗茜会不会觉得跟你回去比留在这里更让她不安。”
“这主意可不太好。”拜菲尔德太太透过打开的车窗说,“爸爸妈妈在的话,她会不愿意走的。”
走近戈特贝德的时候,他像对待主教一样不迭地对我点头,从上到下仔细打量起我来。
亨利把椅子推到身后,站了起来,向主教伸出了手。“弗伯里先生,下午好。”
“别替我拿主意。”
“谁在开车?”
“阿普尔亚德夫人,下午好。”他庄重地冲我点了点头。
突然冒出的怒火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烦请你回去告诉西蒙·马特莱瑟姆,我们已经对你这个跟在身后的跳梁小丑感到非常厌烦了。更重要的是,我会让警察知道教堂街上徘徊着一个骚扰老太太的可疑人物的。”
“他是罗星墩报社的记者,就是我们到旅店时围着我们提问的那个男人。我打赌这则新闻一定是菲利卖给《邮报》的。”
“你要去哪儿?”拜菲尔德太太问。
“我们又被从天庭里赶出来了。”亨利说。
我像能嗅出危险的兔子一样闻了闻空气——有一股熟悉的土耳其烟草气息。
他没有握亨利的手,信步走出了银行。我注意到弗伯里先生的眼角呈现出粉红色。
拜菲尔德太太在我和亨利这里寻求着支持。“让她越快走越好,你们同意我的意见吗?不知道你们当中是否有人愿意把我们送到车站。我会在你们去接罗茜的时候把回去的行李准备好,三点五十分有趟返程的火车。”
“我很希望能帮上忙。”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