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逃生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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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逃生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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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体又摇晃了一下,内部又发出了吱嘎作响的声音。这一次,贝克又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听起来仿佛是隐约从水底传来的某种爆炸声。他们周围出现了大量气泡。海浪已经淹没了甲板,并还在继续上升。
“海云”号就要沉了,而他们还挂在“海云”号上。
贝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法瑞尔船长在说话。这个命令的口气很严厉,这是法瑞尔第一次用属于船长的标准权威语气说话。“现在用信号弹完全是浪费。”法瑞尔说,“我们要好好保管它们,直到我们需要用到它们的那一刻为止。就这样。”
法瑞尔大喊:“贝克!找到上面的绳子!你看到那个操控装置了吗?”
“晕船?”法瑞尔喊道,“孩子,我都出海三十多年了,从未晕过船!”
贝克向吹气口吹气,让救生衣鼓了起来。他把看着像柔软垫子一样的救生衣放在了史蒂文的脑后作为枕头。之后,贝克从急救箱中拿出了约1米长的包扎带,动作轻柔地将绷带牢牢地绑在了史蒂文的脑袋上。
“你们没看到其他人吗?”法瑞尔问。
贝克看了他一眼。“如果你的导航员告诉你前方有岩石,但你看不到岩石,你会按照他说的拐弯吗?”
“他怎么了?”
贝克和法瑞尔挣扎着来到了救生艇中央。詹姆斯把船桨递给了贝克,贝克把船桨放在了自己一侧的桨架上。贝克双手握紧船桨,把船桨放入水中,然后用力地划了起来。在救生艇的另一侧,法瑞尔也划了起来。救生艇比之前贝克划过的船都要重很多。在一开始,把船桨从水中划出来的感觉,仿佛就像是要把凝在水泥里的东西拔出来一样。但贝克和法瑞尔很快便开始发力,救生艇随着他们的动作一点点朝远离“海云”号的方向前进。
法瑞尔沿着倾斜的甲板走到了贝克曾经研究过的救生艇控制器处。机器开始缓慢地把救生艇放入海中。法瑞尔匆匆地跑了过来,跳进了不断下降的救生艇。
贝克和詹姆斯站在救生艇内,接过了史蒂文。救生艇的船头、中央和船尾都各有一排凳子。“海云”号已经整体倾斜得非常严重了,挂在船上的救生艇离甲板已有了一段距离。贝克不得不伸出手,抱紧了史蒂文的头部和肩部。
“因为他是引擎方面的专家,对吧?现在,你野外生存方面的专家告诉你,要把药九*九*藏*书*网片吃下去。”
法瑞尔终于开口说话了:“孩子,我很尊重你的意见,但我也知道海锚是做什么的。用海锚保持我们的位置,是为了让他人可以更方便地找到我们。但我们在很久以前就偏离航线了。没有人会来这里找我们。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最后一个要素“维护”,意思是确保救生艇上的装备不会出问题。
“当然,但——”
“割断,放下,覆盖,维护。”贝克嘟囔着。艾比疑惑地扬了扬眉。
贝克已经别无选择,他必须和法瑞尔一起划船。慢慢地,救生艇离“海云”号越来越远。
万幸的是,第二条救生艇还在。救生艇已经被降到了甲板上,人可以直接爬进去。艾比和詹姆斯已经在救生艇里了。
詹姆斯翻身下了救生艇,朝他们走了过来。在看到史蒂文的状况时,詹姆斯睁大了眼睛:“发生了什么事情?”
贝克曾在普利茅斯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在那里,他在船只事故模拟器那冰冷的水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割断,放下,覆盖,维护。”模拟器的教官在学生耳边不断重复着这四个词。
贝克想起了自己教官说过的话。他笑着把这段话重复了一遍。“说得对。你会一直难受,直到你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去。然后,你会变得更难受,并开始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你同时还会缺水。所以,吃了这片药——不要出现这种情况。”
詹姆斯拉着母亲的手。当他看到贝克等人时,高兴得叫了起来:“嘿,妈妈!是他们!”
贝克本以为法瑞尔会开始发号施令,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凝视着黑夜。法瑞尔眼神空洞地张着嘴。他之前就失去过一条船。同样的事情怎么能发生两次?而且,这一次还不是事故,是人为破坏……
“我在船上一点也没事。”艾比说,“我应该也不会晕船吧?”
“没时间了,妈妈!”詹姆斯大喊。
贝克爬到船头。他看到起重机的绳索和上方的一个金属环连接在了一起。在金属环上有一个红色的塑料装置。“看到了。”
史蒂文还躺在救生艇中间的凳子和船头之间的位置。他的呼吸很粗重,很不规律。听上去,他的伤势并不轻。贝克蹲在史蒂文的头部旁边,然后用拇指翻开了史蒂文的眼皮。一个略有意识的人在眼皮被他人掀起后都会努力地选九九藏书择闭眼,但贝克没有感到史蒂文有任何想要抵抗的意思。这意味着史蒂文已经重度昏迷了。在眼皮底下,史蒂文的眼珠向后翻着。
贝克突然也记起自己丢了东西,他惊呼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的打火石还在房间内!这个伴随着贝克走遍天涯海角的物件眼看着就要沉入海底了。
不知为什么,失去打火石比看着“海云”号沉没更让贝克伤心。
艾比哼了一声。“你们可以一直在船上待下去,我可要……”
贝克和法瑞尔放下了船桨,看了看身后。
“啊,现在我们需要放下海锚来保持我们的位置。”贝克摸了摸额头,试图唤醒自己头脑中某些已经尘封的记忆。贝克不得不承认,他对海上的生存技能并不太熟悉。他大多数探险的时间都花在了陆地上。
“现在,”贝克命令,“每个人吃一片防晕船的药片,喝一口水。”
詹姆斯抱着膝盖,身体前后摇摆着,看起来并不像比贝克大一岁的样子,反而是比贝克要小很多。
“谁能递给我一件救生衣?”贝克问。詹姆斯把救生衣递给了他。
任何合格的救生艇上都至少有救生衣和防晕船的药片这两样东西。贝克本来担心破坏“海云”号的人也拿走了这些东西,但幸运的是,它们还在救生艇上。救生衣被放在了船头。詹姆斯找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防晕船的药片、饼干和一个鼓起的银箔袋。袋子上有一个吸口,里面放着2升水。
好,贝克想,下一个要素是什么?
在“海云”号的灯光消失后,夜晚其实并没有那么黑暗。贝克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现在“海云”号反而成了月光下波浪中的一团黑影。贝克惊讶地看着4000吨的钢铁发出了巨大的声音,然后慢慢在水中翻了过去。“海云”号有五层楼高,长度和贝克所居住的街道差不多。但在大自然面前,它依然毫无一丝抵抗能力。贝克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
“从哪里过来救我们?”詹姆斯用充满嘲讽的口气问,“哦,看!那边有一艘船!那边又有一艘船!到处都是船!”
“因为他是导航的专家,对吧?如果你的工程师告诉你需要停下过热的引擎,虽然你看不出来引擎有问题,你也会听他的,对吧?”
“我们等下再问问题,孩子。让我们先离开这里。”
“啊
九九藏书
,船上还有个类似小降落伞般的东西。我们需要直直地把它拉到船尾,然后把它扔到水中,这会让我们不至于漂走……”
“我们需要看看救生艇上都有些什么。”贝克说。在度过了一开始的犹豫期后,贝克逐渐想起了之前学过的知识。“大家去看看救生艇上都有些什么。”
贝克把药片分给了每一个人。
“是晕动,妈妈。”詹姆斯的声音很疲惫,他仿佛已经厌倦了这一切。这是他在沉船后说的第一件事情。“我们的大脑会混淆信息。我们的眼睛告诉我们身体没有在移动,但我们的身体却可以感到救生艇的晃动。这样一来,大脑就会告诉身体需要时刻提高警惕,然后停止一切不重要的功能的运转。比如,我们会暂时无法消化。晕动跟食物中毒不同,你无法通过呕吐来改善身体状况。”
“好了。”过了一会儿后,法瑞尔粗声粗气地喘息着,“已经够远了。”
贝克和法瑞尔在月光下对视了片刻,然后法瑞尔耸了耸肩。“好吧,无所谓了,我吃药片就是了……”
艾比突然站了起来。“我的包!我的包还在船上!我们需要掉头!”
史蒂文的额头有一块擦伤,头发上还染着新鲜的血液。贝克摸了一下,他手上的血是温暖、黏稠的。贝克感到史蒂文的脖子上还有脉搏,这让他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史蒂文的脉搏微弱而缓慢,但毕竟没有消失。
“当然——”
在接下来的几秒钟之内,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他们都被自己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月光照亮了每个人的面孔。贝克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人。
就在此时,“海云”号的灯光闪了一下,接着就完全熄灭了。吊着救生艇的起重机也完全停止了。
很快,波浪消失了,“海云”号也消失了。
你的包沉下去了。贝克默默地想到,我的打火石也是。
“亲爱的,谢谢你友善的建议。”艾比用同样充满嘲讽的口气答道。她一般不会这样和詹姆斯说话,但贝克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客观地说,此时每个人都同样焦虑。
艾比的表情阴晴难测。或许作为一名商人,她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但突然,贝克读懂了她的表情:艾比的脸上没有恐惧或担心,那是愤怒——惊人的愤怒。
他和贝克同时拉动了紧急开关。救生艇从绳索上掉了下来,九_九_藏_书_网嘭的一声重重地砸到了下方1米处汹涌澎湃的波浪中。
法瑞尔咒骂了一声。“动力已经没有了。”
所有人都开始缓慢地挪动着去寻找身边的东西。没过多长时间,所有的东西都被找出来了。
艾比一副想要跳到海中潜入沉船的架势。但沉船已经离他们太远了。贝克知道詹姆斯是对的。他们现在最关键的任务就是离开这里。
贝克和詹姆斯把史蒂文拉进了救生艇里。史蒂文的呼吸断断续续,而且非常急促。贝克想仔细看看史蒂文头部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贝克很奇怪艾比为什么没有主动去安慰詹姆斯,但那显然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贝克必须照顾救生艇上所有的人。
“你必须听贝克的!”
适应环境,克服困难,这是贝克野外生存的原则之一。
法瑞尔在船尾,他握着另一个装置。“这是紧急开关。詹姆斯,布雷克女士,做好准备。贝克,我们数到三。一、二、三!”
救生艇四周是一片黑暗。任何游轮都是灯火通明,连渔船都至少会点亮导航灯,但这附近完全看不到一点光亮。贝克知道在这里发信号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况且这附近一艘船也没有。
贝克和法瑞尔把史蒂文的胳膊分别搭在了肩膀上,一起用力把他扛了起来。他们又回到了甲板上。甲板的坡度让他们几乎滑到扶栏旁并落入海水中。他们挣扎着走到了船尾救生艇的地方。在看到第一个吊艇架时,贝克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吊艇架上什么也没有,救生艇也消失了。
“割断”指的是割断救生艇和船只之间的绳索。他们已经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这项任务。
“覆盖”的意思是他们必须把帆布盖在救生艇上来抵御恶劣的天气。但这个要素是为下着冰雨、刮着大风的环境所准备的。在这里,他们暂时还不需要把救生艇盖起来。
“贝克!抓住船桨!”
艾比看到了贝克的眼神。“贝克,”贝克可以听出她在强作欢颜,“作为一名野外生存专家,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是不是在船只爆炸的时候跌倒了?”贝克问。他记得自己也差点摔倒。
“我觉得自己被你说服了。”艾比吃了药片。在吞下药片时,她做了个鬼脸。“啊,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我们可有这个!”她举起了放在膝盖上的信号弹盒子,“我们可不要傻傻地待http://www.99lib.net在这里。发出信号后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我还以为所有的人都走了!”艾比来到了詹姆斯身后,“我们被噪声吵醒了,然后船就开始倾斜……我们赶紧穿上衣服跑了过来。”他们身上的衣服和昨天贝克看到他们时的穿着一样。詹姆斯穿着短裤和T恤,艾比穿着斑马般的西服。“但除了这条救生艇以外,其他的救生艇都消失了。”艾比喊道。
詹姆斯伸出手,把艾比拉到了救生艇中。“没有。所有地方都空无一人。”
贝克轻轻地摸了下史蒂文的头骨。他摸到了史蒂文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感到史蒂文右耳的后面有一个巨大的肿块,但并没有感到头骨上有任何不固定的地方,这意味着史蒂文的头骨没有开裂。这至少算是个好消息。虽然如此,贝克还是很担心。很明显,史蒂文的头部受到了重击,但他难道不该至少有一点意识吗?他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好。”这是贝克在很长时间内第一次被他人否定,而且他知道法瑞尔是对的。他暗暗告诉自己,在这里不能再墨守成规,而是要根据需要找到最合适的解决方案。
救生衣仿佛是一个透明、厚厚的、黄色塑料袋。人需要把它套过头,然后挂在腰间。救生衣上有塑料拉环,侧面还有透水的粗网。每个救生衣都有一个吹气口。
贝克伤感地意识到,在史蒂文醒来或被送到医院之前,他也只能为史蒂文做这么多了。贝克对史蒂文右耳后面的肿块十分担心。他觉得即使史蒂文的头骨没有开裂,颅内也可能有大出血。
他们还找到了帆布。救生艇被挂在“海云”号的吊艇架上时,帆布可以使救生艇免于被海水溅湿。艾比还在一个锡盒里找到了两颗信号弹。艾比高兴地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仿佛这是她带上救生艇的一样。救生艇上还有个急救箱。急救箱是塑料的,看上去仿佛是个午餐盒,但上面画了一个红十字的标志。急救箱里有很多包扎带、消毒布和药膏。这意味着贝克终于可以帮助史蒂文处理伤口了。
波浪不断地冲击着翻船的“海云”号,直至整艘船都被海水所吞噬。
“帮我们把史蒂文抬进去,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孩子们,快进去。”法瑞尔说。
贝克想对她解释服药的重要性,但詹姆斯抢在了他的前头。
“我们应该留着信号弹,等有船只经过时再用它们。”贝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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