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气味使他头晕，他挣脱开来，“那鱼是塑料的。”他说。

“你做梦吗，狄恩？”

霍顿回到家时，屋里漆黑一片，客厅里连着定时器的灯已被烧坏。他站在门廊上摸索着钥匙链，想找到那把圆圆的家钥匙，最后在一把早已废弃不用的方型钥匙旁摸到了。他打开门，踏进房门时下意识地将灯打开。

“我不知道。”

压力越来越大，他加大油门，快速、绝望、焦急地朝家驶去。

他的勃起开始在涌动。

“母亲！”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晚餐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们走进餐厅的那一刻起，就停止了所有谈话，仿佛她们走进的是隔音室，惟一的声音是椅子脚的摩擦声和赤足踩在硬木地板上轻轻的僻啪声。

他的妈妈不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就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她转过身来，眼睛下面有两团黑晕，她努力想给他挤出个笑容。“昨晚真抱歉。”她说，眼睛回避着他的视线。

“我想她不该喝酒。”菲丽丝母亲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狄恩清清嗓子，想开口说话，至少可以夸夸菲丽丝母亲做的饭，但声音会与屋里的寂静不协调，他马上打断想说话的念头。

她望着母亲们，觉得迷惑不解。一会儿她们像完全发疯，一会儿又像体贴的母亲。她怀疑地摇摇头，“这是考验还是什么？”

“是的，你去睡觉吧。”

她的乳房小巧玲珑但很坚挺，他感到她的乳头硬了起来。她没有将他的手推开，反而向他身上靠去。他开始抚摸她，手指缓慢地轻轻揉搓着，几乎令人觉察不到地，她的身体挺直了。

“因为我说话算话，因为那是错误行为。”

狄恩走过昏暗房间的地毯来到女人的桌旁。她没有带胸罩，紧身衣下可以看得见她丰满的乳房和乳头的突起。他觉得自己很恶心，居然注意到这个。

狄恩踩下油门驶离葡萄园，行驶在幽暗的乡间小道上。他感觉阴部火烧火燎，有种胀痛需要马上发泄。他勃起得非常硬，但丝毫没有快感，这种感觉非常难受。

他看看佩妮罗，她的眼光望着别处。“好的，”他说，“谢谢，我很愿意。”

他默默地点点头，也很尴尬，只好忙着从冰箱里找橙汁。

“什么报纸？”

佩妮罗安静地坐在双人沙发上。

他的脸很疼，“如果是错误的话，你为什么还要一犯再犯呢？”

她点点头，“她们是很和蔼，大部分是的，但有时候有点怪。”

“什么？”佩妮罗吃惊地抬起头，她一个个地望着母亲们，尽管她们在有节制地对她微笑，但很清楚她们非常严肃。她感到既尴尬又迷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你不喜欢我们的酒吗？”玛吉丝母亲问他。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搂住她把她拉向自己，舔了舔嘴唇，低下头吻她。

佩妮罗站起来，“完了吗？”

“她在和你说话，”佩妮罗说，“去看看她想做什么。”

面包和威士忌几乎同时全部下肚。

她笑着说：“大男子主义。”然后把钱收回去。

“我过会儿把帐单拿来。”

他感到不知所措。他穿的是蓝色牛仔裤，白衬衫和黑色运动鞋，似乎是非常失礼的打扮。

狄恩没有理睬她的抗议，左手从她的牛仔裤的裤腰伸进去，触到了丝质的内裤。

狄恩折起报纸夹在胳膊下，摇摇头。“不，”他说，“不认识。”

“餐馆老板捉的鱼。”

狄恩笑着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付多少小费。晚餐很不错，比想象的要好，可要是小费给少了，她会觉得他小气抠门，可如果给得太多，她又会觉得他傻，因为她知道他并不富裕。但是多少才算合适？

“晚饭吃柠檬汤、鸡肉和山羊奶酪，”佩妮罗说，“希望你喜欢。本来该先征求你的意见。”

“还不算晚。洗澡后就下来。”

佩妮罗搂着他的脖子，“不会，”她说，“她们相信我。”

她站起来，取出干净的卫生巾，贴在内裤上。穿好裤子之前，她深深地呼吸，吸入这种麝香的味道。她触摸自己的乳房，想起透过薄薄的衬衫狄恩的手在上面的感觉。有一刻，在她让他停下来时，他好像想要打她，想强迫她遵从他的意愿。

玛吉丝母亲笑了，“很好，”她看看表说，“我们还要聊一会儿，等客人走后，我们想谈谈你今晚的事。”

狄恩发觉自己第一个喝完了汤，只好慢慢地啜着葡萄酒。杯子空后，希拉母亲马上又给他倒了一杯。他没碰九_九_藏_书_网酒杯，感觉有点奇怪，头晕晕乎乎，他望着佩妮罗的母亲们微笑的脸，第一个念头是他中毒了，她们在酒里下了药想毒死他，好让他远离她们的女儿。可这真是个愚蠢疯狂的想法，至少他还有点理智，知道这是酒精在影响他的思维和判断。

这晚的情况竟是这样糟糕，但佩妮罗本人的表现比他原先想象的要好。

她重重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又响又疼，他生气地把被子扔到床的另一边，脸上火辣辣的，不争气的泪水噙满了眼眶。

他几乎立刻就到了高潮，一股浓浓的、奶状的白色精液喷泻而出，落在枯萎的叶子上。

不知佩妮罗是否注意到。

狄恩看着佩妮罗，她摇摇头说：“不要了。”

他盯着她，她似乎能读懂他的心思。他还是摇摇头说：“不用。”

门完全打开后，他看见佩妮罗身后站着她的母亲们，穿着一模一样的紧身绿色长袍，曲线毕露，半透明的衣服纤维映出深色的乳头和隐隐的阴部的三角地带，他意识到她们全都没有穿内衣，这令他很难堪。

一切都和他的计划相反。

玛吉丝母亲转过来对佩妮罗说：“你会请他来吃晚饭吗？”

她果坐了一会，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又哭泣起来，无所顾忌、畅快淋漓地哭着，脸变得潮红，泪水哗哗地流下脸颊，嘴角边挂着的唾液也顾不上擦，“不要和我犯同样的错。”她哽咽着说。

“你和狄恩讨论过这件事吗？你们谈过避孕吗？”

他咯咯地笑了，“我正想这样说。”

“好的，母亲。我就来。”

“你没有看报纸吗？”他冲她摇摇头，故意走到客厅去，然而报纸已经不见了。

他说。望着照片，他想起晚上在客厅碰见这个人，想起第二天早上在厨房看见母亲时的情景。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她曾希望他这样做。

杰琳母亲抓住他的手，把他从佩妮罗身边拉开，领着他朝隔壁房间走去。他感觉到她光滑的手指在轻轻捏着他的手。“终于见到你了，真荣幸，”她说，“我简直太受震撼了。”

“它总不会自己起来跑掉吧？”

他们走进起居室。

佩妮罗也穿着绿袍，但她的衣服比较宽松，不太透明，是用另一种厚一些的料子做的。

“去看看她想做什么。态度好一点。”

“进来，”佩妮罗说，“你进大门时有没有遇到麻烦？”

玛格丽特和希拉母亲附和着点头。

佩妮罗的双颊开始发烧，她盯着自己的鞋，脚趾在里面紧张地动来动去，“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说。

他的手被松开了，佩妮罗走了过来。“和我坐在一起，”她小声地说，“我来帮你应付。”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母亲转身进了厨房。

他意识到自己在使劲捏她的手，连忙放松，舔舔突然变干的嘴唇，“没什么。”

“她在和别人说话。”

狄恩转过身想离去。

佩妮罗退到楼上。她从衣橱里取出睡衣，再从菲丽丝母亲房里偷出一本《人》杂志，拿到浴缸里读。

母亲紧紧地拥抱着他，他感觉到她衬衫里面柔软的身体。她浑身带着酒气，呼吸微微发酸，这使他想起了在餐馆碰见的老年妇女。她的手抚摸着他裸露的后背，他向床头靠，想躲开她的抚摸。

佩妮罗带着他走向上次坐过的石椅。靠着背后的墙，他看到几支削得很锋利的长矛。他皱起了眉头，就像那几个女人欢迎他时所做的鞠躬一样，这也仿佛似曾相识，尽管他还是不知道是在哪儿见过。

“如果她愿意就可以喝一点。”玛吉丝母亲在首席上说。

“你把报纸放哪儿了？”

“这是特殊情况，而且，你快十八岁了，已经成人，能承担责任。我想你完全可以喝一点酒。”她开玩笑地笑着说，“你一直在葡萄园里住，不会没有偷偷尝过吧。”

“再来一点。”希拉母亲说，示意还未动过的杯子。

佩妮罗不解地眨眨眼。

佩妮罗感激地望着她最喜爱的妈妈。

“我想是的。我——我不知道。从书里，也听别人说过。”

所有的母亲都到门口和他们道别，狄恩感谢她们的盛情款待。

现在惟一的声音来自喝汤发出的响声。

餐桌既大又豪华，摆设很正式，屋里弥漫着陌生的异香。狄恩挨着佩妮罗坐在餐桌的首席旁。餐前的交谈不像他害怕的那样尴尬，也不像他猜测的那样奇怪，佩妮罗的母亲们只问了一些父母通常问的问题，隐晦地询问他对她们的女儿的想法，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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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似乎对他的回答相当满意。

甚至菲丽丝母亲也一样。

“老板提的鱼。”

“玩得开心吗？”

想起她袖子上的血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以！”

女儿惊讶地望着她，“我不应该——”

“我把它留给你看的！”

“看见那边的鱼了吗？”女人指着他背后的墙上挂着的塑料麻绳问。他感觉到周围的人们在看着他低声窃笑，他的脸发烫了。

只用三口他就将啤酒一饮而尽，但感到意犹未尽。他想来点更烈的。

哦，上帝，他想到，他真的不正常，他需要帮助，医学的或是心理的或是两者都要……

他皱着眉，难道她没有看到报纸吗？他盯着她，她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但没到他期望的程度。他清了清嗓子，“那个人被杀死了。”

“你下星期六过来吗？”他从兜里拿出钥匙时，杰琳母亲甜甜地问。

“怎么了？”佩妮罗问。

他摇摇头，“我们得走了。”

婊子，他想，可恶的婊子。

他感觉他死的时候她肯定在场。

他感到一只赤着的脚在摩挲他的腿，抚弄着他的小腿肚。

再也不能忍受了。他将车停在路边，冲出车门，来到一片灌木丛中，然后急不可耐地解开皮带，拉开拉链，抓住长大的器官，开始摩擦。他的手快速地上下滑动着。

突然他很想给她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女人继续醉醺醺地胡言乱语，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嘴唇像表演口技那样一张一合。他真想接她，感受一下拳头砸在她皮下骨头上的痛快，听她哭喊，听她挨打时的尖叫。

他又喝了一口，大脑里的感觉变了，现在他发现自己喜欢酒的味道，头晕的感觉已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妙不可言的兴奋。

她耸了耸肩，“还好。”

“是的，但是我想你不懂怎么避孕。”

狄恩咂了一小口。以前虽然有很多机会，但他从来没有沾过一滴酒精。酒的味道比他想象的更温和宜人。他的妈妈常把开过的酒瓶放在屋里，很多次在他面前喷着酒气，那种味道要不了一会就会让他觉得窒息。

他摇摇头，“没有。”

“我不——”

狄恩感觉到她的舌头滑进了他的嘴唇深处，他试探着把手放在她右边胸脯上。

付完账快走到门边时，狄恩听见有声音叫他：“小伙子！”他循着喊声回头，看见左边有个老年妇女独自坐在一张小桌旁，她大约五六十岁，穿着一件色泽艳丽的紧身衣，与她的年龄和时代都不相称，染过的金发束成难看的蜂窝状，在暗淡的灯光下也能看见她脸上厚厚的妆。她向他眨眨眼睛。

“你亲过他吗？”

佩妮罗脸红了。

她推开他，“不！”她把他的手挪开，坚决地说。

“到外面吃饭。”

“好吧。”他缩回了手说。他的脸在发烧，呼吸很重，“对不起。”虽然是道歉，但他意识到他的语气并不是这样，他内心的一部分感到难堪，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难堪，更为受到了拒绝感到难堪。而更深、更令人害怕的另一部分却感到愤怒，为她的拒绝、她的态度和她本人而愤怒不已。他想揍她，想伤害她，想感受打在她脸上时那种温暖的弹性，想一耳光打得她嘴角出血，想把她扔到硬石头篱笆上，然后占有她，听她痛苦、害怕和渴望的叫唤。

“你的朋友，来这儿过夜的那个人。”

“是的，夫人。”

“为什么？”他想反驳，想伤害她。

“我得走了。”他想挣开胳膊。

佩妮罗的母亲们微笑着看着他。

三美圆。

狄恩点点头，两人往回走。

他对她微笑着，“嗨。”

“你们去哪儿了？”

“你是高中生，狄恩也是。我猜你们俩都有和同龄人一样的冲动，这就是说你们可能会发生性关系。你的其他母亲和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握紧了拳头，连忙松开，摇摇头想甩掉这个念头。

“如果到了那一步，”玛吉丝母亲告诉她，“我们不希望你采取任何形式的避孕措施。”

“他会的。”

“坐下。”女人指着身边的椅子说。

“好的！”狄恩说，“我不会再和你说话了！”

“你付了晚餐，我来付小费吧。”她打开钱包，拿出三张一美圆的钞票，放到桌上。

喝醉酒是这副模样？如果真是这样，他可不喜欢。

“每个人都做梦。”他说。

半梦半醒间，母亲醉醺醺地来到他的卧室，在床边猛地坐下，开始抽泣。他坐起来，从朦胧九九藏书的眼中看见钟的指针指着一点多。

他在床头望着她，她急切的表白使他觉得她不仅喝多了，而且肯定已读过了报纸，这使他想起被杀害的那个男人。

她的表情僵住了。她向他走过去，但他退到了沙发背后。她停下来，怒气冲冲地用手指着他，“不要再那样对我说话。”

吃完饭后，侍者将餐桌收拾干净，留下水杯。女招待走过来说：“还要点别的吗？”

他们坐在椅子上，离得很近，佩妮罗把身子又靠近了些。两人的手平放着，几乎碰到了一起。狄恩把手放在她温暖的手上，向左靠过去，他们的肩挨在了一起。

屋里有股陈旧、不通风的气味，与灰、脏衣服和剩饭的气味混合。他走过客厅深色的长绒地毯，尽管灯亮着，房间里仍然显得昏暗，黄色的阴影执拗地赶走所有快乐的尝试，他觉得这正是恰如其分，一个单身汉的家，尽管屋子曾被他的前妻装饰过，但女人最初的布置还没有被更新和替代，屋里屋外悬浮着光棍汉的气氛。咖啡桌上杂乱不堪，一堆报纸旁放着昨晚吃剩的罐头，还有一叠打开一半的垃圾信件和一个空薯条袋。昨天穿过的袜子在沙发脚塞成一团。

佩妮罗难堪地望着别处，什么也没说。

像个孩子似的，他哭了。

“老板捉了那条鱼！”女人听起来就像要哭似的。

杰琳母亲笑了，低沉的荡笑使他很不安。“昨晚我梦见自己是一只跳蚤，在你的血里洗澡——”

他坐下来，吃一口面包，喝一口威士忌。

餐馆不像他期望的那样，从名字到它淳朴、略带欧式的外表，狄恩想象中的“狐火”餐厅应该是情调高雅，有着维多利亚式的餐桌，昂贵的吊灯以及若隐若现的古典音乐。但实际上这家餐馆灯光昏暗，餐桌上铺着红色简陋的桌布，墙壁上装饰着狩猎的纪念物：糜鹿的头骨、鹿角和猎枪。走廊通往烟雾层层的酒吧，从这里望去，他看见啤酒的霓红牌子在闪烁，从电视机里传来体育播音员高亢激动的解说。

沙发上坐在希拉母亲旁边的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穿着短短的牛仔裙，白色紧身衬衫勾勒出丰满的胸脯。女人冲她微笑，但佩妮罗移开了视线。

她们没再说一句话。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二十五美分的硬币，投到机器里，取出一份报纸。

她放开他，止住哭泣，突然生气地对他吼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

他摇摇头，觉得大脑发胀，晕沉沉的。

狄恩紧张地在裤子上擦擦出汗的手，按下了门铃、这座大房子里的某处响起了音乐声。过了一会，佩妮罗出来开了门。“嗨。”她害羞地说。

她的食指上沾了一点红色，她举到鼻子跟前。血的气味令她愉悦，几乎是兴奋。

“是的。”她难受地说。

他很不舒服地想起了他的母亲，很容易将她和母亲的老年联系起来，同样的孤独绝望，哀怨地想重温逝去的时光。

他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个冷冻的夹心面包，撕开塑料包装，放到微波炉里加热，然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有时他希望自己用不着吃饭和睡觉，有时希望他能够不停地工作。他讨厌这份工作，可是事实上，他更讨厌下班的时候。上班时至少大脑在忙碌，除了自己的生活外，他还能有点事考虑。

他突然对妈妈发起了火，“因为跟你乱来的那个人被杀了！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点兴趣！”

两个小时飞快地过去。

“你的母亲们很和蔼。”他说，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自己的，响亮而且中气十足。

然而，那东西仍然和原来一样坚挺。

“你们到另一个房间去，好吗？”菲丽丝母亲建议说，“我做饭时你们可以聊聊天、”

狄恩突然向后一退，“你的……你的母亲们看得见我们吗？”

微波炉的报时器响了。他取出面包，放到盘子里，撕掉包装纸，然后打开冰箱上面的壁橱，拿出一瓶威士忌。他想再拿个杯子，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喝酒用不着杯子。

他为自己不再猜疑感到欣慰。如果还在怀疑母亲，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会告发她吗？匿名通知警察？和她对质？什么也不做？他不知道。

他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他说。

她向他迎过去，嘴唇张开，舌头触到了一起。他们的亲吻越来越充满激情，嘴唇紧紧地挤压着，舌头缠绕在一起。

到家时母亲已经走了，冰箱上没有给他的留言，屋里所有的灯都关九-九-藏-书-网着，这就是说她出去时天还亮着。

他拿起杯子顺从地喝了一口，点点头，“很不错。”他说。

“太好了。”她对他会心一笑，然后指着她身后说，“狄恩，我来介绍我的母亲们，这次是全部。”她逐个地介绍道，“这是玛吉丝母亲，菲丽丝母亲，玛格丽特母亲，希拉母亲，还有杰琳母亲。”她指着狄恩说，“这是狄恩。”

“这就是关我们的事。你有没有想过和他做爱？”

思维已经开始困难，他看着坐在身旁的佩妮罗，她也望着他，耸耸肩，拿不准该给他什么样的暗示。

他故意把报纸叠起来放在桌上，照片冲上，她肯定能看见。

他向停车场走去。

“听起来很不错。”他告诉她，事实上也是如此。

佩妮罗关上浴室的门，插上插销。她想哭。生活真是不公平！她脱下裤子，抽了一些卫生纸来把卫生巾换掉。为什么这时碰巧来月经？她卷上卫生巾扔进了垃圾桶。

“我和玛格丽特、杰琳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下班后出去玩，我想我是喝多了。”

“小伙子！”女人重复说，她的声音很高而且沙哑。

餐桌对面，希拉母亲拿起放在汤盆中间的玻璃瓶，“你想来点葡萄酒吗？”她问佩妮罗，声音轻得像耳语。

“你出去带男人回家乱搞就不是错误行为？”

“狄恩——”

“佩妮罗。”玛吉丝母亲的声音表明她不允许争辩。

她坐在马桶上，感到头有点晕。真不该喝酒，酒精让她举止失常，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们全都光着脚。

这时她推开他，“不！”她说，话被亲吻堵住了。

晚饭后，佩妮罗上楼换了牛仔裤和衬衫，他们二人来到花园。空气里有股凉意，但狄恩感到体内有团火在燃烧。是酒精，他猜想。

然后他上床睡觉了。

离这么近他已经能闻到酒味，她的桌旁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廉价香水味，张口说话时这种味道更加强烈。女人用瘦削的手指抓住他的胳膊，手镯下面起皱的皮肤长着老年斑。

“我来付小费。”

他回到卧室，咣地把门关上。

但是佩妮罗好像全不在意。他在脑海里仔细预想过今晚的每一刻，练习过谈话的所有话题，可到如今没有一件事符合他的想象，幻想中的浪漫夜晚变成了一系列无法避免的倒霉事。然而这似乎并没什么关系。他把钱包忘在加油站，然后又不得不回去取时，佩妮罗只是笑了笑；当他在她家门前和她的母亲们打招呼时，他的裤子拉链没有系上，但她假装没看见；看到他答应带她去的这家所谓“好”餐馆时，她没有流露半点失望，尽管为此她还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

“怎么回事？”佩妮罗问。她看了看标题，然后望着他，“你认识这个人？”

他弯下腰，把头埋到灌木丛里，喉咙和胃一起伸缩，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擦擦嘴后，他慢慢走回汽车，系好裤子和皮带。记不清有多长时间，他没哭过，也不想哭，也许好多年了。可是此刻他走进车里，锁好车门，关上车窗，把头靠在方向盘上。

“以前从来没有讨论过，”玛吉丝母亲继续说，“尽管我们早就该讨论这个话题。”

玛吉丝母亲站在壁炉旁，“你好，佩妮罗，约会还好吗？”

女人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和那边一模一样的鱼，老板捉了那条鱼。”

然而，这个酒的味道却很好。他又喝了一口，一大口。

“不要避孕。”菲丽丝母亲和蔼地说。

“为什么？”

狄恩松了口气，把钱拿起递过去。“不，”他坚定地说，“我来付。”

她不解地望着他。

和狄恩告别后，佩妮罗来到厨房找水喝。经过客厅时她听见母亲们在说话，她不愿打扰她们，想悄悄溜上楼到卧室去。这时，她听见玛吉丝母亲叫她的名字，只好乖乖地去和她们打招呼。

“我们在讨论性的问题。”玛吉丝母亲宣布说。

半小时后，她下了楼。走进客厅，发现金发女人已经走了。五位母亲坐在拥挤的沙发上，成半圆状对着她，这种阵势很吓人。她们谁也不说话，也不笑，在耐心地等着她的到来。玛吉丝母亲仍然穿着见客户时常穿的职业套装，流露出干练和自信。

佩妮罗站起来，理理头发和衬衫，“时间不早了。”她说。

他的手向她的裤子摸索过去。

“喝吧。”杰琳母亲对他说。

“我知道。”她盼望这种痛苦的询问赶快结束。

“我累了，太晚了——”

屋里惟一的声音来自一只滴答的闹钟，放在音九九藏书网响上方零乱的摆设架上。他很快打开电视，它的声音和陪伴令他欣慰。他的目光扫过电视上的全家福照片，和往常一样，他的目光扫过，但却根本不在看。

“这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要来月经？

“非常高兴你能接受晚餐的邀请，”玛吉丝母亲说，“我们听说了你的好多事，很希望能正式地见到你。”她对他微笑，像牙膏广告里展示牙齿的笑容一样，他知道这表示对他的欢迎，可是却感到有点不舒服。

“杰琳！”玛吉丝母亲严厉地喝了一声。

清晨的阳光洒进屋里，收音机中传来昨晚的新闻报道，厨房里弥漫着咖啡的清香，母亲和某人的死有关的想法早就烟消云散，显得荒谬可笑。狄恩站在过道上，看着母亲背对着他，把奶酪涂在烤面包上。如果是她杀了那个男人，他想到，她得在两点（他在客厅碰到那人的时间）和六点（她来吃早餐的时间）之间完成，而且得避免弄出响声，还得悄悄地把尸体抛掉。

她离开房间上楼，走到一半时，听见了杰琳母亲的荡笑。过了一会，她们全部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说实话，菜还不错。他们慢慢边吃边聊，他给她讲自己的生活，她也给他讲她的生活，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亲密、信任的关系，虽然这是第一次约会，狄恩却和她分享着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想向她诉说一切。以前他对别人从没有这样过，今后也不会。这种想法让他觉得飘飘然。

玛吉丝母亲笑着说：“请他过来，我们想让你请他明天过来吃晚饭，我们还没机会好好见见他。”

他机械地点点头。

他在座位上左右挪动，感到非常不舒服。他看到过酒精带来的恶劣后果，饮酒在他看来既不让人兴奋也不代表成熟，而是错误和令人害怕的行为。可是，他不想扫佩妮罗母亲们的兴，他的心跳加速了，“只要一点点。”他说。

他想起佩妮罗，想起她的内裤在他手指触摸下的感觉，凉爽的真丝质地，光滑柔软的皮肤。

“你在说什么？”

她看着洁白的卫生纸上暗红的血印，尽管她讨厌来月经，讨厌痛经和不适，以及受周期影响的脸上的小疙瘩和情绪的波动，但血本身并没有让她不快。在整个难过的月经期间，实际上她惟一喜欢的就只有更换卫生巾。

“小伙子！”

那东西好像尤其敏感，每次转动方向盘都擦到内裤上，这使得它更加坚挺。

希拉母亲微笑着给他倒上酒。

“考验？”玛吉丝母亲大笑着说，“天哪，不是的，我们不想给你增添任何压力。但是，你知道，我们在完全诚实和开放的氛围中把你养大，我们只是坦率地表明态度，承认现实，比大多数家庭暗中的哄骗和虚伪要强得多，我相信你会同意这一点。你是个女人了，面临着女人的选择，我们承认这个事实。”

他继续摩擦着，直到觉得疼痛，但是再也射不出来了。

他不知还能不能开车回家。

“从学校？”

女人们用一种奇怪而又恭敬的方式向他鞠躬，他觉得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我不知道，我真希望能告诉你，真希望能有个容易的答案，可是我不知道。我喝酒，抽烟，不能自控。可以把这说成有病或上瘾，但其实并不是这样，而是别的原因。我也不想这样下去，狄恩，可是我忍不住。”

希拉母亲给佩妮罗倒了一杯酒，“给你。”她询问地看着狄恩，“狄恩？”

“我昨晚放在这儿的报纸！”

她点点头，仍然不知该做何反应，“我问问他，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哦。”狄恩说。

她们沉默了一会儿，彼此交换着眼神。

“你知道避孕药吗？知道什么是宫内节育器吗？还有避孕膜和避孕套？”

她记得狄恩的手放在她胸脯上的感觉，他的舌头在她嘴里时的感受，她的大腿碰到他勃起的器官时的震颤。那时她是多么想要他，当他的手伸进她的裤子时，她想让他一直抚摸下去，想感受他的手指的触摸。

“还没有到那一步，”佩妮罗说，“也许永远到不了那一步。”

菲丽丝母亲把鸡肉端上来。

他回头看佩妮罗，但她只是微笑着耸耸肩，跟在后面。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你最好别喝醉。我要是闻到你嘴里有酒味，就不准你进屋。现在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要是不听我的话，就滚出家门。你明白了吗？”

餐桌上又重新陷入了沉默。菲丽丝母亲去厨房看煮的鸡肉，其他几位母亲继续喝着汤和葡萄酒。